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表妹 上 第24章

  萧含玉话锋一转,看向已然僵住的王琬焱,微微福身:「王姐姐是我闺中密友,她不会将偏殿之事外泄,将军亦可安心。」
  王琬焱怔怔嗯了声,道:「我是不会说的,可你们现下,难道真的要去殿前求旨赐婚?」
  裴朔拱手一抱,郑重说道:「是,现在便去。」
  麟德殿歌舞升平,乐声甚至飘到正在议事的宣政殿。
  前来侍奉茶水的小黄门们间说着方才殿上的事,正在兴头,不妨中常侍自内出来,得亏收住脚步,茶水果子这才没有滚落。
  两人忙躬身跪下:「奴才瞎了眼,没看到中贵人。」
  冯源蹙眉,微微一睨,拂袖示意他们起来:「仔细说说麟德殿的事。」
  窗纸上灯影重重,偶有一声蝉鸣,拉着长音叫完后骤然止住,宣政殿的夜格外清净。
  太子伏案而坐,咳了声,魏含璋停下,待他喝茶润过嗓子后才继续禀报。
  「王珂和谢朗进祠部司后,掌原郎中逢运之职,已经逐渐驱除逆类。但先前度牒滥用,各庙宇僧人数量巨大,若要仔细甄别恐会花费时日。
  故臣与宝相寺慧能师父商量后联合制定考卷,统共有三种方式可以保留度牒身份。其一诵经五百纸,唯熟练者可以。其二采取连坐互保,十人保一人,无人保者收回度牒。其三买卖,既然之前有人购买,如今还可再行此计。」
  太子略沉思,问:「其余两条便也罢了,第三条是否苛刻,毕竟绝大多数僧人贫寒,不可能拿银钱换取度牒。」
  魏含璋道:「第三条看似苛刻,实则针对的只是先前那些买卖度牒的僧人。真正出家者无不熟诵佛经,何以用到第三条。」
  太子朱笔批阅,瞥见灯烛旁盖罩纱的冯源,「你朝我看了好几眼,可是有话说?」
  冯源笑,走到跟前先是福礼,接着看向魏含璋。
  「殿下和魏大人有所不知,麟德殿里有件天大的喜事,咱们回朝的那位裴将军,正在向陛下请旨赐婚。」
  太子惊讶,不由好奇地问道:「他要娶谁?」
  冯源:「信阳侯府表姑娘,也是魏大人的妹妹,萧娘子。」
  魏含璋笔尖一抖,墨汁染黑了纸张。
  这一路来,魏含璋都在说服自己,是裴朔自作多情,不关妹妹的事。
  然刚踏进麟德殿的瞬间,视线穿过重重人海,他看见跪在殿前的二人,信念悉数崩塌。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回话时偶尔侧过脸悄悄看向小女娘,女娘面颊红润,娇羞却又温婉。
  陛下饮了酒,对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很是意外,询问过裴朔,又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含玉,这一对自然是极养眼的存在,英武的将军,美貌的娇娘,任谁看了都觉得天造地设。
  裴家世代忠良,裴朔祖父和父亲皆死战场,而他年纪轻轻便立如此军功,合该好好奖赏。
  虽说萧含玉是信阳侯府表姑娘,但她自小便长在侯府,盛名在外,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娘子。且表兄魏含璋为近臣,往后太子继位,更需要他来辅佐相帮。
  魏含璋对这个妹妹十分上心,宠爱之深不亚于亲妹。
  不管怎么看,她和裴朔都算是门当户对。
  他笑眯眯看向萧含玉,宴席上帝王的威严夹着长辈的慈祥,「裴将军所求,朕虽想立时应允,但赐婚毕竟要你情我愿,两相欢喜的才好。暂且不问你姨母和表兄,朕问你,可愿意嫁给裴朔为妻?」
  魏含璋站在原地,瞳仁收缩。
  他那向来守礼的妹妹,朝着殿上恭敬朝拜,然后直起身,转过头看着裴朔。
  魏含璋不知她是用何等神情注视,但看见裴朔耳根子通红,眉眼像是染上一层潮热,那般浓烈的回望过去。
  魏含璋捏着拳,眸色渐深。
  「陛下,臣女心悦裴将军,愿意嫁他为妻。」
  之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魏含璋耳中只剩下这句话,她愿意,且满心欢喜,因为她心悦裴朔。
  又是何时勾连上的?
  他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回到席上。
  月上中天,宫中仍是一派喧嚣,宫婢和小黄门偷偷打哈欠,熬的眼珠通红。
  此时麟德殿的官员及家眷陆续离开,巡视的护卫比往常多了一倍,片刻不敢松懈。
  松磐捋着马鬃,跟车夫说话,远远看见自家大人走路踉跄了下,忙把缰绳一递,「大人今天喝酒了!」
  他跑过去,刚要搀魏含璋,他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松磐不敢走远,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酒气甚浓,风一吹,呛得松磐连吸鼻子。
  大人今夜不对劲儿,虽看不出神情,但通身上下都透着股勿扰勿近的气息。他鲜少喝酒,就算推脱不了也会克制,决计不会饮醉成这般模样。
  「大人,上车吧。」
  魏含璋扭头瞥了眼,顾氏冲他招手,旁边坐着的小娘子低眉顺眼,风吹拂她的发丝,她抬手抿了抿,看起来甚是淡然。仿佛今夜被赐婚的不是她,自作主张的也不是她,无视尊长的更不是她。
  魏含璋笑,往前接过缰绳,翻身一跃跨上马去。
  回到梧桐院已接近天明时分,洗漱后拆卸发髻,萧含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捂了捂脸,事情很顺利,中途也没有任何差错,她没选错人。
  裴朔是将军,也是君子。她只是在他面前褪了外裳,他什么都没做,但因为她一面之词,他愿意承担责任。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她半句不好。
  他说他不对,是他的错,可当真是萧含玉算计了他,为着攀附成亲用了手段。
  萧含玉想,以后她会好好待他,要做世间最好的娘子,爱他,敬他,他不会后悔娶她的。
  窗外隐隐浮起曦光,许是昨夜过了素日入睡时辰,萧含玉迷迷瞪瞪小憩了会儿,抬手撩开帷帐,问过眉芜才知自己以为的小憩,竟有两个时辰那么久。
  她翻过身,平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唇角微微翘起。
  应当是脑中绷着的弦松开,不再害怕惶恐,所以才会安心睡过去。因为大事已定,再过一个半月自己便会嫁给裴朔,不用担心会被人挖走心,放干血,她难得轻松。
  松槐院却是一支蜡烛烧到天明,松磐揉了揉发红的眼,悄悄抬头瞥向书案前那道颀长端坐的身影。
  坐姿未变,跟从宫中回来时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变化的是他面前的书籍,换了本,笔尖不断在上面写写画画。
  后半夜,魏含璋一直坐在那儿处理公务,松磐过去送醒酒汤,回头又看了眼,汤还在,他根本看都没看。
  「大人,睡会儿吧。」
  松磐劝,手里端的是刚从厨房热好的参汤,此刻仆妇们刚起,正张罗着,灶上的参汤是昨夜炖的,稍微一热便好,鸡汁的味道因各种补料变得浓郁喷香。
  「大人,别累坏身子。」松磐苦口婆心,猜了好久也没猜出为什么,明明进宫时阖家欢乐,出宫后却又各走各的。
  魏含璋停笔,抬眸。
  松磐看见他乌沉的眼珠,冷肃的面孔,熬了整夜后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
  魏含璋嗯了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苍白,他摁住桌案缓了缓,随即抬步往外走。
  松磐跟过去,问:「大人去哪,睡会儿吧。」
  魏含璋:「不困。」
  睡不着,他坐了一夜,脑子越坐越清明。
  松磐看出他往梧桐院走,小跑着追上,边走边提醒:「大人,您昨夜回来没换衣裳。」
  魏含璋倏地顿住,低首嗅了嗅衣襟,酒气经过一宿的发酵变得恶心难闻,他竟然穿着坐了那么久。
  「备热水,我要沐浴焚香。」
  松磐从柜中找出碧水青的长衫,用苏合香熏染过后挂在衣桁,魏含璋正好从浴桶中出来,扯过大巾擦拭干净后,一言不发穿戴。
  「大人,不然先用膳,这个时辰姑娘不定起的来。」
  魏含璋嗤,昨夜那么大的事,她如何能睡着。
  梧桐院,廖嬷嬷在外头修剪花枝,将快开败的剪走,她年纪大,睡眠少,院里安排给她的活计不多,早起闲着也是闲着。
  抬头看见魏含璋,一愣:「郎君怎么来了,有事找姑娘?」
  魏含璋负手站在院中,没答她的话,支摘窗开着,帷帐却没有挂起,显然,她睡着了。
  萧含玉的确睡了,天蒙蒙亮时起身喝了点茶,偎在薄衾间昏昏沉沉迷瞪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她甚至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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