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初阳追过来,抓住她胳膊时,看到她满面泪痕,他嘴唇动了动,然后松开手,别过脸去,“好好照顾阁主。”
回到清风阁,月亮还是那么明亮,却亮得让人想哭。
模黑走进去,隐隐有压抑的申吟,时断时续。
听到脚步声,申吟声立刻停止。
可是过了一会儿,几丝若有似无的低吟还是从被子里泄了出来。
她没有点灯,站在黑暗中,就着从窗缝里透进的月光,看着床上的阴影。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次,完全的黑暗,一点光亮也没有,她紧张地走进去,小心翼翼爬上他的床。
“初阳?”被子里传出他压抑的声音,“我没事,你早点歇息吧。”
眼泪似小溪,缓缓在她眼角流淌。
他,一个习武之人,清风阁的阁主,凌驾于武林盟主之上的一个江湖帝国的王,竟然连她和初阳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想到白云山入口潇洒恣意的“春山如笑”,以内力灌指的书法,竟成了绝唱,每每想起,他心中会是什么滋味?
好心疼,好心疼,照说她该恨他的,可是一直都没有,不但不恨,心底甚至常常带着怀念的幻想和憧憬。因为他,她才月兑离了“玉臂万人枕”的不堪世界;因为他,她才有了乖巧懂事的久儿;因为他,她才得以站在这里,感受他的疼痛和挣扎。
只想,减轻他的疼痛,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一件一件除去身上的衣物,她又像第一次一样,爬上他的床。
“初阳?”
他疼得两手紧紧抓着被子,她想掀被而入,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终于,感觉到她的气息,他唤:“小五?”
“是、是我。”
她伸向他的手,他立刻紧紧握住,握得她好疼,疼得她死死咬着牙也不愿出声。
趁着他松手的动作,她立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似知道他要挣扎反抗,她用腿牢牢夹住他的腰,胳膊扣压着他,用手掩住他的嘴,声音低低柔柔响在他耳侧:“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强迫你。闭上眼,放轻松,这种痛,身体绷得越紧越容易痛,不要说话。”
似叹息又似申吟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他不再挣扎,放松僵硬的身体,把脸埋在她颈间,吸取安宁的气息。
抱着她,软软的,香香的,疼痛似乎真的有所减轻,而黑暗似乎也不再难捱。
她一直记着,从来没忘。
那一年,她十五。
那一天,是小暑。
春满楼,作为京城的第一青楼,照例客似云来,笙歌燕舞。炒股日记www.ddgp.net
她当时是当红花魁春燕的侍女,尚未挂牌。
那天下午,她静静站在春燕身边,听着她和恩客打情骂俏,眼睛却看着窗外神游。
外面的世界明媚也好,灿烂也好,只要进了青楼,瞧在眼里,都是一色的灰。
早上,刚刚得知,和她一块进入青楼的巧儿,一年前才挂的牌,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花柳。嬷嬷只骂她是个赔钱货,说什么本儿还没捞回来竟要先倒贴一笔药钱,最后打发几个龟奴把巧儿扔了,说是扔得越远越好。
巧儿的命运,就是她将来的命运,一副被睡烂的身子,一具连死了都没人来收的贱尸。兔死狐悲,不是不感叹。
不过是一条贱命,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命运,何必自寻烦恼。
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没想到这一笑就坏了事。
只听那个恩客道:“好、好一朵青柠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春燕娇声问:“爷,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她。”边说,边轻佻地用扇挑起她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
忍住心头的嫌恶,她别开脸。正巧这时嬷嬷走进来,斥道:“小五,不准放肆。”
斥完她,嬷嬷满脸堆笑地挤到恩客面前,提起酒壶给他斟下一杯酒,问:“爷,对我们春燕不满意吗?那黄毛丫头,平平板板的还没长开,我还想再养她一两年,看我们春燕,像水蜜桃似的,捏一把,软软女敕女敕又多汁,不知道尝起来有多好。”
恩客端起酒杯晃了晃,“此言差矣,大鱼大肉固然可贵,但偶尔还是需要青粥小菜调剂调剂。我看这位姑娘,青青涩涩,倒是一碟不错的开胃小菜。”
嬷嬷又殷勤地再斟一杯酒,“爷,难不成京城公子哥儿中开始流行这样的青李子味了?”
“青李子?不,是青柠,青柠味,有点酸,有点苦,有点涩,有点清新,有点……”
嬷嬷两眼放光,朝她瞪一眼,“青柠,傻愣着干吗,还不快来谢过爷赐你芳名儿。三日后,嬷嬷我给你举办及笄礼。”
呵,及笄礼,她早过了及笄日,还以为能拖一日是一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步入黑水污潭。
机械地朝恩客躬身道谢,随后被嬷嬷叫去听了几个时辰关于如何取悦恩客的方法和技巧,而这些,就是她以后谋生的手段。
从嬷嬷房里出来时,天已黑透,她习惯性地进到春燕房里想帮忙做些什么,没想到刚进去,就见一个酒壶砸过来。
春燕怒目圆瞪指着她骂:“小狐狸精,看你平日呆呆笨笨,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给我出妖蛾子。你可知道,为了吸引那位爷,老娘我费了多大的工夫,你倒好,傻不愣登地一笑,就把老娘的好事给搞砸了。”
她垂头站着,满是凄凉,同样是沦落在此境的苦命女,为什么还要自相糟践?
“小姐,你身体不好,不要生气。你不想见我,我出去便是。”
抬脚欲走,却听春燕厉声叫:“给我回来!我想吃望江楼的桃酥,你去给我买。”
“呃?可是,望江楼的桃酥,只有中午才有。”
又一个酒壶飞过来,春燕卷着手帕指着她骂:“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告诉你,你要挂牌也是三日之后的事,即便你挂了牌,我若想使唤你,你也没权利说个不字。今天不把桃酥买回来,看我怎么治你!”
怎么治?再惨也不过如此了,还能惨到哪里去。
不愿争执,她点头退了出去,以买糕点为名,和嬷嬷说了一声后,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天气很热,闷热闷热的,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已收摊的街市,她叹了口气。
站了好久,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望江楼时,突然一个黑影逼近,未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嘴就被掩住,人就被按在了墙上。
她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对方问:“你是不是青楼女子?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敢说假话,我就宰了你。”
边说,他还边勒了勒她的喉,她忙点头。
他又问:“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她惊疑地看着他,不知他想干什么。
他又勒了勒她的喉,迫道:“是,不是?”
她忙又点点头,而他眼中一喜,似不放心地看了看她,哼道:“你要是敢骗我,误了我的大事,我定不饶你。”
她使劲摇头,虽然活着不容易,可是她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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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莫相逢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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