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起身,慕容羽伸手抓起一把金叶子,竟随风扬出。“这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金风送爽’……”看楼下众人一窝蜂似的争相抢夺,他爆出大笑:“朱小姐可要试试?”
“不必了。”冷冷回绝,看他二人面上浅笑,眼中得意,她只冷笑。
“这回奴婢可正是见什么是‘慷慨’了!”小英子低喃,看片片金叶随风翻飞,真似这秋日的风也被染作金色,瑰丽炫目。
“可惜这慷慨令人厌恶。”这种狂妄自大的态度比之吝啬之人更令人无法忍受。她回过头去,竟已不见冉兴让二人。
“主子——”小英子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他们两个在下面呢!”下面?!不会吧!冲到栏前,果见冉家主仆二人挤在人群里,正忙得不亦乐乎。“冉兴让!”她猛然大叫,只觉脸上热辣辣的,真是太丢脸了,难道为了金钱,他连做人最起码的尊严都不顾了吗?
抬起头,冉兴让尽量笑得讨好。他也知道这么做很没面子,可是这不是真的树叶也不是白纸耶,这是金叶子啊!他张开嘴,叼住飘落而下的一片金叶。这样的芳香甜美——确是百分百的纯金呢!随手可得,无需费力的金子,何乐而不为呢?
眼中都快喷出火了,朱轩炜强忍满腔怒火,冷冷道:“冉兴让,你现在马上上来……”如果不上来,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该想得到。
冉兴让耸肩一笑,临去时低声道:“冉银,全靠你了。”
不用说,他也会拼了老命地多捡了!金叶子呀,多个几片,他也可娶老婆了。
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楼,他依然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
慕容羽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轻蔑不屑。“冉公子想要金叶子,大可明说,何必和那些低贱粗人去抢呢?”直视冉兴让平和的眼,他笑道:“把剩下的金叶子送到冉公子住的客栈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冉兴让赔着笑脸,正要拱手称谢,脸上却突然挨了一个耳光。好大的一巴掌,又响又疼的,他愣愣地看着气得身子微微发抖的朱轩炜,一时无法说话。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让她很丢脸,但是……他苦笑,仍然道:“多谢幕容公子厚赐。”
他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呀?可恶!压抑不住的愤怒让她几乎发狂,直视他的脸,她的手再次挥出,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混蛋!”与他擦肩而过,她挺直了
身子离去。不知怎地,一滴泪坠下……
牵起嘴角,他的笑有丝僵硬,迎上慕容羽敌意的目光,他只淡淡笑道:“菜要凉了……”
“你和朱小姐是什么关系?”慕容羽看着他,不是寻求答案,而是命令是威胁。
苦笑,沉默许久,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欧阳晋云冷哼,突然端起未曾动筷的菜,手一松,瓷盘砰然落地,汤汁溅了一地……
有汤汁溅在他的长衫上,冉兴让却连眼都未曾稍瞬,只默默地望着脚尖。
欧阳晋云看他许久,冷冷地笑道:“你也配吃‘得月楼’的菜?!”
冉兴让仍然没有回应,脸上木然没有表情。甚至,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别人怎样看他、怎样对他,他并不是很在意。他所想所在意的只是朱轩炜那打在脸上更打在他心上的一巴掌,真的是很痛,但更痛的是她临去时那样伤心的表情……她真的哭了,他可以肯定。但为什么?只因为他让她丢了脸吗?还是……他茫然,第一次把心思用在金钱以外的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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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夜,月已将圆,她的心却依然迷茫。
饮下杯中酒,她忽纵声娇笑。若是让母妃知道她竟跑到妓院里喝花酒,会不会气晕了?想必在晕倒之前会先除了她这祸害吧?
她低叹,托腮看去。灯火里,欢笑中,纵已深秋,这销魂阁中依旧春色无边。远处的笑和寒蝉幽幽的低唱同样扰人心绪。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折桂令·春情》徐再思)”炒股日记www.ddgp.net
“自调花露染霜毫,一种春心无处托,欲写又停三四遭。絮叨叨,一半儿连真一半儿草。(《一半儿·春情》查德卿)”
琵琶声声,低唱声声,她的笑在烛光明灭中碍眼已极。朱轩炜终于不耐地道:“你烦不烦呀!左一首春情右一首春情的,难道是动了春心不成?”
“烦恼由心生,心乱为相思……”琵琶未歇,寒蝉只笑道:“我自心静如水,何来烦恼?”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人相思传。(《塞鸿秋·春情》张可久)”
朱轩炜只扬眉冷笑:“小曲儿倒是唱得好,字字真情感人心——果真是要情由心生方有如此大籁之音啊!”
寒蝉“扑哧”一笑,琵琶稍歇。“我的好妹子,这感情一旦有了,便是再遮掩也是骗不了人的,何况是要骗自己呢?”
“你胡说!”朱轩炜急急嚷道:“鬼才会喜欢那个小气鬼呢!”
寒蝉悠然笑道:“我可连提都没提冉公子呢。”
朱轩炜脸上一热,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恨死那个混蛋了。”
“若无爱,又岂会有恨呢?”寒蝉笑看她,“冉公子除了太看重钱以外,又有什么不好呢?姐姐混迹青楼数载,还未见过似他这般温和纯善的正人君子。”
“就算他有一千种一万种好处,单只小气这一条已让人讨厌已极。”朱轩炜忿忿道,仍为白天的事耿耿于怀。
“究竟妹子是为失了身份、丢了面子生气,还是为他苛刻虐待了自己而生气呢?”寒蝉幽幽道:“就算他小气,也远比那些目中无人、嫌贫爱富的富豪可爱百倍。最起码在他的眼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就连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他也不曾看轻过。”
低叹一声,她将半掩的窗子打开。任那充满靡乱气
息的粉香酒气随风闻人。“你听到那些笑声了?来这销魂阁的男人哪个不是来寻欢作乐、挥霍金钱换取刺激和享受的。只有冉公子,他是惟一一个没有在销魂阁中花过一文钱的男人。阁中姐妹甚至打赌看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掏出银子来……”笑笑,她近乎低语:“他是一个很干净的男人。”
“干净?什么意思?”看着寒蝉虚弱的笑容,她道:“你有心事?”
“我没事。”满月复心酸只为她是一个被人玷污了身体践踏了尊严的女人,就连心也不是清白无暇……
“冉公子是个好人,你也是一个好人,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得到幸福。”她不愿想太多,只要明白知道他们都没有因她卑贱的身份而看轻了她就够了。
“我可不认为嫁给一个既小气又吝啬的守财奴会是一种幸福!”朱轩炜冷笑,像是发誓,“我朱轩炜绝不会嫁给一个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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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财驸马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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