最后再撒一把熟芝麻。
宁樱过来时蔡三娘已经备好了拌面,她挑了少许尝了尝,又添了些许醋进去,蔡三娘担忧道:「会不会太酸了?」
宁樱摆手,「酸些也无妨,郎君是醋坛子,喜食醋,不怕酸。」
蔡三娘掩嘴笑了起来。
婆子拿白瓷盅盛了半盅碎米粥,细碎的米粒颗颗分明,粥水相对较清,与拌面搭配更容易顺口。
宁樱取来食盒将饮食装上,亲自送去了书房。
李瑜蹲在木箱前不知在整理着什么,宁樱上前敲门,说道:「郎君,该用膳了。」
李瑜「唔」了一声。
春兰送来铜盆供他净手,宁樱把鸡丝拌面从食盒中取出,放到桌案上。
闻到酸辣香,李瑜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浅口瓷盘里的鸡丝拌面染上了清酱,色泽鲜亮,分外讨喜。
胡麻油掺杂着刺激味蕾的酸辣香叫人口舌生津。
李瑜净手坐到桌案前,宁樱送上筷子,他伸手接过,先挑起少许笋丝尝了尝。
那笋丝被撕得跟豆芽差不多大,入口的爽脆夹带着酱料的酸辣咸鲜一下子就打开了味蕾。
宁樱把白瓷盅送上。
李瑜又尝了一口拌面,面条劲道弹牙,因掺杂了笋丝和豆芽的缘故,非常爽口解腻。
他受不了茱萸的辣,却喜欢醋的酸,对于蔡三娘她们来说,宁樱后来添的醋令拌面口味偏酸,李瑜却恰到好处。
一口鸡丝拌面佐一口碎米白粥,无疑是最佳搭配。
见他细嚼慢咽用得好,宁樱知道这回是对他胃口的。
另外那份清酱口的李瑜没动,他原本就没甚胃口,更偏好酸辣的刺激。
送上来的两份拌面最后留了一份,待他用得差不多后,宁樱将饭食撤下,李瑜则继续整理木箱里的东西。
把食盒送回庖厨,蔡三娘打开看,粥水和拌面都用得差不多了,只有清酱口的没动,显然不合胃口。
宁樱取筷子尝了尝,觉得味道挺好。
她口味重,又添了些茱萸进去,把它拌成麻辣味的。
蔡三娘打趣道:「你可悠着些,这般辣,别吃坏了肚子。」
宁樱:「无妨,我就爱这口辣。」
蔡三娘问:「这会儿是谁在那边伺候?」
宁樱边吃边答道:「美月。」
蔡三娘给她盛了一碗粥,小声说:「今儿下午我听崔妈妈说,过几日老王妃要办一场春日宴。」
宁樱觉得好奇,因为老王妃吃斋念佛,平日里从不过问府内事务,是最嫌麻烦的,怎么忽然来了心思办春日宴?
大多数上了年纪的妇人都喜欢八卦,蔡三娘也不例外,偷偷道:「我猜啊,多半是为咱们郎君筹办的。」
听到这话,宁樱挑眉不语。
蔡三娘继续说:「郎君明年就行冠礼了,成家立业正是时候,老王妃举办春日宴,怕是为了给郎君相看合适的主母人选。」
宁樱喝了一口粥,应道:「应是这般。」
蔡三娘暗搓搓八卦,「你竟也不着急?」
宁樱:「???」
蔡三娘:「若是老王妃做主相中了合适的主母,一旦定下日子过门,你的处境上不上下不下的,就尴尬了。」
宁樱抿嘴笑,不以为意道:「身为奴婢,哪有那么多选择。」又道,「不过是个通房丫鬟罢了,未来主母进门,容得下便容,容不下也可打发,我急也没用。」
这话听得蔡三娘着急。
她的闺女也跟宁樱差不多大,平时宁樱让得人,双方也相处得来,听她说这般丧气的话,蔡三娘恨铁不成钢,「我见你平时聪明机灵着,怎么这时候犯起了糊涂?」
宁樱沉默不语。
蔡三娘继续道:「郎君这般疼宠你,多哄着他些,把你抬成妾,也总比没名没分的通房好。」又道,「阿樱听我一句,女郎家在世立足不容易,得多为自己打算。」
这话听得宁樱窝心,「三娘真好。」
是啊,这世道确实吃人,她若要立足,就必须想办法脱离秦王府。
今日在南湖别院见到袁杰,宁樱便觉得跑路的机会来了,她要光明正大的在袁杰和李瑜身上玩一出仙人跳。
见她没有吭声,蔡三娘给她出主意怂恿道:「你得想法子在主母进府前让郎君对你上心抬成侍妾,只有这样才有出路,若不然你真愿意被打发出府到庄子里?」
宁樱默默地挑面条,「郎君是个守礼的人,在正室进门之前,是不会纳妾的。」停顿片刻,「老王妃也不允。」
这话倒是真的,蔡三娘不说话了。
宁樱笑得温柔,「三娘有心了,这般为我操心。」
蔡三娘:「嗐,我这性子直,跟你也算有缘分,见不得好端端的姑娘家受委屈,毕竟是做父母的,谁愿意把自家闺女送进高门大户里做通房呢,那到底不是人干的活儿。」
宁樱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
蔡三娘只觉得可惜,「这般水灵的姑娘,若是良籍,也不至于落到为奴为婢。
「常言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你心灵手巧,日后嫁个普通人家生一双儿女,也能把日子过好。如今却是这般处境,若不加把劲抬成妾,往后的处境可难了。」
「三娘这番肺腑之言,阿樱感激不尽。」
「我是个直爽人,说的都是实在话,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如今的尴尬处境,还是得多为自个儿谋划谋划。」
宁樱轻轻的「嗯」了一声,能得蔡三娘一番肺腑,可见她平日里结下了不少善缘。
稍后其他人进庖厨,两人终止了这个话题。
宁樱用过饭,前去跟美月替换。
李瑜已经把木箱整理好,正在研究棋谱。
宁樱送来一盘贡桔,他头也不抬,道:「我听崔妈妈说过几日府里要办春日宴,你可知晓?」
宁樱应道:「奴婢听说了。」
李瑜抬头瞥了她一眼,「院里的人也会分些过去帮衬。」
宁樱没有说话。
李瑜继续道:「春日宴邀请的皆是世家贵族,你素来规矩,我原不必提醒,到时候自个儿机灵着点,勿要闯了祸。」
「奴婢明白。」
叮嘱了她两句,李瑜便不再理会,收回视线到棋谱上。
宁樱剥了一个贡桔递给他,李瑜没接,只道:「嘴馋就拿远些。」
于是那盘贡桔被她端到角落里独自享用了。
小祖宗脾性怪,宁樱早已习以为常。
李瑜是个受不了寂寞的人,就算在书房里做事,也要她在一旁守着,哪怕像空气一样都行。
宁樱坐在角落里接连吃了两个贡桔,现下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书房里灯火通明,有时候她闲着无聊会单手托腮看那些蜡烛。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桌案上。
小祖宗正专注地研究棋谱,侧颜在烛火的映染下显得分外精致,素白的家居服松垮地套在身上,宽大的衣袖落到腿上,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不羁。
宁樱瞥了一眼他的手,指骨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因着皮肤白皙,一看便知是文人执笔的手。
这样一双美好的手曾把她从泥沼里拖了出来,却也桎梏了她的一生,成为他的附属物。
好在是她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白日里那场被杏花雨裹挟的场景可让她琢磨了许久,当时袁杰瞧见她的惊艳反应她可看得清楚。
有些事情,但凡用点心思,总不会落空。
想到春日宴上她又有机会接近袁杰下套,宁樱心情愉悦。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兴染上了眉眼,暗搓搓抿嘴笑了起来。
却不慎被李瑜逮了个正着,他冷不防问:「你在笑什么?」
宁樱猛地回过神儿,忙收敛心思忽悠他道:「奴婢觉着郎君穿交领深衣比圆领窄袖更好看。」
李瑜:「……」
才不信她的鬼话。
他盯着她仔细看了会儿,眼神犀利,仿佛想将她看透一般。
宁樱知他敏锐,神情也变得恭顺起来。
也不知是那眼神太过有压迫力还是其他原因,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上午去南湖别院的情形。
当时他进门看到一枝杏花探出墙来,随即便吩咐仆人把它砍了,说红杏出墙该折。
若被他察觉到她有**的心思,是不是也会折了她的腿?
想到此,宁樱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脑门,觉得有些发凉。
「你过来。」
宁樱敛了敛神儿,温顺起身走了过去。
李瑜放下棋谱,朝她招手,示意再走近些。
宁樱迟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却被他一手勾到腰间,把她带坐到他的大腿上。
熟悉的松香侵入鼻息,宁樱梗着脖子不敢乱动。
李瑜抬起她的下巴,宁樱垂眸睇他,扯开一抹不自在的笑,撒娇道:「郎君。」
对方没有回应,只近距离盯着她,拇指玩味儿地摩挲那滑腻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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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的通房 上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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