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风筝 第五章
经过昨晚那番“惊天动地”的小小插曲之后,他们心照不宣的取消了隔天的登山郊游与烤肉活动。
一大清早,麦德夫和汪碧薇便相偕离开了。
等到璩采晴和雷修奇神采奕奕的双双出现在餐厅时,他们俩才发现大夥儿都已扪包穿戴好了。
“卖豆腐和碧薇六点钟就出门了,他们相约去故宫博物院看书展。”余盛仁喝着牛奶,主动提供线索。
雷修奇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想到——卖豆腐深藏不露,竟然喜欢碧薇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张扬和采取任何行动。”
“这叫做‘静静吃三碗公’,不会叫的狗才是厉害的,”余盛仁撕着一块馒头猛往嘴里塞,充份发挥他美食专家的特色。“昨晚,我调侃他的时候,他还文邹邹的说了句:一般人都是用嘴在追女朋友的,而他不同,他是用‘心’在追女朋友的,哇!一下子就把我们这些人降了好多格,成了不堪入目的庸俗之辈了。”
心情显然还是不怎么爽朗愉快的季慕飞己不耐的蹙著眉峯,催促著边吃还不忘打屁闲扯淡的余盛仁,“圣人,你能不能快一点,我急着赶问台中,想跟我一块去,就别那么罗嗦聒噪!”
“圣人,你要跟小季去台中?”雷修奇低声问道。
余盛仁一口气又塞了两个小笼包,“不止我,斐容也一块去,我们想去参观一下科学博物馆,晚上再坐夜车—块回来。”
“走了,剩下的包子、馒头能不能请你带著在车上吃?”季慕飞猴急的拍拍余盛仁的肩头,再度发出不胜其烦的催促声。
“好吧,好吧!你老兄心情郁闷,我圣人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余盛仁笑嘻嘻的说,又顺手拿了两个银丝卷放进背袋里。
一伙人走到厅门的玄关口,季慕飞突然出其不意的俯身亲了璩采晴的面顿一下,“采晴,谢谢你送给我的一打‘香焦皮’,我会把它们好好冰藏起来,希望有机会再转赠给其他有缘人,譬如——”他双眼亮晶晶的扫了表情已不怎么自然愉快的雷修奇一眼,“站在你身旁的这位‘幸运小子’!”
璩采晴满脸晕红的还来不及张嘴说话,雷修奇已经将她亲密的拥在怀里,并拿出手帕擦拭著她的面颊,“小季,你不会有任何侥幸的机会的。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季慕飞嘲谑的扬扬眉,“是吗?雷同学?这周公昨晚没告诉你‘君子好色要取之有道’的做人分寸和原则吗?”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藉机挖苦雷修奇。
雷修奇不愠不火的沉着应战,“对不起,周公他提醒我的是‘花开堪折直须忻,莫待无花空折枝’。”
季慕飞眼中的讥刺更深了,“是吗?你不觉得你攀折的这朵花太青嫩了一点?毕竟她才只有十八岁,当你的妹妹都还嫌小呢!”他“以牙还牙”的冷笑道。
雷修奇睑色一窘,霎时被季慕飞堵得哑口无言。而满睑绯红的璩采晴却出头替雷修奇解危了。
“我不能苟同你的论点,季大哥,感情是没有条件和年龄限制的!”
“我也是,季同学!”雷修奇立刻默契十足的应和着。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还真是轮转得比火箭还快,季慕飞快怏不乐的在心底连骂了几句不能出门的三字经。而隔岸观火的余盛仁很够意思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的说:
“小季,道高—尺,魔高一丈,这人夜路要是走多了,难免会碰上一个不肯买帐的漂亮鬼,谁教你老兄平日只顾着猎艳寻芳,又忘了烧香碛德,让别人吃多了香蕉皮,这下子踢到铁板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你的香蕉皮我会帮你贱价分批出售的,不会让你吃撑噎着了。”
季慕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圣人,你少在那里不怀好意的落井下石,我——只是运气不佳,当年没好好巴结璩教授,念好财税学,否则,今天住进璩家的人就是我了。”
“好了,别这么酸了,这朋友妻不可戏,你再牢骚满腹也无济於事了。”余盛仁笑嘻嘻的劝道。
“朋友妻?”季慕飞不怎么服气的轻哼了一声,“哼!等到采晴真的可以嫁为人妻的时候,她的丈夫是谁还不一定呢!这人总有年少无知,有眼无珠的时候,只要透过适当的机会教育,总有清醒觉悟,弃暗投明的—天,所以——”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又羞又恼又有点哭笑不得的璩采晴,无视於雷修奇那冷峻紧绷的神情,柔情万缕的说道:
“采晴,我会永远在你的背影守候这,等你迷途知返,投奔到我的身边来!”
“够了,小季,把你的巧言令色都搬回到台中吧!我和采晴都还没有吃早餐,请你别破坏我们的胃口!”雷修奇目光凌厉的盯着,沉声说道。
季慕飞脸色一变,一抹怒火闪进他炯亮的跟眸中,他僵著身躯正想反转相稽时,余盛仁已赶紧将他扯出屋外,急怒攻心的连声嚷道:
“小季,你哪一根筋秀斗了,后然当着阿奇的面跟他下战书,摆明了要抢他的女朋友……”
“SoWhat……”季慕飞怒意沉沉的甩开了他的手,“谁规定我不能追求采晴,她又还没和阿奇结婚,我为什么不能和阿奇公平竞争?”
余盛仁的肥脸部皱成一团了,在焦躁无奈中,他转向一睑静默而神色有些黯然消沉的丘斐容,“斐容,你听听,小季他说的是什么话?这天下的窈窕淑女多的是,他什么人不好爱,偏偏要跟自己的好明友抢情人?”
丘斐齐秀眉微潋的低叹了一口气,语音幽沉的说:
“感情的事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说的,爱神邱比特的箭会对谁发射,是完全无法预料和捉摸的,理性、道义在爱情面前就像蛋壳一样,一敲就碎,是非对错老实说是相当模糊而难以界定的。”
季慕飞眼中闪耀着一层动容而欣慰的光彩,“还是斐容了解我,不会拿那些狗屁倒灶的大帽子来压我。”
余盛仁为之扼腕又为之傻眼了,“问题是——感情讲求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凭你个人的喜爱和一时的激情就能巧取豪夺的?”
季慕飞目光闪了一下,缓缓逸出了—丝缥缈而颇有深意的微笑,“圣人,你不用担心,我会自有分寸的,也不会和阿奇演出醋海生波,翻脸成仇的局面,我虽然喜欢璩采晴,但,找还懂得尊重感情,尊重别人的选择,所以——尽管我心里不怎么舒坦,但——找会乖乖回台中吃香蕉皮沾白醋的!”
余盛仁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点,“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和阿奇会演出争风吃醋,同室操戈的画面,破坏了我们珍贵无比的情谊!”
季慕飞又笑了,笑容里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和嘲谑。“放心,我虽然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但,我和你一样重视朋友之间的情谊,我只是——逗逗阿奇好玩而已,谁教他这小子平日闷骚得让我看得极不顺眼,难得能抓到这么好的机会乘机整整他,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何况,没有我这个多事的第三者搅局,他和璩采晴的恋情哪能逭么快就浮出抬面而得以拨云见日呢?”
余盛仁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那我就安心了,走吧!我们上台中去啃香蕉皮和喝白醋吧!”
季慕飞不置可否的扬扬眉,“车钱请你自付,恕我这个地主碍难招待!”
余盛仁推推眼镜,“我也不敢奢望你会全程招待,谁不知道你‘风流小季’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呢!”
季慕飞又恢复他玩世不恭的个性了,他伸手揽住丘斐容的肩膀,漫不经心的笑道:
“谁说我是铁公鸡来着?我已经很慷慨的招待你‘香蕉皮淋白醋’的大餐了,剩下的车钱,我准备招待我的红颜知己斐容小姐!”
丘斐容却满脸嫣红的挣脱了他的手,“我——我才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呢!”说著,她快如闪电地沿着小石阶奔了出去,离开了璩家的坡道。
季慕飞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怎么回事?”他错愕不解的问道。
余盛仁幸灾乐祸的拍拍他,“别难过,你这两天煞星拱照,跟女人犯冲,所以才会连连吃鳌,踢到铁板!”
季慕飞闻言立即给了他一个龇牙咧嘴的大鬼脸!
* * *
当余盛仁气极败坏的将季慕飞拉出屋外,而丘斐容也跟着离开之后,璩采晴立刻仰起她那张酡红秀美又带着几许轻愁的脸望着雷修奇,忐忑下安的说:
“雷大哥,你看季——大哥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友谊!”
雷修奇揉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我们之间的友谊很牢固,不会发生‘重色轻友’这种悲剧的,小季他只是好胜又拉不下面子而已,从我们认识以来,他就很喜欢跟我较量,又对我非常不服气,只要—逮到机会就喜欢找我的碴,跟我下战书,这种意气之争的游戏我已经跟他玩过不下数十回了,都已经有点习惯成自然了。”
璩采晴把玩著他的衣领,“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含笑问道。
“担心——他把我从你身边抢走啊!”她噘着红唇嘟哝着。
雷修奇神采奕奕的笑了,“那是因为我对你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璩采晴娇俏的朝他努努嘴又耸耸鼻子,“别太有把握啊!‘雷同学’,连我自己都不敢有这种信心呢!”她转转一双漂亮灵秀的眼珠于,“谁教你那位‘季同学’是那样的热情、幽默、风趣又潇洒帅气,这种万中选一的奇男子对女孩子可是很有吸引力的,一种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雷修奇轻拧了她的鼻头一下,“致命的吸引力是吗?”他俯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熠熠生辉的眸光裹燃烧著一抹奇异的火焰,“鬼丫头,你想让我为你吃味抓抂,打翻醋酵子吗?”
“你会吗?”璩采晴轻睨著他,爱娇的嘟着嘴。
雷修奇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但,他却板著脸轻轻摇着头,“不会,因为我凑巧是个‘重友轻色’的人,不会为了—个三心两意的祸水小红颜而伤了明友之间的感情和道义的!”
璩采晴恼怒满怀的鼓起腮帮子,她不胜难堪的推开了雷修奇,车转身子,踩着重重的步履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雷修奇仍双手抱胸优闲自得的坐在客厅沙发内,—副懒洋洋又潇脱不羁的神采。
璩采晴用力推开纱门,头也不回的冷声说:
“我去台中找你那位‘永远在我背影等候’的‘季同学’,看他肯不肯看在我年幼无知,一时胡涂的情分上,接受我的忏侮,让我——”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雷修奇腾空抱起了。
她佯装生气的扭动身子想骂人,怎奈,甫张开嘴就被雷修奇灼热温柔的吻给堵住了所有的嗔意,只剩下一串软震无助的呢喃与急促紊乱的心跳声。
* * *
雷修奇和璩采晴做了一个小小的协议,暂时不要公布他们之间的恋情,特别是让璩如风夫妇知道,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阻力,一切的前题以联考为重,待璩采晴考上理想的大学,时机成熟之後再见机行事。
璩采晴相当信眼雷修奇,一切都听由他的安排,她也非常努力配合,不让心里填满的喜乐和爱意涌现她的眼眉之间。
但,每逢雷修奇帮地补习数学的时候,她总会情不自禁的托着下巴,像个爱作梦的小傻瓜一般,痴痴地望着他出神发呆,沉浸在一份如诗如梦,醺然若醉的意境中。
雷修奇发现她的魂不守舍,总会蓄意摆出严师的面扎来唤醒地那沉睡的心灵,要她正襟危坐,做个听话认真的乖学生。
但,有几次,他这个故作道貌岸然的老师却按捺不住了,於是,他会放下手中的书本、参考书籍,把那个惹得他心猿意马,理智昏蒙的始作俩者拥紧怀里,轻轻柔柔的吻她,把积压在心里的感情宣泄殆尽。
於是,他们之间的恋情就在这么“难以控制”的轻忽下“东窗事发”了。
这天傍晚,苏咏梅端着水果盘轻悄悄的推开了璩采晴的房门,然后她张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相拥在—起又瞿然分开的雷修奇和璩采晴。她怒火澎湃的瞪了雷修奇一眼,然后,忿忿的转过身躯,朝客厅扬着声音,尖声叫着璩如风的名字。
正在看晚报的报的璩如风立刻被苏咏梅失控又惊怒交集的叫嚷声引来,“怎么了?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苏咏梅浑身震颤的指着他鼻子,怒气腾腾的咬牙骂道:
“你找来的好学生,居然趁补习之便,勾引我们的女儿,你说!这是不是你瞎了眼睛引狼入室!”
璩如风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一脸灰白又窘困不已的雷修奇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脸凝肃的问道。
“怎么回事?”苏咏梅怒不可遏的嚷道:“你的得意门生诱拐你的宝贝女儿,而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爸爸难辞其咎!”
“妈——事情不是这样的——”璩采晴焦急的拉著母亲的手试著解释,“是我主动喜欢雷大哥,是我暗恋他的——”
苏咏梅暴跳如雷,“如风,你听听,这像话吗,这像话吗?”她歇斯底里的甩开女儿的手,觉得自己快气疯了。
璩如风的反应并不像妻子那样激烈,他沉著不乱的拍拍苏咏悔的肩背,“咏梅,你先别激动,年轻人互相吸引,谈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你不要反应过度,净往坏处想!”
苏咏悔脸色猝变,“我反应过度?”她为之气结的怪叫着,“璩如风,你引狼入室不深自检讨?反而怪罪我大惊小怪,少见多怪?”
璩如风忍耐地再度拍拍妻子,“咏梅,你先冷静一下,你忘了吗?当初我们谈恋爱时,你爸爸也曾经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指控我诱拐你,难道——你也同意他的论调吗?”
“我——”苏咏梅—时为之语塞,“那——不同,采晴才十八岁,她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妈。”璩采晴急急为自己辩护。
璩如风却严厉的盯著她,“采晴,不准和你妈顶嘴!”然後,他转向妻子柔声劝道:
“咏悔,我能了解你的感受,但,我们是过来人,当年的你甚至只有十七岁,比采晴还年轻稚气,时代或有不同,但男女之间的爱情却一直存在着一贯的定律,一种异性相吸玄妙难测又无法掌握的定律。不要先急着否决他们的感情,让我来处理好吗?”他停顿了一下,深深望着苏咏梅怔仲而忧心的脸,“我想——你也不希望伤害采晴吧!”
苏咏梅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点点头。
璩如风立刻把目光调到睑色苍白又难掩痛楚愧疚之色的雷修奇身上,“修奇,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要跟你谈。”
雷修奇凄怆而窘迫的点点头。
“爸——你——”璩采晴担忧惊惧的拉住璩如风的手臂。
“去房里看书,放心,他是爸爸的得意门生,我不会对他怎样的!”璩如风暗藏玄机的笑道。
他平和又不失幽默的语气安抚了璩采晴惴惴难安而六神无上的心,也让雷修奇心头的负担和愧意轻减了一半。
而苏咏梅好像也严静了下来,毕竟,雷修奇是个相当优异出色的男孩子,若非璩采晴年龄尚轻,又面临着大学联考,要不然她倒是没有理由好反对他们谈恋爱的,真挚——还会乐观其成!
* * *
坐在书房一角,雷修奇不待璩如风“审判”他的罪行,便直哉了当的打破沉寂,以一种坦率、真挚而不失温和谦卑的口吻说道:
“老师,我很抱歉,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璩如风门光如电的紧盯著他,“既然不后悔,又何必道歉呢?”
雷修奇一愣,登时无言以对了。
璩如风犀利的扫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很欣赏你,你是我教书二十多年来最钟爱的学生。”他一字一句的慢声问道。
雷修奇的嘴角闪过一阵轻微的抽搐,他吞了一口艰涩的苦水,沉重的点点头。
“很好。”璩如风的声古变得更为严峻凝重了,“我欣赏你,爱护你,照顾你,让你帮我整理资料,让你免费住进我家,而你却变奉加厉的‘爱上’我的女儿?”
雷修奇的睑色更加灰白了,“老师,我知道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待和厚爱,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苦涩的说。
“我有说你是故意的吗?”璩如目光凌厉的瞅着他,“而你能对我说的只有不断重复的‘抱歉’两个字吗?”
雷修奇心中的痛苦和争战更深、也更加剧烈了,“老师,我真的很抱歉,我辜负了您的苦心和敦诲,我不敢再厚颜赖在这里,”他艰困的站起身,“我——我今天晚上就搬出去。”
他刚转身挪动铅重般的步履,璩如风的声音就在他身後徐徐响起了:
“你就这样轻易的打退堂鼓了,那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办?”
雷修奇震动莫名的转过身来,他迟疑的笔著高深莫测的璩如风,讷讷不安的说:
“老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当年还逊,还经不起刺激和考验,想当年,我岳父大人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惨不忍睹,百般刁难,千般苛责,我也不曾动摇过爱你师母的的意志,而你——我才不过说了两句重话,你就知难而退,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璩如风板菩睑犀利火辣的揶榆道。
“那——我和采晴的事——您——”雷修奇既惊又喜,又有一份不敢置信的踌躇和疑虑。
“我能怎样?”璩如风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我喜欢你、欣赏你,我女儿也喜欢你、欣赏你,我们父女眼光—致,我能说什么?除了哑巴吃黄连认了之外?”
“老师!”雷修奇顿时感动不已。“谢谢您的成全和包容。”他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和惭愧。
“我不成全包容行吗?”璩如风犀利洞烛地望着书房微启的门靡,趣意盎然的调笑著,“有个忧心仲仲又喜欢偷听的小丫头,在—旁鬼鬼祟祟乾著急著,我这个爱女心切的老爸又能如何?除了竖白旗投降之外?”
雷修奇才刚把头转向书房门口,璩采晴就大大方方的蹦了进来,一路蹦进了璩如风的怀抱里,“爸,您好诈,您故意逗弄我们!”
“我不逗弄逗弄你们,怎会知道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大胆又不害臊?连老爸的得意门生你也要抢。”
璩采晴娇羞难抑的红著脸不敢看雷修奇,但,她又不忘为自己找台阶下,—面把脸藏进父亲的胸怀了,一面强辞夺理的争辩着,“我——我还不是跟妈学的,妈十七岁拐走了您,我十八岁拐走了您的得意门生,算起来,我还略逊—筹,后浪不及妈妈的前浪呢?”
璩如风问言忍俊不住扬声大笑,笑完了,还不忘尽尽做老师的职责,警告著精神奕奕又眉开眼笑的雷修奇,“你自己斟酌著办吧!我这个野丫头是你自己有眼无珠要爱的,到时候吃足苦头,可别奢望我这个老师向你说声‘抱歉’啊?”
璩采晴立刻不依的扭茗身子连声抗议了。
而璩如风再度引发了一阵朗声人笑,连站在书房门口观望的苏咏梅出都笑了。
对於女儿同样早熟的爱情,她这个急於保护女儿的母亲也已经走过惊吓无措的阶段,而学会以另一种温和包容的心情去看待他们这对小儿女纯真诚挚的恋情,并给予适当的关怀和鼓励。
* * *
接下来的日子是甜蜜充实而快乐无穷的,
每天清晨,璩采晴会从甜美温馨的睡梦中清醒,然後带着喜盈盈,娇怯怯的心情和雷修奇一块出门。
雷修奇如果没课,没兼外快时都会忙里偷闲来接她一块回家。
每天夜晚,她都会在芳心酣醉的喜悦和满足中,带著傻呼呼的微笑进入梦乡。
人生对地而言是美好而丰盈喜乐的。
别以为她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而浑然忘了大学联考的压力和枷锁。
雷修奇在学业方面督促得相当严格而苛刻。
每当地痴痴傻傻的望着他出神发呆时,他就会轻叹一口气,用计算尺轻打著她的手背,然后,不苟言笑的发出严重的恫吓。
“你再这样直盯着我看,我可要罢课,不再教你这个心有旁骛的坏学生罗!”
对於他不假辞色的警告威胁,璩采晴反而矫怯羞涩的街著他无辜的眨眨眼,绽出了一朵甜美纯情的笑颜。
雷修奇无奈的摇摇头,“天知道,这是一项多么艰钜辛苦的工作,我得拚命压抑自己,抵抗你耶看似纯真实确致命的诱惑!”说完,他不胜苦恼的放下笔,将璩采晴拥进怀裹,温柔的吻著地,轻轻地贴著她的耳鬓,发出一阵沙哑而充满感情的呢喃:
“采晴,你真是可爱诱人,你的大眼睛,你的翘鼻子,还有那一对可恶的小梨涡,都那样深深地打动著我,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璩采晴顽皮的伸手轻刮著他那坚毅而弧度完美的下巴,“你那么讨厌我的梨涡吗?”她—派天真的笑问著。
“嗯!它是我的梦魇。”雷修奇心不在焉的轻吻著她的鼻尖,理智已不翼而飞。
“它那么难看,可恶吗?”璩采晴扬眉道,一双晶莹剔透、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挂满了问号。
“难看?要是难看就好了。”雷修奇耸耸鼻子,语音模糊地咕哝着。
“这话怎么说?”璩采晴抿抿唇笑了,漾出两个顽皮迷人的小梨涡。
雷修奇深深地望著她,黝黑清澈的眼眸中凝满了怜惜又炽热如火的光芒。“因为每次看见它,找就会忍不住地想吻你,想把你一口吞下去。”他鼻音重浊的说。
璩采晴双顿滚热了,但,她的眼底、唇畔却锭放著梦幻般的光采和喜悦、
那宜嗔宜喜,含羞带怯的模样,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雷修奇在抨然心动中,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她。
好半晌,他才捧住她嫣红如醉的面颊,如痴如醉的轻叹道:
“采晴,你睑红的模样真美,像一朵羞涩又娇艳欲滴的粉玫瑰,教人心旌动摇又无法抗拒。”
璩采晴悄悄的把睑藏进他的胸怀里,半带矫情的娇嗔道:
“我可没引诱你喔!你别随意栽脏!”
雷修奇怜爱的轻拧了她那红扑扑又吹弹即破的粉颊一下,“还说没有,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在引诱我!”
“哼!才怪!”璩采晴爱娇的对他扮扮鬼脸,双颊却焕发一层醉人的光华。
雷修奇温存地轻轻摩挲著她柔软的发梢,若有所思的说:
“采晴,你留长头发一定很漂亮。”
“比汪碧薇漂亮吗?”璩采晴故意以一种酸溜溜的口吻问道。
雷修奇啼笑皆非的轻执起她的下巴,看了她好一阵子,才缓缓摇摇头说:
“采晴,你真是酸气冲天的小醋坛!”
璩采晴连耳根都涌上一片潮红,她星眸半掩的否认著,“我才不是!”
“还不是?”雷修奇双眼闪烁著一丝促狭又揉合了怜疼的笑意,“上次是谁一吃飞醋就负气离家出走,在外面游荡了好几个钟头,哭肿了双眼,夜深人静也不知道回家?”
璩采晴羞恼的瞪大了一双杏眼,举起一双粉拳猛捶著雷修奇:
雷修奇一边闪躲,一边笑著调侃,“哇!你敢以下犯上,殴打老师,看来你不仅是个小心眼,还是个恰北北的小夜叉!”
“你——我不理你啦!”璩采晴满睑通红的跺著脚嚷道。
雷修奇斜睨著她,笑意横生的打趣道:
“你不理我成吗?将来谁娶你这个凶巴巴的小夜义?别忘了,你老爸——也就是我的恩师,已经口头把你这个火辣辣的烫手山芋移交给我了。”
璩釆晴杏眼圆睁得掹跺著脚,“你——你坏死了,坏死了——”
雷修奇却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笑得开怀得意又趣意无穷!
笑完了,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努力了半天终於收紧脸上的肌肉,端出老师的威严继续为璩采晴上课,只不过,璩采晴给他的眼神已不再温存浪漫,充满著诗情画意的光采。
那是一对嗔意流转、波澜汹涌的卫生眼,而这正是雷修奇眼前“求之不得”的!
* * *
联考放榜l—,璩釆晴并没有号上台大,而是被分发到东海大学外文系。
她难过失望的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默默地咬著唇,蹙著眉尖,无限懊恼的把自己融进於一片苫涩阴郁的悲愁里。
雷修奇轻轻推开她的房闾,深深地凝注著她,怜爱的摇摇头,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溢满了关怀、疼怜和了解。
他轻轻伸手抚摸着她那低垂的头,“采晴——”温柔沙哑的低唤着她的名字。
璩采晴抬起头,一接触到他那双清亮温柔又盈潇柔情的眼眸,她心头一酸,无助的扑进他的怀里,喃喃地哽咽著:
“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叫著她专享的昵称。雷修奇轻震的摩挲着她的背脊,“采晴,你考得并不差啊!东海外文系不错,东海大学的景致更是美丽壮观,而台中也是一个相当特殊而人文荟萃的地方。”
“可是,那里没有你——”璩采晴咬著唇低怆的说。
“采晴,人生无不散的筵席,更何况,我们只是暂别。我有空会去看你的,遇有假期,你也可以回来啊!”雷修奇轻吻了她的眉心一下,“小别胜新婚,搞不好——我们经过两地相思的考验,感情会更加坚定,更上一层楼的。”
“你——你会想我吗?”璩采晴泪光莹莹的问道,神情是那样的迷惘无措而荏弱怜人。
雷修奇将她拥得更紧了,“傻孩了,当然会想,分分秒秒须臾不离的想你。”他粗声说道。
“我能不能重考?”
“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你明年考上了台大,我也毕业了,是不是?”
“我怎么这么笨?考这么糟?”璩采晴不胜懊恼的自责著。
雷修奇轻轻抚摸著她那浓挺又不失秀美的眉毛,“要怪应该怪我这个害你心有旁骛、演出失常的失职老师,我才是罪魁祸首。”他低叹著。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心理压力太大,我一心一意的想考进台大,所以才会弄得自己紧张兮兮又患得患失,以至於不能从容就考,演出失常。”璩采晴客观的分析著。
雷修奇半开玩笑的眨眨眼,“谢谢你替我开罪,但,我还是有难辞其咎的罪恶感,你看,我需不需为你转学到东海去,以弥补我的前愆,和你身影相随,同进同出!”
璩采晴皱皱鼻子,“不必了,反正,你的好朋友‘季同学’会替你照顾我的,你就留在台大纳凉愉快吧!”
雷修奇日光灼灼的紧盯著地,又好气又好笑的摇著头说:
“我刚刚忘了告诉你,这——东海大学不仅风景怡入,而且美女如云,是个读书泡妞、地灵人杰的好地方,所以,小季这风流书生才会舍台大就东海,也许,我应该转到东海继续念博土,看看能不能找到比你更为清灵动人的另一夺香花。”
璩采晴一听,马上变了脸色,她瞪著—双杏眼煞有其事的提出警告,“你——你敢!” 雷修奇陨洋洋而闲散自在的扬嘴一笑,“反正——你有季同学照顾,我就可以分神去‘照顾’其他秀色可餐的女同学,这样各取所需,一个招蜂,一个引蝶,谁也不吃亏,不是吗?”
璩采晴悻悻然的噘著一张红艳艳的小嘴,“雷修奇,你——你好可恶!”
“是啊!比你这个三心两意又喜欢乱吃干醋的小妮子可恶那么一点点!”雷修奇睑上溢满促狭的笑容。
“你——”璩采晴气恼又恶狠狠的瞪视著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生气了,我是逗你玩的。”雷修奇拍拍她那红通通的粉顿,“谁教你要把‘季同学’搬出来气我这个心里直冒酸气的‘雷同学’呢?”
“我只是开玩笑逗你的嘛!”璩采晴嘟哝著,—副犹有余怨的神情。
“哦,你可以逗我,我就不可以逗逗你吗?”雷修奇失笑的耸耸肩膀,“你会吃飞醋,我就不会吃飞醋吗?”
璩采晴又瞪大一双圆眼睛了,“那——你还准备拜托小季帮我找房子?”
“这是两码子的事,我一方面是从现实的观点来考量这件事,另一方面我也想藉此考验我们之间的感情。”雷修奇定定的望著她说。
“你——你不信任我是不是?”璩采晴怏然不悦的轻咬著下唇。
“你呢?你信不信任我?”雷修奇深思的说。
璩釆晴迟疑了一下,才幽幽然的说:
“我如果对你没有完全的信任,那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在乎到深怕自己没有足够力量保有你全部的爱。”
雷修奇听得心弦震荡不已,他动容的重新将她拥进怀中,“傻孩子,你的疑虑完全是多余的,你知道吗?”他无限温存的轻捧著她那忧喜参半的容顿,语意沙嗄的低叹著,“我才是那个爱你爱得战战兢兢又可怜兮兮的人,你是这样的娉婷可爱,像—个充满生命力的发光体,不自觉的吸引著所有亲近你的人,我真怕——我只要一个不留神,你就会从我的指缝中遗失,被别人抢走了。”
璩采晴眩惑而感动的眨了一下雾气蒙蒙的眼眸,轻轻的伸出臂弯搂住了他的颈项,轻声细语又柔情蜜意的说道:
“我不会主动走失的,如果你一不小心把我遗落了,你可以在报纸上登个小小的寻人启事,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回到你的身边来的。”
雷修奇深情的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在你身上先系个钤当,未雨绸缪呢?”
“你——”璩釆晴甫张大眼,还来不及示威抗议,又被雷修奇以一记先声夺人的“以吻封缄”给堵住了所有的嗔怨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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