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何必客套,姐姐瞧你这亭子热闹得很,挪个位置让姐姐一块说话可否。”她是正妃,一个小小的侧妃有什么能耐和她争,还不识相点让开。
摆足了王妃架子,她面上笑得和婉可亲,可一字一句带着扎人的剌儿。
既要装得大度,又要不落面子,眉眼带笑的周盈云眼神染上一层薄薄的厉色,她以为没人瞧见,却不料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有心提防的人眼里。
纨扇轻裾到处宜,暖风摇曳细腰肢,相逢绮陌回眸处,瞥见雕栏转角时,零乱佩环来冉冉,飘摇罗带去迟迟,东昏未识凌波趣,枉着金莲步步随……
那步步金莲花在脚底盛开,笑颜如花的周盈云香腮敷粉,口脂轻点,柳眉细描,端得是娉婷生姿好风彩,眼尾儿轻轻一瞟,顿时是明媚好春色!
可即使她笑得温婉,刻意装出和善可亲的样子,仍难遮掩眼底的冷意,状似无意地瞥了妹妹一眼,暗指她过了头,为人轻慢,尊卑不分。
轻轻的一猫暗含诸多用意,脑子不痴愚的人都明了其意,不想太早和她对上的周盈瑞决定退让,屈身一行礼,打算退出凉亭,当个温顺乖巧、凡事不争的侧妃。
还不到时候,她如是告诉自己。
尚是新嫁娘的王妃尚未起歪心,也未对自己起杀心,她只能静观其变,预做防范,在来得及阻止时先掐断危险的根苗。
她是死于二姐的谋害没错,但是重生后她有了新的开始,她还活着,未遭受毒
手,她能在事情发生前做一番布置,将伤害减至最轻,导正二姐偏离的心性,谁都有改过向善的机会,希望二姐的天良未泯。
虽然她觉得很难,人一旦有了邪念便会走歪,一路走到头不肯回头,总认为自己做的才是对的。
“想去哪儿?小瑞儿,本王还等着你的香囊。”陆定渊神色自若,看也不看微笑以待的王妃。
纤纤藕臂上多了一只深黝大手,暗自叫苦的周盈瑞没敢用力甩开,她轻轻抽了抽手臂却丝毫未动,她贝齿轻咬下唇,横了笑咧白牙的王爷一眼,那个苦字暗暗地由喉间咽下肚。
这不是存心找她麻烦吗?枪打出头鸟,孤木难撑桥,万一二姐心一狠,她哪是敌手,还不是挨打的分。
“王爷还缺香囊吗?妾身屋里还有好几个刚绣好的香囊,王爷不妨随妾身回屋内取,你好些天没歇在妾身那里了。”不等周盈瑞开口,周盈云“贤慧”地抢先一步挽住陆定渊臂弯,眼波柔媚。
没有刚入门的新妇愿意独守空房,成亲不过月余,夫妻间的恩爱,蜜里调油的难分难舍,她刚尝出个滋味,怎能让新婚夫婿转过身又将这份爱怜给了别人?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洞房花烛夜那几日王爷的确缠腻得很,几乎夜夜宿于她房里,每到一入夜便极尽痴缠,一夜未歇,把她折腾得快下不了床,两脚是虚软的。
当初王爷和六皇子,也就是燕王在一场爆宴上识得她,两人都对她生有好感,是王爷小使了手段气走了燕王,这才由瑾妃娘娘出面求娶了她,不日嫁入宁王府为妃。
谁知不到半个月,王爷不晓得又和燕王因为什么细故闹了起来,居然约好去了城外赛马,以怀宁寺为终点,先到者为赢,输的人得向赢家磕三个响头。
王爷为了赢而抄了近路先上怀宁寺,寺前的石阶却因前些日子多雨而被雨水侵蚀而崩坏,马蹄一跃其上,整个阶梯便崩开,王爷连人带马摔落阶梯。
在昏迷了一天一夜清醒后,人有了天差地别的大转变,不再与她耳鬓厮磨、缠绵终宵,也少了言笑,整张脸绷得死紧,好像她一夜间失了宠。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当她的面和周盈瑞那贱妇好上了,现在还无视她的面子,堂堂的宁王妃难道不如一名庶出的骚蹄子?!他把周盈瑞当宝似的宠爱有加,反而无视她。
没关系周盈瑞不过是任她摆布的狗,要她往东就不敢往西,要她往西不敢往南,软肋捏在手里,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不成?
“你那此香囊在本王看来俗气得很,不是牡丹便是芍药,还绣上什么并蒂莲,本王一个大男人带个绣花香囊能瞧吗?王妃是存心让本王在众大臣面前难看是不是?”他手臂一抽,大步一迈离了一臂远,不复当初为求佳人时的殷勤。
陆定渊对她算是一见钟情,第一回是在店面古朴的香料铺子,他因她身上泌人的暖香而多留点心,只觉得这名官家千金谈吐有物,落落大方,美貌与才智并容。炒股日记www.ddgp.net
第二次在宫里相见也是因为她浑身独特的幽香而多看了一眼,虽说稍有好感却是非她莫娶。
而六皇弟也对她上心,一旁的三皇兄酒过三巡开始起哄,周盈云在他心中本只有一点点的好感莫名放大,黄汤下肚起了好胜心,和一向交好的六皇弟因而闹起来,谁也不服谁的欲求美人芳心。
但是等到和六皇子闹僵了他才后悔,兄弟俩为了女人失和有失男儿本色。
听他冷言嘲讽,顿感委屈的周盈云眼眶泛红,强忍鼻酸。“竹子有节,兰草挺直有君子之风,杨柳垂岸,入画致胜,明月当空,吟一曲大漠风光,王爷不爱牡丹清莲,妾身自是随王爷的豪情壮志,绣出壮阔山川。”
在绣技上,她下了不少功夫,若真用心去描绣,绣功不下江南绣娘,她曾以一幅观音绣像讨得嫡母欢心。
陆定渊并未因她的讨好而动容,飞扬剑眉为之轻拧。
“王妃若有空闲多打理私人陪嫁,别由着外头铺子的掌柜藉着王府名头欺男霸女,做香囊这等小事就别费心了,底下的人若有手艺就由她们折腾去,别累着了自己。”
他话里暗指她是正妃,别掉了身价,王爷的随身小物交给侧妃去弄,没必要自己做芝麻绿豆大的事。
丈夫这话放软,给了王妃台阶下,原本心里委屈的周盈云郁气稍消,扬眉一笑又想亲近他。
“王爷此言说得极是,妾身正闷得慌,想找点事做做,不过妾身对铺子上的生意是一窍不通,就怕插手太多反而让掌柜不好做,不如王爷教教妾身,让妾身学着管府里的小杂事。”她想趁机掌权。
身为王妃手上居然无权,说出去都要笑掉人家大牙。
陆定渊刚开府时,府中人手严重不足,便由最早跟在他身边的通房丫头管着府里人事,有谨妃当靠山,苗赛儿即便在下人面前嚣张,可也是知礼的,大小事仍会请示。
新王妃入府的第三日,苗赛儿便到周盈云跟前主动要交权,可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指称夺权的周盈云假意推诿,摆出贤良主母姿态,笑着说她信得过原来的主事,并未收权。
实际上她是以进为退,做做样子好博得王府下人的爱戴,她以为她终究是王府的主子,推个两三回,府中大权还是会回到她手上,一个身份低微的通房能压过王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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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好毒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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