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农夫人 卷一 第2章

  柳萋萋忙收回手,低身施礼,恭敬唤了声「二爷」。
  「我想是说过,除却打扫,不许人轻易入我的书房。」
  沈韫玉声音冷沉,提步行至书案前,拿起那本香谱,仿若沾染了什么脏污般大手在书面上轻轻拂了拂,旋即垂眸睨了柳萋萋一眼,「这是我特意托人为明曦寻来的香谱,你又不识字,动这东西做甚。」
  柳萋萋闻言轻轻咬了咬唇。
  这话倒是错了,她是识字的,只是他不知罢了。
  说起来,她这字当初还是为了他而学的,那时她刚进沈家,没有见过沈韫玉,觉得多学一些,能读书识字,待他从京城回来,或也会对她有几分改观。
  便趁着沈夫人请来的女夫子给沈明曦授课之时,偷偷躲在窗下听,用枝条在地上一笔一划地识认,竟给她认识了许多,最后也能顺畅地读下一本书了。
  然后来她便明白了,沈韫玉只是单纯不喜她而已,与她识不识字没有丝毫关系,她便也说不出自己识字这样的话,恐惹他笑话。
  她垂着脑袋没有反驳,只道:「西窗没有关拢,妾身见房里的东西都被吹到了外头,便拾捡了回来,二爷若是不喜,妾身下回便不这么做了。」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可瞧着她这副垂首低眉的模样和方才的言语,沈韫玉心下却生出几丝无名火。
  他尤记得初初见到她时,她看着他的一双眼眸亮堂,一看就知藏着不该有的心思,后来看在她辛苦照顾祖母多年的份上,他将她一并带来了京城,日子渐久,她也算有了分寸,那双眼睛不再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了。
  这自是好的。
  可不同于从前他一同她说话,她便神情雀跃的模样,如今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是眉目低垂,答得死气沉沉。她本就面黄肌瘦,又一脸苦相,作出这副神情,好似是他欺负了她,让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沈韫玉本就因刑部公务而烦乱的心绪又平添了些许燥意,他自鼻尖发出一身冷哼,「你倒也不必这般说,像是我冤枉了你。如今没了祖母为你撑腰,你也不需扮可怜,沈家予你吃喝,还给你月钱,你过得自是比那些婢子舒服,也该懂得满足,别妄图得寸进尺。」
  柳萋萋静静听他说罢,又是一福,「是,妾身谨记。」
  受了一顿训斥,步出正屋时,柳萋萋便见梅儿几人正在院中扫雪,一副卖力的模样,好似方才在耳房偷懒唠嗑的不是她们一般。正屋门大敞着,沈韫玉方才的话想是教她们听去了大半,此时见她出来,个个捂唇偷笑,丝毫不掩笑话她的心思。
  柳萋萋没理会,径直回了她的东厢。
  东厢冷得跟冰窖似的,一回屋,柳萋萋便爬到了榻上,裹好被褥。好一会儿,冻僵的手脚才逐渐回了温。
  缩在床榻上翻看了一会儿自香铺借来的书,就听「咚咚」两下敲门声,「柳姨娘,是我,秋画。」
  「门没关,你进来吧。」
  话音方落,门扇被推开,其后探出个小脑袋,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柳萋萋放下书册,回之一笑,「今儿怎有空过来?」
  「哪里是过来玩的,自然是奉夫人的命,来取香材的。」秋画进屋闭了房门,瞧了眼柳萋萋身上的被褥,蹙眉道,「这么冷的天,姐姐怎的连个炭火都不生。」
  秋画是沈家姑娘沈明曦的贴身侍婢,因柳萋萋常往沈明曦那厢去,一来一回,二人便熟识了,私下无人时常以姐妹相称。
  柳萋萋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倒了杯茶水,淡声答:「不是不愿意,是闻不得。」
  秋画接杯盏的动作一滞,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月发给姐姐的,又是……」
  见柳萋萋轻点了一下头,秋画不由得忿忿,「打老太太走后,夫人是愈发过分了,分明晓得姐姐与旁人不一样,还故意给那样的炭,是想熏死姐姐吗?」
  她激动之下,说话的声儿可不低,柳萋萋忙捂了她的唇,谨慎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提醒道:「可不敢大声说,仔细隔墙有耳。」
  秋画扁了扁嘴,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眼圈顿时便红了,「我就是心疼姐姐。」
  柳萋萋感激地一笑,「我晓得。」
  可人在沈家屋檐下,赵氏故意要磋磨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且沈家也不是一点没分给她炭火,只不过都是些劣质的下等炭,一烧起来便有些烟熏火燎。
  虽这点烟对寻常人来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无奈柳萋萋天生嗅觉灵敏,闻到的气味比别人更浓重。那些烟气儿入了鼻,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可常是熏得她难以呼吸,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尝试了几回,便只能忍冻弃置不用,每夜抱个汤婆子多盖两层被子勉强入睡。
  她很清楚,如今赵氏对她的种种,大抵是因着沈老太太。当年沈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一手包揽府中事务,对赵氏这个儿媳极近打压。赵氏心下生恨,或因她是沈老太太坚持留下来的人,才会在老太太离世后通过折磨她来泄愤。
  柳萋萋打开桌上的锦盒看了一眼,递给秋画,「我今日买了些沉香和龙脑香,所有香材都在里头了,你且拿去。用了多少钱银明日我会亲自禀明夫人。」
  秋画没有接,心下仍替柳萋萋觉得憋闷,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哼,气呼呼道:「夫人这么对姐姐你,还怎的好意思让你替她去办差的,一边要折腾你,一边又要利用你,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
  听得这话,柳萋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让你轻点声儿,你怎愈发口无遮拦了。」
  赵氏虽是厌恶她,但却不能赶她走,恐怕心里比她还不痛快呢。
  一年多前,沈家老太太驾鹤西去后,府里人都以后赵氏会毫不犹豫将她赶出去,连柳萋萋自己都这么认为。
  没想到赵氏却留下了她,自不是因为赵氏心善,不过是还需要她这「狗鼻子」给她办事罢了。
  虽她灵敏的嗅觉在那偏远的迹北小城没什么大用,可入了京却反成了香饽饽。
  今上嗜香,打登基后便派人往大徴各地搜寻奇香,广罗香方,献方者必有重赏。久而久之,民间尤其是世家贵族间便也兴起制香之风,各类品香雅集,斗香会云起,凡京中贵女,无有不懂香者,常以制香手艺以作高低。
  赵氏早年丧夫,育有二子一女,沈韫玉行二,上头有一个大哥,底下还有个才及笄的妹妹,便是沈明曦。赵氏为替沈明曦寻一个好的夫家,打入了京便开始替她筹谋,托人请来个擅制香的老嬷嬷教授沈明曦。
  可这教授也需消耗香材,京中大小香铺众多,品质参差不齐,极难挑选。可旁人轻易分辨不出的香材优劣,柳萋萋只消闻一闻,便知里头是否掺杂着次品。
  不过,赵氏虽命她去买香材,却并未全然信她,毕竟这些香材价值不菲,她生怕她手脚不干净,私吞钱银,令她每回自香铺回来,都要当着她的面将开支一笔笔算得明明白白。
  今日也是,虽因着有客让她先走了,但还是派秋画过来将香材拿去沈明曦那厢,便是怕她自己污了去。
  其实,若不想受赵氏的挟制,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她只消办砸一两回,定会惹怒赵氏。可她还不能,正如沈韫玉所说,沈家会给她月钱。
  而她是真的很缺这份月钱!
  迹北老家的祖母身子不好,全靠汤药吊着,那都是金贵的药材,药钱并不便宜。且她自己,私下也需存些银两,万一将来没了利用价值,被赵氏赶出沈家,日子或也能过得宽裕些。
  赵氏便是拿捏住了这一点,纵然在炭火等方面克扣,但她该有的月钱一分都未少她,以此让她心甘情愿替她办事。
  秋画喝了两杯半凉的茶,转头见柳萋萋盯着锦盒发愣,忙伸手将她拉坐下来,笑道:「姐姐这么急着给我,是想赶我走了,我好容易来一回,定是要与姐姐再好好说说话的。」
  她牵起柳萋萋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露忧色,「我瞧着姐姐怎的比前一阵儿更瘦了呢,气色也不好,可是哪儿不舒服?」
  柳萋萋不欲让她担心,只道:「这几日夜里有些冷,便没有睡好。」
  这不算撒谎,只不过真正的缘由她只说了一半,其实打三年前来到京城,她这觉是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了。
  不仅夜里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吓得她夜半惊醒,且总冷不丁犯起头疼。她也去瞧过大夫,可却查不出毛病来,勉强开了些药,吃下去,仍是一点不见好。如此这般,夜里难寐,白日又遭赵氏刁难,哪里能有好气色。
  她不想再接着说这个话题,将话锋一转:「我看姑娘这些日子练得倒是勤奋,这香材可比以往耗得快多了。」
  「还不是夫人逼的。」秋画叹声道,「姑娘本就不喜制香,可如今留给她的日子不多了,毕竟事关姑娘的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品香宴上闹了笑话。」
  「品香宴?」这事儿柳萋萋倒是不曾听说。
  「是啊。」秋画稍稍凑近,压低声儿道,「此事夫人瞒得牢,谁也没告诉,其实,两个月前,凛阳侯府向姑娘递了帖子,邀她去三日后在候府举办的品香宴,听说此次品香宴还邀了京城各家贵女,一道在宴上制香品香呢。」
  沈明曦今岁及笄,也是该议亲的年纪,此番是头一回赴宴,自是不能出什么差错,倒难怪赵氏心急了。
  「你方才说这事关姑娘的婚事,可我记得凛阳侯世子和府内其他几个公子或娶妻成家或定好了婚事,这回召了各家贵女,是要与谁相看?」柳萋萋不解道。
  「姐姐知晓的倒是不少。」秋画故意卖关子,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可知道武安侯?」
  听得「武安侯」三个字,柳萋萋不由得怔忪了片刻,骤然想起几天前,沈韫玉自宴上归来,因不胜酒力,吐了一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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