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隐农又羞又愤,但这时他亦已不堪再战,只有默默无言,扶着齐天乐回去。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曹锦儿这边连败几场,人人心情沮丧,江南在唐经天身边,悄声说道:“金大侠要是再不出来,这回可真的糟糕了!”唐经天也在暗暗奇怪,心中想到:“刚才暗中指点冰娥的那个人若是金世遗,他应该早已现身,难道金世遗真的死了?”
金光大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孟施主,若袖刚才承蒙施主赐了一掌,现在再来领教你的绝世神功!”并不见他怎样奔跑作势,但仅仅是说了这几句话,他便已到了场心。
金光大师与痛禅上人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并驾齐名,几十年来,从未与人交手,一出场,当真是非同小可,登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心情都似棚紧了的弓弦,要如痛禅上人在此场比武开始的时候,与孟神通击掌立约,已经略显下风,要是金光大师在这场败给孟神通的话,则算痛禅上人最后比场,多半也是担劝不住,所以这一场金光大师与孟神通的决斗,不但与中原武林的颜面攸关,而且也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孟神通道:“大师武林硕望,孟某承蒙赐教,实感荣宠。功夫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指点。”右掌划了半道圆弧,缓缓推出,到“指点”这两字出口,突然掌势加剧,疾苦雷霆,他说话极为客气,这一掌却绝不留情,他立心要试试金光大师的功力,用的是刚柔并济的般若神功,比刚才对付辛齐二人时,纯用阳刚之力的金刚掌,还要胜过几分。
金光大师兀立如山,待他拿到,左掌也同样的划了半道圆弧,看似毫不着力的轻轻一撷,孟神通却似风中的树枝似的,颤抖了几下,接连退出三步。峨嵋派一众弟子,欢声雷动。
要知金光大师年纪在七旬开外,他自幼出家,勤修峨嵋的正宗内家心法,六十多年的功力之所累,岂比寻常?孟神通虽得了乔北溟的半部武功秘笈,究竟还不过三年,论到内功的纯正深厚,终是金光大师稍胜一筹。
但尖声末绝,孟神通的第二掌又已击来,金光大师兄出手带着劲风,只道是最刚猛的金刚掌力,仍然用拂云手对付,比前更加了一分内力,双掌一触,孟神通那股刚猛的力道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闪电之间,便转化为挟着第九重修罗阴煞功的掌力,从纯阳转为纯阴,掌心冰冷得难以形容,那股阴煞之气也就在这瞬息之间,侵入了金光大师体内。
拣到孟神通这样境界的金刚般若掌力和修罗阴煞功,在武林中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人物,更厉害的是他竟然能够将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武功,在一刹那间突然转换,所以饶是金光大师那等深湛的功力,也禁不住心头一震,虽然他立即运用护体神功,将体中的寒毒发散,但亦已元气受伤。
金光大师退后三步,脚跟末稳,阴煞呼啸,寒潮蚀骨,孟神通第二掌又已打来,金光大师双眉一竖,沉声说道:“孟施主苦苦相迫,老纳这几根枯骨就拚着付给你吧!”双掌相交,声如郁雷,突然间只见两人都僵立当场,有如两尊石像!
原来金光大师这时已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他接了孟神通一掌之后,自知以他的功力,来对付孟神通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最多可以硬接二掌,到了第四掌,就没有把握防御,到第五掌就必然要受重伤,以他那样的身份,只能力战而死,绝不能向孟神通低头认输,因此就在他硬接孟神通第二掌之时,便把毕生功力都运到掌上,他勤修苦练了六十多年的太清气功,非同小可,孟神通但觉对方的掌心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急切之间,竟然摆脱不开!
孟神通心头一凛,却淡淡说道:“大师言重了,是大师迫得孟某要请你成全了!”武林中所谓请对方“成全”,就是将性命交付给对方的意思,但孟神通这两句话乃是反话,意思是说金光大师迫得他要以性命相拚,那么结局只有强存弱亡,他若输了,死而无怨,他若赢了,也决不饶金光大师的性命。
各派的武学大师闻得此言,都禁不住心头大震,只见金光大师的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害的是他竟然能够将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武功,在一利那间突然转换,所以饶是金光大师那等深湛的功力,也禁不住心头一震,虽然他立即运用护体神功,将体中的寒毒发散。但亦已元气受伤。
金光大师退后三步,脚跟末稳,阴煞呼啸,寒潮蚀骨,孟神通第二掌又已打来,金光大师双肩一竖,沉声说道:“孟施主苦苦相迫,老朽这几根枯骨就拚着付给你吧!”双掌相交,声如郁雷,突然间只见两人都僵立当场,有如两只石像!
原来金光大师这时已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他接了孟神通一掌之后,自知以他的功力,来对付孟神通第九重的修罗隐煞功,最多可以硬接三掌,到了第四掌,就没有把握防御,到第五掌就必然要受重伤,以他那样的身份,只能力战而死,绝不能向孟神通低头认输,因此就在他硬接孟神通第二掌之时,便把毕生功力都运到掌上,他勤修苦练了六十多年的太清气功,非同小可,孟神通但觉对方的掌心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急切之间,竟然摆脱不开口
孟神通心头一凛,却淡淡说道:“大师言重了,是大师迫得孟某要请你成全了!”武林中所谓请对方“成全”,就是将性命交付给对方的意思,但孟神通这两句话乃是反话,意思是说金光大师迫得他要以性命相拚,那么结局只有强存弱亡,他若输了,死而无怨,他若赢了,也决不饶金光大师的性命。
各派的武学大师闻得此言,都禁不住心头大震,只见金光大师的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孟神通的脸色渐渐由青变紫,由紫变黑,那是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经发挥到最强的威力的徵象!痛禅上人、辛隐农、唐经天等着得出来,金光大师的头上白气越来越浓,那即是说他体内的纯阳之气,越来消耗越甚,看此情形,金光大师实是败象已露,
原来金光大师的太清气功虽然已拣到世上无双的地步,若然只拚内力,孟神通不是它的对手,但孟神通的修罗功却是最歹毒的邪派功夫,古往今来,除了二百年前的乔北溟一人而外,还没有第二个人练到第九重的,阴煞之气,源源侵入金光大师体内,金光大师约三十六道大穴,都被这股阴煞之气强力打开,所以金光大师既要运功防御阴煞之气,又要抵挡孟神通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此消彼长,自是相形见绌,险象环生!
孟神通虽然占了上风,心中却也是暗暗叫苦,金光大师功力的深厚,超出了他的估计,他使出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刻,虽然感到金光大师的内力渐渐减弱,但仍未到枯竭的地步,掌心也仍然是一片温暖。孟神通恐惧的不是不能打败金光大师,而是在击毙金光大师之后,若然再与痛禅上人交手,他就完全没有取胜的把握了。金光大师运用太清气功与孟神通硬拚,抱的也正是这个主意:牺牲自己,削弱孟神通修罗隐煞功的威力,好让痛禅上人得以成功。
再过一会,金光大师头顶上空的白气越来越浓,两人的身形,就像被浓雾所笼罩一般,太阳已然落山,暮色四合,目力稍差的已经看得不大清楚,但所有在场的人,却是越来越感到呼吸紧张,眼睛不敢稍瞬,简直连一根针跌到地下都听得见响。
就在这极度的寂静中,忽听得江南“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唐经天随着他的目光着去,只见就在他们身旁的乱草丛中,有几朵不知名字的野花正在徐徐开放,花瓣红白相间,艳丽非凡,一阵风吹过,送来了非常奇怪的香气,竟似带有淡淡的血腥气味,但又令人感到懒洋洋约有说不出的舒服口
江南这么一叫,其他的人也都注意起来,只见远远近近,树木底下,野草丛中,竟然有无数这样奇怪的花朵开放,一眼望去,就像在地上涌起一片红霞,与天上的晚霞互相辉映,更显得十分刺目!
一般的花朵都是日间开放的,黄昏之后才盛开的可说是非常之少有,何况是这样怪异的花朵,而且是漫山遍野的盛开!这等奇怪的现象,登时令得双力的数百高手,都感到蹊跷,目瞪口呆,对金光大师与孟神通生死决斗的注意力都移转了。
陈天宇忽地叫道:“不好,这是魔鬼花!”唐经天道:“不错,是阿修罗花,各位请赶快屏息呼吸,开了穴道!”原来在喜马拉雅山上有一种花叫做阿修摧花,这种花所放出的香气能够令人筋酥骨软,最先被印度曲苦行僧发现,梵文中“阿修罗”是恶魔之意,所以他将这种花取名为“阿修罗花”:当年尼泊尔的国师将年羹尧的儿千从拉萨狱中劫去,就是用这“魔鬼花”令看守者昏迷的:四年前的春天芝娜潜入陈天宇家中,也曾用过魔鬼花令出萍昏迷,然后在她的心胸插入毒箭。所以唐、陈二人,嗅到这种异香之后,就立刻断定必是魔鬼花无疑。但他们虽然可以断定这是魔鬼花,心中仍是大惑不解!
要知喜马拉雅山顶乃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这种花之所以被命名为“魔鬼花”,除了它的香气能令人筋酥骨软,失掉抵抗力之外,还因为它只能在最寒冷的喜马拉雅山顶方能生长,但现在是阳春三月,邙山的积雪都早已溶化了,而这种魔鬼花却竟然在这黄昏时分,顷刻间开遍山坡,岂非咄咄怪事!
唐陈二人这时已没有余瑕思索,这种魔鬼花在刚刚开放的时候,香气最为浓烈,而且又是慢山遍野的盛开,比之当年尼泊尔那个国师只用一朵枯萎了的魔鬼花,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连唐经
天吸了这种香气,都觉得有点心神恍憾,其他的人更是如醉如痴。
唐经天心道:“这必定是孟神通作怪!”但放眼着去,他的党羽,也都似饮醉了酒一般,金日禅骂道:“曹锦儿,你弄甚玄虚?”挥动他那闪闪发光的怪棒,便从人丛之中奔出,唐经天惊奇更甚,既然孟神通那方的人也受到伤害,难道另有一个第三者在暗中捣鬼?这人能令魔鬼花在邙山盛开,岂非比孟神通更要神通广大?
心念方动,忽听得孟神通那方的陵霄子叫道:“金老弟,提防暗算!”就在这瞬息间,一团白影候的从金日晖头顶掠过,金日禅怪俸一挥,还末着清楚是什么东西,虎口已似被铁钉刺裂,疼得他大叫一声,雷电棒脱手飞去!原来从他头顶掠过的那个人穿着钉鞋,他的雷电棒未曾打出,便给来人踢中!
唐经天大吃一惊,小道:“哪里来的这个女子,只凭她这份轻功,便不在我的姨妈之下!”姬晓风凌空飞起,扬手便是三枚毒的丧门钉,那女子身法快到难以形容,连姬晓风那等卓绝的轻功,迫切间也追她不上,三枚丧门钉射到她的背心,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邪门功夫,只听得咄咄咄三声,三枚丧门钉都反射回来,插入了一棵老松的树干。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武学大师之外,其他的人只看见两团白影在空中追逐,转眼间便到场心,场中孟神通与金光大师仍然像两只石像一般,动也不动,对外界所发生的种种奇异现象,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姬晓风叫道:“师父,留神!”话声未了,只听得“蓬”的一声,一团火欲在孟神通与金光大师之间炸裂开来,登时烟雾中无数细如牛毛般的光芒闪动!江南大叫道:“厉姑娘,是你呀,金大侠呢?”
这少女正是厉胜男,她正是趁着孟神通与金光大师性命相搏之际,突然出手报仇的厉胜男所发的正是她厉家秘传的最歹毒暗器----毒雾金针火谈弹,她在荒岛三年,与金世遗一道练了乔北溟秘笈的上半部,武功之高,自是今非昔比,杂在烟雾之中那一大把细如牛毛的梅花针,经她以内家真力发出,也带着嘶嘶的破空之声。
烟雾迷漫中只听得孟神通大吼一声,条时间烟消火灭,但见金光大师的架装已烧破了好几处,絮梁上擂满了银光闪闪的梅花针,孟神通却是毫发无伤,两人各退一方,距离已在六七丈外。
江南叫道:“糟糕,糟糕!她不是帮我们的,她、她、她---”几方面的动作都快如电光石火,江南的话声末了,姬晓风已到厉胜男背后,一剑刺去,厉胜男头也不回,但听得“上”的一声,姬晓风的剑尖刺中她的背心,竟然反弹开去,剑尖拘曲,不能复用。姬晓风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他现在的功夫,也已差不多可以跻身第一流高手之列,这一剑刺中厉胜男的背心大穴,竟自伤她不得,焉得不慌,心中想到:“她拣到了刀枪不入,岂非比我的师父还要厉害三分?”他哪里知道,厉胜男是用乔北溟藏书的玉匣,做了两面护心镜,护着前心后心,寻常的刀剑,那能动得分毫。
厉胜男挥袖一拂,姬晓风一个肋斗,翻出三丈开外,厉胜男也不理他,迳自向孟神通奔去。这时江南方把后面那几句话说完。唐经天听说她曾骗过季沁梅,现在又见她伤了金光大师,他并不知厉胜男与孟神通有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以至殃及池鱼,在这敌友难分之际,生怕她又下辣手,伤了金光大师,不假思索,立即飞身出场。孟神通这方的几个高手,也接连奔出。
孟神通喝道:“好呀,原来是你!”他只道刚才藏在暗处的人便是厉胜男,见她这等本领,虽然知道她一定练过高北溟那半部武功秘笈,但他也知道厉胜男原来的武功基础薄弱,对它的顾忌还不如对金世遗,一见她土来,立即便用“天罗步”步法,身形一闪,从它的侧面欺身而进,说时迟,那时快,陡然间只见寒光电射,厉胜男闪身、拔剑、进招,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难以形容!
厉胜男这把宝剑是乔北溟留下来约三宝之一其他三宝是藏书的玉匣和白玉神弓)本来是金世遗佩带的,现在因为金世遗要让厉胜男亲自报仇,所以交给她使用,这把宝剑是用海底金属所
,其薄如纸,锋利异常,孟神通陡见金光出匣,也不觉心头一!只听得“铮”的工酌,孟神通使出般若神功,一指弹中剑脊,厉胜男虽然练了半部武功秘笈,功力到底与孟神通相去尚远,登时心头一震,胸口如受千斤重物所压,气闷非常。幸而孟神通与金光大师先拚了一场,功力减了二成,要不然这一弹指,便足以令厉胜男内脏受伤!
双方动作都快似电光石火,厉胜男借着一弹之力,身躯已自腾空飞起,一道青碧色的寒光,俨似长虹划过空际,孟神通虽没受伤,颊下的二络长须已被宝剑的光芒削得只留下半分长短;同时在他运用般若神功之际,魔鬼花的香气也乘虚袭入,孟神通不禁亦觉得心头烦闷,急忙运了口气,再将胸中的浊气呼了出来,就在这刹那间,厉胜男已落在数丈开外,与金光大师相距咫尺。
唐经天见她接近金光大师,无瑕思索,一枝天山神芒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向她射去,厉胜男一声冷笑,宝剑一挥,把天山神芒削为两段。天山神芒坚逾精铜,唐经天大大吃惊,说时运,那时快,但见青光一闪,厉胜男已到了跟前,一声冷笑,说道:“我倒要试试你的天山剑法!”唐经天一招“玄鸟划沙”,游龙剑往外一圈,双剑相交,但听得“当”一声,火星飞溅,厉胜男那口宝剑寒光湛然,唐经天的游龙剑却损了一个缺口。唐经天呆了一呆,第二招末及使出,陡觉寒风扑面,冷气侵肤,眼睛涩痛,手中一松,游龙宝剑已被厉胜男劈手夺去。原来是厉胜男使出玄阴指的功夫,相当于修罗阴煞功第五重的威力,弹指射出寒风,唐经天虽然可以受得起,但距离太近,被阴风所袭,眼睛却睁不开来,所以他的功力虽然不输给厉胜男,却在两招之内,便给厉胜男夺了他的宝剑。厉胜男脚步一滑,从唐经天的身旁掠过,顺手连他的剑销也拿走了。
金光大师双眼一睁,问道:“你是厉家的后人吗?”架婆一抖,钉在架梁上的梅花针纷落如雨,他的太清气功当世无二,架装上虽钉满了梅花针,却没有一口能刺进他的皮肉。厉胜男道:“大师已着出了我的来历,当可原谅我刚才冒犯。这颗丹丸,能解魔鬼化之毒。小女子误犯大师,赠药赎罪。”将丹丸弹出,金光大师道:“好,我相信你!”接过丸药,纳入口中。本来以金光大师的功力,已是百邪不侵,无需丸药,但因为他与孟神通对掌,元气大伤,魔鬼花的香气虽然仍不能毒害他,但却要分神抵御,别人若有他那等身份武功,或者会顾虑到接受晚辈的解药有失面子,他是个得道高僧,根本就不会计较旁人的毁誉,为了可以全力疗伤,应付危局,因此他毫不畴践的领了厉胜男这个人情。他眼见种种怪异的事情相继发生,已是隐隐感到一场包大的暴风雨即将降临了!
这时,孟神通这方的高手,已从四面八方向厉胜男追来,陈天宇夫妻见了她夺了唐经天的宝剑,也急忙出场接应,在这混乱的情形中,两方面的人都把厉胜男当作敌人,陵霄子最先追到,拂尘一抖,一招“万节摺心”,袭向厉胜男的背心大穴。
陵霄子是全真派的名宿,在孟神通这边,除了孟神通之外,就以他的武功最强,拂尘一展,根根笔直,当真有如银针利箭一般,厉胜男反手一剑,寒光疾闪,削断了他一丛尘尾,陡然间忽觉宝剑下沉,原来是剑柄已被他的尘尾缠着。这柄拂尘的尘尾乃是乌金玄丝所,这一下子突然间从百铜而化为绕指柔,若非有极精纯的内功,实是难以办到,厉胜男稍为轻敌,几乎便吃大亏。好在她的内功也已拣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一觉不妙,内家真力立即凝聚剑尖,一柄其薄如纸的宝剑立即变得沉重异常,陵霄子运劲夺她的宝剑,竟是纹风不动。
厉胜男侧转身躯,正想运用玄阴指的功夫取胜,孟神通那方的阳赤符、金日禅等人已相继来到,金光大师寿眉一扬,淡淡说道:“陵霄道兄,真好功夫!老呐接你一招吧,好让厉姑娘与阳施主他们印证武功。”一口气吹去,缠在厉胜男的剑柄上的尘尾登时散开,陵霄子儿金光大师受伤之后,还有如此功力,大吃一惊,急忙道声:“不敢!”收回拂尘,便即退开。
厉胜男冷笑道:“便宜了你这牛鼻子臭道士!”宝剑一挥,登时发出一片断金忧玉之声,阳赤符的长剑被削为两段,金日惮的雷电棒也损了一个缺口。金日惮识得厉害,接了一招,立即闪开,阳赤符刚用“补天膏”续好折断的筋骨,跳跃不灵,被厉胜男踢了一个肋斗。
厉胜男杀出重围,迎面碰到了陈天宇夫妻,厉胜男圆睁双眼,忽地笑道:“你们也来了吗?”收回宝剑,一跃而前,双手齐出,把陈天宇夫妻的脉门扣住,陈天宇夫妻武功亦非泛泛,但厉胜男的身法手法实在是快到难以形容,兼且诡异之极,陈天宇夫妻双剑未曾剌出,便给她擒住动弹不得。江南大叫道:“糟糕,糟糕,厉姑娘你怎么连金大侠的好朋友也打起来了?”
江南话声末了,厉胜男早已双手松开,笑道:“看在世遗份上,我也送你们两颗药丸。”左手在陈天宇面颊一捏,右手在幽萍面颊一捏,两人的嘴巴同时张开,厉胜男闪电般的把药丸塞了进去,轻轻一推,说声“去吧”,这一堆同时把他们的穴道解开,待到他们站稳抑步,厉胜男早已到了草坪的另一边了。
陈天宇夫妻功力稍弱,吸了魔鬼花的香气,虽然不至于醉倒,也觉得有点软绵绵的提不虚劲来。他们之所以在一动手便给厉胜男制服,另一半原因也是为此之故。如今被厉胜男强迫他们吞下药丸之后,好像饮了解酒汤一般,晕眩之感,登时消失,精神一振。两人既感羞惭又觉诧异,心中均是想道:“听她的语气,说是“看在世遗份上”,难道金世遗果真还活在世上不成?”
从魔鬼花开放、厉胜男的突然出现之后,到现在为止,她败给孟神通,胜了陵霄子、金日惮等许多高手,又赠药给金光大师与陈天宇夫妻,这一段时间虽然经过了这种种事情,但总共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刻。
厉胜男选择了最有利的时机出击,想不到孟神通在恶斗之后功力之高仍在她意料之外,她毒雾无功,金针失效,仗着最锋利的宝剑也不过仅仅割了他的二络长须。厉胜男自知不敌,只好打
再与金世遗商量办法。算逃了出去,
奇怪的是孟神通在这段时间中,一直像石像般的兀立场心,并不去追赶厉胜男,痛禅上人暗暗留心,只见他双阵炯炯,好像在探索什么,神色颇为古怪。痛禅上人心头一动,忽听得有脚步
来得迅疾之极,痛禅上人大吃一惊,小道:“哪里来的这许多高手?”仔细一数,竟声远远传来,似有十二、三人之多!
就在这时,猛听得孟神通一声大喝:“好呀,你也来了!”说时运,那时快,只见一大群穿着一式服装的黄衣人突然从乱草丛中现出身来,接连着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这班人竟是不分臣
红皂白,冲入场中,见人便杀,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江面老人,他双手空空,不带兵器,出手最为很辣,碰到有人拦着他的去路,便一掌打制对力的天灵盖,转眼之间,已有三个邙山沛的弟子,两个峨嵋沛的弟子,和两个孟神通的弟子在他的事底丧生!
青城派的代掌门人辛隐农使出天罗步法,拦着他的去路,一剑刺去,他的摄云剑法飘忽不定,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删删两剑,在那江面老人的耳朵旁边削过。
这两剑辛隐农攻得很辣之极,那江面老人避得也恰到好处,眼看第三剑便可以致他死命,不料剑父在离他的咽喉只有三寸的时候,千隐农的手臂忽然垂了下来,似是受了催眠一般,剑招发出,毫无劲力,红面老人一掌拍出,“上”的工酌,正中辛隐农的背心,辛隐农登时飞出三丈开外,幸而他在那危机瞬息的刹那,以“天罗步”的步法移形换位,要不然也要给他拍碎了天灵盖了.
阿罗尊者大吼一声,截着那江面老人,迎头便是一掌,他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掌劈那红面老人的天灵盖,双掌相交,只听得“蓬、蓬!”雨声,那红面老人连返三步,阿罗尊者闷雷似的哼了一声,双臂一振,摔倒了旁边的一个黄衣人,飞奔下山。阿罗尊者的掌力有开碑裂石之能,瑜伽气功也练到了上乘境界,刚才比试,连少林寺的大雄禅师都不是位的对手,如今与这红面老人只拚了一掌,便即落荒而逃,场中各派的武学宗师,无不大骇。唐经天距离较近,着得分明,贝他接了红面老人一掌之后,一张红脸,便立即变得如同黑炭一般,心中想道:“原来他是中了毒,但以他的功力,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种剧毒可以令得他在瞬息之间便受重伤!”
唐经天掏出了两颗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对冰川天女道:“快服下碧灵丹,咱们双剑合璧,斗一斗他!”
说时迟,那时快,厉胜男飞身一掠,已截住了那红面老人的去路,只听得厉胜男喝道:“好呀,孟老怪的帮凶,你盗了我家的百毒真经,竟然敢到这儿作恶!”宝剑一挥,红面老人长袖一拂,袖中飞出一团五彩烟雾,这是五种最难得的毒物合成约五毒散,厉胜男识得厉害,一剑挥出,立即飘身闪开,只听得“喇”的一声,红面老人的衣袖被她削去,红面老人怕她的宝剑厉害,一时之间,也不敢向前追赶。
厉家遭受惨祸之时,厉胜男还在她母亲腹中,当时的经过,都是她母亲告诉它的。但她母亲也只知道主凶是孟神通,另外一个帮凶的名字,她却末打探到。同时因为当时动手杀尽万家全家的是孟神通,那个帮凶则是去搜索厉家所藏的典籍的,所以厉胜男母女也不愿多费功夫去探查他的踪迹,怕的是打草惊蛇惊动了孟神通。想不到这个帮凶也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比孟神通更为狠辣,看来他竟但要把两方面的人都一网打尽!
就在厉胜男亲身闪开的时候,只听得孟神通发出一声柠笑,身形飞起,巨鹰般的从人们头上飞过,同那红面老人冲来。
那红面老人叫道:“再来一次合伙如何?人交给你,剑留给我!”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痛禅上人已扬手甩出一串念珠,一百零八颗念珠四面散开,俨如在空中布下了一张珠网,将孟神通的身形罩住。孟神通哈哈笑道:“老和尚最后的一点家私也抖出来了!”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袖挥舞,合成了一个圆圈,一百零八颗念珠被他卷去了十之七八,但他脚跟的涌泉穴,脑后的神庭穴和胁下的愈气穴也给念珠打中,虽然并无大砖,却也迫得落下地来,笑到一半就笑不出声了。
厉胜男的轻功并不比孟神通弱,这一阵间,她早已奔出草坪,跑下山坡,只听得她扬声叫道:“多谢上人援手,投桃报李,我也给你们开一条路吧!”发出两攸毒火弹,火光在乱草丛中蔓延开去,将那条山径的阿修罗花也一并烧了。她的毒火弹虽然不能够消除阿修罗花的异香,但以毒克毒,却可以起了中和的作用,令阿修罗花的毒性大大减轻。
转眼间孟神通已到了那红面老人的面前,一声柠笑,冷冷说道:“好呀,西门牧野,原来你还没死,居然想把武林人物,连我在内,都一网打尽么?哼,哼,你以为凭着妖花毒草就可以横行无忌,那也未免太小觑我了!”那红面老人也冷笑道:“你没想到我会来与你算二十三年前的旧账吧?哼,哼,你以为练成了修罗隐煞功便可以独霸天下,那也未免太狂妄了!”
原来在二十三年前,西门牧野打探到厉家隐居的所在,那时他和孟神通并称武林二恶,他擅于用毒,武功则还不如孟神通,他深知万家的家传武学非同小可,纵有毒药迷香,也难以制胜,因此只好邀孟神通同谋合伙,去夺取厉家的武学遗篇。
他们选择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厉家,西门牧野先点起用阿修罗花研制的迷香,厉家虽然有百毒真经,百毒真经上也载有关于阿修罗花的毒性和解法,但因为万家忌怕仇家,世世代代,都隐匿在幽谷之中,不敢出头露面,当然更谈不到去各处采集药物了。经过了二百多年,厉抗天所留下的毒药,除了有限几种之外,其他都因时间过久而消失了作用,阿修罗花是极难得之物,万家的人怎会想到有人会利用这种毒花来暗算他们,当然也不会预先配制解药。这样一来,厉家男女老幼三十多人,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武功几乎完全消失,被孟神通杀得干干净净,只逃出了一个怀孕的妇女,这便是厉胜男的母亲,而西门牧野也趁他们杀的时候,盗取了万家的武学遗篇。
大功告成之后,这两个合伙同谋的“好朋友”各怀异心,西门牧野突然从背后偷袭,用毒刀伤了孟神通,他以为孟神通已斗至筋疲力竭,这一刀定可致他死命,哪知孟神通武功之高,超出他的意料,在毒发之前,先把他打得重伤,抢走了万家的武学遗篇。
孟神通当时已练成了金刚掌力,他震伤了西门牧野约三焦经脉,料想西门牧野最多也活不过三天,因为自己也毒发在即,便不再去追赶他。想不到西门牧野竟然没死,而且边带走了一部孟神通未曾发现的百毒真经,二十三年之后,在此紧要关头,突然出现。
西门牧野在这二十三年之中苦心钻研百毒真经,研究到用药物培养,在暖地催生魔鬼花之法,算好时辰,令得几百株魔鬼花同时在邙山开放,每株平均开花十朵,几千朵魔鬼花的异香,不啻在邙山上布下了一张硕大无朋的无形毒网,料想当世高人,即算他的内功已拣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在这极浓极别的几千朵魔鬼花异香侵袭之下,也将骨软筋酥,消失了抵抗能力。
他没想到孟神通也得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笈,见孟神通在连番恶斗之后,居然还放在魔鬼花的花海之中大声喝骂,武功之高,比起从前,岂止高出十倍?因此西门牧野口头虽然强硬,心头亦已大大震惊。
说时运,那时快,只听得孟神通大喝一声,寒飙陡起,挟着第九重修罗阴煞功的掌力已是迎面打来,与此同时,一团彩雾从西门牧野袖中发出,这是那歹毒的“五毒散”,毒雾弥漫,登时将孟神通的身形罩住。
烟雾弥漫之中,只听得“蓬”的一声,孟神通运起绝顶神功,一口气将毒雾吹散,与西门牧野对了一掌,西门牧野闷哼一声,如同害了担疾一般,身躯抖个不停。幸亏孟神通因为与金光大师恶斗了一场,功力已减了二成,同时因为要运气吹散毒雾,功力又减了两成,要不然这一掌就可以要了西门牧野的性命。
孟神通也是极不好受,西门牧野的掌心总有奇毒,孟神通接了一掌,从掌心到虎口以上,登时起了无数红疹,一条手臂麻痒痒的几乎便不出劲来。
孟神通急忙默运玄功,身形一晃,左掌又再连环发出,西门牧野旁边的两个黄衣人同时奔上,一个接了孟神通的这一掌的另一个用的却是少林派的罗汉神拳,重重的在孟神通的胸口击了一拳。
孟神通的护体神功已练到最高境界,随念而生,那黄衣人一拳击下,轰轰然发出金属之声勺,触及的竟然不似血肉之躯,大吃一惊,拳头末及收回,已给孟神通震倒三丈开外。硬接孟神通一掌的那人伤得更重,右臂脱臼,跌翻地上,喷出了一滩鲜血。
孟神通连番得胜,心中却是大大震惊,试想他是何等功力,虽然减弱了一半,仍足与当世任何高手抗衡,而今这个硬接了他一掌的黄衣人,居然只是受伤,未曾毙命,而那个击了他一拳的人,虽是给他震倒,但亦未受重伤,而孟神通给他击中,胸口也自隐隐作痛。
孟神通的武学造谙,早就看出了跟从西门牧野的这一群黄衣人,其中并无一个庸手,而今试了两人,更证实了他的观察,不由得大大吃惊,心中想道:“这十二个黄衣人,任何一个,都具有一派完匠的资格,为什么我却一个不识:西门牧野从哪里将他们找来?他们又何以肯低首下心,听从西门牧野的指使?”孟神通一想,自己即使元气末伤,也绝不能将这十二个黄衣人尽数
何况西门牧野已成为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又何况正派这边还有一个神功卓绝的痛禅上打败,
如此一想,哪里还敢恋战,立即撇开党羽,落荒而逃,那十二个黄衣人分散四方,急切间未人。能聚拢,个个都惧怕孟神通的绝世神功,也没有谁敢去追赶。
不但孟神通不知道这十二个黄衣人的来历,在场的各派武林宗匠,也没有谁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人人都是惊诧无比!
孟神通一去,西门牧野举这十二个黄衣人更无忌惮,专拣人多的地方杀去,这十二个人个个都有烛门的歹毒功夫,或用掌劈指戳,或用刀砍剑削,或用毒药暗器,集中在邙山上的好手虽有数百之多,但除了功力卓绝、诸邪不侵约有限的几个武学大师之外,其他的人都因为难以长时间开了呼吸,受了魔鬼花香气的侵袭,人人都如同饮了过量的烈酒一般,头晕目眩,劲力便不出来。片刻之间,横遍地,血流盈野!
痛禅上人急忙下令撤退,西门牧野吞下了一颗药丸,暂时止住因受了修罗阴煞功所感到的奇冷,率领三个黄衣人杀来,痛禅上人脱下架梁,一翻一卷,登时好像平地上涌起了一片红云,拦住了他们,但听得呼呼风晌,“上通”一声,西门牧野先给摔了一个筋斗,金光大师奋起神力,也打伤了一个黄衣人,另外两个黄衣人不战自退,金光大师、痛禅上人、唐经天夫妇、翼仲牟、曹锦儿、辛隐农、大悲禅师这八个人分成四路,掩护各派的弟子从厉胜男烧焦了的山径,逃下邙山。正是:
会中惊见群魔至,大难来时各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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