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僵,不甘不愿地住了嘴,又回首看了几眼身后几个看热闹的嫔,将手里的帕子一甩,高昂着头上了城墙。
四宝被成安拉起来之后人就蔫蔫的,陆缜见她垂头丧气,全然不见往日活泼讨喜的精气神,不由低问一句:「你怎么了?」
四宝讪讪道:「又给您添麻烦了。」
陆缜侧眼看着她,似乎觉着她说了句废话:「你添的麻烦还少吗?」
四宝越发郁郁,他是完全没把方才那事儿放在心上,小场面都称不上,他顿了下又道:「过年就该高高兴兴的,你这样的,小心明年一年都愁眉苦脸。」
四宝硬是挤出一个笑来,他又道:「左右你又无事,何苦一直惦记着,反倒搅了自己的心境。」
她嗯了声,又突然想到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在,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安心不少,腰背停止了,腿也不打晃了,昂首阔步地扶着陆缜往上走。
陆缜见她表情变幻,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和嫔最近手伸的有些长,也该敲打敲打了。
元德帝已经在皇城墙上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他过来,随意问道:「下面怎么回事?」
陆缜欠了欠身,照实答了,末了又加一句:「臣想着今儿是年三十,若是闹大了皇家脸上无光,见了血也不大吉利,所以拦了和嫔娘娘,还请皇上见谅。」
元德帝才干只能称得上是中上,但也不是受女人摆布的昏君,闻言摆了摆手:「你做的没错,朕怎会怪你?」
他又略有不悦地道:「和嫔不过是嫔位,‘娘娘’二字她还受不得。」
陆缜知道和嫔这新鲜劲已经过了大半,也不再拱火,闻言只笑了笑。
四宝生的招眼,是个人都难免多看几眼,元德帝见他身后多了个俊秀非常的小太监,目光落在她身上,正想询问几句。
陆缜忽上前一步,跟他商议起正事儿来,元德帝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收回目光跟他讨论几句。
陆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四宝有些孽缘,极讨厌她被旁人觊觎,皇上多看四宝几眼他就忍不住上前转了话头。
但仔细想想元德帝又不像这小东西一样有断袖之癖,他这般小心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陆缜一边思忖一边跟元德帝应和几句,等说完了话,特意退开了几步,带着四宝找了个看烟花的好位置准备欣赏烟火。
和嫔上来之后想往元德帝跟前吹吹风,要是往常倒还罢了,今日元德帝对她正有些不喜,见她还这般不知趣,神色更为冷淡,和嫔讪讪地自己退了。
四宝用眼措瞄见和嫔一脸衰样,低下头幸灾乐祸,肩膀都一耸一耸的了。
陆缜屈指在她头顶轻敲一记:「别笑了,专心看烟火。」
四宝忙抹了把脸把表情一收,扬着大头专心看着烟花。
上辈子由于烟花管制,就是大过年都少年漫天烟花璀璨的景象,她穿过来之后身份又太低,只能在宫里偷瞄几眼,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看过。
不过今儿个算是全补了回来,而且皇宫里的匠人手艺高超,不光造出了普通的七彩烟火,还造出了各种形态的烟火来,更有不少百姓也凑趣跟着放了起来,夜空灿烂非常,宫里宫外都是一派其乐融融。
烟火每年都有,陆缜早已经没什么新鲜了,看她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觉起了兴致,负手在身后,跟她一并欣赏。
宫里的烟火足足放了一个时辰才放完,众人依次下楼之后,四宝自觉和督主的关系得到了质的飞跃,兴冲冲地道:「督主你觉着今年的烟花好看吗?」
陆缜乜了她一眼:「你放的?」
四宝脑袋一缩:「我,我看的。」
陆缜:「……」
她莫名其妙地瞎乐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低声问道:「督主,和嫔娘娘如今正得圣宠,您方才那般对她,她能善罢甘休吗?」
陆缜不以为意,不过四宝担忧倒是让他挺受用的:「除了皇后是正宫嫡妻,旁的妃嫔不过是圣上枕边的小菜,这道用腻了便换另一道,喜欢了就多吃几顿,不喜欢略尝尝就撂开手,总归不会长年累月的吃一道。」
四宝听明白了,摸着下巴还是不大放心:「可是和嫔娘娘生的那么好看,万一吹吹枕头风……」
陆缜显然对她的审美不认可,表情无甚变化:「是吗?」他又低头瞧她一眼:「并不比你好看。」
四宝听他前一句,本想感慨一句您老人家天天照镜子看自个儿,自然觉着这世上没有美人了,听到后一句却怔了怔,心里美滋滋美滋滋,假谦道:「您这话就是折煞了,奴才不过一个太监,和嫔娘娘却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奴才敢跟她比?」
她说完又不禁生出一股迷之感动,自打她进宫之后就再没人夸过她好看了,倒不是她颜值降低,而是谁没事儿去夸一个太监长的好看啊=_=,那也太变态了!
陆缜不过随口一言,见她抿着嘴偷笑的样子不由认真打量起她来,他一直知道这小子生的极俊俏,细看一圈发现她果然招眼,还真不比和嫔差了,眼睛大而有神,五官精雕细琢,就连肌肤都比和嫔更为白嫩,只是一身灰扑扑的太监装扮,掩住了大半的容色。
若是再过几年眉眼长开,宫里多少宫妃拍马都追不上。她若只是容貌好倒还罢了,眉目间自有股水样的灵秀,通身便是一个‘妙’字。
他仔细打量着她,想完之后又觉着自己无趣,那些宫妃和四宝本就没什么可比的。
才放完烟花味道有些难闻,他用绢子掩了掩鼻子,转了话头:「我给你的牙牌你怎么没用上?」
四宝鼓了鼓嘴,郁闷道:「和嫔娘娘的性子您不知道,我却是有些清楚的,拿了牙牌出来有些威逼的意思,打了是得罪您,不打吧面儿上又过不去,她那人脾气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倘若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下了她的面子,把她逼急了,那可不是一顿打能交代的事儿。」
她说完又难免愤愤:「说来奴才也是无妄之灾,娘娘她自己管教不好儿子,凭什么都赖在我头上?难道把我打残了十三皇子就能消停了?」
他低头一笑:「你倒是机灵。」说罢又是一哂:「不过借你立威,不想在养子面前显得没能耐罢了。」
四宝狗腿道:「都是您教导的好,要不是您今日及时过来,我估计早给和嫔娘娘打开花了。」
他看了成安一眼,成安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红包,他接过来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也不枉费你说了一箩筐好话了。」
四宝觉得真是因祸得福啊,喜滋滋地收下红包,捏在手里掂量掂量,觉得颇为丰厚,肉麻话又说了一车皮,要是别人说倒还罢了,她声音轻软,长相又秀致,简直如说情话一般,陆缜都觉着有些消受不得,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四宝欢欢喜喜地回了内官监,把今天的事儿哇啦哇啦给冯青松一说,他本来听到督主对这小子的特殊对待都麻木了,但是听到督主为了他和和嫔硬杠还是吃了一惊,同时在心里酸溜溜暗搓搓地揣测,督主不会是想跟他抢干儿子吧?
四宝叨逼叨完把手一伸:「干爹,您的压岁钱呢?」
冯青松还沉浸在我儿子可能明天就不是我儿子的惆怅中,闻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钱钱钱,就知道钱,你拜过年了吗?!」
四宝撇撇嘴:「这有什么难的?」
她说完弯下腰给冯青松鞠了三个躬,他是个老抠儿,大过年的难得放血,拿了一会儿乔,磨磨蹭蹭地拿出一个红包来,当然比陆缜给的要薄的多了。
四宝装模作样地感叹道:「还是督主好啊。」
冯青松鄙夷地看她一脸傻白甜样儿:「傻样!给你几两银子你就觉着他是好人了?督主心狠手辣的样子你是没见识过,倘若没有些手段,他能镇得住东厂的探子和锦衣卫的番子?」
四宝还真觉着督主人挺好的,反正对她是没的说。
他又嘱咐道:「对你好你就生受着,不过凡事多留点心,别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我给你那册子还在没?没事拿出来翻翻看看。」
☆☆☆
过年是主子的事儿,下人们至多多发点份例和俸禄,热闹完年三十儿年初一就开始继续忙活起来。
内官监最近有一批新人要下放进来,四宝忙着教导新人,好几天都没功夫去司礼监进行抱大腿的伟业了。
而且十五一过她还有一趟能出宫采买的机会,她正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呢。
她晌午刚去皇坛库核对完东西,就见上回打她的那几个王太监带着底下几个吆喝的直冲她赶了过来,四宝给吓了一跳,摆开阵势警惕道:「你们又要干什么?」
没想到王太监居然‘噗通’一声给她跪下来了,憋着嗓子哭丧着脸:「四宝,四大爷,宝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上回无意中伤了您老人家,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哥几个吧,别再跟我们为难了,我们被敲了几板子扔到西华门已经够惨的了,你可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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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督主的甜妻 卷一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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