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点的南瓜马车 第七章

  翌日,孙雅茵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饭店找雷仲霆,她可是急着要把他们这对鸳鸯给拆散。
  「孙小姐?」雷仲霆拉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是孙雅茵,自然觉得讶异。「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有事吗?」
  「雷总,我是来还你手帕的。」孙雅茵说,同时将手帕递给雷仲霆。「我洗过,还洒了点香水。」
  雷仲霆看了手帕一眼,这才想起他曾把手帕借给孙雅茵擦身上的咖啡渍,他伸手接过手帕。
  「我都忘记了,谢谢你亲自送回来。」
  「雷总,方便请我进去坐吗?我有事要跟你说,本来是我表哥要跟你说的,因为他度蜜月去了,就由我来说。」
  艾翎待会儿要来找他,这是他们昨晚约好的,可当雷仲霆听到章伟杰有事跟他说,他便侧了个身,拉开门让孙雅茵进门。
  「请进。」他说。
  孙雅茵走进房,走到沙发上坐下。
  雷仲霆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和吸管,接着走到孙雅茵对面落座,礼貌的替她打开饮料,插进吸管。
  「雷总,我那天实在不该对那间祸的服务生发脾气,可我就是这毛病,老是改不掉,气一下上来就控制不住,气一过又后悔,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一直想改掉这脾气。」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孙雅茵朝雷仲霆露出一抹感动的笑,「谢谢你的鼓励。」
  「孙小姐,伟杰要跟我说什么?」雷仲霆不想和她多聊,直接切入正题。
  「雷总,要跟你说这件事,我有点挣扎,可表哥说,基于好同学的立场,一定要让你知道,可我又担心会影响你和艾翎的感情。」
  会影响他和艾翎的感情?雷仲霆一听,以为孙雅茵是要告诉他,艾翎曾是他哥哥女朋友的事。
  「孙小姐,我知道你哥哥曾是艾翎的男朋友,你哥哥要结婚了,他们已经结束了,你是要跟我说这个吗?我不会在意的,我在意的是艾翎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而今晚之后,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雷总,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从我表哥那里知道你的择偶条件,你在乎的是,对方爱你得胜过你的财势,你应该知道艾翎的奶奶在我家帮过佣,艾翎是在我家长大的,我家里的人都知道她……」孙雅茵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的顿了下。
  「她怎么样?」雷仲霆追问。
  孙雅茵是故意停下的,要让雷仲霆认为她说得很为难。她接着又说:「她的梦想是麻雀变凤凰。」
  「麻雀变凤凰?」这个答案出乎雷仲霆的意料之外,也犯了他的大忌,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脸色顿时一变。
  孙雅茵发现雷仲霆受了她的话影响,心里正窃喜不已,然而雷仲霆的唇角竟漾了开来,孙雅茵的心情也由高空荡了下来。
  「麻雀变凤凰可以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我相信艾翎应该也不例外。」这点雷仲霆还能接受,因为是人之常情。
  这一个多月来,尽管他们俩处在热恋的状态,雷仲霆还是持续观察着艾翎,或许他还无法完全掌握艾翎的喜怒哀乐,可他可以感受得到艾翎很爱他,程度绝不输他爱她,所以他才会想跟她求婚。
  「麻雀变凤凰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没错,不过,大部分的女人都只是空想,艾翎她……」孙雅茵又故意顿了下,要挑起雷仲霆的好奇心。
  她接着起身,「雷总,我想我话就说到这里,替我表哥尽到他身为你好同学的立场就好,虽然我也为你倾心,可我希望你和艾翎能有圆满的结局。」语落,孙雅茵作势要举步。
  雷仲霆连忙跟着起身,「孙小姐,请告诉我艾翎的真正想法。」
  雷仲霆的反应全在孙雅茵的预料中,孙雅茵得意的扬唇,唇角隐含着一抹不着痕迹的窃喜。
  「艾翎和大部分的女人不同的是,她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她人生的第一志向,也曾实际的付诸过行动。」
  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她人生的第一志向?闻言,雷仲霆俊眸一眯,沉思了几秒后才开口:「她曾实际付诸行动,付诸什么样的行动?」
  「艾翎从她九岁踏进我家那一刻,接触到她不曾接触过的优渥生活,便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她人生的第一志向,也锁定我哥作为她麻雀变凤凰的对象。」顿了下后,孙雅茵继续说:「我父母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反对他们在一起,还解雇了她奶奶。以艾翎的姿色,追求她的男人很多,可她却始终巴着我哥不放,因为她只认识我哥一个有钱人。」
  雷仲霆愈听脸色愈灰暗。
  孙雅茵眸光迅速瞥过雷仲霆一眼,继续又说:「偏偏我哥也被她迷得不能自拔,就算要结婚了,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便提出要她当他情妇的要求,说会给她想要的优渥生活,我哥还以为她会答应,毕竟她只认识我哥一个有钱人,可没想到她拒绝了,我想应该是因为她身边还有你。」
  「孙小姐,艾翎同意和我交往时,并不知道我的身分背景,如果她真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她人生的第一志向,她应该不会同意和我交往。」雷仲霆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他还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雷总,我不知道艾翎当时是怎么想的,可她想麻雀变凤凰是事实,这点你可以直接跟她求证。」孙雅茵无辜的微笑,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喔,对了,她甚至早为自己设计好了婚纱和婚宴。」
  「艾翎是个婚纱设计师,为自己设计婚纱和婚宴很正常。」
  「可她为自己设计的主题叫美梦成真,意谓着她飞上枝头的美梦成真,她还自比是灰姑娘,终于可以和王子结婚,麻雀如愿变成凤凰,所以,她礼服的质料都采用最一局级的,还把礼车改成了马车。」孙雅茵看着雷仲霆,「雷总,你觉得艾翎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刚好呼应她想麻雀变凤凰的想法?」
  雷仲霆没回答,他难看的脸色已透露他心里的想法。
  孙雅茵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她今天这番话绝对会影响雷仲霆和艾翎之间的感情,搞不好不用一周两人就告吹了。
  「雷总,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造成你的困扰,艾翎的姿色是难得一见的,你能得此佳人是你的福气,我哥就没这个福气。」
  福气?雷仲霆可不认为爱上一个爱慕财势的女人是福气,他反倒认为这是他流年不利!
  雷仲霆此刻已无法多想,尽管他和艾翎之间是那么的契合、相爱,他也肯定艾翎爱他的程度将不及爱他的财势。
  「雷总,我期待能参加你和艾翎的婚礼,你们的婚礼一定会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孙雅茵看了眼雷仲霆难看的脸色,火上加油的继续说。
  雷仲霆不想再听,礼貌的下着逐客令,「孙小姐,谢谢你送手帕回来,以及带来这个讯息,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多留你了。」
  「那我告辞了,再见。」孙雅茵已达到目的,她顺着雷仲霆的话起身,接着便举步朝门走去。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孙雅茵刚好来到门边,她拉开门,门外的人是艾翎。
  「雅茵?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艾翎一见到孙雅茵惊愕不已,她这么快就要来破坏她和雷仲霆吗?
  「我——」孙雅茵本来是要回答「我来这里关你什么事啊?」,可为了能重新给雷仲霆一个好的形象,她连忙把话吞下,改而回答:「我是送东西来还给雷总的,顺便谈谈你。」
  「谈我,谈我什么?」艾翎急急地问。
  孙雅茵露出一笑,那是得逞的笑,「我刚跟雷总谈到你的人生第一志向就是麻雀变凤凰。」
  艾翎不明白孙雅茵跟雷仲霆谈她的志向做什么?她早在被孙耀翰伤害后就已不在乎那个志向了。
  「艾翎,你可能就要实现你麻雀变凤凰的梦想,我先恭喜你。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再见。」孙雅茵唇角那抹笑漾了开来,并抬高下巴和艾翎擦身而过,出了房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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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翎一脸莫名其妙的进房,关上房门,不知道孙雅茵已在她和雷仲霆之间投下一颗定时炸弹。
  孙雅茵昨晚跟她下战帖,今天就在这里出现,艾翎认为还是把孙雅茵昨晚说的话跟雷仲霆说好了,可当她要开口时,雷仲霆却先她一步开口。
  「你人生的第一志向真的是麻雀变凤凰?」雷仲霆急着想要一一厘清孙雅茵所说的话。
  艾翎发现雷仲霆的声音怪怪的,进而发现他的脸色也怪怪的,她虽不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可还不至于没神经,她甚至可以肯定,雷仲霆的异常和孙雅茵有关。
  「霆,你怎么了?你和雅茵谈我的志向做什么?那有什么好谈的?我跟你说,雅茵昨晚……」
  「艾翎,孙雅茵说你踏进她家那一刻,接触到你不曾接触过的世界后,你就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你人生的第一志向,是不是?」雷仲霆打断她的话,他急着要知道孙雅茵说的是不是真的。
  艾翎点点头,据实回答:「是啊,我好羡慕他们的生活。」她接着解释:「我家因为没钱而分崩离析,我当时看到孙家那么有钱,就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我的志向。」
  一人翎的诚实对雷仲霆来说简直是个打击,他在心里低咒了一声后又问:「所以,你和孙雅茵的哥哥在一起,是为了要麻雀变凤凰?」
  「嗯。」艾翎点点头。
  该死的!艾翎坦承无讳,又给雷仲霆重重一击,他在心里又低咒一声后继续问:「你为自己设计好了婚纱和婚宴,对不对?」
  「是已经设计好了。霆,我本来要带来给你看的,想问你,我们结婚时就用我设计的好不好?」
  「主题叫什么?」雷仲霆打断艾翎的话。
  「美梦……」
  「成真。」雷仲霆替她接话,接着又问:  「意谓着什么?意谓着你终于能飞上枝头,美梦成真了?」艾翎还来不及开口,雷仲霆已接着替她回答,咬牙切齿的。
  「霆,你到底怎么了,雅茵跟你说我的志向做什么,每个人都有梦想,我曾经有那样的梦想有错吗?」雷仲霆为什么咬牙切齿的?实在是太反常了。
  雷仲霆回视着她,眸底氤氲,缓缓启口:「艾翎,每个人都有梦想,你有那样的梦想没有错,可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择偶条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对方爱我得胜过爱我的财势。」
  「我符合你的条件啊,你昨晚说过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竟然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你人生的第一志向。艾翎,我的家庭也曾一度因为没钱而分崩离析,所以我不想重蹈我父亲的覆辙,我不想娶到一个只爱财势的女人。」
  艾翎听雷仲霆说过他父亲和母亲离婚的原因,可她不知道他的择偶条件中,有那么一条对方爱他得胜过爱他的财势,如今一听,她知道孙雅茵为什么要跟雷仲霆提她的志向了。
  原来这就是孙雅茵的法宝!
  「霆,我虽曾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人生第一志向,可那是在决定和你交往之前,我从饭店跑出来的当时,就已放弃这个梦想了,决定和你交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分。」艾翎焦急的辩解。
  「或许吧,可我无法知道你在得知我的身分之后,你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我的财势多一点,毕竟你曾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你的第一志向,也就是说,基本上你就是贪恋财势的。」
  「我对你不是,真的不是,我很爱你啊,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和孙耀翰在一起,目的只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因为爱你啊。」艾翎反驳,也说出自己真正的感受。
  「我也很爱你,我有过几个女人,却只对你动心,可我现在已经无法肯定你爱我的程度了。」雷仲霆也说出自己真正的感受。
  「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挑戒指,你要跟我求婚的。霆,孙雅茵很坏,她利用过我,她是故意来破坏我们的,你知道吗?她昨晚就跟我说……」
  「艾翎。」雷仲霆打断艾翎的话。「说孙雅茵的坏话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只会让我对你感到更厌恶。」
  艾翎一听,自然是不敢再说,可她还是得提醒他,「我们去挑戒指了。」
  雷仲霆朝她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艾翎心慌了起来,她连忙扶住他的脸,忐忑的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艾翎,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不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雷仲霆轻抓住她贴着他脸颊的手,移到唇前一亲,忍痛的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艾翎一听,整个人愣住!
  雷仲霆不舍地、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艾翎的手空了,她缓缓地回过神,泪水也涌了上来,她哽咽的嚷道:「你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艾翎,我说分手就分手,你不同意还是得分手,我说过,我雷仲霆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
  「霆,如果你是在乎我已设计好的美梦成真,那我可以不要啊,我可以更改主题,我们是心心相印,那我就用……」
  「艾翎,用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基本上爱慕虚荣的心,这是我讨厌的。」雷仲霆打断她的话。
  「谁不爱钱,你也爱钱不是吗?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否认我爱钱,可我更爱你啊。」
  「不要再说爱我了,我们就此分手。」该死的女人,老说爱他,是想让他在提出分手时更痛苦吗?
  他势必是要跟她分手的,他会坚守自己的原则,他母亲的无情所造成的伤害,让他有足够的动力解决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艾翎合着眼泪瞅着他,「你真的就只为了我曾把麻雀变凤凰当成是人生的第一志向就要分手,就这样推翻我爱你的事实,你真的不后悔?」
  「艾翎,无从证明你爱我胜过爱我的财势,不分手我才会后悔。」
  「你一定是在逗我对不对?」他最喜欢逗她了。
  「不是逗你,我现在没心情逗你,我确确实实要分手。」
  艾翎猛地摇摇头,「不要!我不分、不分!」
  雷仲霆伸手轻扣住她的下巴,瞅着她残酷的说:「你想死缠烂打?还是想大捞一笔?」
  艾翎一听,胸口像是被什么给狠狠地扎了一下,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差点不能呼吸!
  「说,你要多少?我开支票给你,不过你得签下切结书,保证拿了钱后不会再来骚扰我。」雷仲霆又说,残酷的程度未曾稍减。
  雷仲霆无意这样伤害她,只要她乖乖的分手,他就毋需说出这些残酷的话,他真的怕她会不甘分手而给他惹来麻烦,他最怕这一类的麻烦。
  这一个多月来,以他对艾翎的了解,艾翎应该不是那种会制造麻烦的女人,可当他知道艾翎的志向是麻雀变凤凰那一刻起,他好象不再了解她,一心只担心着她会缠上自己。
  「你、你……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我没想过要对你死缠烂打,也、也不是要、要捞一笔……我爱你,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她胸口好痛,痛得无法把话顺利说出口。
  「你爱我,只想和我在一起,真的吗?」雷仲霆凝眸注视着她。
  「真的!」艾翎铿锵有力的点头回答。
  「好,其实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既然如此……你当我的情妇。」
  「什么?」他怎么可以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他和孙耀翰根本没两样!艾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雷仲霆回视着她,「我知道孙雅茵的哥哥曾跟你做过相同的要求,我们的想法应该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可以满足你想要的,给你想要的优渥生活,但你得提供相对等的报酬。」
  艾翎愈听愈是难以反应,只能继续愣愣地瞅住雷仲霆。
  「艾翎,当情妇和麻雀变凤凰或许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却都可以提供你优渥的生活,你不是名门千金,连认识有钱人的机会都没有,那不如当我的情妇,从我身上捞一笔,可以让你好过上很久很久。」
  艾翎缓缓地摇了摇头,心灰意冷并勇敢地回答:「分手……就分手,有钱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要人家当情妇,我不当!」
  雷仲霆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我会对你很大方的。」
  话虽这么说,雷仲霆却希望艾翎不要来找他,艾翎若没来找他,表示她不会因为想要优渥的生活而出卖自己,也表示她爱他的确是胜过爱他的财势,那他会重新挽回她。
  而她若来找他,那就表示她爱他的财势胜过爱他的人,那他将会只当她是泄欲的情妇,她则无法再得到他任何的关爱。
  这勉强算是个测试,给他自己和她最后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时间,沉淀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艾翎觉得自己好象不认识雷仲霆了,他变得好冷酷、好无情。
  她不会当情妇的,她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抬眸再看了雷仲霆一眼,她连再见都不说,直接转身夺门而出,泪水也在出门的刹那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雷仲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当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底,一股不甘同时攫住他,他难受的往墙壁愤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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