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寿 第八章 匕首

  好不容易将那三分地里的花生收拾好,再捺着性子一一地摘下来,平摊到地上,等一切忙完,月亮早已高高挂上了天。
  弯弯的月牙,衬着幽蓝的夜幕,点点的繁星。寂静的夜里,不知名的小虫在唧唧地鸣叫,晚风轻轻吹拂,送来阵阵清香。
  ……倘若可以放下心中事,这里,还真是一处可以安生生活的世外桃源。
  “真的是很不错啊。”盘腿坐在高高的屋顶,吃着沙脆的西瓜,她抹抹嘴巴,很真心地说一句。
  他则笑笑,将一盘子绿油油的圆果子递给她。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随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不能这样吃!”
  只是,这话还是说晚了,十三皱着脸,吐着舌头哈着气,怒瞪着手里的果子,恼道:“怎么这么涩?”
  外皮够硬的,可果肉,更是差点硌崩了她的门牙!
  “你没吃过核桃吗?”阿寿忍住笑,从盘子里拣起一个,拿小刀子划开表皮,轻轻一拨,便露出黄白色的又一层硬壳。
  “这是核桃?”她瞪圆眼,不敢置信地凑过脑袋仔细端详,“这里面似乎是有几分核桃的模样,可核桃怎么还有外皮?”
  “这是女敕核桃。”他笑,微用力一捏,将里面黄白色的硬壳捏开,将里面白女敕女敕的核桃肉显给她看。
  她有些惊奇地望望,而后伸手捏起一小块,放进嘴巴,嚼嚼,不觉眼睛瞪得圆圆。
  “如何?好吃吗?”他笑问。
  “有些脆,有些甜,只是不像别的核桃那么香。”她拿起一个,不接他递来的小刀,直接拿手掰开外皮,再将里面的硬壳捏开,挑出核桃肉丢进嘴巴,笑眯了眼。
  而后笑嘻嘻地朝着他摊开手掌。
  他微微一笑,手下不停,将一盘子的女敕核桃全给她剥了皮,再捏开,只将果肉剔出来放到她手里。她来者不拒,全部很豪迈地丢进大张的嘴巴,吃得不亦乐乎。
  初秋的风微微吹啊吹,吹啊吹,吹得她脸儿红扑扑的,笑眯着的眸子,在月夜下,竟是熠熠闪辉。
  他望着这吃得意兴的人,不知为什么,心跳竟微微加快了一点点。
  “十三,少吃些,吃多了容易烧心。”吃完一盘子,她再伸手要时,他摇头。
  “难得这么好吃的,没关系啦。”她拍拍手,却见自己手竟染成了绿色,不由呀了声。
  “谁叫你直接拿手掰外皮?”他笑,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给她。
  她没接他的帕子,只皱着鼻子,歪脑袋瞅着自己绿乎乎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嘻嘻笑开。
  “没事,等过几日自然就洗下去了。”他笑道,也望自己同样绿油油的手。
  “呵呵,只怕老杨见我拿这样的手去洗碗,会骂。”她扮个鬼脸,不当回事地随手往自己的短褂子上抹抹,再模模肚子,遂很满意地倒在青瓦铺就的屋顶上,欣赏起漫天的星子。
  记忆中,似乎从不曾有过这样悠闲的时刻。炒股日记www.ddgp.net
  “十三,留下来帮我,如何?”
  “什么?”她微转头,眯眸望身边坐得直直的男人。
  “我这菜园子如今你也看了,越来越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留下来帮我忙,老杨那里我去说,好不好?”微垂首望着她,阿寿的神情背着淡色的月光,模糊成一片。
  “你想要帮手还难?直接要黑山派人过来帮你不就好了?”她眼珠子一转,笑道,“想要几个有几个,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高矮胖瘦,任君挑选,只怕随便一个都比我强百倍。我好吃又爱懒,怕是不行。”
  “油嘴滑舌的……你还在气我瞒你的事?”他失笑。
  “你瞒我的事?”她则奇怪地望他,“你瞒我什么事啦?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
  “我是黑山的……人啊。”他微扭头,突然间,竟不敢接触她清澈的视线,只低低道,“倘若不是在百仗崖那次,你会认为自己还被我和老杨蒙在骨里,是不是?”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她手撑青瓦坐起来,就着淡淡的月光仔细打量他脸上的神情,“你和老杨瞒我什么啦?”
  “我是黑山的人!”他有些恼,却捺着性子再重复一遍,“我不只认识黑山的人,更是黑山的人,甚至还是黑山一个很——”
  “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同我有什么关系?”她蓦地打断他的话,轻轻耸肩,“我是好奇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可只要是人谁都会好奇一两件事吧?再说了,其实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啊?你还是阿寿啊,菜农阿寿啊,我知道你是菜农阿寿,每天会给我们客栈送新鲜蔬菜——这就够了啊。”
  “什么?”他蓦地一怔。
  “我只是一个小小客栈打杂的,同黑山啊江湖啊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就算你是黑山的人,就是黑山的人好了啊,告不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她则笑着摇手,一派没心没肺的样子,“咱们现在过着的,是普通小老百姓的普通日子。我问你是不是黑山的人,只是我好奇啊,这不过是闲着时的聊闲天而已,你的身份怎样,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
  阿寿默然。
  他明知自己眼前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人,其实心机不少,更是机灵,怎会对自己的大加隐瞒不抱丝毫的生气?却听到这样的回答,不能说不是……意外的。
  他原本以为,倘若这个人知道了他的底细,定会加以……利用,却竟不知,这人是耐性太好,还是自己真的错看了人心,将人想得太坏?
  “好啦,天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咱们下去吧。”
  自嘲地笑笑,他不再说其他,只将西瓜皮核桃皮收拾起来,准备踩着梯子下房。
  十三自然瞧到了他的神情,不由暗暗冷笑了声,才不理会他呢,只站起来,几个跨步顺着青瓦走到屋檐边上,眯着眸子往下瞧。
  “十三,天暗,这青瓦也滑,小心掉下去。”他提醒。
  “这么一丈高一点,就算跳下去也没关系吧?”她满不在乎地摇摇手,深深吸口气,照准屋子底下青青的草地,真的轻轻跳了下去。
  “十——”
  “哎哟!”
  “十三!”
  他皱眉,不顾那些盘子瓜皮,忙顺着梯子匆匆下去,去看那个冒失鬼。
  原本想很潇洒一回的人,如今正蜷缩在软软的草地上,抱着左脚脖子哎哟哎哟个不停。
  “伤哪里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冒失鬼身边,他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查看。
  “扭了下脚脖子。”她抬头,有些可怜兮兮又有些抱怨地道,“你乱丢什么东西在草地里啊,硌了我的脚!”
  他轻轻打开她的手,模模她的脚脖子,果然有些肿胖起来。
  “我屋里有药油,抹上就不痛了,我扶你去吧。”他伸手,想搀起她。
  她却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十三?”他叹息。
  “没事啦,我又不是什么水做的,有多么珍贵,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啊?”双手撑地,她很利索地站起来,伤处用力,痛得她忍不住抽口气,龇龇牙。
  “能用力吗?”他照旧蹲在原地,双手在她刚刚落地的范围内仔细模索。
  “没事没事。”她不当一回事地摇手,见他如今模样,便又好奇地再蹲下来,也伸手去模。
  “哦,原来是它。”他先找到,将捡到手中的事物迎着光看了看,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啊,什么啊?”她好奇地凑过脑袋,眯眼看。
  灰黑色的事物,长不过尺,宽不过两指,一颗花生豆大的圆钉,镶于其上。
  看形状,好像是——
  “刀鞘?”她惊讶道。
  罢才硌了她脚丫子的,大概就是上面的圆钉。
  “小天怎么丢在了这里?”他则皱眉,将这东西放进怀中,拍拍手上草屑,站起来。
  “谁丢的?”她忙跟着站起来,很是雀跃地望他,“阿寿,阿寿,真的是刀鞘!好小巧!让我再看看行不行?”
  “不过是一个匕首的刀鞘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淡淡说完,便往屋子走。
  “我没见过这样的,你让我看看不行啊?”她很有兴趣地跟着他,一瘸一跛的,不住开口哀求,“就让我看看,看看嘛!”
  他这一次,干脆不理她,走到自己的卧房前,站住脚,回头,无奈地望紧跟身后的她。
  “阿寿,别这么小气嘛,让我瞧瞧又怎样?”她还在努力。
  “十三。”他叹口气,伸手指指指一旁的屋子,“你睡这一间,快去吧,天真的不早了。”
  “你不让我瞧,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双手盘胸,十三仰首,傲然一哼。
  “你——”
  真真是受不了这缠人的沈十三,他无奈地推开门,先进去燃起了油灯,才朝她招手,示意她进来。
  她立刻欢呼一声,砰地蹦了进来。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将那刀鞘递给她,阿寿叹息。
  “我喜欢行不行?”她笑呵呵地接过来,立刻凑近油灯,翻来覆去地仔细看这刀鞘。
  刀鞘,极是朴素,以牛皮制成,似是年代久远,已成灰白之色,长有八寸,做工甚是精良。
  “刀呢,啊,该是装匕首的吧?那匕首呢,它里面的匕首呢?”她立刻问。
  “不知道。”他淡淡道。
  “你家的东西,你会不知道?”她才不信咧。
  “谁告诉你这是我家的东西?”他淡淡一哼,走到床前,弯腰铺床。
  “不是你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你的地盘上?”她笑嘻嘻地抓着刀鞘走近他,还是哀求,“反正刀鞘也看了啊,你再大度一点,让我顺便瞧瞧它带着的匕首,好不好,好不好?”
  “这真的不是我的。”他理也不理她,铺好床,他站起开始解衣,“我累了一天,要睡了。”
  “阿寿!”她有些恼,瞪圆眼睛,狠劲瞪这个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的男人,“你做什么这么小气嘛!”
  “我就是小气,你能如何?”他月兑去外面的长衫,穿着中衣上床,瞧也不瞧这个赖皮的人一眼。
  “亏得当初你还——”她嘀咕一声,突然眼一亮,猛地打个响指,她一坐在他的床沿上,兴冲冲地问,“你杀蟒蛇时用的那匕首哩?你杀蟒蛇时用的那匕首哩?”
  “是你杀,我从不杀生。”他瞪这个毫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人。
  “是啦,是啦,是我杀的。”她随口应付,只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那我杀蟒蛇时用的那匕首哩?哇呀,当时只顾着惊慌了,都忘记了要好好看看猴儿们的救命恩人!真是不应该,真是不应该。”
  “……丢掉了。”他淡淡道。
  “丢、丢、丢……丢了?!”她不敢置信地结结巴巴,“可、可是那匕首好、好不锋利、锋利啊!”
  宝贝啊,宝贝啊,他怎么能顺手一抛呢?
  简直是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我从不用武,这里又从无宵小作乱,要匕首有甚用处?“他神情淡淡地,随手从床柜上扯过一本书,就着油灯看起来。
  竟是不再理会她的样子。
  她气闷闷等着他,见他似乎真的只想埋首读书,便叹口气,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将刀鞘放到桌子上,拖着依然隐隐作痛的左脚,一瘸一跛地往门外走了。
  “顺着门前的石子路转到屋子后,有泉水,可以洗澡。”他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屋子角的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你可以换。”
  “谢啦!你休息吧。”她头也不回地翻个白眼,随手帮他关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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