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爷 第21章

  可是她嘴上说恨他,心里却是爱他的。
  一路上,她和严叔跟随着商旅回大唐,她竟然频频探出头去,希望他能出现,掳她回去。
  她矛盾的心情,教严硕一眼看穿。“别再想了,他是追不上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大唐了,你就想开一点吧!”“严叔,你不喜欢念禧,是不是?”她红着眼眶,没让泪掉下来。严硕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说呢?他对你爹的误会太深。”“希望他有一天能查明真相。”她无奈地道,心里也很痛恨那个凶手。“我有个预感,他最后会知道真相,然后跑来找你痛哭流涕。”“真的吗?”她燃起一丝希望,瞳孔放大。“逗你的!”严硕哈哈大笑。“严叔!”她暝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非叫他三跪九叩地来向你认错。”严硕认真地道。她露出凄楚的一笑,但愿事情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早日洗刷爹的罪名。
  ???
  又过了两天,韶荏音杳全无,像彻彻底底地失踪了。
  她从来就没有不见这么久过,管念禧的整颗心悬岩不下,四面八方的孤寂朝他笼来,将他困住。
  他力持镇定,守候在外公病榻前,不露痕迹地,现在外公的日子不多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撒手人寰。
  他不能丢下外公不管,像以前一样策马去找她。
  严硕陪着她一起回去大唐,应该不会出差错,他只能暂时按下躁急的心,以后再去大唐找她。
  毕竟现在外公比较重要,他不能离开。
  孝顺的念禧随侍在侧,亲奉汤药,始毕长老更是窝心。
  “外公,你真的不考虑表哥了吗?”管念禧再次为宇文庆说话。
  “我都病成这样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我哪有可能传位给他?”始毕长老嘟哝着,“你姨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前些日子还固定时间来看我,怎么这几天她都不来了?”
  念禧心里也很纳闷,照道理而言,瑶夫人应该会来,偏偏不见踪影。
  今夜,乌云遮月,夜色诡魅,格外冷清。
  内侍端来长老临睡前,该服的最后一帖药,药碗依旧是恭呈给管念禧,由他亲手喂食。
  “外公,吃药了。”管念禧撑扶起外公坐躺,将汤匙内的菜汁,一瓢瓢喂进外公嘴里。
  殊不知外面已蓄势待发,就等着始毕长老一命归阴。
  “这药……有毒!”始毕长老脸色发青,接着口喷鲜血,张大嘴不停地喘气,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外公!”管念禧瞠大眸子,心像一锅沸腾的滚水,紧握着外公的双肩,眼睁睁见自己的亲外公痛苦万分地翻滚申吟。
  “内侍,快找大夫!”他朝一旁冷眼旁观的内侍大吼。外公中毒,这名端药前来的内侍最有嫌疑,但眼前救外公更重要,他来不及苛责。
  “是。”内侍一派从容,似乎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形,慢慢地走出寝房。
  但他不是去请大夫,而是去向瑶夫人通风报信。
  此地已被大批瑶夫人会同忽兰的族长父亲的兵马团团包围。
  始毕长老挣扎半刻,终究难逃死神召唤,他双眼暴凸,死不瞑目。
  “外公——”管念禧悲凄地呐喊,再一次见到亲人冤死,他愤恨不已,杀戮之意席卷于身。炒股日记www.ddgp.net
  “狗奴才,今天非杀了你不可。”他忿而拔剑指向站在离自己有五步之遥的内侍。
  想不到内侍有恃无恐,身后涌进若干名士兵,瑶夫人从其中走出,冷绝地道:
  “管念禧意图纂位,毒死长老,我以长老之女的身份,命令你们把他抓起来。”
  “是。”士兵蜂拥而上,他根本无法招架,脖子上抵着十余把锋利的银刀。
  “不是我下的毒!”他极力否认,迅速感觉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谋杀。
  瑶夫人怎么这么刚好出现!仿佛这一切是她设计好的圈套,她要他蒙上杀祖的不白之冤。
  真是可恶!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察觉?
  “把他先关进大牢,等候处决。”瑶夫人冷血无情地道。
  “姨母,你的心也未免太狠了,居然嫁祸栽赃给我!”管念禧被士兵押走,一面回头放话。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她在心底轻哼。
  谁挡住她的路,她就铲除那个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
  冬雪初融,枝头绽翠,草根抽针,田野村落都蒙上一层绿茵,娇媚的春阳,映得云雾缭的山峰顿时变得清晰如画。
  唐韶荏临窗挑绣,冷不防指头不小心被针刺了一下,她柳眉微蹙,将沁出血丝的指头含入檀口。
  “怎么这两天眼皮一直跳?”她心惶惶地暗道。
  回到唐土已经七天了,原本该雀跃高兴的,可是她的心就热络不起来,脑海里萦绕的全是在苗疆发生的事,包括和他耳鬓厮磨的情景。
  她该把那个负心寡情的人忘了,却偏偏做不到。
  还眼巴巴地盼他寻来大唐,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根本没有出现。
  是不是他不在乎她了?
  韶荏失魂般地呆望窗外景致,心揪紧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她。
  眼皮直跳,指头又被针扎!莫非是凶兆?
  尽避想他、担心他,她也无法再走回头路了,严叔耳提面命地告诫她,千万不能心软,一定要等那个兔崽子自动上门讨饶。
  其实要她完全原谅他也很难,因为他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她一直耿耿于怀。
  ???
  被关牢里已有半旬,瑶夫人对他不闻不问,管念禧如龙陷浅滩,束手无策,外公的死令他极度悲愤。
  今日,隐约听细微的笙歌乐曲,曲调欢腾噪动,像在祝贺什么。
  怎么可能?长老刚去逝,按理,奏的也是哀乐,怎么会是喜庆乐章?
  他忍不住问牢头狱卒:“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有喜乐传出?”
  “少主有所不知,宇文少主今日接位为长老了。”卒役对他仍十分敬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什么……”他闻言大惊,怒不可遏。“长老尸骨未寒,宇文庆就先办接位之事,太大逆不孝了!”
  “就是啊!”连卒役也看不惯,站在他这边,悄声道:“现在外面都谣传是瑶夫人和宇文少主害死长老的!族人都为您叫屈啊!”
  避念禧为之一振,黑濯般的瞳眸绽放犀利的光芒,至少目前族人的心是向着他的,那么他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一定要出去,把事情查个水落右出,替死去的外公报仇。
  实在很难想象一向温婉的姨母,居然会对自己的阿爹痛下毒手,只因为要抢夺权势,若真的是她,那姨母这个戴着双重面具的女人可怕了。
  他后悔没有相信严硕的话,当年凶案的主谋很可能就是瑶夫人。
  身陷囹圄的他,懊恼不已。
  刺耳的喜乐震撼着他的心,可以想象宇文庆嚣狂的模样,外公说的没错,他不配做长老。
  避念禧心里虽气愤,但坐在狱中,却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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