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後,清晨。
晨光悄悄地占领了斗室。长毛地毯上,男女衣物杂乱地扔弃在地,显示出昨晚又是一夜云雨。
千野追云动作极轻地起身,不愿吵醒熟睡中的纱缡子。如果不是一早就要亲赴公司主持重要会议,他才舍不得离开温柔乡。
打从两人真正结合的那个夜晚开始,他们的关系便起了奇妙的变化。他每天都返回家中,陪纱缡子用晚餐,然後,展开一个又一个绮丽的夜……
每天一下班,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握著方向盘,脚也猛踩油门。他急切地想看到她,想早一分、早一秒看到她!
他就像是上了纱缡子的瘾,总忍不住想看她、抱她、吻她,拥有她惊喜而娇羞的笑容、聆听她温柔的笑语。两人爱得难分难舍,像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事实上,他们的确是。
纱缡子趴在床上睡得正甜,晨光吻上她的身,细致的脸蛋有著淡淡晕红,仿佛昨夜的激情尚未自她体内褪尽。
看著她娇憨可人的睡态,追云感到胯下又是—阵骚动……该死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可笑了,他像个血气方刚的小毛头,只要一看到纱缡子,便忍不住想拥有她。
但她的睡颜是那么甜蜜、那么柔美,嫣红的唇办微微弯起……她正作著美梦吗?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梦中是否有他?
匆匆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他知道,自己最好快点著装下楼,否则就要迟到了。但,纱缡子无邪的睡姿却拥有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的双脚定牢在床边,久久无法跨出一步。
一眼!他告诉自己,只要再看她—眼就好,之後他就会乖乖去上班。
不过这一眼持续太久了,久到他忍不住又爬上床,一把抱住赤裸的妻子。
纱缡子抱著抱枕,睡得像只小猫咪,如云的秀发遮住胸前春光。追云一把抽开她手上的抱枕,拨开她长长的秀发,将头颅埋入她温热的胸脯间,态意地吸吮……
「嗯……」熟睡中的纱缡子觉得胸口一阵搔痒,不用睁开眼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续好几个早晨,他总是以这种方式将她「唤醒」。
「追云……」她羞涩地低喊。「不要了,你不是说一早还要去主持重要会议吗?」他们夜里已缠绵好几次了,她真怀疑,他怎么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别管它!」追云霸道地说。眼前的无边春色,早让他把什么鬼会议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双手捧起妻子丰满雪白的胸部,他以手、以火热的舌尖爱抚吸吮,将两端嫣红吻得更加肿胀……
***************
当追云终於舍得放开她时,已经是半小时後的事了。
打开主卧室的门,西装笔挺的他神采奕奕地下楼,愉快的模样活像是中了第一特奖!
他那累坏了的小妻子还趴在床上,不过无妨,晚上他会以更多、更多的热情来抚慰她。
瞄了腕表一眼,看来他今天又来不及吃早餐了。呵,无所谓,他觉得通体舒畅、精神饱满,美丽的妻子已经将他喂饱了!
要了她好几次,但他却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论跟哪一任情妇欢爱,他总会很小心,不让她们有受孕的机会。
就算他的行为再放纵,但他心底也很清楚,他根本不爱那些女人,所以,他不想制造出没有爱情的产物,他不会让情妇生育他的後代。
但,跟纱缡子激烈缠绵时,他根本没有想过要防范……
纱缡子会怀孕吗?这个念头闪过他脑里,薄唇微微扬起。如果让她生下他的後代,似乎挺不错的!
他不是天生的冷酷无情,只因自小的孤单让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去爱。
但,他很喜欢小孩,也渴望拥有自己的骨肉。他会当一个最好的父亲,绝对不会让他的子女承受他所经历过的痛苦。
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先去上班吧!正要吩咐司机把汽车开到门口时,追云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刹那间,愉快的笑意由他脸上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脸的冶漠和紧绷。
老头子?他一大早就来做什么?
他悄悄步向起居室,隔著雕花玻璃,果然看到千野龙介正坐在椅子上,女管家则在一旁服侍著。
「呵呵……」老家伙含笑问道:「你是说,追云这一阵子每天都回家陪纱缡子,哪里也没去?」
「是啊!」管家笑咪咪地回答道。「老爷,这真是太好了!虽然刚结婚时,少爷有点……不过,现在他跟少奶奶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呢,每天一离开公司就直接回家陪少奶奶,每个人都看得出他们有多恩爱!」
「呵……」千野龙介点头,捧起刚沏奸的龙井茶,笑容满面。「的确是太好了!我就说吧,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什么样的女人最适合追云,我这个做爷爷的最清楚!这小子一开始还逃婚,到後来还不是喜欢上纱缡子了?」
「是啊是啊!」见老爷子这么开心,管家也顺势接腔。「老爷您真是太厉害了,种种发展都早在你的意料之中。瞧少爷和少奶奶这么恩爱,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抱曾孙了。」
「希望如此!」千野龙介放声大笑。「不管纱缡子生男孩或女孩,我都会很开心,最好来个龙凤胎!」
「是啊,那家里就会好热闹……」
两人聊得好不热络,他们没有想到,无心的言论却给纱缡子带来难以想像的冲击。
冷著一张脸,千野追云没有进入起居室,掉头便往外走,脸上凝聚著可怕的寒霜。
看到老家伙那得意的笑脸,他突然觉得很不悦、很不高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他差点忘了啊,纱缡子是老家伙亲自为他挑选的媳妇,她在这里过得好,最得意的就是千野龙介!
追云几乎可以想像,老家伙在背後得意微笑的脸孔——
你看吧!那小子说有多骄傲呢?还不是乖乖地被我控制在掌心,要他娶谁就娶谁!一开始他还一副不喜欢纱缡子的样子,现在可是难分难舍喽!
可恶!他愤怒地挥拳。他厌恶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没有人可以算计他的人生,没有!
愿意接掌家族事业,并不代表他可以完全原谅当年千野龙介没有善待母亲的事。他讨厌老头子再度介入後代的婚姻,他几乎可以看到母亲当年无奈的泪眼……
为什么他要被老头子控制得死死的?为什么他的人生就要这样被他态意操纵,要他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为何他要乖乖听老家伙的话,要他娶谁就娶谁?
他的确不讨厌纱缡子,甚至越来越喜欢她,但是,他真的很厌恶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啊——烦死了!
万千复杂的思绪盘据在他脑中,追云的脸色无比阴寒,方才的柔情蜜意早已荡然无存。
***************
数日後,午夜十二点。
纱缡子披著睡袍,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双眼痴痴地望著大门的方向。
晚上的风很冷很冷,虽然披著厚厚的睡袍,她的指尖还是冷得发僵。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肯进入屋内。
她在等,等待那辆熟悉的跑车驶回。不管多晚多晚,她都会扬起最美的笑容迎接那辆车的主人。
只不过,不论她如何热切地期待,那熟悉的车影还是没有出现。难道,今晚她的期待又要落空了?
管家端著一杯热茶进入房内,将茶杯置於桌上後,轻轻走近纱缡子身边。「少奶奶,时间不早了,请你早点休息吧。」
「好……」纱缡子低声应著,双脚却像木桩般钉在阳台上不肯移动。
管家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了解少奶奶的心思呢?只是,荏弱的少奶奶再这样等下去,一定会生病的。
「少奶奶,请你快点进来吧,进屋里等也是一样的。」
边说著,管家硬把纱缡子拉进来,让她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然後把桌上的那杯热茶塞入她手中,苦口婆心地劝道:「少奶奶,外头太冷了,你就坐在这里等吧!赶快把热茶喝下去,瞧你冷得嘴唇都发白了。」
纱缡子无意识地听著,她并不是很清楚管家到底在说些什么。虽然人在屋内,但她还是竖直耳朵,听著外头有无任何声响。
他回来了吗?是不是已经在大门口了?门房有没有帮他开门?
管家出去後,一室的静默包围著她,她不知又呆坐了多久,一直到抬头望著墙上的挂钟……快一点了。
幽幽地叹气,看来,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像缕幽魂般,纱缡子静静地起身,把自己抛到床上。
他现在人在哪里?在铃木美纪那边吗?他是否正热烈地拥抱她、吻著她的唇……
不!不要想!她痛苦地抱住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一颗心痛得像是被万蚁啮咬!她痛苦、她嫉护、她……快疯了!
她要她的丈夫只抱她一个人、只爱她一个人,没有什么铃木美纪,没有任何一个情妇。
为什么会这样呢?纱缡子泪眼模糊地望著暗黑的窗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自从两人真正结合後,追云一直待她很好,几乎是一下班就回家陪她,并热烈地宠爱她,她几乎以为他终於肯接受她了。
但,几天前,他的态度突然丕变。他喝得烂醉才回来,一回来就疯狂地索求她的身体,却在事後狠狠地推开她,仿佛碰她是一件令他觉得恶心的事。
之後,他又隔了好几天才回来,然後,同样的戏码再度上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忽冶忽热的煎熬,快把她逼疯了!她宁可追云始终如一地讨厌她,也不要他忽而热切地拥抱她、忽而又把她推得老远……
为何他的情绪如此反覆?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她真的好想仔细地问问他,但,每当她看到他时,他都是烂醉如泥……
她该怎么办呢?追云还会回来吗?这桩千疮百孔的婚姻,她还要坚持下去吗?
无助地释放滚烫的泪水,她的泪,像是一条源源不绝的长河……
***************
这天下午,家里来了—位稀客——樱井纱依子。
「姊!」纱依子提著大包小包的礼物,笑咪咪地道:「瞧瞧,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我特地由北海道一路拎过来的呢!快点谢谢我吧!」
「纱依子?」看到妹妹,纱缡子显得好兴奋,直拉著她进起居室。「快进来!你怎么会想到要来东京呢?要待几天?晚上住这里吧!」
纱依子俏皮地道:「晚上我可以住这里吗?那我可要跟你挤一张床,彻夜长聊喔!姊夫会不会怪我抢走他的老婆啊?」
旋即,像想到什么似的,纱依子关怀地盯著姊姊的脸问道:「姊……你跟姊夫……你们相处得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娘家的人都好关心姊姊的婚姻是否幸福?不过,这种问题不好在电话里问,所以趁著这次来东京的机会,她乾脆直接过来看姊姊。
纱缡子淡淡一笑。「他对我很好,你回去叫爸妈不要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不错。」她实在下希望让父母亲为她担心。
纱依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姊夫他……他外面还有情妇吗?」
纱缡子一愣,小脸迅速蒙上哀愁。在最亲密的妹妹面前,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纱依子奸心疼地抓住纱缡子的手。「你不用说,我都了解。姊夫他怎么还是这样?太过分了!」
纱缡子摇摇头,勉强挤出笑容。「不要担心我,在入籍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要迎接许多问题。好了,不要谈这个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来东京?」
怕再这么说下去,她会在妹妹面前落泪,所以纱缡子急忙转移话题。
「喔,我是来看友子学姊的,姊,你还记得友子吗?她是我社团的学姊,很照顾我。她嫁来东京,最近听说生了小宝宝,所以我就带了礼物来向她祝贺。」
「浦田友子吗?」纱缡子想起来了。「她好像很早婚,结婚也很多年了?」
「对啊。」纱依子回答道。「後来我才知道,原来友子学姊之前有不孕的困扰,她说她接受了好久的治疗呢!现在可以顺利受孕并生出这个小宝宝,真的很不容易!」
不孕?正在倒茶的纱缡子闻言,手突然一颤,茶泼出了杯外。
她紧张地停下手,追问道:「你说什么?友子她本来不孕?」
「是啊。」纱依子被她紧张的神态吓著了。「姊,你怎么了?你还好吧?茶都泼出来了,你的手有没有烫著?」
纱缡子压根儿无暇关心手臂有无烫伤,整个人陷入震惊当中。
不孕?!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闷雷般,直直劈入她脑里,不断地在脑海中扩大……
之前她就有点怀疑,结婚都快两个月了,为何追云要她的次数这么频繁,她也从来没有避孕过,但却迟迟不受孕?
她好想帮追云生个可爱的宝宝,她相信有了宝宝後,他们的关系会更亲密、更坚固,再也没有人可以介入这个家。
但,如果问题是出在她身上,如果她根本没办法受孕……
「姊,你在想什么啊?脸色这么苍白。」
「我……」纱缡子深吸了口气。「我觉得很不安,纱依子,你陪我去一趟妇产科好不好?」
「妇产科?你干么要去看妇产科?」纱依子很诧异,但她随即会意过来,大叫道:「姊,不会吧?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也不孕?天啊!你想太多了吧,你才结婚两个月耶!」
「不……」纱缡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跟结婚多久没有关系,如果她的体质真的有问题,就算追云还肯碰她,她也不会怀孕啊!
怎么办?她真的好想好想为他生下一个宝宝!她相信他一定也很渴望拥有自己的骨肉,因为他的成长过程是那么孤单寂寞,小婴儿天使般的笑容一定可以温暖他的心,抚平他过去的创痛。
但……如果她不孕呢?不孕……天啊!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姊,你别吓我啊!你看起来像是要昏倒了。」纱依子赶紧搀住她。「好吧,如果你坚持要去做检查,我就陪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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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的甜心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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