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道:“一共是十五间。”
吴伯同接问道:“这十五间贵宾室,都住满了人?”
那侍女摇摇头道:“没有,连吴爷您在内,一共才住了五位。”
吴伯同道:“那另外四位是些甚么人?”
那侍女道:“那四位中,一位是住在二号房间的甄爷,一位是九号房间的李爷,至于那十四、十五两个房间中住的,可不是贵宾,而是本城新任的两位护法。”
吴伯同笑问道:“自己的护法,怎么也住进贵宾室?”
那侍女道:“那一位护法,因喜爱这儿比较清静,同时,这儿的房间,又大多空着,他们自己说得好,只要有贵宾前来,立即腾让,所以,主持这儿的袁护法,也就只好通融一下了。”
吴伯同漫不经意地问道:“那两位新任的护法,是甚么人?”
那侍女道:“是‘秦岭双凶’,复姓宇文……”
吴伯同截口一笑道:“我知道了,是在武林中,颇有名气的人物。”
接着,又漫不经意地问道:“我隔壁房间的这位甄爷,又是甚么人呢?”
那侍女苦笑道:“吴爷,奴家只知道他姓甄,是太上护法的朋友,其他的可一概不知。”
吴伯同“唔”了一声道:“你说的这几位贵宾,好像都还没回来?”
那侍女点点头道:“是的,他们经常是三更过后才回来的,我想,他们也该要回来了。”
她一顿话锋,又掩口媚笑道:“爷!二号房间的甄爷,才厉害哩!”
这位侍女,年约十七八,貌仅中姿,除了身裁娇巧如香扇坠之外,似乎并无特别动人之处。
吴伯同并无寡人之疾,通常对女人,都不太注意,何况,目前这位侍女,初看之下,并无动人之处,因而直到目前,他还不曾问过这侍女究竟叫甚么名字。
但经过这一阵谈话之后,才逐渐发觉这侍女的特点了。
她不但谈锋甚健,而且,连眼睛、眉毛、都同时在说话,尤其是那娇甜的语声,更是有如出谷新莺,悦耳已极。
至于目前这掩口媚笑状,算得上是冶荡已极地,使得像吴伯同这等定力极高的武林高人,也禁不住为之怦然心动。
他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妖女的狐媚手段,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会派到一号贵宾室来……”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是么!是怎样一个厉害法?”
那侍女媚笑如故地道:“他……来到这儿才三天,却……换了五个伺侯他的女人。”
吴伯同讶问道:“那是为甚么呢?”
那侍女笑得花枝乱颤地道:“爷……您……您真老实得可以,那些女人都……都……吃不消呀!”
吴伯同方才的问话,可并非装迷糊,因而当他听了对方这暖昧的答话之后,才恍然大悟地,蹙眉摇了摇头。
那侍女又媚笑道:“爷,奴家在这儿当差,已快两年了,您算是这两年来,奴家所见到的,最老实,也最具长者风度的一位贵宾。”
吴伯同忍不住拈须笑问道:“是么,如果我不老实,也不具长者风度时,你怕不怕?”
那侍女媚笑如故地道:“我才不怕哩!这两年来,我见得太多了,那些人,别看他们道貌岸然的,可是,一到像现在这么单独相处时,就像是一辈子不曾见过女人似地,丑态毕露了。”
吴伯同呵呵一笑道:“小丫头,你这张嘴,也够厉害呀!”
那侍女又笑了,笑得既神秘,又冶荡:“其实,吴爷您是少见多怪了,奴家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一张嘴皮子哩……”
说着,并将一个娇躯,徐徐地偎了过去。
吴伯同抬手将她轻轻地向前一推,并含笑接道:“老夫耄矣!不中用啦……”
就当此时,室外的院落中,忽然传来一声苍劲厉喝:“宇文雷,你们两兄弟,给我站住!”
吴伯同乘机一整脸色道:“小丫头,外面是谁在咆哮?”
那侍女道:“好像是九号房间那位李爷……”
小院中传出一个沙哑语声道:“谁?”
那是任侗的语声,吴伯同与任侗,虽然是老朋友,但因彼此分别多年,而此刻的任侗,又是故意模仿宇文雷的嗓音,因此,吴伯同竟然一点也听不出来。
那苍劲语声冷笑道:“宇文雷,你连老朋友的口音,都听不出来了?”
这当口,吴伯同已飘身出室,站在门外的阴影中,向院落瞧去。
那冒充“秦岭双凶”身份的任侗、张三二人,正并肩站在走廊上,看情形,好像是刚由外面回来,还没进入室内。
至于院落中那位语声苍劲的“李爷”,吴伯同却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横行西北一带的独行大盗,“丧门客”李大木,这情形,不由使他心中暗地冷笑着:“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任侗与张三二人,因为是冒充别人的身份,深恐被人家识破,而随时都特别当心。
因而方才李大木的那蓦地一叫,可委实使冒充宇文雷的任侗,暗中为之大吃一惊。
但当他冷眼向对方一瞥之后,总算放下心来,至少这位不速之客,他是认识的,因而当李大木的冷笑过后,他却是仰脸哼了一声道:“谁不知道,‘秦岭双凶’一向是独来独往,根本没有朋友……”
宾馆的院墙外,传来一声朗笑道:“贤昆仲虽然没有朋友,却有数不清的冤家。”
话到人到,一位长髯垂胸的古铜长衫老者,已飘落李大木身边。
这位不速之客,不但任侗不认识,连那有“无不通”之称的吴伯同也不认识。
这情形,不由使任侗暗中苦笑着:“不如意事,一齐来了……”
但他外表上,却仍然是既冷且傲地,脱口沉声喝道:“报上名来!”
那古铜长衫老者冷笑一声道:“现在,且由你狂,老夫公孙泰,够了么?”
公孙泰是“川、康”一带的强盗头儿,这情形,不由使任侗心中嘀咕着:“‘秦岭双凶’这两个死有余辜的东西,怎么生前老是同黑道上的自己人过不去呢?”
但他口中却“唔”了一声道:“够啦……”
李大木冷笑一声道:“是否也要我报上名来?”
任侗淡然一笑道:“李大木,别耽搁时间了,你们两个,是那一点不舒服,痛快地说出来,作个了断吧!”
李大木冷笑道:“事情才隔半年,你就忘记了?”
任侗哈哈大笑道:“‘秦岭双凶’生平不作好事,但所作的坏事,却是既绝且多,你自己不说出来,我能知道你指的是那一码子事哩!”
李大木冷哼一声道:“好!我自己告诉你,半年之前,在‘潼关’的‘四方客栈’中,黑吃黑的那一幕,你总该还记得吧?”
任侗故意沉思了一下之后,才“唔”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是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那么……”李大木注目接问道:“这宗公案,如何了结?”
任侗含笑反问道:“依你之见呢?”
李大木一怔道:“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任侗笑道:“那要看你所提的,是怎样的条件了?”
李大木沉思着接道:“看在咱们同是黑道上的人物的情份上,我不为已甚,只要你将当时吃下去的吐出来,并对我那三个死难的徒弟,作适当合理的补偿,我也就不愿再追究下去了。”
任侗淡淡地一笑道:“你老兄说的颇近情理,我也愿意接受,只是……”
他晃了晃一双拳头,含笑接道:“我这两个伙计,可不同意。”
李大木脸色一变之间,一旁的公孙泰,也含笑接道:“二位的废话算已告一段落,现在,该让我来说几句啦!”
任侗仰脸漫应道:“你又是那一点不痛快?”
公孙泰脸色一寒道:“去年五月,在‘长安’西郊,被你们奸杀的那个白衣女郎,你知道她是甚么人么?”
任侗心中苦笑着:“俗语说得好:债多不愁,如今只好将所有的黑锅,都照背如仪了……”
他心头想着,口中却笑问道:“难道那是你的女儿?”
公孙泰点首冷笑道:“不错……”
任侗截口笑道:“那也算不了甚么,你公孙泰生平作多了缺德事,才有这种现世报……”
公孙泰截口怒叱道:“住口!”
李大木也沉声说道:“宇文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是该你们兄弟还我公道的时候了!”
任侗呵呵大笑道:“是啊!这真是快人快语。”
一直不曾吭气的张三,也插口接道:“那真好极了!咱们是两兄弟,你们也可暂时算是兄弟俩,公平交易,一个对一个,谁也不吃亏。”
李大木冷笑道:“凭你们这两块料,有我李某人一人也足够收拾的了,还用得着两人联手么!”
公孙泰连忙接道:“李兄,以咱们两人与他们兄弟之间的过节情形而言,在下是比较严重,所以,这第一阵,还请李兄能让给在下。”
任侗呵呵大笑道:“阎王爷并没限定你们报到的时间,用不着争先恐后,依区区拙见嘛!
你们两个,最好是一齐上。”
李大木冷笑一声道:“公孙兄,咱们谁也不让,干脆恭敬不如从命,就一齐上吧!”
一道人影,疾泻当场,现出一位黄衫老人,向着当事双方,作了一个罗圈挤道:“诸位兄台,能否请给在下一个面子,所有过节都压后再谈,可好?”
来人是“百灵城”的护法,也是这宾馆中的总管袁尚志。
这位袁护法,在“百灵城”的护法级人物中,是颇为吃得开的一位,其在江湖上原有的名气,比起“秦岭双凶”来,可还要响亮得多。
目前,他这一出场,自然使得这剑拔弩张的局面,暂时松弛下来。
同时,由于方才的那一阵呼喝叱骂声,已引来不少住在宾馆中的人,围集小院四周,这些人,本来以为有一场热闹可瞧的,这一来,自然免不了失望,甚至还有人喟叹出声。
公孙泰微微一怔道:“袁总管的全面,自然应该尊重,但在下杀女之仇,却也未便善了,我看……”
他沉思着向袁尚志说道:“我们转移到区郊去,这样,对袁兄总不会有甚妨碍了吧?”
袁尚志苦笑道:“改到郊区去,自然能使在下免去干系,但在下却仍然希望诸位,能化干戈为玉帛……”
任侗截口接道:“袁兄这一番好意,恐怕我们双方都没法接受……”
李大木也截口接道:“对了!我们就决定去郊区作一了断吧!这样一来,袁总管也不会有甚么为难的了。”
接着,立即向任侗、张三二人沉声说道:“你们‘秦岭双凶’,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必不至于临阵脱逃吧?”
任侗扬声说道:“二位请尽管放心,也请先行带路,不论汤里火里,在下两兄弟一定奉陪就是。”
※ ※ ※
就在真的“秦岭双凶”毕命的那片松林中,又新添两个冤魂。
这两个新添的冤魂,是公孙泰与李大木,当然,这两人是死在假“秦岭双凶”之手。
虽然后面有不少的人跟着看热闹,可是却没人知道,“秦岭双凶”是用一种甚么手法,将公孙泰、李大木这两个黑道上的巨擘杀死的。
因为,当那些看热闹的人,刚刚到达松林边缘时,松林中已传出两声凄厉的惨号,接着,是任侗那凛人心魄的“嘿嘿”冷笑:“原来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徒拥虚名之辈……”
这情形,自然使随后跟来的群豪们,既失望又心惊地,感到满不是滋味。
失望的是,老远跟了来,却没看到甚么热闹,心惊的,却是功力本来不如李大木与公孙泰二人的“秦岭双凶”,居然会有出人意外的身手,竟然这么干净俐落地将对手宰掉了,以时间估计,双方交手,绝对不会超过十招。
当随后赶来的群豪们,看着李大木、公孙泰二人的尸体,微微发呆时,任侗淡然一笑道:
“诸位,非常抱歉,这两个实在太差劲,以致使诸位没看到热闹。”
张三也含笑接道:“老大,别废话了,也别给地方上惹麻烦,还是多费点神,将这两个给埋好吧!”
任侗点点头道:“对!对!人死不记仇,理当将他们的尸体埋好才是……”
当他们两位着手掩埋李大木、公孙泰二人的尸体时,那些随后赶来的群豪们,也自觉无趣地,纷纷离去。
任侗、张三,二人匆匆地埋好两具尸体后,互望着苦笑道:“这也算是冤家路窄。”
接着,张三又轻叹一声道:“像这种麻烦,以后可能还多着哩!”
任侗忽然以食指向唇边一竖,传音说道:“噤声!”
松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道:“能于举手投足之间,致李大木、公孙泰二人于死地,并于十丈之外,察觉老夫的行迹,‘秦岭双凶’莫非已脱胎换骨了不成!”
任侗含笑接道:“朋友,别躲躲藏藏了,还是大方一点,自动站出来吧!”
他的话才落,眼前人影一闪,八尺外,已出现一位面幛纱巾的黑衣怪人冷然接道:“老夫已遵命出来了,不知贤昆仲有何见教?”
任侗淡然一笑道:“见教是不敢当!阁下身手超绝,当是武林中有名的高人,何必故作神秘,戴上面纱哩!”
黑衣怪人哼了一声道:“老夫这面纱,并非为你们两个而戴。”
说着,已随手将面纱揭下,现出一张青惨的老脸,冷笑着问道:“现在,老夫已揭下面纱了,你能认得出来么?”
任侗哑然失笑道:“幛面纱巾之下,居然还有人皮面具,阁下也真是够神秘的了。”
黑衣怪人又哼了一声道:“少自作聪明,老夫是天生的青惨面孔,可并非戴有人皮面具。”
任侗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张三也含笑接道:“目前,既是阁下的本来面目,能否请报个万儿?”
黑衣怪人冷冷地一笑道:“可以,先将你们的来历报上来。”
任侗笑道:“阁下明知我们是‘秦岭双凶’,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黑衣怪人笑了,笑得非常阴森,也非常神秘:“就是因为老夫对‘秦岭双凶’太熟悉了,所以才必须要你们先报来历。”
任侗暗地心惊,但外表上却是泰然自若地一笑道:“阁下怀疑我们是冒充的?”
黑衣怪人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三哼了一声道:“别废话了,有甚么事,不妨直截了断的说出来!”
黑衣怪人“唔”了一声道:“这倒也算得上是快人快语。有句俗话,叫作真菩萨面前莫烧假香,你们的手法算得上很高明,但你们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夫我,现在懂了么?”
张三冷笑一声道:“还有些甚么,一齐说出来吧!”
黑衣怪人笑道:“如果我不提出证据来,要你们自己承认是冒充的宇文兄弟是行不通的,方才你……”
抬手向任侗一指道:“杀死公孙泰的剑法,分明是与‘百灵城’同样的‘分光剑法’,你打得好如意算盘,以为只要趁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没赶来之前,以干净俐落的手法,解决掉那两个之后,就不会有破绽露出的了,殊不知却被老夫我,在暗中……”
张三截口笑道:“够了!阁下是否也看出我杀死李大木时,使的是甚么武功么?”
黑衣怪人冷笑道:“你使的是以往‘无极派’的‘一元剑法’,是也不是?”
任侗、张三两人,对于对方阅历之丰富,以及就在一旁默察自己将公孙泰、李大木二人杀掉,而不曾察觉出来,算得上是既佩服,又惊凛,还得加上三分惭愧。
不过,他们表面上还是镇静如恒地,由任侗发话道:“阁下是武林中少见的高人,当知道天下武学,万流同源,在下的剑招,也许确如你所说,有点和‘百灵城’的‘分光剑法’相似,但如果据此而断定我们的身份有问题,那就未免有点贻笑大方了。”
黑衣怪人笑了笑道:“我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据我所知,‘秦岭双凶’擅长的是‘游龙剑法’,如果你们也能使出‘游龙剑法’来,我才相信你们是真正的‘秦岭双凶’。”
张三笑问道:“阁下凭甚么来考察我们?”
黑衣怪人冷然接道:“凭我是你们太上护法的莫逆之交,而你们目前,却是‘百灵城’的护法身份。”
任侗笑道:“这理由虽然太以牵强,但我们兄弟,却仍然愿意接受考验,不过,那考验我们兄弟的人,却不是阁下你。”
黑衣怪人一怔道:“你是说,老夫不够资格?”
任侗点点头道:“不错。”
接着,他又神色一整道:“只有‘百灵城’的城主、太上城主以及太上护法,才够资格考验我们。”
黑衣怪人笑了笑道:“我是你们太上护法的莫逆之交,理当可以代表你们的太上护法,二位,我特别提醒你们,这是最客气的说法了。”
任侗呵呵一笑道:“朋友,你几时曾听说过,‘秦岭双凶’是会受威胁的人物?”
张三也淡然一笑道:“你阁下口口声声说咱们太上护法的莫逆之交,口说无凭,至少也该报个万儿出来,让我们兄弟斟酌斟酌的。”
黑衣怪人冷笑道:“老夫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人,有若恒河沙数,可不曾见过像你们这等不识相的人。”
“呛”地一声,已亮出一枝青钢长剑,淡笑接着道:“老夫多年不曾动过兵刃,今宵对你们两个算是特别看重,才破例亮出长剑来,二位别客气,请啊!”
这时,任侗心知已难免一战,立即趁对方说话之间,向张三以真气传音说道:“老办法,二字真言……”
他们这“二字真言”,就是“快”和“狠”二字。
这二位,自从冒充“秦岭双凶”的身份之后,像目前这些麻烦,也早在意料之中,因而暗中磋商言这“二字真言”,以作为应变的法宝之一。
片刻之前,收拾公孙泰、李大木二人,就是实行那“二字真言”,如今,眼看已没法再行搪塞,只好又打算故技重施了。
他传音完毕之后,立即沉声喝道:“老二,咱们恭敬不如从命,上吧!”
“慢着!”随着这一声娇喝,季云娘已飞坠当场,冷然接道:“我还有话说。”
任侗一见到季云娘,禁不住心头五味杂陈,热血沸腾地,身躯也发出轻微的颤抖。
是的,以他与季云娘以往的关系而言,在此情此景之下重逢,自然禁不住有这种激动的。
黑衣怪人笑道:“太上来得正好。”
季云娘挥了挥手道:“甄老请退过一旁,这两个让我来收拾。”
黑衣怪人“哦”了一声道:“原来太上也知道这两个有问题。”
季云娘一挫银牙道:“我不管他们有没有甚么问题,他们杀死了任侗,我就要他们偿命!”
这真是够滑稽的了,任侗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却认不出来,并且要杀死这位任侗,以替她心目中的任侗偿命。
试想:身为当事人的任侗,他听到这句话之后,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就当他百感交集,心头酸、甜、苦、辣、一齐来之瞬间,黑衣怪人却含笑接道:“太上千金之躯,对付这么两个小毛贼,何用亲自出手哩!”
说着,已缓步走向季云娘身边,谄笑着接道:“太上,在下有一个机密消息奉告。”
“不!”季云娘毅然接道:“一切都等我杀了这两个贼子之后再说。”
黑衣怪人神秘地笑道:“太上,你如果不先听我的秘密消息,你会后悔的。”
季云娘微微一怔道:“是么!那你就先说吧!”
黑衣怪人本已走近季云娘身前三尺处了,闻言之后,又向前逼近一步道:“事情是这样的,据在下所知,任侗可能并没有死。”
季云娘又是一怔道:“真的?”
黑衣怪人漫应道:“当然是真的啦!”
他,口中漫应着,右手却突然扬指凌空连点,制住季云娘前胸的三大要穴。
他们之间,距离是那么近,又是自己人,黑衣怪人的身手,又相当高明,因此,尽管季云娘是当代武林中少数顶尖高手之一,在变出意外之下,还是着了他的道儿。
这情形,使得旁观的任侗、张三二人,也不禁为之心神大震地,不知所云。
但那黑衣怪人却是淡然一笑道:“这两个,我还有借重他们之处,如果给你杀掉了,岂不太以可惜。”
季云娘强定心神,嗔目怒叱道:“甄大元,你竟欲何为?”
甄大元(黑衣怪人)“嘿嘿”阴笑道:“没甚么,从现在起,咱们‘百灵城’的领导阶层换了人。你那太上城主的职位,已被百里兄所取代,区区在下,暂时承太上护法职位,至于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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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城 第九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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