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第二度进入了太湖,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同。
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脸上涂上了一种药物,显得有些苍白,虚弱,再加上衣服上的改变,看上去就完全换了一个人样,
丁峰换上了长衫,略经改变容貌,扮作了一个随行的文案。
马良一副长随的装扮。
他们雇了一艘画舫太湖最豪华的游船之一,船上有两个船家女,一个老妈子,一个厨师,和一个掌舵的船夫。
丁峰三五句话,把叶长青的身份,立刻托衬得十分尊贵。
船家都知道金陵的一位贵公子来此游湖,不计船租金,但却需侍候公子心中舒服。
这就忙坏了两位船家姑娘。
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上热毛巾。
偏是这位公子的身体不太好,一直躲在内舱中的床上。
丁峰吩咐两位船家姑娘,不可入内舱打搅公子。
这一来,两位船家女,虽然是忙的利害,但她们却很少看得到公子。
天色近午上船,直到日落西山,叶长青一直躲在内舱中没有出来过。
事实上,躲在内舱的叶长青并未躺在床上休息,他支起了舱中一扇窗子,留心着四周的景物。
叶长青凭窗眺望,发觉那些浩瀚湖面上,似乎是几艘游船隐隐间,追随在莲花号的左右。
自然,如是完全不明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游船是有意的追随莲花号。
忽然间,舱门呀然,丁峰缓步行了进来。
叶长青回顾了丁峰一眼,道:“有事情?”
丁峰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一躬身,道:“玉兰双姝乘坐的画舫,停在北湖芦苇林边,如果咱们的方向不变,晚上,就可以和她们碰上了。”
叶长青道:“好!接近她们之后,先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埋伏,布置。”
丁峰道:“属下遵命。”
口 口 口
日落西山时分,晚霞在湖面上泛起了万道光彩。
叶长青凭窗而望,已可见一片广大的芦苇林。
也看到了一艘很精致的画舫,泊在芦苇林旁。
这时,叶长青忽然间感觉到一个组织力量的强大。
只有结合了很多的力量,才能使耳目灵敏,安排的如此自然,顺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转眼间,绚烂的晚霞,已被四合的暮色吞没。湖面上也逐渐地暗了下来。
船家开了晚餐。
叶长青离开了内舱。
两个船家女,终于有机会看清楚了她们渴望一见的金陵贵公子。
看到了她们立刻有着失望的感觉。
因为,那张脸,不是女孩子喜欢的脸。一张姜黄的脸。
两个船家女,虽然有些失望,这位贵公子和她们想的不一样,但他仍然受到相当的敬重。
他是有身份的人,有钱,有势,而且,除了他的脸色之外,身材,举止,都很标准,潇洒。
莱不多,但很精致,尤其那一道清蒸鱼,是刚由太湖中捞出来的活鱼,味道特别鲜美。
丁峰没有同桌进餐,只是垂手站在叶长青的身后,这就更衬托出他的身份的尊贵。
两个船家女,也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添饭,布菜,无微不至。
口 口 口
下弦月,照亮了平静的湖面。
天色已经是二更时分。
叶长青换过了一身劲装,悄然行出舱门,行上甲板。
那精巧的画舫距离叶长青的游船,大约有七八丈远,叶长青估算自己的轻功,无论如何,很难一下跃登上对方的船上。
忽然间,人影一闪,丁峰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剑使,可是要过去瞧瞧。” 叶长青道: “是!如果咱们要了解她们的用心,那就只有过去看看了。”
丁峰道: “这四周属下已经查过了,不见有埋伏之人,唯一可以设下埋伏的,就是靠近芦苇林中一面。”
叶长青道:“还有,玉兰双姝的画舫之中。”
丁峰道:“剑使明鉴。”
叶长青道: “玉兰双姝,重出江湖必然有目的,既然沉舟隐踪,这一次重行出山,未必是出于她们的本心,”
丁峰道:“目下江湖上,可能有一股或者很多股的力量在寻访咱们,咱们早晚都会和他们撞上,问题在避重就轻,他们力量弱小的时候,咱们就一鼓作气把他们歼灭,击溃,如是对方强大时,咱们就想法子避开,不和他们直接的冲突。”
叶长青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还是过去瞧瞧的好。”
丁峰道:“要不要属下和马良相随?”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你跟我过去,马良留在这里。”
丁峰道:“属下遵命……”
语声一顿,接道:“这游船上两艘小舟,属下已放下了水。”
叶长青小船靠近画舫时,画舫上仍然不见动静。
他一点没有大意,他明白,以玉兰双姝的耳目,一定早巳听到小舟划动的水声。
果然,叶长青跃登上甲板时,舱中已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哪一位江湖朋友,夤夜登舟,有何见教?”
叶长青道:“故人来访,不知可否入舱一叙?”
舱中人有些意外,道:“你是叶少侠?”
叶长青道:“好厉害的姑娘,你是兰白,还是玉翠?”
“小妹兰白”,舱门突然大开,兰白也出现在舱门口处。
她根本没有睡,衣着整齐,还带着兵刃。
似乎是,她们一直在舱中坐着等人。
兰白打量了叶长青一眼,道: “叶少侠戴了面具还是脸上涂了药物?”
叶长青道:“江湖险恶,在下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内舱中传过来玉翠的声音,道:“妹妹,贵客登舟,怎不请人入舱小坐,全不知待客礼数。”
兰白道: “叶少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怕他不敢领受姊姊的盛情。” 叶长青道: “兰白姑娘用不着使用激将之法,我既然来了,就算龙潭虎穴,在下也要再试一次。”
玉翠道:“叶少侠请放心,小舟中无埋伏。”
叶长青道: “就算有埋伏,叶某人也只有认了,兰白姑娘请让让路吧!” 叶长青运足了目力,紧随在兰白的身后而入。
舱中未点灯火,但玉翠却拉开了窗帷, 月光由窗中透射进来。 以叶长青超过常人的目力, 可以看清楚舱中的景物。 玉翠凭窗而坐,面前一张小茶几上放着一杯香茗。
兰白紧依在玉翠的身侧坐下。
玉翠指指对面一张木椅,道:“叶少侠,请坐吧!”
叶长青未立刻坐下,很仔细的看过那张木椅之后,才缓缓落座,道:“玉兰双姝杀人方法很多,在下吃过一次亏,不得不谨慎一些。”
玉翠笑一笑,道:“这一次,叶兄不是一个人来吧?”
叶长青道:“不错,在下还有接应,所以贵姊妹就算有什么布置,只怕也未必能伤得住在下。”
玉翠道: “这一次,叶少侠深夜来访,就是炫耀你的实力了。” 叶长青道:“最重要的是在下希望贵姊妹对区区有个交代。”
玉翠道:“我们出卖你的事?”
叶长青道:“好在区区的运气不错,否则, 岂不是要死在你们的手下。” 玉翠道:“但你没有死。”
叶长青道:“所以,在下才能找到贵姊妹,问个明白。”
玉翠道:“你是要报复,或是来要求补偿?”
叶长青道: “这要看姑娘的答复了,如若姑娘的答复,能使在下满意,这报复的事,可以免了。”
玉翠道:“如果不能满足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别太过分了,在下是受害人,我希望你有个交代。”
玉翠道:“叶少侠,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还能有什么交代,我们姊妹两个人是杀手,受人雇用,我们对你也是一样,阴阳堡花了十万银子买你一条命,但我们卖给他一个活人.多嫌了两万银子,有了这笔钱,我们姊妹本来想洗手不干了……”
叶长青道: “但你们为什么重出江湖,而且,又到子太湖中来?”
玉翠道:“很简单,我们在等人……”
叶长青接道:“等我?”
玉翠道:“那倒不是,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有些意外。”
叶长青道:“哦!”
玉翠道:“告诉你叶少侠几句真实的话,我们这一次重出江湖并非本意。”
叶长青道:“受人胁迫?”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道:“我想这中间一定有曲折的内情,但那无关紧要,我想知道胁迫你们的是些什么人?”
玉翠苦笑一下,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叶长青道:“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玉翠淡淡一笑,道: “叶少侠确有能力帮助我们,只是不知道叶少侠,愿不愿意付出这些牺牲?”
叶长青道:“嗯!什么样的牺牲?”
玉翠道: “叶少侠大概不肯束手就缚,让我们再把你生擒一次吧!”
叶长青冷冷一笑道:“厉害呀!玉翠姑娘,在下是问罪而来,想不到,你姑娘竟然去反客为主,先倒打一耙。”
玉翠道: “我知道叶少侠不会同意,所以,我们姊妹也未作太如意的想法,不过,叶少使问了,咱们倒不能不说。”
叶长青心中暗道: “这丫头口齿伶俐,诡计多端,倒是不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接道: “姑娘,在下深夜造访,用心在要贵姊妹给我一个交代。”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 “如是叶少侠对前嫌记恨不深,报复手段不太激烈,我们姊妹愿束手就缚,不予还手。”
叶长青道:“什么手段才算不激烈在下倒是被姑娘难住了。”
玉翠道:“这不是什么很难划分的事,譬如你要钱,咱们姊妹出卖你叶少侠的十万银子还在, 可以还给你。”
叶长青道: “那银子虽然和我有关,但它究竟不是我的东西。” 玉翠道:“不要钱,要人也行,舍妹兰白,还是清白儿女之身,要她奉侍枕席,以作补偿。”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承受不起。”
玉翠道:“不要钱,不要人,那是要命了?”
“如是要命,姑娘又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们姊妹还不想死,叶少侠如果非要咱们姊妹的性命不可,说不定咱们要奋起一战了。”
叶长青叹息道: “贵姊妹姿色,才智,都属上选,如只想谋一口平安饭吃,何处不可立足,为什么要作杀手呢?”
玉翠道:“叶少侠这番话是好意,只可惜太晚广—些,咱们姊妹,本来已准备退出江湖,但仍然被人家给逼了出来。”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才引入正题了。生恐正面相问,玉翠又避开正题,只好旁敲侧击地说道: “玉翠姑娘,老实说,在下对两位的加害之事,并未太计较,仇恨之心也不很深,也许你们玉兰双姝给人的印象,并不太坏。”
玉翠叹口气,道: “也有人这么说过,他们满怀仇恨而来, 但见到了我们姊妹之后,这仇视之心,忽然间淡了下来。”
叶长青道:“人之常情,也是人的缺点。对美丽的女人,多少都有容忍之意。”
脸色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接道;“姑娘,过往之事,在下可以不追,不过,两位再行出现江湖的用心,在下就不能不查个明白了。”
玉翠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姊妹是被人逼出来的,在此作饵。”
叶长青道:“这么说来,你们两姊妹必需要作一个抉择了。”
玉翠道:“抉择什么?”
叶长青道:“和在下合作,还是和在下敌对。”
玉翠道: “我们很想和你合作,但可惜,我们已身难自主了。” 叶长青道:“怎么?你们难道……”
玉翠道:“一种奇怪的药,十二个时辰内必须服用一次解药,我们姊妹就守在此地,他们按时送上解药,他们不用给我们什么约束,我们也不会跑,因为他们拴住了我们姊妹的命,他们交代了几件事,我们只好照着做。”
叶长青道:“不知什么人发明用毒,竟然在江湖上形成了一种专门的毒技, 日有进境,大有凌却武功之上的用途。”
玉翠苦笑一下道: “这就是我们姊妹的遭遇,如若他们断绝了解药的供应,明日午时,我们就毒发死亡。”
叶长青道:“玉翠,你是否知道,什么人控制着你们?”
玉翠道: “不知道,我只晓得,他们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我一直在猜想,会不会是阴阳堡?”
叶长青道:“我可以告沂你,不是阴阳堡。”
玉翠道:“哦! 你现在是阴阳堡中的人了。” 叶长青道: “不错,我是阴阳堡中的人这还是贵姊妹的帮忙。” 玉翠道: “大名鼎鼎的追魂七剑,在阴阳堡中,定然是身份不低了。” 叶长青道:“还过得去……”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贵姊妹现在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我们可以活下去,那就是照他们的吩咐办事,我现在把内情都告诉了你,那就是没有准备照他们的吩咐办事了。”
叶长青道:“这不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吗?”
玉翠道:“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一种报应的力量存在,我们姊妹,年纪不大,出道江湖不久。但却没有做一件好事,我原想在几年内,捞够了一生所需之钱财,从头做起,积修一些善功,以补偿我们的罪过,想不到上天竟然不给我们这机会,我觉得很完美的计划,倒会百密一疏,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落此下场。”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在下很感激你这番坦诚相告,不过,我总觉得你说的还缺乏重点。”
玉翠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操纵我们的是一个什么佯的组织,他们的领头是谁,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他们不为钱,我们姊妹的所有的财物,他们都没有动,这艘船也是他们的,我们原来那艘船,早已沉在太湖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姑娘,这件事暂且不谈,在下倒想和姑娘谈谈生死大事了。” 玉翠道:“我们只有一日好活,还有什么谈的?”
叶长青道:“在下想,姑娘应该有一个生存的机会才是。”
玉翠道:“没有……”
叶长青接道:“有的,你仔细想想看,譬如咱们合作……”
玉翠道:“合作?”
叶长青道:“对!我和你合作,是不是有一个求生之道呢?”
玉翠道:“如若叶公子真肯和我们合作。倒是有—个可以求生的办法。”
叶长青道:“嗯!说说看。”
玉翠道:“你也是他们指定要我们生擒的人之一,如若你肯留在这里,也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
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 “其实,这机会不大,你们的耳目虽然很灵敏,但他们也不弱,你会找到这里的事,他们早都知道了。”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 “早知道了,你是说,他们早就料定我要来了。” 玉翠点点头,道: “对!他们也早就料定……所以,如说算计他们决不在你之下。”
叶长青道:“就算是没有办法,你们也最好试一试了。”
玉翠道: “叶少侠的好意,我们很感激,不论成败,我们都试试运气,而且,也可以使叶少侠看个结果出来。”
叶长青道:“玉翠姑娘,你好象一直对我有着很深的成见。”
玉翠道:“叶少侠最好不要误会,我说的都是很真实的话。”
叶长青点点头,道:“好!我去招呼他们一声。”
转身出舱而去。
重回舱中之时,兰白已回入内舱,舱中只余下玉翠一个人。
举手理一理披散在肩后的长发,玉翠凄凉一笑,道: “兰白在内舱,去陪陪她吧!”
叶长青道:“这是补偿?”
玉翠道: “不完全是,老实说,我们希望你能有一点情意,明天替我们收尸,再说,她人间走一遭,来去之间,总应留下些什么?”
叶长青道: “老实说, 你们姊妹,花朵一样的人儿,人见人爱,但这是乘人之危,我叶某不能做这种事,再说,明天只要他们有人来,我保证你们姊妹不会毒发死亡。”
玉翠道:“他们不见得会交出解药。”
叶长青道: “咱们可以抢,只要他们带的有,我相信他带不走。” 玉翠道:“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也不过是多活一天罢了。”
叶长青道: “那要看他们身上带有多少解药了,如若够多,你们也许就有保命机会了。”
玉翠摇摇头,道: “不可能,不过,叶少侠要尽人事,咱们姊妹只好听命行事了。” 叶长青心中不禁为之黯然,想想这玉兰双姝,本是江湖有名的杀手,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如此的凄凉,也算是报应临头了。
一个人明明知晓死期,但却又无可奈何,那份痛苦,实在是相当的深刻了。
聪明灵活,美丽果敢的玉翠,此刻好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软弱的女人。
不知她是真的要在临死之前,回顾—下人生呢,还是真的要补偿什么?嘘一口气道:
“叶少侠, 你不愿玷污了兰白的清白,那是侠义行径,我也不便多劝你了,但你如不嫌我残花败柳,我可以陪你。”
叶长青道: “不不不,在下觉着, 咱们部应该留些精神,应付明天的大事。”
玉翠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叶少侠请到内舱休息,我招呼二妹出来。” 叶长青道: “岂可喧宾夺主,玉翠姑娘请入内舱休息,在下 在外舱打坐一阵就行了。”
玉翠道:“这个,不太好吧!”
叶长青微微—笑道:“姑娘请!”
玉翠道:“叶兄既如此说,小妹也不客气了。”
站起身子向内舱行去。
口 口 口
第二天中午时分,果然有一艘小舟行近了画舫。
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登上了画舫,缓步行入舱中。
叶长青坐在一张木椅上,只不过身上加了一条绳索。
明白点说,他是被捆在椅子上。
玉翠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但兰白仍然穿着一身劲装,而且,佩带着她很特别的兵刃,鸦口刀。
玉翠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才来,我的药性快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在下一向对时刻把握得很准。”
玉翠道:“哦!”
青衣人望望叶长青道:“这个人是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道:“拿来吧!”
青衣人道:“什么?”
玉翠道: “解药,你知道么,再过片刻,我的毒性就要发作了。” 青衣人道:“伸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交给了兰白。
兰白自己吞下一粒,把另一粒交给了玉翠。
玉翠却把那粒丹药收了起来,没有吃下。
青衣人道:“你怎么不吃下去。”
玉翠道: “我要试试看,我们身中之毒,要几时发作,我现在觉得很好,等毒性发作之时再吃下去也不迟。”
青衣人笑一笑道:“希望姑娘能够赶及。”
玉翠笑一笑道:“唉!这解药太珍贵了,我们每天都要等待,实在也是一件很苦的事。”
青衣人道:“只要两位合作,我们一定会按时送上解药。”
玉翠道: “现在情势有所不同,这叶长青既然到了此地,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会继续追过来。”
青衣人道:“这个自然了。”
玉翠道:“所以,我们姊妹一直担心你被他们杀了。”
青衣人道:“哦!”
玉翠道:“因此,我们希望你能多给我们几粒解药。”
青衣人道;“姑娘,解药不在我的身上。”
玉翠道:“这么说来,阁下只是个传达令谕的人了。”
青衣人道:“不错,在下只不过跑跑路罢了。”
玉翠淡淡一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只有一天盼一天了。这日子过的不是太痛苦了吗?”
青衣人道:“先苦后甘,只要两位姑娘能够履行约定,把他们引上画舫,咱们不但会解了两位姑娘的身中之毒,而且,还有一笔厚赠。”
玉翠道: “唉!对付一个叶长青, 已使得我们姊妹付了很大的代价,你知道吗?”
青衣人道:“七剑追魂,不是好与人物,贵姊妹自然是辛苦一些了。”
玉翠道;“若以武功硬拼,就算是我们姊妹一齐出手,也不会是他敌手。”
青衣人道:“我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兰双蛛,娇艳如花,对付那些英雄人物,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玉翠冷笑一声,道: “看来, 你们利用我们的, 也就是这些了。” 青衣人道: “两位的身手,虽然不错, 但要凭此闯荡江湖,打开一番局面,只怕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玉翠苦笑一下道:“其实,我们的武功,也不算太差。”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可是不相信自己中了毒。”
玉翠道:“我正在求证。”
青衣人道:“好!咱们总得让姑娘证实了, 才能谈下去了。” 双方的交谈停下。
画舫中一片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忽然,玉翠感觉腹中微微作痛,勺红的脸儿上,也泛起了一股黑气。
这是毒性发作之征。
玉翠急急吞下了手中的药丸。
青衣人笑一笑,道:“姑娘证实了。”
玉翠道:“好像是真中了毒。”
青衣人道:“好极了,姑娘可以把这叶长青交给在下了。”
玉翠道:“可以,我已点了他几处穴,你可以带走。”
青衣人缓步向叶长青行了过去,一面小心戒备。
行近叶长青时,又突然出手,点了他两处穴道。
解了捆绑叶长青身上的索绳,道: “叶长青我先带走,明天中午,我再送药来。” 很少说话的兰白,突然接口说道: “我们这样诚心给你们做事,你们似乎是仍然不肯信任我们。”
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向前行去。
玉翠配合得很好,也举步行了过来,接道:“你替我们送了不少次的药了,我们还不知道老兄怎么称呼。”
移动的身躯,正好遮去了青衣人的视线。
兰白迅快出手,推活了叶长青的穴道,人也缓步行了过来。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当真的很关心在下吗?”
玉翠道: “唉!我们姊妹如若是不想死,还真要和你老兄拉上交情才行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 “玉姑娘如不开口,在下倒也不便毛遂自荐了。” 玉翠道: “我们内舱中,存了不少金银珠宝,老兄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 “我虽然不算有钱,但总可保个衣食无忧,而且,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不会把钱看得很重。”
玉翠道: “这么说来,老兄是不爱钱了,但不知你喜欢什么?” 青衣人道:“除了钱之外, 你们还有什么?”
玉翠道:“除了钱,只有我们姊妹两个人了。”
青衣人道:“好!那我就要人吧!”
玉翠撇嘴一笑,道: “老兄, 你好沉得住气,既然想要人,为什么不早一些说呢?”
青衣人道:“这件事,在下觉着有很多不便开口之处,如贵姊妹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在下就算是开了口,还不是一样要碰钉子。”
玉翠道:“说的也是啊!这种事,要两相情愿才好……”
青衣人笑一笑,道:“但不知两位姑娘几时可以让在下一亲芳泽。”
玉翠道:“现在就行。”
青衣人怔了一怔,道:“现在……”
目光一掠叶长青,接道:“现在,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玉翠道:“色胆包天,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这句话。”
青衣人略一沉吟,道:“可惜还有一位同伴在船上等我。”
玉翠低声道:“那就不方便,你能不能晚上来:”
青衣人笑道:“晚上,行,晚上什么时间?”
玉翠道:“看你的方便。”
青衣人道:“二更时分如何?”
玉翠道:“我们姊妹恭候大驾。”
青衣人道:“好!叶长青先放在这里,二更时分我再来。”
玉翠道:“良宵苦短,温柔情长,阁下来,希望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青衣人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下会尽力而为。”
转身一跃,离了画舫。
兰白冷哼一声道:“该死的家伙,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看他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来。”
叶长青道:“看样子他已经吞下了饵,大概是不会变卦了。”
兰白道:“不知他能带来多少解药?”
叶长青道:“那就要看他有多大的权力了。”
玉翠道: “他会带一些来,但绝对不会太多,他是个很小心的人。” 兰白道: “姐姐,我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若不让他占到便宜,只怕他不肯交出解药。”
玉翠笑道: “这件事由姊姊来应付,你不用担心,委曲了叶少侠,你好好的陪陪他吧!”
叶长青站起身子,伸展一下双臂,缓缓说道:“不用了,你们姊妹好好谈谈,在下要坐息一下了。”
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叶少侠,你随来的人手,会不会在四周监视。”
叶长青道:“他们都是很擅于掩藏自己的人。”
玉翠道: “叶少侠,我觉着他答应得太爽快,其中可能有诈。” 叶长青道:“不论是否有诈,我们都要准备一下。”
玉翠道:“对!有备无患。”
兰白道:“可是叶兄不能出去,要如何传出讯息。”
叶长青道: “这个,在下自有方法,不劳两位费心,姑娘可有红白色的绸布。” 兰白道:“绸布倒是没有,但有绢帕衣物,可否适用?”
叶长青道:“可以。”
兰白取来绢帕衣物,红白均有。
玉翠道: “叶兄,把这些布挂出去,你的人固然可以看到,他们岂不是一样可以看到吗?”
叶长青笑一笑道: “那倒不用,咱们就布置在画舫之内就可以了。” 玉翠点点头。
叶长青很快的面挂好了。
兰白轻轻嘘一口气,道: “你摆在这里,别人如何能够看得到呢?”
叶长青笑一笑,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果然,不大工夫,一艘小型渔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去。
叶长青笑一笑,收起了红布白绢。
玉翠没有多问。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再多问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口 口 口
二更时分,今夜无月,天色特别的黑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玉翠姑娘,睡了没有?”
是那青衣人的声音。
玉翠故意装作未听出来,低声道:“你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勾通,和姑娘约好了今夜二更相见。”
玉翠道:“原来是你呀!你一直不肯说名道姓, 小妹怎知你是勾通……” 语声一顿,接道:“勾兄是一个人来的吗?”
勾通道:“是啊!”
玉翠道:“快请上船,听说叶长青也带了人来,船上不便点灯。”
勾通上了画舫;
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劲装,背上还插了一把单刀。
玉翠是袭白纱长衫,起身笑道:“勾兄还带了兵刃。”
勾通道:“本会中,有很多高手,要到天明时刻,才能赶到,但敌人却已有人今夜赶到,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玉翠道:“你们是什么会呀?”
勾通道:“金龙会。”
玉翠道:“金龙会,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呀。”
勾通道: “我们是个隐密的组织,势力很大,但江湖上却很少人知道。” 一面转目四顾。
玉翠道:“你看什么?”
勾通道:“叶长青呢?”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很怕他?”
勾通笑一笑道:“怕不怕他,倒是另外一件事了,此时此刻,留这么一个人在船上,总是有些不大对劲。”
玉翠笑道: “你放心,他已被我点了睡穴,跟死了差不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勾兄,我们姊妹在江湖上,虽然是干的杀手工作,但并不随便和男人交往, 目下情景,我们哪会有心情和你谈情说爱,重要的是我们要合作,我们姊妹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但我们要用解药来交换,总是—没错。”
勾通笑一笑道: “姑娘话说的很明白丁,事实上,在下心中也很明白我勾某人的身份、财富,大概也都还不足以使贵姊妹动心。”
又道:“解药总归要带一点来,否则,也不好交代。”
玉翠道:“带多少?”
勾通道: “解药不是在下所能控制,但我为了贵姊妹,做了一件很冒险的事。” 玉翠道:“什么事?”
勾通道:“偷了解药。”
玉翠道: “这才算表现出一点多情的地方,但不知偷了多少?”
勾通道:“我随手一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玉翠道:“那一把抓,总该有个四五十粒了。”
勾通道:“那整个药瓶内,好像也没有四五十粒。”
兰白道:“究竟是多少嘛?”
勾通道:“兰白姑娘,说出来,要你们两姊妹失望,大概只有四五粒。”
兰白道:“哼!胆小鬼,既然偷了,为什么不多偷一些。”
勾通道:“我还不想被他们发觉。”
玉翠道:“那也算聊胜于无了。”
兰白道:“解药呢?拿来给我。”
勾通笑道: “不要表现得太叫在下伤心,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兰白道:“不是现在,那要什么时刻?”
勾通道:“兰白姑娘,大概没,忘记, 令姊要在下来此的用心了。” 玉翠道:“没有,不过,我想先看看解药。”
勾通摇摇头道: “看来,咱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在下告辞了。 ”
转身向外行去。
他出了舱门,立刻心头一震。
原来,他乘坐而来的小舟,却已不知去向。
霍然间转过身子,勾通的右手, 已握住了刀柄之上,冷冷说道:“原来,这只是一个圈套,我的小舟呢?”
玉翠淡淡一笑,道: “会不会被风吹走了, 如若是我们动的手脚,你至少也应听到一点声息。”
勾通道:“不会,我记得,把小舟系在了画舫之上。”
玉翠冷冷说道:“勾通,你仔细瞧瞧,这周围没有什么船只,除非你来时不小心,被你们自己人给跟上了。他们弄走了你的小船?”
勾通呆了一呆忖道:这倒也有可能。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叶长青呢?”
兰白伸手一指,道:“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勾通凝聚目力看去,果然发觉,那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盖着棉被。
勾通缓步行人舱中,道:“玉翠姑娘,如若真是在下被人盯上了,驰走小船,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
玉翠道:“你是他们组织中人,应该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勾通道:“如若他再查出,我偷了解药,那就……”
玉翠接道: “所以,你最好把解药交给我们,贵上留下我们不杀,用心十分明显,要我们为贵组织效力,至少,我们现在还有相当的价值,我们维护你,你的生存机会就很大。”
勾通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绢包,接道:“我相信玉翠的话。”
玉翠笑一笑,接过绢包,打开看去,只见那里面,包了十一粒药丸,不禁一皱眉头。
勾通接道: “希望他们没有发觉我盗取药物,明天午时,在下可以连续送药物来。” 玉翠把药物交给了兰白,道: “你瞧瞧,这是不是咱们吃的药丸。” 兰白道:“看上去是很像。”
玉翠道:“收起来吧!”
勾通奸笑着说道:“两位姑娘的解药也到手中了,答应在下的事,……”
玉翠接道:“唉!你的小船,都被从事偷跑了,难道心中一点也不焦急吗?”
勾通苦笑一下道:“在下是死定了,我想也只有在你这里讨取一点什么了。”
玉翠摆摆手,笑道: “勾兄,留得青山在, 岂怕没柴烧,今日你心中不安,我们也受了影响,何不换一个时间。”
勾通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过, 你们玉兰双姝.也是有字有号的人物,想不到说话竟然不算数。”
玉翠道:“勾兄,别忘了,我们是女人……”
勾通怒道:“女人难道不是人?”
玉翠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如山,可没有包括女人在内。” 勾通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耍了勾大爷?”
玉翠道:“事实上,也不是耍你。”
勾通道:“你们把解药骗到了手中之后,就翻脸不认人,难道还不是耍我吗?”
玉翠道: “第一,你带来的解药太少, 只够我们姊妹五天服用。老实说,这一点,我们相当的不满意……”
勾通接道:“我如拿的解药多一些,那义如何?”
玉翠道: “解药多一些,那就不同了,如你真能解下我们姊妹身上之毒,我们就可以走了。”
勾通道:“走那里去?”
玉翠道: “天地如此辽阔,我们只要找—席安身之地,就行了。如果中原道上,没有我们的存身之地。我们可以出关。”
勾通道:“出关干什么?”
玉翠道: “我们姊妹,都准备嫁给你、我们蓄存了一大笔银子,这笔钱,足够我们逍逍遥遥的过—辈子了。”
勾通叹息—声,道: “听起来,妤像是十分动人,不过,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们这做法,看来像是哄孩子—样。”
玉翠道:“我说的很认真,信不信在你了。”
勾通突然笑一笑,道: “好吧!现在, 你们姊妹准备怎么办?”
玉翠道:“小妹的意思是,勾兄现在可以回去了。”
勾通道: “对!我已经交出了解药,留在这里,也是无味得很。”
玉翠道:“好!你休息片刻。二妹,去替勾兄找一艘小船。”
兰白应了一声,道:“好!小妹这就去找。”
出舱一瞥,立刻回来,笑一笑道: “勾兄,那艘船只不过向后飘了一点,勾兄只要稍微用一点心,就可以看到了。”
勾通道:“在下实在太大意了一些……”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可以把叶长青交给我了。”
玉翠道:“好!你过去带走吧!”
勾通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我看,这件事,还是缓一缓吧。”
转身向外行去。
但闻橹声歙乃,小船划水而去。
叶长青忽然挺身而起,笑道: “玉翠姑娘,处理的高明至极。” 玉翠道:“你看,他回去之后,是个什么样子?”
叶长青道: “这个人很有城府,而且,能屈能伸,我相信,他回去会有一番交代。” 玉翠点点头: “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希望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叶长青点点头,道: “我们如不先动手,明天,事情可能就会有些变化了。” 兰白道:“什么变化?”
叶长青道: “什么变化在下无法断言,不过,我不动,敌必动。” 玉翠道:“那你准备怎么打算?”
叶长青道:“目下希望能先找他们的存身之地,查出他们的实力,然后,再决定对付他们的办法。”
兰白道:“叶少侠,都安排好了吗?”
叶长青道:“安排好了。”
兰白道:“这么看来,阴阳堡是一个很有效率的组合。”
叶长青道: “是,贵姊妹若有意进入阴阳堡,在下倒可以代为引荐。” 玉翠道:“算啦!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几天啦,用不着再麻烦你了。”
叶长青道: “可惜,在下无法见到敝堡主,如若他在此地,必有解救贵姊妹的办法。” 突然挺身而起,抓起长剑,道:“什么人?”
“何寒衣。”
叶长青一怔,道:“是何兄。”
何寒衣低声笑道:“兄弟没有打搅三位吧?”
叶长青已迎了出去,道:“何兄快请进来。”
何寒衣缓步入舱,四顾了一眼,拱手笑道: “这两位姑娘,就是名动江湖的玉兰双姝了?”
叶长青道:“不错。”
对何寒衣这个名字,玉兰双姝并不太熟。两人只是望着何寒衣微笑。
叶长青笑一笑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剑飞轮。”
对金剑飞轮,玉兰双姝是久闻其名了,齐齐躬身,道:“幸会何兄。”
何寒衣笑一笑,道: “兄弟早已到了,听丁峰告诉我,你们已放线钓鱼,不便过来惊扰,适才见小舟已去,才冒昧造访,如惊扰到好梦,那就十分抱歉。”
兰白脸一红,道:“我们一直坐着议事。”
何寒衣点点头,道: “叶兄,实因要事紧急,不便延误,才在深夜中不速而至。” 叶长青道:“这一点,兄弟也想得到,玉兰双姝此番和兄弟合作,倒是一片真情,何兄有什么事,尽管请说。”
何寒衣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兄的行踪,早已被人盯上了。”
叶长青道:“有这等事,兄弟已经相当小心了。”
何寒衣道: “唉!咱们的敌手太强, 自然不能怪叶兄了,幸好堡主早有准备,兄弟奉命赶来,果然发觉了敌人已有布置。”
玉翠点点头,道: “我说呢,他们把我们两姊妹摆在这里,竟然一直不闻不问了。”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情形,道:“何兄,可曾查出了他们计划?”
何寒衣道: “详细内情,无法了解,只能从他们的布置上,推断出一些他们的准备。” 叶长青道:“他们如何布置的?”
何寒衣道: “四艘大船,停泊在七八里外,另有一十二艘小舟,分别盯着叶兄属下之船。”
叶长青道:“他们也扮成游湖的客人。”
何寒衣道: “还有鱼舟,而且,他们布置很早,叶兄和属下一入太湖,他们就盯上了,不过,那四艘大船, 日落之前,才急驰而来。” 叶长青点点头,道:“何兄,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物?”
何寒衣道: “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高天健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实力。”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身落陷阱,应如何应付?”
何寒衣笑道: “叶兄放心,堡主布下了十二条疑兵之计,分散了他们很多实力,但他们集在太湖这一股力量,似乎是不小。”
叶长青道:“咱们既然被围,恐怕是很难脱困而出了。”
何寒衣点点头,道:“恐怕是难免一场激战,不过,决战的地方,咱们可以选择。”
叶长青道:“听何兄口气,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何寒衣道:“这也是堡主的安排……”
语声一顿,接道: “东行十余里,有一小岛,名叫小积山,浅滩乎阔数十丈,是一处搏杀的好战场呢。”
叶长青道:“何兄准备在那地方,和他们一决死战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堡主的令谕是,能够一举把敌人这一股势力消灭,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敌势太强,不许咱们硬拚,总之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以保存实力为上,我先去布置一下,叶兄也该下令丁峰,要他通令贵属,向小积山会集,小积山北面是一片芦苇林,断崖突起,西南处,一片平坦,叶兄如何调配,悉听尊便,兄弟先走一步了。”
玉翠道:“何兄,连杯茶也不喝吗?”
何寒衣道:“时间不多,不敢有劳,欢迎贵姊妹和叶兄同往。”
玉翠道: “一则,我们已无处可去,二则,我们已没有几天好活,自当追随叶兄,略尽绵力。”
何寒衣道:“好,咱们等一会儿见。”
双肩一晃,人已穿出舱外。
只见他在甲板上略一借力,返向外湖中射去。
原来,他乘来梭形快舟,停在两丈以外,虽然夜色沉沉,仍然飞跃登舟,只听木桨拨水,小舟已如飞而去。
叶长青行出舱门,小舟已到了五丈之外。
但画舫的旁侧,另外停着一艘小船,丁峰、马良,正肃立候命。
叶长青道:“立刻传令,所有的人手,集中向小帜山。”
丁峰一躬身,道:“属下立刻传令,剑使是否要回船上。”
叶长青道: “不用了,这艘画舫,最引他们注意,我就在这艘船上吧!”
丁峰轻轻一跃,飞上画舫甲板,道: “马兄去传剑使令谕,我留此伺候剑使,最好,再派两个擅于操舟的人来。”
马良点点头,飞舟而去。
玉兰双姝看得怔住了。
她们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江湖组合的行动,如此的严密、迅速。
不过一顿饭工夫,马良的快舟又驰近画舫,两个精壮黑衣大汉,登上了甲板。一躬身,道:“属下蔡光、李烈,见过剑使。”
叶长青道:“不用多礼,两位请入舱中坐吧!”
蔡光、李烈,口中称谢,人却行向索舵,摇橹的船尾。
马良道:“属下已传下剑使令谕,集中小积山。”
叶长青道: “好!你乘大船,带他们立刻启行,我和丁峰断后。”
马良道:“这个……”
叶长青一挥手,接道:“快些去吧!”
马良道:“丁峰,保护剑使。”
丁峰点点头,道:“叫他们快一些。”
马良应一声,掉舟而去。
莲花号豪华游船上,高挑起两盏灯号,首先起锚而行。
叶长青手中握着长剑,全神注视湖面。
他第一次,领导着属下对敌,不希望有什么损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眼看群船启行,排成一行疾驰,才吁一口气,道: “丁峰,好像少了二艘游船。” 丁峰道: “剑使明察,咱们一共九艘游船,两艘上的人手,已经集中在莲花号上,以增强莲花号上实力。”
叶长青道:“调配的很好。”
这时,数百丈外,突然也亮起了灯号,四艘快舟,急驰追来。
叶长青道:“那些船,不是咱们的了?”
丁峰道:“灯号不同。”
叶长青道:“好!驰过去,截查那四艘快舟。”
丁峰低声说道:“剑使,你要统帅全局,不可涉险。”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丁峰,我觉着,这些朋友既然跟着我,我应该照顾他们,也应该身先士卒。”
丁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叶长青道:“蔡光、李烈,把船驰过去。”
蔡光应了一声,画舫突然向前飞驰而去。
这两个人操船的技术,高明异常,而且臂力奇大,那画舫虽非小舟,但在两人合力操纵之下,仍然十分灵活。
画舫很快的拦在四艘快舟的前面。
丁峰急行两步,挡在了叶长青的身前。
四艘小舟,行速极大,当先一艘,直向画舫撞了过来。
双方的操舟技术,都很熟练,就在双舟将要接的一瞬间,小舟突然一偏头,想从画舫的一侧滑过去。
但那画舫却似是有意的和小舟撞上,以大吃小,船尾急摆,横了过来。
砰然一声大震,传入耳际。
但撞上的不是两艘船,而是李烈抄起了画舫上的竹篙,猛力的点在了梭形小舟之上。
李烈用力奇猛,啪的一声,竹篙折断。
但那梭形快舟的船身,却被刺了一个大洞。
小舟上操船人的技术,虽然高明,但山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击。
不但小舟被撞破了,而且,整个的船也失去了控制,在水面.打了两个旋转。
砰然一声,另一艘小舟,转变不及,撞了上来。
但另外两艘快舟,却偏头滑过,仍然向前追去。
叶长青低声道:“拦住他们。”
飞身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就在叶长青发动的同时,另外一条人影,却突然间疾如流星一般,也飞向另一艘小舟。
那是兰白。
叶长青双足一着甲板,右手一探,一股强大的掌力,劈了出去,击向一个摇橹的黑衣大汉。
那黑衣大汉就算不理会也不行了,只好一扬右手,接下一掌。
叶长青全力发掌,那大汉被一掌逼得身子一晃,栽入了湖中。
画舫及时驰到,叶长青翻身落入画舫。
兰白也同时飞跃上画舫。
叶长青道:“怎么样?”
兰白道:“快舟上只有一个人,被我杀了。”
玉翠一掠鬓角,道:“船呢?”
兰白道:“船?什么船?”
玉翠道: “那只小舟呀?没有人操舟了,漂走了吗?应该弄沉啊?”
丁峰道:“姑娘不必担心,水底下我们也有人,对方的无人小舟我们会安排的。”
玉翠看了看丁峰,笑了笑,道: “叶少侠,他们都很会办事。” 叶长青笑道:“过奖了!”
画舫行驶甚速,眨眼之间, 已驰出十丈有余,兰白回顾适才截舟之处,对方四艘小舟,早已没了踪影,忍不住笑道:“好快的动作,当真全都凿沉了?”
丁峰道:“姑娘,,小舟只沉下两只。”
兰白道:“还有那另外的两只呢?”
丁峰道:“我们的人已经代替了对方的舟子了。”
兰白似是有些不信,看看叶长青,道: “叶少侠, 你看到水面上有船吗?”
叶长青举目四看,摇了摇头道:“没有。”
丁峰道:“剑使,小舟上灯号已灭,距离已远,所以看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湖面上除了阴阳堡船只的灯光之外,似乎再也瞧不到别的灯火了。
叶长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刚才对方四艘快舟突然出现的情形而论,他们不会只派出四人四舟就此罢手,很显然,对方必然另有诡计。
丁峰神情肃穆地站在叶长青身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湖面上的一切动静,并且不时向李烈、蔡光二人打着手势,玉翠和兰白仿佛有些耐不住这一阵子沉闷的压力,双双走到船尾,不时向来路的水面张望。
沉寂的时光并不太久,画舫走了不到五里,湖面上忽然之间,亮起了一圈灯火。
这一圈灯光,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条发光的绳索,环绕在画舫的左侧前后,双方相距,不足百丈。
叶长青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来了!”
玉兰双姝似是对这环绕在画舫外围的灯火,极感兴趣,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
丁峰却神色紧张地向叶长青低声道: “剑使,他们围过来了。” 叶长青道:“我知道!”
丁峰道:“他们似乎要逼我们改变行进方向。”
叶长青道:“嗯!”
丁峰道:“右侧舷外,是马积山,那是湖中的一座大岛。”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小积山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不足十里。”
叶长青道:“丁峰,我们此刻离马积山多远?”
丁峰道:“约莫十二里。”
叶长青看了看那圈灯光,笑了笑,接道:“我们离小积山是不是还有四里?”
丁峰道:“四里不到。”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如果维持目前行驶的速度,半个时辰赶得到吗?”
丁峰道:“赶得到……”语音一顿,又道:“剑使,对方的船只如果拦阻,那就不易赶到了。”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莲花号在哪儿?能不能跟马良联络?”
丁峰道:“莲花号此刻按预定的行程,应该在我们的右前方两里左右,剑使若要跟马良联络,属下可派人前去。”
叶长青道:“很好,你叫他们划一只小艇过来。”
丁峰应了一声,走向船尾,打出了一个灯号。
眨眼之间,一只梭形快艇,如飞驶至。
丁峰道:“剑使,小舟已到……”
叶长青道: “丁峰,要他去告诉马良,立即把莲花号掉头,跟我们会合。” 丁峰略一迟疑,但却没有多问什么,低声向小艇上操舟的壮汉交代了几句,那艘小舟,运浆如飞,迅速地没入水雾之中。
玉兰双姝,早已到了叶长青身后,她们一直想静静地听着叶长青吩咐丁峰办事,直到这时,玉翠才笑道: “叶少侠,好像不想集中全力,与对方一搏?”
叶长青摇了摇头道:“玉翠,你认为对方还会使刚才那四条小舟,不堪一击吗?”
玉翠道:“当然不会!”
兰白接道:“只怕眼前这一圈小艇,不下百只之多,就算我们大大小小的九条船是铁打的,要硬拼恐怕也不易获胜。”
叶长青道:“不错!”
兰白笑了笑道:“叶少侠,你们像明明知道寡不敌众嘛!”
叶长青道:“本来就是!”
兰白道:“叶少侠调回莲花号,为什么?”
“混乱对方的视听。”
说话之间,对方那百来只小艇,已逐渐逼近,双方距离已缩短了只有几十丈。
丁峰喘了一口气道:“剑使,原来他们的船速比我们快。”
叶长青道:“船轻人少,当然比我们快!不过,照目前的速度,他要追到我们十丈之内,你能不能算出还要多少时光?”
丁峰道:“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叶长青笑了。
丁峰没有笑,低声接道:“剑使,据属下所知,对方目前的划舟速度,并未尽全力。”
叶长青一怔道:“未尽全力?”
丁峰道:“这种梭形快艇,如是两人划桨,速度可比眼下增加一倍。”
兰白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冷地道: “叶少侠,既然逃不了,何不一拼?”
玉翠道:“叶兄,你的属下之中,有多少人能在水中作战?”
叶长青看看丁峰。
丁峰道:“三十二人,人人皆可出入波涛。”
玉翠道;“那很好,你们之中,只有叶兄一个是早鸭子,我想,咱们脱困的机会很大。”
丁峰忽然接道:“剑使,莲花号来了。”
叶长青道;“传令下去,莲花号上的人,都过来。”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通知他们……”一侧身,走向右舷, 纵身一跳,跃上两丈外的一只小舟。
玉翠笑了一笑道:“叶兄,你要牺牲莲花号?”
叶长青道;“不一定,是否牺牲,还得看对方的手段。”
兰白看了看二人一眼道: “你们打什么哑谜?说明白不行吗?”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我是在想,那些敌方的小船,一旦挡在前面,我们就很难冲出重围,所以,能够分散一下他们的目标,我们就有机会了。”
兰白道: “怎么分散他们?叶少侠,他们如果只跟定我们呢?”
叶长青道:“不可能。”
兰白道:“为什么?他们不是瞎子!”
叶长青笑道:“不错,他们不是瞎子,可是,我们可以要他们变成瞎子!”
兰白有些不解,玉翠笑了笑道:“兰妹,夜色已深,要他们变成瞎子,并不困难。”
兰白哦了一声道:“是不是熄去灯光?”
叶长青道:“兰白姑娘,这似乎是目下唯一可行之法了。”
兰白道:“他们不会也熄去灯火吗?到时候,大家不是都变成瞎子了吗?”
叶长青笑道:“这更好了,我们宁可瞎撞,也不能在亮光下被围。”
这时,丁峰、马良已和莲花号上的四名壮汉,一同走了过来。
马良恭敬地一抱拳,道: “剑使召唤属下,属下已将画舫上的兄弟带来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马良,我须要两名死士,不过,他们也许不会必死。”
马良道:“剑使只管指定他们中任何两名。”
叶长青笑道:“马良,我对他们了解得不多,所以,这种比较危险的任务,必得要选出两个机警一点的人,希望你能代我选定。”
马良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四个人,道: “剑使的话, 你们听到了?”
四人同时应声道:“听到了。”
马良沉声道:“你们哪两个愿意冒死担此重任?”
四人竟然同时应声道:“属下愿往。”
丁峰道:“马兄,他们个个视死如归,要他们冒险犯难,自然是个个争先,不甘人后了!
我看,还是你指定两名吧。”
叶长青颇为感动,点头道: “不错,马良,你指定两个人最好。” 马良道: “是。”他转身向其中两名。一指道: “张陵、黄安,你们两个出来。”
张、黄二人应声而出。
马良道:“剑使,请指示任务。”
叶长青点了点头道: “张陵、黄安,你们驾驶莲花号画舫熄去灯火,向相反方向行去,只要敌方小舟分散追赶之后,你们立即弃船,泅水跳上接应你们的小舟,到小积山会合。”
张、黄两人抱拳应了声: “是!”双双转身,跃向莲花号画舫。
叶长青看看丁峰道:“调派两条小舟接应他们。”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办。”大步走向船尾。
叶长青向马良一挥手,接道: “马良,你和他们两人,就留在这艘画舫上,帮助我们催舟疾驰。”
马良道:“是!”略一迟疑,又道:“剑使,本船是否也要熄去灯火?”
叶长青道: “暂时不必,等莲花号引开对方一半船只之后,再行熄灯疾驰。” 马良微露笑容,抱拳道:“属下遵命。”率领那两名属下,也向船尾走了过去。
玉翠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时方嫣然一笑道:“叶兄指挥若定,不失大将风度。”
叶长青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道:“形势逼人,在下也是勉为其难,倒叫姑娘见笑了。”
兰白淡淡地笑道:“叶少侠,我姊姊没说错,你这份镇定功夫,就非常人所及。敌我实力,不啻十与一之比,你能从容不追的分配人手,制敌机先,本来就称得上大将风范嘛。”
叶长青感激的一笑,道;“谢谢玉兰双姝的夸赞,看来,咱们脱围到小积山之行,该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了……”语音未落,忽然变色说道: “丁峰没有说错,对方的船速果然加快了一倍了。”
就这盏茶时光,原本是八十丈的距离,已缩短到四十丈不到,片片小舟,点点灯火,巳在左舷外形成了一堵灯墙。
不过,莲花号这时已掉头而行,向来路疾驰。
对方的船队,似是没有料到莲花号会忽然掉头,并且熄去灯火,一时之间,船队半圆形的灯墙有了片刻的凌乱。
玉翠瞧着微微一笑道:“叶兄,你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叶长青对自己的这条诱敌之计,并无绝对把握,一见对方船队突然凌乱,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喜,但他口中却接道: “玉翠,敌船未见行动,只怕……” 语音未已,兰白已咯咯笑道: “瞧,他们真的拨了一半船只去追莲花号了。” 叶长青笑了笑,向已经回来守在自己身后的丁峰一挥手道:“丁峰,要我们的船只全部熄去灯火,猛力打桨,向小积山集中。”
丁峰道:“是!”
只见他从衣襟下掏出一根小小竹哨,曲指一弹,竹哨凌空飞去,带起一阵尖啸之声。
叶长青凝目望去,竹哨破空之声甫起,自己身边的灯光忽然熄去,而散布在湖面上的几只阴阳堡的小舟上的灯火,也同时不见。
玉翠喘了一口气,道:“叶兄,他们只怕又要手忙脚乱了。”
叶长青道:“不一定,据刚才何寒衣所言,对方乃是谋定而来,必是计划十分周密,咱们要想趁黑脱出重围,只怕不易。”丁峰笑道:“剑使不必耽心了,就属下所知,湖上海夜二更过后,常常起雾,再有片刻,湖面雾浓,他们纵然点起火把,却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叶长青道:“但愿如此……”
这时马良疾行而来,抱拳道: “剑使,张陵、黄安已依令弃船,安全上了小舟。” 叶长青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很好!”
丁峰目光一转,向马良道:“马兄,小积山的地形易守难攻,马兄可否先驾小舟抢先登入,以免对方发现我们的企图,阻断我们的去路?”
马良道;“丁兄好好保护剑使……”转身步向船尾。跳入一只小舟,打桨而去。
叶长青皱眉道:“丁峰,马良去过小积山吗?”
丁峰道:“去过。”
叶长青道:“小积山有没有居民?”
丁峰道:“没有。那只是湖中的一处小山,面积不大,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向南的一面是百丈平滩所以易守难攻。”
叶长青道:“你也去过吗?”
丁峰道;“属下只去过一次。”回头一望,接道:“剑使,对方的船队已经分散了。”
兰白道:“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只有化整为零的截击啦。
叶长青道:“到小积山还有多远?”
丁峰因眼见叶长青指挥若定,对于转进到小积山行动已大有信心,故而脸上已不似先前严肃,笑了笑道: “回剑使,小积山的山影已在前面,在对方小船追上我们之前,一定可以赶到。”
玉翠笑道;“叶兄,你看,那不就是吗?”
叶长青举目望去,果然不远处已隐隐的露出一座小山的黑影,不由得心中暗喜。
兰白却忽然失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湖面之上忽然燃起一片大火,照得湖面十分明亮。
玉翠皱眉道:“是一条船失火了。”
叶长青目光闪动,低声道:“丁峰,那是不是我们的船?好像是莲花号吧?”
原来那火光升起的方向,正是莲花号行驶的方位。
丁峰道:“回剑使,那条船大概是莲花号。”
叶长青道:“他们既然能火焚莲花号,必然也不会放过我们这条船……”
丁峰脸色一变,道: “剑使,属厂去帮他们摇橹。”一转身,奔向船尾。 叶长青看了看四周,向玉兰双姝道:“你们快到舱里去。”
玉翠一笑道: “不必了,叶兄,如果他们赶来放火,在舱里面可逃不了被烧死啊。” 兰白接道: “叶少侠,我们在舱面上容易跳入水中, 你不会水,我跟姊姊在你身边,至少可以在水里面托着你呀。”
叶长青皱眉道:“你们本来不必为我涉险的……”
玉翠幽幽一笑道: “反正我们也活不久了,早死,迟死,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叶兄,你别为我们耽心。”
兰白也笑道:“是啊,我们要是能救了你,至少也可以赎回上次出卖你的罪孽吧!”
叶长青正想说话,一只小舟,忽然冲了过来。
兰白脸色一变,冷笑道:“他们找死来了……”
鸦口刀一扬,正要出手,叶长青已看清了船上站着的那人乃是引着自己进入阴阳堡的杀手夏杀。
他来不及喝阻,只得一伸手抓住兰白的手腕,低声道:“是我们的人。”
兰白这时也看出来人是谁,低声道: “是他?我跟姐姐见过他一面。”
夏杀在这眨眼之间,已到了画舫的右舷。
丁峰这时由船尾走了过来,道:“夏兄也赶来了吗?”
夏杀道: “何剑使要我来告诉叶剑使,他在明天天亮以前,才赶得回来。” 叶长青道:“夏兄,何寒衣现在何处?”
夏杀道:“在岸上,可能是遇上了高天健那一伙人。”
叶长青心中一惊,道:“高天健?”
夏杀此刻已上了画舫,应声道:“何剑使只是这样猜测的。”
叶长青环顾了一下那些散布在湖上隐隐约约的小舟,接道:“丁峰,你看我们能赶到小积山吗?”
丁峰道:“能。”
他答得十分肯定,玉兰双姝不由得笑了一笑。
叶长青深觉自己初次对敌,就陷身重围,若是不能平安出险,岂不是有负黄堡主重托之任吗?是故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幸好对方火焚连花号之后,大部分小船都围在莲花号四周,查看莲花号上的人是否会跳水逃生。
这一来,叶长青这条画舫却能平安抵达小积山的南面沙滩。
叶长青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道:“丁峰,立即清查我们的船只,设法让他们平安上岸。”
丁峰道: “属下这就去办,剑使请和两位姑娘先到岸上吧。我要马良来替剑使引路。” 叶长青道:“好。”
当下和玉兰双姝,下船上岸。
马良立即随着他们上岸了。
画舫在丁峰指挥下,很快的向东边的山凹驶去。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面积不大,除了南面的百丈沙滩,其他三面都是山岩峭壁。
叶长青、玉兰双姝在马良引导下,越过了一座小山,正深入小积山的主峰。
敢情,这座小积山如是由侧面来看,颇似一只倒放水上的葫芦,顶部是那片沙滩,尾部就是主峰。
四人在浓雾渐起的夜色中,披荆斩棘,攀行在岩石草木之间,若非马良引路,叶长青倒不会觉得什么,玉兰双姝可就要吃苦了。
至少,她们那一身罗衫就无法保持完整。
越过一处断岩,就到了主峰。
叶长青稍一打量峰顶上的不足丈许的一块平整巨石,道:“马良,这儿平时有没有渔民停留?”
马良道:“没有。”
湖上浓雾已四面升起,对方的小舟上灯火,已变得昏暗、迷朦、若隐若现了。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马良,浓雾已起,我们的人会不会在湖上迷途?”
马良道, “不会。”略一迟疑,接道: “剑使,山顶上雾浓,属下记得在前峰的半山,有一处草棚可以勉强暂避露水湿气。”
玉翠接道:“我的头发都湿了,有个草棚挡挡露水,也是好的。”
叶长青看了玉兰双姝一眼,笑了一笑。心想:女人永远是女人,在困难中,仍然忘不了爱美的天性。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只向马良点了点头道: “丁峰他们知道那个草棚?”
马良道:“知道,那座草棚,是他派人搭的。”
叶长青转身向二女道:“两位姑娘请啊!”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在马良的引导之下,他们循着原路下了主峰,迈过前峰,终于来到了一间依着山岩搭成的小草棚。
草棚的后面,是峭壁作墙,左右两边,各挂了一片油布。
向着那沙滩的一面,却是空着的,坐在草棚之中,可以展望那沙滩的一切。
此刻因为浓雾满天,故而他们并未觉得这草棚搭在此处的重要。
四人刚刚进入草棚,丁峰就匆匆的领着四名大汉,把画舫上的食用之物,送了进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们想得真周到。”
兰白接道:“叶少侠,你这些手下,真会办事。”
叶长青道:“他们训练有素,能有今天这等成就,全是黄堡主的才智。”
丁峰指挥四名大汉放下食物,等他们出了草棚,这才低声道;“回剑使,连夏杀划来的船,我们一共有八条小船,已全部到了小积山,只是……”迟疑了一下没往下说。
叶长青道:“丁峰,有什么话,只管说。”
丁峰道: “八只小船的四艘, 已经在脱围时撞得有了裂痕,目下已是半沉半浮,不能再用了。”
叶长青道:“眼下我们还要用吗?”
丁峰道:“损坏了小舟,乃是属下疏忽之罪。”
叶长青道:“不妨,水上脱围,人员能够无伤,已经不容易了。”
语音一顿,又道:“对方的船呢?有没有跟过来?”
丁峰道:“没有,不过黎明之前,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
玉翠笑道:“画舫呢?那是一个很大的目标。”丁峰道: “画舫已藏在山岩的峭壁之下,加了草木伪装,他们不到近前,发现不了。”
叶长青道:“那很好……”目光一转,接道:“丁峰,既然画舫可以伪装,对方怎么发现我们行踪?”
丁峰道:“属下相信,对方也会上岸来查探,小积山方圆不过两里,所以……屑下才有这等想法。”
兰白一笑道:“他们敢上岸吗?我们也不是死人,等着他的上来找。”
丁峰道:“敌势强大,姑娘,一旦动手,必然伤亡很重。”
兰白一怔道:“你是说,我们最好不跟他们动手?”
叶长青接道: “丁峰,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是吗?”
丁峰道: “属下不敢隐瞒剑使,夏杀来此之时,曾经发现,对方除了小舟之外,还有两艘双桅船。”
叶长青道:“哦?船上的人是谁?夏杀知道吗?”
丁峰道:“夏杀说,可能是狂龙、飞鹰……”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狂龙、飞鹰?”
丁峰道:“夏杀曾看到那两艘船上,各有一个标识……”
玉翠道:“是龙?还是鹰?”
丁峰道:“一条是龙,一只是鹰。”
叶长青道:“如此看来,大概是不会错了,狂龙、飞鹰出现在太湖,实在是……想不到。”
玉翠道:“叶兄,对方若是狂龙、飞鹰,咱们可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叶长青道:“不错。”
他看了看丁峰、马良,接道:“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连两位姑娘算上,只有十六个人。”
玉翠道:“叶兄,人多人少,不是问题……”她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接道:“不是我小看了叶兄,七剑追魂,只怕不容易胜得了狂龙、飞鹰。”
叶长青道:“玉翠,我叶某人能活到今天,就是尚有自知之明。一个狂龙,或是一个飞鹰,也许我还能有机会一拼,两人全来的话,事情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马良道:“剑使,何剑使会赶来的。”
叶长青道:“问题是何寒衣赶到之前,他们如果发动攻势呢?”
丁峰道:“我们会全力一战,就算我们战死,也要保护剑使的安全。”
叶长青感激的笑了一笑。
马良接道:“剑使放心,阴阳堡的人,并不怕死。。”
叶长青道:“你们一片忠心,我很感激。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看着大家战死此地。”
他语音一顿,又道:“丁峰,你传令下去,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出手对敌。”
丁峰一怔道:“这……”
叶长青道:“我要他们躲起来。”
丁峰道;“剑使,他们……”
叶长青道: “我知道他们没有人怕死,不过,遇到了狂龙、飞鹰,拼死是没有用的。” 丁峰道:“是。”
叶长青知道丁峰口中虽然应了是,但心中明明不愿,笑一笑,接道:“丁峰,不但是你们不能出手,何寒衣赶到之前,连我也不愿露面,堡主要我带你们到太湖,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能丝毫无伤的回去呀。”
丁峰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叶长青道:“画舫靠在山脚下,很稳当吗?”
丁峰道:“掩藏得很好。”
叶长青回顾玉兰双姝道:“画舫的舱房,设有床榻,你们最好能到画舫中休息。”
兰白笑道:“你呢?”
叶长青道:“我留在此处。”
玉翠微微一笑道:“妹妹,我们走吧!”
叶长青道;“丁峰,你送两位姑娘上船去。”
丁峰道:“是!” 向二女道:“请!”
玉兰双姝缓缓举步,随着丁峰行去。
叶长青目送丁峰等离去之后,立即和马良步向沙滩之上。
举目所见,湖上小舟的灯光,也越发的稀少,仿佛对方已放弃了追寻叶长青等人的企图。
但是,敌方用心究竟是什么呢?叶长青可不敢托大,只因夏杀所见到狂龙、飞鹰的标志,像一块千斤重石压在叶长青的心头。
如果那些小舟是狂龙、飞鹰的手下,他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
狂龙、飞鹰在江湖上的声誉,叶长青心里有数,这两个人可是像天才般的疯子。
除非他们不想去做一件事,否则,玩掉了小命,也不会退缩。
是以,叶长青才会觉得那些小舟井未逼近小积山,殊为出人意料。
一念至此,叶长青不禁叹了一口气道: “希望夏杀真的看错了才好。” 马良走在叶长青身后,闻言接道: “剑使,夏杀素来机智,也甚为谨慎,如果他说是狂龙、飞鹰,十之七八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青道:“马良,我也知道夏杀不会看错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要丁峰传令,不许我们人出手?”
马良道:“剑使关爱部属,我们……都很感激。”语音一顿,接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叶长青道:“坐以待毙?”
马良道:“小积山没有储备食用之物,十六个人怎么过下去呢?”
叶长青笑道:“不妨,天下没有饿死的人……”
语音未已,只见丁峰匆匆赶了过来。
蒙蒙夜色之中,叶长青发觉丁峰脸色甚为怪异,心中暗暗一惊,脱口道:“丁峰,出了什么事情吗?”
丁峰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属下发现了敌人踪迹。”
叶长青也皱了皱眉道:“你见到了他们?”
丁峰摇头道:“属下并未见到他们,不过……两名留在剑使那草棚外的暗桩,却被人点了穴道…”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两名暗桩何在,对方的点穴手法如何?”
丁峰道; “点穴的手法极为高明,属下没敢移动,特来告剑使。” 叶长青冷冷笑道:“走!”
三人迅速的奔向那草棚,只见两名阴阳堡的弟子,分别躺在棚外地上,昏迷不醒。
叶长青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两人,低头沉吟不语。
丁峰、马良全神戒备,防着有人突袭。
叶长青忽然一伸手,在左面的那名阴阳堡弟子玉枕穴上一拍,口中却道:“好高明的拂穴手法……”
那名弟子,应手发出一声叹息。
叶长青如法施为,将右面躺着的那名弟子穴道,也同时解开。
丁峰、马良互相看了一眼,傲有笑意。
敢情,丁峰曾经试过了三种手法,都解不开这两名弟子的穴道,叶长青却能一拍而解,使得丁、马二人对叶长青的武功,增加了八成信心。
叶长青缓缓的站起身子,看看那两名已然清醒却依然无法起立的弟子,挥了挥手道:
“丁峰,将他们抬入画舫休息,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恢复了。”
丁峰道:“是!”
只见他向外作了个手势,立即有四名阴阳堡弟子疾行而来,将两名躺在地上的弟子抬走。
青看的暗暗点头,知道在草棚附近,丁峰一定安排不少人,护卫着自己的安全。当下目光一转,接道: “丁峰,别的地方有没有动静?”
丁峰道:“属下尚未接获发现敌踪的报告。”
叶长青略一沉吟,步入草棚。
丁峰、马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草棚里面,一切如旧,但叶长青却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劲。
回顾了丁峰一眼,道: “丁峰,你把那些食用之物,又藏起来了吗?”
丁峰摇摇头道:“没有啊!剑使跟马兄没有吃吗?”
马良道:“剑使跟兄弟在你们离开之后,就去了滩头啊!”
丁峰怔了一怔道:“会是什么人拿走了这些酒菜呢?”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道: “剑使,会不会是那些下手暗算本堡弟子的人拿走了?”
叶长青道:“你认为下手点了本堡弟子穴道的人,只是为了拿走这些食用之物吗?”
马良道:“属下只是觉得奇怪……除了那下手之人以外,还有什么人能拿走这些食物?”
丁峰道:“也许,对方想拿走食物,饿得我们无力应战。”
叶长青笑道:“湖中多的是鱼虾水产,想饿得我们无力应战,怎么可能?”
丁、马二人互望了一眼,也觉得叶长青说的有理,以来人武功之高,不会想不到湖中的水产可以果腹。
显然,此人拿走了食物,必是另有原因。
叶长青这时已迅快的在草棚中各处检查了一遍。
丁峰和马良,也走到草棚之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留下。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 “马良,这小积山,你知道的多不多?” 马良道:“属下以前来过两次。”
丁峰道:“属下也来过一次。”
叶长青道:“你们确实知道这儿没有人住吗?”马良道:“全山每一个地方都勘查过,平时除了偶然有避风的渔舟之外,山上人夜后从来没有人留住过。”
叶长青道:“哦?全山每一处都查过了吗?”
马良道:“查过……”
他忽然语音一顿,迟疑了一下,接道:“除了……除了……”叶长青道;“除了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你们没有查到外
马良道:“回剑使,小积山凡是人迹可到之处,我们都去过了!只有后山面湖的那片百丈峭壁,无法登攀.没有去过。”丁峰道:“属下曾划着小舟,到过那面峭壁之下,那儿悬崖回立,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人停留。”
叶长青道:“这么看来,必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潜入这小积山了。”
丁峰道:“属下这就去搜查。”马良道:“丁兄,我们分头查,你去后山,我去停舟之处。”
叶长青道:“不必分开行动,你们跟我一道走。此人武功不弱,聚在一起,也好有点照应。”
丁、马二人心中明白,叶长青是怕二人对付不了那个来犯之人,才故意要他们跟着他聚在一起,以免二人遇上了对方,受到伤害。
丁峰、马良十分感激地应声道:“剑使关爱属下,属下等自当遵命。”
叶长青微微一笑,当先走出草棚, 口中却道:“我们先去看看玉兰双姝。” 口 口 口
玉兰双姝离开了草棚回到画舫之后,由于衣履尽湿,两人匆匆的换下长衫,取下了珠饰,披散了长发,略事梳冼之后,本来是打算稍作休息,养养精神,以便应付强敌。
不料,四名大汉在夏杀指挥下,抬来了两名被人暗算的阴阳堡弟子,放在前舱。
遇上了这等事,玉兰双姝哪里还能安心休养。
她们盘问了夏杀,却问不出任何头绪。
夏杀根本就不明内情。
兰白的性子比较急,拖着玉翠,要去草棚找叶长青问。
玉翠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笑了一笑道: “妹妹,我们就这么走去吗?”
兰白道:“不这么走去,怎么去?姐姐,你还要人用四抬大轿来抬你吗?”
玉翠一掠垂肩长发道:“至少,我们得簪起头发,别让叶兄瞧了你笑啊。”
兰白闻言看看玉翠,不禁笑道:“姐姐,我忘了我们……”
一转身,钻入了内舱。
玉翠瞧着兰白的背影,笑了一笑,正要举步入舱,只听得兰自在舱内发出了惊叫之声。
玉翠脸色一变,闪身跨入舱内。
顿时,玉翠也怔住了。
敢情,兰白正站在床前发呆。
玉翠皱眉道:“怎么啦?”
兰白指着床上道:“姐姐,咱们的衣服不见了。”
玉翠呆了一呆,走了过去。
她们姐妹脱下的外衫,原本放在床上,这时果然是不见了。
玉翠一转身,再看看那小小的妆台,不禁脸上神情又是一变。
兰白这时也转过身来,目光射向妆台,脱口道:“姐姐,咱们这珠翠、铁环呢?”
玉翠道:“有人来过了。”
兰白道:“可是……我们怎会不知道?姐姐、我们就在前舱呀?”
玉翠皱眉道;“兰白,如果这个人能在这一刹那拿走了东西,我们却没发现,这个人一定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兰白一怔道;“高手?”
玉翠道:“如果不是高手,他能拿得走这些东西?玉兰双姝的名号,真的那么不值钱吗?”
兰白沉吟道:“姐姐,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玉翠道;“哪一点?”
兰白道:“倘若这个人有这么高的武功,他跑来拿走我们的衣服首饰,又为的什么?”
玉翠苦笑道:“这……我也是想不通。……”
兰白笑了笑接道:“姐姐,这个人会不会还躲在船上?”
玉翠被兰白一言提醒,失笑道:“你瞧;咱们只想到来人是个高手,却忘了先查查看了……”
话音一落,两人分头在舱内寻找。
这间舱房不大,要躲一个人.也只有床下面,可是,床下面却是空空如也。
玉翠苦笑了一声,道:“走了。”
兰白正靠在窗子一边,接道:“这窗栏上还留有水渍,姐姐,这个人是由窗子爬进来的。”玉翠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叶少侠吧!”兰白走过来,接道:“我得梳梳头……”忽然又是一怔,道:“姐姐,梳子呢?你……放在那儿?”
兰白两手一摊,道:“可不?”
玉翠沉吟了一下,道: “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连梳子也拿走了?”
兰白淡淡一笑道:“据说当小偷的最忌讳是身入人家,空手而返,也许,这个小偷只好拿把梳子充数……”
玉翠失笑道:“除了梳子,还有我们的首饰跟衣服呢?他怎么会空手而返?”
兰白笑道:“姐姐,这种事,大概只有抓到那个小偷才能问明白了。”
玉翠一掠长发的鬓角,吁一口气道: “总算他来得早,如果是等我们入睡以后……唉,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兰白笑道:“会杀了我们?”
玉翠看了兰白一眼,接道: “兰白,姐姐我倒无所谓,对你……总是不好啊!”
兰白微微一笑,接道:“姐姐,玉兰双姝,在江湖上声名不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大概只有姐姐你一个人……”
玉翠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兰白道:“谁?”
玉翠道:“叶长青。”
兰白忽然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叶长青,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对兰白究竟还有着一些别的意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兰白浪迹江湖,成为人人闻名丧胆的女杀手,但她仍然是人,是个清白纯真的女人。
她看过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像叶长青这样被自己出卖了,而依然能宽恕她们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兰白从身入太湖,被别人当作了诱饵来引叶长青的那一瞬起,她心中就忽然对叶长青升起了一份浓浓的歉意。
不过,那只是歉意。
现在,不然了。
玉翠的一句话,勾醒了她心中的情思,猛然间,她发现叶长青三个字,在她心中沉重的有如千斤。兰白幽幽地拍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玉翠搂着兰白,默默地摇着兰白双肩,半晌方道:“走,我们先去看看叶长青!”
兰白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玉翠拉着她,一同走出舱门。
夏杀还在为那两名阴阳堡的弟子推拿,看样子,已比刚才好多了。
玉兰双姝跨到船头,正要上岸,只见远处人影飞驰,叶长青在丁峰、马良的护卫之下,疾奔而来。
玉翠一拉兰白,笑道:“他来了。”
兰白叹了口气道;“不错。”
眨眼之间,叶长青已跃上了画舫。
他一眼瞧见玉兰双姝,只穿着紧身衣衫,立于船头,不禁心中一惊,脱口道:“两位姑娘怎么不安歇?”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你想想,我们能够睡得着吗?”
叶长青略一打量眼前景象,笑了一笑道: “敝堡两名弟子,被入点了穴道,都是在下无能……打扰姑娘们不能安歇,在下深感歉疚。”
玉翠笑道:“叶兄,如今我们可是患难与共,同仇敌忾,你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叶长青笑道;“本是在下顾虑不周,才会……”
兰白忽然接道:“叶少侠,我们这儿也出了点小事呢!”
叶长青一怔道:“哦?”
丁峰、马良互望了一眼,心中大为不安。
马良忍不住脱口问道:“姑娘,这儿……出了什么事啊?”
兰白道:“丢了东西。”
叶长青道:“丢了东西?怎么会?”
兰白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丢的嘛?”
叶长青看了玉翠一眼,接道:“玉翠,是你们的东西丢了?”
玉翠笑道:“可不是?你瞧,咱们姊妹脱下来的衣服,被人偷走了。”
衣服被偷,大大出乎叶长青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衣服?只偷了你们的衣服?”
玉翠道:“还有,我们打头上松下来的首饰和梳头用的梳子,也都丢了。”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首饰丢了……还有道理,这梳子又能值几何?”
兰白嫣然一笑道:“叶少侠,就算连首饰算在内,也值不了多少钱呀……”
丁峰接道:“两位姑娘的东西,是几时失落的?”
兰白道:“刚刚才丢的。”
丁峰听得一怔。
马良脱口道:“两位姑娘……刚才不在船上吗?”
玉翠道:“在!”
马良看了叶长青一眼,没有说话。
叶长青皱眉道: “玉翠,你是说……有人在你们身边,拿走了你们的东西,你们居然不知道?”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姐姐正在舱外跟夏杀他们说话,有人偷偷的进了内舱,把东西拿走了。”
叶长青沉吟不语,似是有些不信。
丁峰接道: “玉兰双姝,名震江湖,有人能在两位姑娘不及十步之处,拿走了东西,这件事……”
兰白抢先笑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有人潜入的痕迹,自然不会错了。” 丁峰接道:“姑娘,痕迹何在?”
兰白道:“窗子上,水渍。”
叶长青忽然一盲不发,疾步进入内舱。
丁峰、马良紧紧跟在叶长青身后。
玉兰双姝和夏杀也走了过来。
叶长青扫视了舱内一眼,移步走到窗前,发现窗上果然还留有水渍,不由得皱眉道:
“是这扇窗子吗?”
玉翠道:“不错!”
叶长青探头窗外,看看暗黑的湖水,长叹道: “湖水茫茫,哪儿有踪迹可找?”
兰白接道:“叶少侠,如是有什么踪迹可循,我们也不会等在这儿了。”
叶长青缓缓走回舱内,沉吟了一下,接道:“丁峰,立即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丁峰应声道:“属下遵命。”
转身直向舱外行去。
叶长青看了马良一眼,道:“马良,能不能派两个兄弟,下水去查查?”
马良道:“剑使的意思,只有画舫附近吗?”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打算亲自率人下水查看。”
叶长青道:“很好!”
马良双手抱拳一礼,举步走到夏杀身边,低声道: “夏兄,小心保护剑使。” 夏杀道:“马兄放心!”
马良身形一闪,出舱而去。
口 口 口
画舫的船身之下,马良率领了张陵、黄安,正在水中查看。
马良知道叶长青的意思,并不是要他们下水追踪盗物之人。
要在水里面去找什么痕迹,那是决不可能。
叶长青岂是那等笨人?
因此,马良和张、黄二人,在水下面要查的,是看看有没有在舱底施展什么手脚。
船身水线以下,长满了绿苔,爬满了螺丝。
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在找,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的查看了三遍。
还好,没有丝毫破坏的迹象。
马良招呼了张、黄二人,升出水面。
叶长青一见马良出水,立即问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马良腾身一跃,上了画舫,摇头道:“没有。”
兰白微微一笑道:“叶少侠,其实,你大可不必要他们下水去看的。”
叶长青道:“哦?”
兰白道:“那个人如果真想弄沉画舫,只怕不等我们由岸上回来以前,他就凿沉了这条船了呀。”
叶长青不由笑了一笑道:“兰白,你很聪明。”
兰白被他称赞了一句,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甜甜的羞意,低声道:“多谢叶少侠夸奖……”
玉翠嫣然一笑,接道:“叶兄,眼前这件事,我看你也用不着再烦心了……”
叶长青摇头道: “玉翠,你们丢了东西, 阴阳堡又伤了人……而且……”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道:“不瞒你们说,那草棚之内跟这儿一样,也丢了一点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这件事要是不查明白,在下怎能不心烦?”
玉翠怔了一怔道:“草棚里也丢了东西吗?”
叶长青道:“所有的食物,全都不见了。”
兰白哦了一声道:“吃的东西,全都丢了吗?”
叶长青苦笑道:“可不,连一块饼都没有留下。”
兰白失声笑道:“我看,我们遇到野人了。”
马良接道:“小积山上上下下,敝堡已然派人查明,从来无人居住。”
兰白道:“正因为没有人居住,才会是野人嘛!不然,又怎么会叫野人呢?”
她说的振振有词,马良倒一时为之语塞。
兰白道:“叶少侠,我看……不论是野人也好,不是野人也好,这小积山上另外有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叶长肯道:“不错。”
兰白道: “因此,为今之计,咱们似乎是先可以确定的是,找出这个人,是最重要的事。”
叶长青笑道:“那还用说吗?”语音顿了一顿,接道:“问题是,咱们怎么找?那儿去找?”
玉翠笑道:“叶兄,我觉得……这个人他……”
叶长青道:“这个人怎么样?”
玉翠道:“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叶长青沉吟不语。
马良道:“玉翠姑娘,此人偷走了两位的衣饰,又伤了阴阳堡的两名弟子,怎会没有敌意?”
玉翠道:“如果此人真有敌意,马兄,阴阳堡的两名弟子只怕不止于穴道被制吧!还有,他来偷取衣饰之时,我和兰白、夏杀及受制穴道的人都在舱面之上,他要暗中想置我等于死地,老实说,实是易如反掌啊!”
马良怔了怔道:“姑娘分析的有理,在下……见不及此!”
叶长青道:“玉翠,倘若此人不是狂龙、飞鹰手下,他似是不必伤我阴阳堡门下兄弟啊!”
玉翠道:“他要盗取食物,不伤人,只怕进不去草棚吧?”她略一顿了顿,接道:“丁峰、马良的安排,一定十分精密,任何人想接近草棚,必在贵堡属下监视之内……”
叶长青看了看马良。
马良道:“姑娘说的不错,任何人要进草棚,必须通过两个本堡弟子的监视。”
马良略一停顿,又接道:“剑使,此人能一举点下两人穴道,而避过另外两名弟子的监视,武功之高,只怕……只怕……”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往下再说。
叶长青道:“只怕怎么样?”
马良犹豫了一下,道: “剑使请恕属下放肆,属下的看法,这人武功不在本堡五大剑使之下。”
叶长青笑道:“丁峰,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点穴手法功力之强,连本座也自叹弗如……”
他吁丁一口气,接道:“小积山忽然出了这样一个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兰白笑道: “他拿走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可要找他拿回来 ……叶大侠,你说了半天,打不打算去个野人找出来呀?”
叶长青道:“当然要找!”
兰白笑道:“那就走啊……”
叶长青道:“这……且等丁峰回来再说吧!”
夏杀接道:“剑使,属下去找丁峰……”
一抱拳,跃下船去。
玉翠忽然咯咯一笑道:“叶兄,趁着丁峰未来之前,你最好想一想怎么个找法?”
叶长青道:“姑娘的高见呢?”
玉翠道:“妾身有什么高见……不过,我认为既然此人武功极高,也许他藏身之处,也是别人认定不可能居住之处……。
马良脱口接道:“玉翠姑娘,你不会认为这人能住在那直立的悬崖之下吧?”
玉翠道:“为什么不能?他不是武功高绝吗?”
叶长青道:“可能!对!也许那悬崖之下,就是此人隐身之地!”
回顾马良一眼,接道: “马良,那地方由上面真的下不去吗?”
马良道:“峭壁直立,猿猴亦无法攀登。”
叶长青哦了一声道:“如有绳索呢?”
马良道:“借助绳索自然可以……不过,剑使,我们查看之时,并未见到过任何攀援的痕迹以及任何可资固定绳索之物。”
叶长青道:“哦?这是说没有人从上面下去过了?”
马良道:“正是如此。”
玉翠接道:“马兄,接近水面之处,是否也曾仔细查过?”
马良道:“查过。”
兰白笑道:“马兄,水下面呢?”
马良道:“水下也查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兰白道:“我不相信!”
叶长青看了马良道:“会不会漏了什么所在?”
马良道:“属下奉命行事,向来十分小心,除非不是人力所及之地,否则,小积山每一寸土地,属下等都已查明。”
玉翠忽然向马良笑道;“马兄,你们察看悬崖之时,有没有派人堕下去过?”
他顿了一顿,接道:“那片悬崖,由湖面上可以看得明白清楚……是以用不着派人堕下去看。”
兰白笑道:“这就是唯一可疑之处了。”
叶长青点点头道: “不错,能够飞拔绝壁之人,世间并非没有,所以,这片悬岩确应重新查看……”
说话之间,丁峰、夏杀疾行回到船上。
丁峰抱拳道:“剑使唤我?”
叶长青道:“他们都已安排好了?”
丁峰道:“人人都已奉命警戒。”
叶长青道:“没有别的事故吗?”
丁峰道:“没有……”
他略一迟疑,又道: “只是,对方的船只虽然熄去了灯火,但未离去。” 叶长青沉吟道:“看来,他似是要等到天明以后,再行攻击了。”
丁峰道:“属下堡中弟子四人,砍伐本山较粗的树木,在那片滩头的浅水中打下了不少木桩。”
叶长青笑道:“很好……至少对方的小舟,不能直接拖到岸上……”
语音一顿,接道:“走!咱们到山顶上看看!”
丁峰一怔道:“剑使要去山顶吗?”
叶长青道:“伤人偷物之人,可能隐身在悬崖之中的某一处洞穴,咱们必得下崖查看。”
马良道:“剑使有意借用绳索攀下悬崖……”
丁峰点了点头。
兰白却笑道:”丁兄,我们要带几根绳子。”
丁峰道:“在下去找……剑使,属下取到绳索之后,就到山顶等侯。”
叶长青点了点头,丁峰转身而去。
马良向夏杀低声交代了一番,要他守在画舫之上,注意对方的动静。
玉翠、兰白入舱取了兵刃,这才随着叶长青下船。
马良举手熄去了画舫船头的一盏小灯,方始跃上岸去。
瞧他行事的细心,颇有独当一面的气概。
口 口 口
小积山的山顶之上。
阴阳堡的弟子们曾铲出了丈许平地,是以,几个人攀上来之后,都觉得视界一宽。
丁峰准备了四根粗大的绳索。
叶长青道:“马良,你把绳索挽在个石笋上,我亲自下去看看。”
马良一怔道:“这……”
丁峰道:“剑使,这等事应由属下等下去查看。”
叶长青道: “如果那位盗物伤人的人,真的隐身悬岩之中,你们下去,岂是他的对手?
快将绳索固定……”
丁、马两人互看一眼,拉起绳索,走向石笋。
兰白笑道:“丁兄,再挽一根,我下去看看。”
丁峰道:“姑娘……很危险……”
兰白道:“我才不怕呢!”
叶长青笑道:“兰姑娘,你们不必冒险。”
玉翠笑道:“叶兄,我也打算下去呢!反正,我跟兰白只有五天好活嘛,有什么危险,也不过是早死五天,怕什么?”
叶长青皱了皱眉,道:“这个……”
丁峰道:“剑使,两位姑娘……他们怎会只有五天好活呢?”
叶长青道:“丁峰,他们中了对方的毒手,五天后得不到解药,就要毒发身死。”
丁峰道:“哦……”
他脸色沉重的拉起两根绳索,分别挽在两个石笋之上,打好了结。
马良已把另一根捆稳。
叶长青拾起留在地上另一根绳索,绕成了卷,背在自己背上。笑道:“如果绳子不够垂到水面,我就用这一根接上。”
玉兰双姝互望了一眼,玉翠笑道:“叶兄,我们怎么办?绳子要是不够长……”
叶长青道:“两位到了途中,已经很够了,其实,如果在下料想不错,对方隐身之处,应该不会太接近水面。”
兰白道:“为什么?”
叶长青道:“太过接近水面,本堡弟子,岂会发现不了?”
兰白笑道:“说的也是……姐姐,咱们笨鸟先飞,抢在叶少侠前面一步吧!”
玉翠道;“好哇!”
两人各自抓起一根绳索,沿着悬岩,向下攀去。
叶长青微徽一笑,道:“岩石很滑,小心些!”
玉兰双姝,人已没了影子。
敢情,她们都是同样的心思,希望在叶长青之前找到那个人。
这样的话,双方动上了手,如果对方有什么煞手,等叶长青再下来时也巳看出了名堂,可以预为防备了。
叶长青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他还要交待丁、马二人几句,是以,终于落后一步,援着绳索叶长青反着身子,向岩下跃去,
丁、马二人伏在地上,探头下窥。
这一眨眼之间,两人忽然明白,就算玉兰双姝抢先了一步,但下降的速度,却比叶长青慢的多了。
叶长青手握绳索,双足有如蜻蜒点水般向下跃去。
由于天色很暗,岩壁上究竟有没有什么藏身的洞穴,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出来。
三根绳索长度,都不过是三十来丈,但悬崖的高度显然在百丈以上。
要想降到水面,叶长青虽然另外带了一根长绳,似乎也办不到。
此刻,叶长青正在把另一根绳索结在原来的那根绳子上。
玉兰双姝的绳索长度,已经到了尽头。
三人停身之处,约当离开峰顶三十丈左右。
面对悬岩,身后就是万顷河水,如果是大白天,向下看一眼,准会叫人胆颤心惊,深恐失手跌死。
但此时却是夜晚,看不清楚,使得玉兰双姝在感觉上并无身临绝壁之感。
叶长青已经又向下滑去。
兰白皱了皱眉,低声向身边不远的玉翠道:“姐姐,这石壁好像有一道沟呢。”
玉翠道:“不错。”
兰白道:“姐姐,能不能容人立足?”
说话之际,她已经在找寻可否让自己站稳的空隙。
玉翠道:“好像不能……”
忽然笑了一笑,接道: “有了,妹妹,你那边呢?站得住么?”
兰白双足抹来抹去,又腾出一只手摸索,只觉得触手之处,尽是平整的巨石和青苔,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
玉翠道:“你移过来,这块巨石突出的地方很大,可以站两个人。”
兰白高兴的接道:“好。”
她双足连点,左手抓紧了绳子,稳住身子的重量,右手按着石壁,缓缓地向玉翠身边移去。
玉翠这时也伸出了右手,向兰白的右手探索。
终于,玉翠抓牢了兰白,将她拉向凹进去五尺不到的一块巨石之上。
兰白吁了一口气道:“这地方不错啊!”
敢情,她们停身的所在,宛似—个小小的山洞。
但是,由于凹进去的深度很浅,而下面的那山岩又突出来较多,因此,从湖水平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个可以立足的所在。
反过来由山顶向下看来,则因藤葛的遮掩,也发现不了。
玉翠道:“咱们先坐下歇歇,看看能不能想什么办法再向下攀援……”
兰白坐了下来,嘟着小嘴道: “有什么法子?我看,除非再有根草绳。”
玉翠笑了一笑道:“那也不错呀!”
她忽然站了起来,接道: “妹妹,你等在这儿,我攀上去,要丁峰再找两根绳子来。” 兰白忽然灵机一动,笑道: “姐姐,我上去,我看咱们身子很轻,两个人可以合用一根呀。”
玉翠已经拉着绳子要向上攀去,闻言笑道: “对,我们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身子一低,缓缓的坐下,接道: “你上去,我把这儿解开,你不妨顺着我用的这一根下来。”
兰白道:“你……坐得牢吗?”
玉翠笑道:“这么宽的地方,你还怕我摔下去吗?”
兰白道:“小心些总是好。”
身子一晃,抓牢了绳索,猿猴般的向山顶攀去。
叶长青已下降到了七十丈左右,距离水面, 已不足三十丈了。 这儿是一片很光整的石岩。
日光所及,几乎寸草不生。
叶长青手足并用,在这片光滑;悬崖石壁上,仔细的察看着,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些什么可疑的裂缝。
不过,叶长青依然失望了。
仿佛上面那一段石壁一样,他仍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
绳索的长度, 已然放尽,叶长青弯着身子看看下面还有三十丈的石壁,沉吟了一下,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再向下移动。如果下面不是有着那千顷湖水的太湖,几十丈高的悬崖,并难不倒叶长青。
叶长青不识水性,因此,下面那一汪湖水,可就令他大感为难。
叶长青想了一想,居然也让他想出了跟玉二双姝相同的想法,去从她们那儿解下一根绳子来,继续往下去查看。
叶长青暗自一笑,立即援着绳子又攀了上去。
他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攀上了廿丈左右。
上面十丈左右,就是玉翠独自盘坐的石洞。
叶长青双手抓着长绳,全凭两足踏着石壁向上攀援,身子一弹一弹的,颇似一只白兔在腾跃,看上去,似乎是觉不出他的双足会触及石壁。
但是,实际上是每一步都会触及石壁。
这时,叶长青忽然觉得左足伸出去的地方,没有得力,因此,有足也跟着踏不出去.整个的身子,一下子向下一沉、向下滑了七八尺。
叶长青心中一惊,双手一紧,紧紧的抓牢了绳索,才使得自己没有跌落数十丈以下的太湖之中。
叶长青暗叫了一声侥幸,稳住厂身子,这一回可不敢粗心大意,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
很快的,他又踏到了刚才滑落的地方,左脚这回十分小心的向岩石上踏去。
同样的,又踏了个空。
叶长青心中一动,暗道: “莫非这儿是一个石洞?不然怎么会……”
一念及此,叶长青立即挽起那拖得长长的下垂绳索,在自己的腰部缠了一个圈,把自己的身子固定好,腾出了双手,小心的在岩上摸索。
没有错,是一个方圆约在三尺见方的石洞。
刚才他由上面下来,因为仅凭双手抓着绳子,交换着向下降落,因此,岩壁上的这个被青苔和野草遮掩了的小洞,是不容易察觉到的。
叶长青双手拨开野草,抓着岩洞的边沿,仔细的望着这个石洞,不禁愣住了。
敢情,这个洞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叶长青探头向内张望,只觉得阵阵冷风, 由洞中向外透出。 山洞里面有风,这表示山洞还有另一个出口,否则,风力怎么对流?
叶长青略一迟疑,躬着身子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试着想向内爬去。
但是,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就停上了。
洞是斜的。
向下倾斜着,如果叶长青再向洞内爬,必将弄得双手抓不到洞壁,悬空吊在洞内了。
叶长青考虑一下,就缩出洞外。
敢情,他已发现了这个洞口虽然很小,但入内以后,就像一个倒放着的漏斗,里面是空的。
很明显,这座主峰的山腹之中,无可置疑的,有一个很大的洞窟。
叶长青不再犹豫,迅捷的援绳上攀。
抵达了玉翠停身之处,叶长青并未留下来,依然猿猴般攀上山顶。
马良和兰白正在山顶等候着。
丁峰已然赶去草棚,应兰白之求,再拆下两根绳索来备用。
眼见叶长青重回山顶,马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叶长青上得山顶, 目光一转笑道: “兰姑娘,你怎么又上来了?”
兰白道: “绳子不够长嘛,我要丁峰再去取两根绳子来,叶少侠,你为什么也攀回山顶了?你找到了什么没有?”
叶长青道:“找到一个小山洞。”
兰白道:“小山洞?”
叶长青道:“洞口很小,但里面却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兰白大感兴趣,接道:“里面很大吗?”
叶长青道: “很大。不过……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出真正大小……” 马良接道:“剑使,属下去准备一根火把。”
叶长青笑道: “这……对方的船只,会不会因为燃了火把,而突然展开攻击呢?”
马良道: “剑使如果入洞再行点燃,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了!”
叶长青道:“不错!”
马良道:“属下这就去取火把……”
转身而去。
说话间,丁峰已匆匆赶来。
他带来了两根绳索,兰白笑着接过。
丁峰见到叶长青也在山顶,不由略感意外。
丁峰回头不见马良,更是不安,脱口道:“剑使,马良呢?”
叶长青道:“我要他取火把去厂。”
丁峰道:“剑使要用火把吗?”
叶长青道: “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必须要有火把,方能入内查看。” 马良这时也匆匆的赶来:
他拿了两支很大的火把,竹筒之中,灌满了香油.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用以对敌照明用的。
叶长青稍作检查,带了一个火种, 并将兰白所要的两根长绳,也一并取过来缠在身上,笑道: “兰姑娘, 你跟玉翠先在那石岩上等我吧,这两根绳子,先借用一下子。”
兰白道:“叶少侠,我跟你一道进洞去好不好?”
叶长青道:“这……”
丁峰道:“兰姑娘,剑使一个人士,别无顾忌,如果兰姑娘也去,只怕……”
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任何人都明白, 丁峰的用心良苦,在在都为叶长青的安全着想。
兰白嫣然一笑道:“丁兄, 你怕我拖累了他?”
丁峰道:“这个……”
马良接道:“兰姑娘,本门五大剑使,地位崇高、责任重大,因此,我等都奉了堡主之命,随时要保护剑使安全, 丁兄此言,纵有冒犯、也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兰白笑道:“怎么会?不去就下去吧!”
叶长青微微一笑, 拿起火把,迅速的向下攀援。 兰白向丁、马二人道: “我山到下面去,必要时我跟姐姐可以接应叶少侠。” 丁、马二人一抱拳,同时道:“多谢!”
兰白这一回并没有用自己原来那根绳子,她把这根绳子解下来,系在腰间,抓着玉翠用的那一根向岩石下面下降。
这样,她也多出了一根绳子了。
叶长青直线而下,眨眼间经过玉翠身边。
玉翠见他下来,笑道:“叶兄!”
叶长青停了一下道: “玉翠,我找到了一个石洞了,我先进去看看。” 玉翠道:“我听到你们在上面说的话了。”
叶长青道:“哦!”
玉翠笑道:“夜静更深,话声传得很远啊!”
叶长青连忙压低了声音道: “不错,我们忽略了这些……但愿对方没有听到。” 玉翠道:“叶兄放心, 你们说的话,传不了那么远的!”
叶长青道:“兰姑娘还在山顶上,玉翠, 你最好也上去吧!”
兰白降了下来,笑道:“叶少侠,我也来了!”
叶长青摇摇头道: “两位热心可感……但在下希望你们不要冒险。” 兰白已停在玉翠身边,笑道:“不会的!”
叶长青看了二女一眼,道:“我先下去看看。”
双手一滑,向下降去。
轻车熟路,不一瞬已到了洞口方位。
叶长青先将自己身子坐在洞口,然后解下挽在身上的绳子结好,拿着火把,脚在内,头在外,直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前行不到五尺,脚下就没有落脚之处了。
敢情,这儿还真是一个大漏斗形状的山洞。
上面的洞口。几乎是一个出气通风的气口。
叶长青略一寻思,打着火种,点起了火把,蒙蒙的火光,顿时照亮身边一切。
他先前预料的不错,果然下面是空的,而这个小的洞口,正是通风之用。
叶长青勾着身子向下望去。
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火把虽然很亮,但也照不出三丈之外。
他略一迟疑,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和双腿绞着绳子,凌空向下降去。
身下山腹中究竟有些什么,他也不再去思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他因为只可用一只手,所以,降落的速度, 比先前慢得很多。 直到他把这一根长达三十丈的绳子降到了只剩五丈不到,脚下仍然空空荡荡。
而且,举目下望,依然没有看到底。
叶长青心中暗暗吃惊,忖道: “难道……这个山洞深过了湖面吗?”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半途而废,因此, 口含火把,把另一根长绳,重新结上,又缓缓向下降去。
直到这一根绳索只剩下十丈左右,他终于看到了下边一块巨石,由左边的山壁之间伸展出来。
叶长青双足落地,不禁吐出一口大气。
但俯看前身,依然是无底深渊。
叶长青略一喘息,忽然耳中听到了波涛撞击之声!,敢情,那深渊之下,正是太湖的湖水。
叶长青拿着火把,挽起绳子,由巨石上向前缓缓地前行。
约莫走了七步左右,突然发现面前有一堵巨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叶长青仔细的在山壁上寻找着,因为,他自从踏上这突出的岩石之后,就已发现丁这长约八丈的巨石之上,没有丝毫青苔之类杂草。
显然,这巨石上不时有东西经过。也许是人,也许是什么野兽也不一定。
故而,叶长青可以确定,对面的山壁,应该也有一个可以进去的门户。
仗着火把的光亮,叶长青终于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山石。
这块山石大约有四尺方圆,很光滑,旁边虽然只露出了很窄的缝隙,但仍然瞒不过叶长青的观察。
叶长青暗暗一笑,将火把插在另一边山石缝中,双手运力,向石壁上推去。
一阵咯咯之声入耳,山石果然被他推得活动了,很快的露出一道小小的门户。
叶长青拿起火把,将还有丈许长的绳子,夹在石缝中以便少时退回之用,这才大步跨入门内。
门内,是一间石室,火光照处,叶长青不禁一惊。
一名长发垂肩,身子半裸的少女,正站在石室中间。
火光辉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很美的姑娘,秀丽的轮廓,两点寒星般的大眼睛,长发披垂腰际,一双赤裸的天足,小腹间围着一条宽不及尺,闪着鳞光的皮裙。
可惜叶长青认不出那是什么鳞皮。
少女的前胸上,也用两块手掌大小的鳞皮,遮去了双乳。
这位少女也有缺点,那就是她的肤色不够莹白,全身的肌肤,都是一片古铜颜色。
但她肌肉结实,线条均匀,身躯半裸,看上去有着特别动人的感觉。
这是女人中另外一个典型,充满着一种野性美。
一种使入迷惘的媚态。
叶长青呆呆的望着那少女,半晌说不出活。
倒是那半裸少女先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叶长青感觉失态,急道:“我,我觉着有些奇怪?”
那少女道: “咦!你跑到了我住的地方,还觉着奇怪,有什么好奇的?”
叶长青道:“姑娘,在下之意是说,你每天就这样?”
半裸少女冷冷说道:“我怎么样?”
叶长青道:“你一年四季,就只穿这点衣服吗?”
半裸少女道:“你看过水中的鱼吗?”
叶长青道:“当然见过。”
半裸少女道: “鱼在水中游走,不管天寒地冻,它们就不穿衣服。” 叶长青道:“人怎么能和鱼比?”
半裸少女笑道:“我也和它们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所以,就不用穿衣眼了。”
叶长青又呆住了。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率。
人,怎能和鱼一样,终日在水中生活。
那半裸少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长发,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很客气吗?”
叶长青摇摇头。
半裸少女道:“因为,我刚才偷吃了你们的东西,而且,又拿了她们的衣服,唉!有一次,我到集上去买东西,很多人看到我,不是吓的回头就跑,就是像你一样,瞪着眼睛看我,还有些人大喊大叫,听得我好烦,好烦,所以,我又跑了回来,一直不敢再见别人。”
叶长青道:“他们叫你什么?”
半裸少女道:“有人叫我妖怪,也有人叫我美人鱼。”
叶长青道:“哦!”
半裸少女道: “对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觉着他们长的和我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只不过, 他们像你一样,穿着衣服罢了。” 叶长青道:“所以,你就偷了她们的衣服?”
半裸少女道:“她们的衣服很好看,所以,我就取来了。”
叶长青道:“你顺便也取走了她们的钗环。”
半裸少女道: “嗯!还有很多插在头上的东西, 唉!不过,我不会使用。”
叶长青道:“姑娘, 你怎么生活的?”
半裸少女道:“你是问我吃什么?”
叶长青道:“对!姑娘,这些年来,吃些什么呢?”
半裸少女道: “这湖中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吃。” 叶长青心中暗道:看样子,她一直生活在太湖之中,但她口齿清晰:不像一直和龟虾为伍的样子。必然还有遇合。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姑琅能够在画舫之中,轻易取走了玉兰双姝的衣服,竟使她们没有发觉,这一份身手,实在高明。”
半裸少女道:“什么高明?”
叶长青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姑娘的一身武功不错啊!”,半裸少女点点头,道:“姥姥也这么说,我的武功不错。”
叶长青道:“姥姥是谁?”
半裸少女道:“姥姥就是姥姥,她一直照顾我。”
叶长青道:“你这一身武功,也是姥姥教给你的?”
半裸少女点点头,
叶长青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裸少女沉吟了—阵,道:“姥姥一向叫我小霞儿。”
叶长青道:“原来是小霞姑娘。”
小霞儿道:“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有问过你呢!”
叶长青道:“姑娘要问什么?”
小霞儿道: “这本是一座很荒凉的小岛,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叶长青暗道:听她之言,并非是全不懂事,而且,还有一位姥姥,那定是一位江湖高人,对答之间倒是不能太过大意.至少不能要她们把我们看作敌人。一想一想,叹口气,道:
“咱们也是情非得已,被人逼上了这里。”
小霞儿道:“岛外面,有很多船,就是逼你们的人了。”
叶长青道:“他们人数众多,武功也高强,”
小霞儿道:“哦!”
叶长青道:“现在,夜色深浓,而且,湖上有雾,天亮之后,只怕他们会向这岛上攻击。”
小霞儿沉吟不语。
叶长青道: “姑娘,在下等纵然战死此地,那是咎由自取,但如因此被他们发觉了姑娘的存身之处惊扰到清静的生活,在下等就甚感不安了。”
小霞儿眨动了一下亮如寒星的双目,缓缓说道:“你等一等,我去问姥姥。”
突然转身一跃,消失不见。
叶长青暗暗吃惊道:好快的身法。
他没有追踪查看,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霞儿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只不过片刻人已回到原处。 笑道:“姥姥要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长青道:“在下叶长青。”
青字落口,小霞已踪影不见,
这位半裸的姑娘,身法之快,实已到了一去如风的境界。
叶长青心中念头还未转定小霞又飘然而至,笑一笑,道:“姥姥说她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长青道:“我生得晚,姑娘姥姥,自然不识。”
小霞叹息一声,道:“姥姥不认识你!但你自己总该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叶长青道: “请姑娘上覆姥姥,就说在下行不拘礼,心存日月。” 小霞道:“哦!行不拘礼,心存日月,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叶长青道:“我想,姥姥自然了解个中之意。”
小霞点点头,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小霞去而复返,缓缓说道:“姥姥说,你可以回去了,别寄望什么,她会量情而为。”
叶长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告辞。”
小霞道:“姥姥还要我告诉你,不要说出你见到我们的事。”
叶长青笑道:“好,在下不提。”
转身行去,攀索而上。
玉兰双姝,已在洞口处等侯,叶长青只要再晚上一刻,两人便要下去查看了。
兰白道:“叶兄,看到了什么?”
叶长青笑一笑,道:“走!咱们回画舫去,再作计议。”
三人攀上峰顶,解去索绳。
丁峰、马良,早已在峰顶等候。
叶长青道:“情势可有变化?”
马良道: “咱们失散的两艘小舟,已靠岸登陆,四个人游水而上。” 叶长青道:“好!还有多少失踪人手?”
马良道: “失踪三人,但多了一个夏杀,咱们的实力并未影响。” 叶长青吁了一口气道: “要他们好好休息—下,天亮之后,等候行使令谕。” 丁峰道:“天亮之后,敌人来攻,血战难免,剑使主持大局,不宜太过操劳,趁时间还早,剑使最好能休息一下。”
叶长青道:“你们也要保持体能,借机坐息一下。”
丁峰笑道: “那一片浅滩, 几乎就可驰上小舟, 属下准备在水上布置一些障碍……” 叶长青接道:“有困难吗?”
丁峰道: “物具不齐, 只能因陋就简,大困没有,至少可以迟延一下他们的行动。”
马良道: “咱们又回来了十几个人,实力大增, 人手较多,又在一处小角中,发现了不少翠竹、树木,属下准备制造一些简单的弓箭、擂石,在峰前各口处, 布置厂一道防守之阵,必要时,退守山下,据险以抗。” 叶长青点点头,道: “好!虽然我相信堡主必有完美的接应部署,怛咱们不能心存侥幸,尽量利用咱们的能力,准备决—死战。”
马良道:“剑使放心,属下兄弟们都有心死之心,敌势虽大,也不会生出畏惧之心。”
湖面的浓雾,帮了叶长青等很大的忙, 直到日上三竿,浓雾才逐渐散去。 他们一夜忙碌,总算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
金色的阳光,逐走了浓雾,也照亮了湖面。
叶长青带着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和夏杀,站在湖畔,望着两艘双桅巨帆、在两艘大船的四周.小舟往来将近两百艘之多。
两艘大船,距岸约在百丈之外,但见狂龙、飞鹰旗在湖风中飞舞、招展。近百艘穿梭小舟,却散布成扇面形,包围丁这个小岛。
这时,十几只小舟, 已开始向岛上划来。
丁峰低声道: “剑使,狂龙、飞鹰,都是很难对付的人物,是先要埋伏的竹箭弓手挡他们一阵,或是等两人登岸之后,集中对付他们两个人?”
叶长青道: “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竹箭如何能伤得了他们。” 丁峰道: “属下早已思虑及此,所以,在那群弩箭手中:混入了一些真正的暗器高手,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要这两个人受伤,余子碌碌,就不足挂齿了。”
叶长青道: “最好,先稳住他们,时间对咱们有利,如若一开始就是混战,敌势强大, 咱们纵有一些埋伏,只怕也无法制敌。”
丁峰道:“剑使的意思呢?”
叶长青道:“最好是我出面向他们两人之—挑战。”
丁峰道: “剑使,狂龙、飞鹰两个人,都是武林中凶名卓著的人物,各有很特殊的武功,这一战只怕是凶险万端……”
叶长青接道: “我如不能先蹈危境,如何能对得起这些跟随我们的兄弟。” 丁峰望望马良,欲言又止。
这时,十几艘小舟,已经靠近了岸,每一艘小舟上,都有三个人, 一个摇橹,两个身着劫装,佩带着兵刃。
他们在距离岸畔五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虽然,岸上的埋伏十分秘密,但匆匆部署而成,隐隐间,可见形迹。
事实上,这也是丁峰一种策略的运用。
使得对方能瞧到埋伏的痕迹,至少,可以使得敌有些顾忌。
果然,这一着,发生一些吓阻的力量。
至少,那些小船,就没有很直接的冲上来。
叶长青举步向前行去。
他这一动,丁峰、马良、玉兰双姝、夏杀,都跟着向前行去。
叶长青已经行到了岸边。
两艘高挑狂龙、飞鹰的大旗,也驰近湖岸。
已经接近了丁峰布下的水底暗礁,大船突然停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是三丈左右。
叶长青回顾快步追到身侧的丁峰一眼,道:“丁峰,去,请狂龙或飞鹰答话。”
丁峰应了一声,行前两步,一拱手,高声说道: “阴阳堡叶剑使,请贵方主首人员说话。”
只见两艘大船上,各自行出一个长衫中年人。
狂龙旗下的中年大汉,先开口,冷冷说道:“你是叶剑使?”
丁峰道:“原来是你常总管,但不知贵堡堡主可在?”
常总管道:“在,就在这大船之上。”
丁峰道:“好,本堡的叶剑使请他答话。”
常总管冷冷说道:“小小一个剑使,有什么身份请本堡主答话。”
丁峰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
常总管道:“何止是狂,而且是追命的阎罗,不会超过午时,你们都将血溅太湖。”
丁峰仰天大笑,道:“就凭狂龙堡那点实力吗?”
飞鹰旗船上的中年人冷然接道: “阁下别忘了,还有飞鹰堡的人手在此。” 常总管回顾了飞鹰船上的中年人一眼,接道: “对付阴阳堡中一个小小的剑使,用不着飞鹰堡中人手出动,单凭狂龙堡中人手,已经可以对付他们了。”
那中年人一皱眉头,接道:“常兄的意思是,用不着咱们飞鹰堡出手了。”
常总管道: “敝堡主的意思是,如若狂龙、飞鹰两堡联合,对付一个小小的剑使,传扬到江湖之上只怕流为笑柄,曲总管不要误会才好。”
曲总管冷哼了一声,道: “好!咱们不出手,只希望狂龙堡不要败下阵来。”
常总管道: “这一点,曲兄可以放心,狂龙堡若还对付不了阴阳中一个小小的剑使,那岂不是一场笑话吗?”
曲总管道:“希望莫要闹出笑话才好。”
不要理常总管,转身退入舱中。
同时,飞鹰旗船,也缓缓向后退去,直到四五十丈外才停下。
这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叶长青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狂龙堡骄狂自大,飞鹰门下人,刚愎自用,忍不下这口气,对叶长青而言, 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付一个狂龙堡,总比对付两批人联手轻松。
常总管冷笑一声, 目光转注到丁峰的身上,道: “你不姓叶自然不是剑使,去叫姓叶的来说话。”
叶长青高声说道:“叶某人在此。”
常总管冷笑一声道:“敝堡主有一句话,要我转告阁下。”
叶长青道:“说!”
常总管道:“在双方还未动手之前,你们还有一个选择!”
叶长青道:“说下去。”
常总管道:“如若诸位可以放下兵刃,敝堡主可以网开一面,放诸位一条生路。”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常总管的好意,咱们心领了,阴阳堡只有战死英雄,没有惜命的懦夫,请上复贵堡主,区区不才,想和他先行一决生死。”
常总管道:“就凭你,要向敝堡主挑战。”
兰白怒道:“七剑追魂,在江湖的名气,不输狂龙,你不聋,也不瞎,难道没有听过。”
常总管道:“你是玉翠,还是兰白?”
兰白道:“我是兰白,怎么样?”
常总管道:“你们两姐妹死定了。”
突然转身向舱中行去。
片刻之后, —个身着黑衣, 胸绣白龙的中年人, 在常总管随侍下,行上了甲板船头。 只见他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势, 突然飞身而起, 跃起两丈多高,身躯斜落,轻飘飘落在叶长青身前七八尺处。
常总管紧随身后,飞落岸上。
但他却落后了四尺距离,
紧接着两个青衣劲装的大汉, 也跃落在岸上。 两人一落岸上, 立刻分别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打量了叶长青两眼、淡然说道: “你就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阁下是狂龙堡主了。”
黑衣人道:“对,狂龙章超。”
叶长青道:“久闻大名, 今日幸会。”
狂龙章超拂髯一笑,道: “听说, 你近年已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气,为什么要投入阴阳堡中?”
叶长青道:“人各有志, 阁下不用问理由了, 事实上, 你狂龙今日和叶某人为敌,追踪到太湖而来只怕也非出于自愿了。”
章超点点头,道: “也好,既然彼此为敌, 也就不用说什么道理了。”
叶长青道: “狂龙的大名,早满江湖, 但看上去, 比贵堡总管要和气多了。” 章超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你叶长青也是一个人物,在下不得不稍示谦让,你划下道来吧?”
叶长青道:“咱们对决百招,以定胜负?”
章超道:“好! 可有什么限制?”
叶庆青道:“没有,各尽所长,拳拳兵刃,随心所欲。”
狂龙章超笑一笑,道:“暗器呢?”
玉翠道;“两位都是名人,最好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不能使用暗器。”
原来。狂龙章超有一招“天龙抖甲”,是兵刃,暗器的混合绝技,据说、很少有人能够逃过这一招之下。
这件事, 江湖上的人知晓不多。
因为,见过那一招“天龙抖甲”的人,全部死在那一招之下。
但玉翠知道,所以,她提出了不准施用暗器的限制。
却不料叶长青说道:“既然不限制,那就连暗器也不限制了。”
玉翠道;“叶兄,你……”
章超哈哈一笑, 接道:“好!叶兄果不亏江湖上后起之秀,你亮剑吧。” 这时,常总管却突然踏上一步,道:“堡主,对付一个年轻后辈,何劳堡主亲自出手,在下就可以料理了。”
章超亦是久闻七剑追魂之名、他成名多年,得知江湖上名无幸至,能有常总管先行出手,以测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点点头,道:“七剑追魂,实非虚张,你要多多小心了。”
常总管道:“属下知道。”缓步行前,亮出兵刃。
马良一横身,道:“姓常的,你这个身份,还不配和我们的剑使动手,想玩吗?区区在下可以奉陪你几招。” 夏杀却忽然一侧身,快步行到了马良的身前,冷冷说道:“这一阵让给我。”
右手一松腰间的活扣,刚的一声,缅铁软刀出鞘,冷笑一声道:“常总管,你先出手,还是要让我三招?”
常总管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三招。”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直袭夏杀。
这个人,明明赤手空拳,但一抬手,却多出了一道寒芒。
那是一把宽不过二指,一面开锋,形如七星尖子的兵刃,但却很薄,很薄。
原来,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兵刃,叫做袖中刀,不用时,就藏在袖中,用时,却突然疾射而出。
不过,这种兵刃很难施用,因为它很薄,很软,非有相当的内功火候,不容易得心应手。
但常总管却能把袖中刀运用得十分灵活。
但见寒芒连闪,常总管一眨眼间,攻出了五刀。
这五刀攻出的形势不同,忽然舒展,忽然卷缩,忽然间,像巨浪回卷一般,拦腰卷到。
这种兵刃,江湖上不多见,它的招式变化,也和一般兵刃大不相同。
夏杀虽然是久经大敌的老手,但一上束,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常总管攻出了八招之后,夏杀才有了还手的机会,忽然劈出一刀。
只一刀,凌厉绝伦的一刀。
鲜血迸溅,那一刀斜着由常总管的左肩上划破了常总管的前胸及小腹。
夏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他的笑,未免早了一些,常总管的袖里刀,竟然由后面疾射过来。
尖利的刀锋,正对着夏杀的背心。
可是,夏杀还不知道。
当的一声,一把长剑飞了过来,击偏了那袖中软刀。
叶长青出了剑,好快的一剑。
除了叶长青的快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救了夏杀。
夏杀的笑容僵住了,回顾了叶长青一眼,脸上是一片惭愧神色。
但夏杀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砰然一声,常总管的尸体,倒摔在地上。
狂龙章超对常总管的死,并没有很激动的感觉,只冷冷的望了常总管的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叶长青,你不该出剑的。”
叶长青笑一笑,道:“为什么?”
章超道:“他们本来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但你出了一剑,却救了他的命,我白白赔进去了一个总管。”
叶长青道:“我的人,已给了他机会,他连攻了八招,仍然没有杀了夏杀。”
章超道:“他就是夏杀。”
叶长青道:“不错。”
章超冷笑一声,道:“夏杀,你过来!”
夏杀吸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行去。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夏杀回来。”
章超突然一扬手,道:“只怕回不去了。”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
耳际间,响起了叶长青的声音,道:“只怕未见必得。”
狂龙章超刺出了一刀,但却被叶长青一剑给封住。
夏杀又捡回了一条命。
夏杀本来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但在狂龙和叶长青的快刀快剑之下,竟然连拔刀的机会也没有。
武功的修为,有不可否认的距离,在狂龙和叶长青的面前,夏杀完全走了样,就好像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章超双目神凝,盯注着叶长青,道:“看来,你还可以和我一战。”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很愿意奋力一试。”
章超道:“你很谦虚。”
叶长青笑道:“这是一种美德,所以,阁下最好也学学。”
章超忽然飞身而起,挥刀劈来。
刀如急流奔放,只看一片刀光,却无法分辨出多少刀式,连绵于一处。
狂龙刀法,果然非同小可。
叶长青的剑,点了出去。
只听到一阵绵的金钱交响、传入耳际,无法分辨是多少次金铁相击。
刀光消退,剑气敛收.两个人又恢复了相对而立的局面。
直到此刻,丁峰、马良,才算看到了叶长青的剑法。
两个人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入选为剑使的身份, 想保护叶长青,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超道:“好剑法。”
叶长青道:“彼此,彼此。”
章超道:“你号称七剑追魂,想来那七招剑法,定然是十分凌厉了。”
叶长青道:“我杀了不少的人,但从未用完七剑,大概不会太差吧!”
章超道:“不知道你那七剑,能不就追去我狂龙之魂。”
叶长青道:“试试看吧!在下尽力而为。”
狂龙章超淡淡一笑,道:“叶长青,你如七剑不能杀了我,又该如何?”
叶长青道:“要打赌?”
章超道: “你出手一剑,救了夏杀,使我损失了一个总管,常总管虽然替我干了很久的总管,但他不知长进,这些年来,越来越差了。”
叶长青道:“哦!”
章超道: “和阁下适才交手一招,使我感到狂龙堡如有阁下这么一个人出任总管,那才是相得益彰。”
叶长青冷笑一声,道: “我如要进狂龙堡,希望能混个堡主身份,” 章超道: “行! 出剑吧!杀了我章超,你就可以当狂龙堡的堡主,如是你不幸败于我的刀下,那就只好屈驾为总管了。”
叶长青心中喑道:这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但还不失男儿本色,如能折服于他,倒不失一个帮手。
心中念转, 口中说道: “好!叶某人如是败于你刀下,还能留得性命,可以就任你狂龙堡总管之位了,如是叶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呢?”
章超道:“你愿赌了?”
叶长青道: “江湖生涯,随时玩命,赌一赌运气, 也无伤大雅。”
章超道:“你如真能胜了我,我就把狂龙堡主让给你。”
叶长青道: “那倒不用,在下如若胜了堡主, 只希望你能为我效命二次;”
章超沉吟了一阵,道:“好。”
叶长青道:“大丈夫一言。”
章超道:“驷马难追。”
叶长青道:“好!小心了。”
追魂第一剑急攻出手。
剑光如闪电,分袭章超七处大穴。
一剑七星。
章超大喝一声,单刀一挥,寒芒如幕,护住了全身。
金铁交震声中,狂龙章超封开了第一剑。
叶长青第一剑被封开之后,停剑未攻,等待章超的反击。
章超却没有反击,横刀以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叶长青攻出了第一剑,章超已看出了追魂七剑的凌厉。
他见识过了叶长青的快剑,绝不在他章超的快刀之下。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却是剑招中的奇学,章超接下了第一剑,已觉到气势不凡。
虽然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乃剑法中的奇厉之招,章超自审局势,必须全力接过他追魂七剑,才能放手和他一战。
所以,章超决定改采防守。
准备全力接下叶长青追魂七剑之后,再作反击。
叶长青不见狂龙反击,已知他心意,第二招“一轮明月照幽魂”,连绵出手。
那是一个很大的光圈,疾向狂龙章超卷了过去。
叶长青手中之剑,已失其形体,长剑化作了一圈光芒。
章超全力挥刀,一连劈出了十八刀。
十八刀构成了一片幻起的刀芒,封住了罩落的剑势。
追魂七剑第三招,“处处无家处处家”。
摇颠的剑芒,化作点点寒星,闪烁不定,分由四面八方刺来。
狂龙章超,半生江湖,身经何止百战,但却从未见过这等的剑招。
他挥刀急斩,—刹那间,手中之刀,连变了二十八个招式。
但仍然没有完全封挡开叶长青手中的凌厉剑势。
但闻嗤嗤两声,狂龙章超的左袖被刺穿,右臂上,也被剑芒划了一道伤口。
章超呆住了。
但他总算把第三招追魂剑招封开。
叶长青大喝一声,第四、第五招,连绵出手。
但见寒芒电掣,霜刃卷雪,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压过去。
狂龙连声大喝,刀势狂劈。
他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寒芒卷袭,只好拚命挥刀封挡。
狂龙章超的刀法,究竟是有着极深造诣,一阵猛劈急挥,仍然被封挡了过去。
叶长青吸了一口气,道: “第六招,希望阁下仍然能够封开这一招。” 一侧观战的丁峰、马良、玉兰双姝,算是大开了眼界。
看到了名动江湖的追魂七剑招,竞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马良吁一口气,低声道: “丁兄,看来,咱们是白白为剑使担心了。” 丁峰道:“七剑追魂,但狂龙已经避过了五剑。”
马良一怔,道: “他虽然避过了五剑,但第一剑,都闹得他手忙脚乱,这最后两招剑法,必是最精厉的剑法,狂龙只怕难逃这两剑之危。”
丁峰道:“但愿如此。”
夏杀突然接口说道:“就算剑使的追魂七剑,不能取狂龙之命,但那并不表示他已无再战之能,追魂七剑虽然是突出之学,但剑使的剑法,一直保持着相当的水准。”
这时,叶长青的追魂第六剑,已然出手。
“点点鬼火照人来”。
狂龙章超在叶长青挥动长剑之时, 已然刀舞龙蛇,先护住身躯。 这时。两个劲装剑士,眼看堡主有些慌乱,立即拔刀击出。
剑光、刀光,浑然一片中,迸射出两股鲜血。
他们想帮助主人的目的达到了, 但却丢了两条命。 叶长青这一招“点点鬼火照人来”。刺死了两个劲装剑手之后,余势已衰。
狂龙章超疾起一刀,当的一声,震开叶长青手中长剑。
然后,挥刀抢攻。
若不是两个剑士出手,这一招的凌厉变化, 必使狂龙章超溅血。 两个劲装剑士、 虽然死在了叶长青的剑下,但他们却救了章超。 章超发觉了追魂七剑的利害, 前五剑, 他勉强可以对付,但第六剑一定可以杀了他。
追魂七剑越来越凶厉,这第七剑想来是更具威力。
他后悔自己的骄狂, 如若他不拒绝飞鹰的联手拒敌,自然不会有这个局面。 但悔恨已迟,现在唯一的办法, 只有全力出手不让叶长青施展出追魂第七剑招。 两个剑土之死,给了他反击的机去。
狂龙手中之刀, 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一刀连一刀的连绵攻势。
叶长青暗暗—笑, 长剑挥展.改采守势。
狂龙章超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叶长青完全接了下来、
狂龙章超刀势一顿,霍然向后退了两步,道: “叶长青。 要不要试试我的飞龙十二刀。”
他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刀, 已无法再连续下去。 要实施飞龙十二刀,这之间,必然有一个停顿的起手。
但这一个停顿,很可能会引起叶长青的攻势,追魂第七剑。
狂龙虽狂,但他也不愿拿着自己的性命卖狂,所以,不得不用点心机,稳住了叶长青。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好!在下极愿见识一下章堡主的飞龙刀法绝技,不过……”
章超已缓过了一口气,不容叶长青再说下去,飞跃而起,一刀劈出去。
凶厉绝伦的一刀。
叶长青挥剑迎敌,刀剑又一次触接。
章超就借那刀剑交接之力,悬空一个倒翻,身子又向上升起八尺,由上向下刺出了第二刀。
原来他这飞龙十二刀,完全是腾空飞搏之术,身不落,借着刀剑触接之力,悬空翻转,发刀击敌。
他悬空发刀,第一刀的力道,都十分强猛,叶长青接下了三刀之后,感觉到手腕隐隐发麻。
章超发出了第四刀。
叶长青不再硬接对方的刀势,忽然间,向一侧闪避八尺。
章超劈落刀势,无处借刀,落着在实地之上。
但他落地之后,立刻挥刀急攻。
叶长青一着失措,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
狂龙刀法已连绵而至。
叶长青一落下风,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刹那间,被一片刀光包围。
丁峰眼看叶长青陷入了危境,不由一皱眉头道: “马兄,剑使已无还手之力,咱们应该出手了。”
马良道:“好!咱们分左右两则攻上。”
夏杀低声说道:“两位且慢。”
丁峰道:“夏兄,你是什么意思?”
夏杀低声道:“剑使有追魂七剑,但却只用了六招,还有一招,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不用?”
丁峰道: “狂龙刀法凌厉,缠斗紧密,他已经没有时间出手了。” 夏杀摇摇头道: “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杀死狂龙,所以,不肯施出追魂第七剑。” 丁峰道:“双方相搏,剑使何以不肯求胜呢?”
夏杀道: “杀了狂龙章超,还有一个飞鹰,而且狂龙如死,必然会激起狂龙堡的全力反击,那时,咱们人数少,如若动起手来,双方势必要展开群殴,那时,咱们就吃亏很大了。”
丁峰望了场中的搏斗形势一眼,低声道: “看来剑使不止追魂七剑,就是一般剑招上的造诣,也十分高明啊!”
夏杀道: “追魂七剑只是他的招牌剑法,并非是只会追魂七剑克敌。” 原来,叶长青已逐渐适应了狂龙章超的刀法,虽然被困在刀光之内,但从有惊无险中,转变为从容应付。
这时,狂龙章超也感觉到遇上了劲敌,对方还有一招奇学不用,而章超本人已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杀死叶长青了。
狂龙的刀法,大开大阖,充满着阳刚之力,凶厉之极,但叶长青的长剑,却是以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劲见长。
凶厉的刀势,全被绵柔的剑劲化去。
胜负虽然还未分,但狂龙的信心已失。
叶长青虽然以柔克则,逐渐稳定了搏杀形势,但心中亦是暗暗震动。
他自出道以来,除了对高天健那一战一败涂地,和何寒衣打了个相形见拙之外,这狂龙章超是他遇上的第三个强敌。
追魂第六剑,杀了狂龙两个从属,也许那剑可以伤他,七剑去六,只有最后一剑了。
但章超的刀势不衰,最后一剑出手,能不能杀对方,还是个未知数。
除了追魂七剑之外,叶长青心中明白,自己的剑法,只能自保。
但狂龙章超的刀法是否还有奇变,仍是未可预料。
章超突然大喝一声,狂攻三刀,疾退八尺,横刀而立。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章兄,好刀法,为何不战了?”
章超道:“咱们再打下去,也是个胜败难分之局。”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 “久战力损,打下去,咱们总会分出胜负的!”
章超冷笑一声,道: “领教了阁下剑法,总算让我见识七剑追魂之名,果不虚传,我拥有绝大优势似乎是用不着和你苦战下去。”
叶长青道:“章兄的意思是……”
章超道:“狂龙、飞鹰联袂而来,杀你不是我一人之责。”
叶长青道: “章兄豪气干云,如若和飞鹰联手而战,不怕贻笑武林吗?”
章超道: “我虽未败,但已知杀你之难,再说,久战拖延,对我不利,我纵有舍命苦拼之心,但飞鹰却未必有此耐性。”
叶长青笑一笑,道:“这么说,章兄宁让英名受损,亦不愿履约决战了。”
章超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估不到你小小年龄,竟有如此成就,老实说,我心中已无胜你的把握了。”
叶长青道:“事实上,小弟业已全力施为了。”
章超道: “个人意气之争,如若影响了大局,在下就算胜得阁下,亦是得不偿失。” 叶长青道:“章兄,怎知在下没有伏兵?”
章超冷笑道: “狂龙、飞鹰两精锐,尽集于此,就算你有几个从人,决难抗拒, 只要我和飞鹰困住你叶长青,一个时辰之内,可使你全军覆没。”
这正是叶长青担心的事。
狂龙章超虽然有些狂,却也知见机行事。
叶长青心中焦急,杀机顿起,长剑平举,冷冷说道: “追魂有七剑,在下只用出六招,章兄既然准备召飞鹰相助,那就得接下最后一招,才有机会。”
狂龙章超单刀横在鼻梁之前,冷冷说道: “你如确定追魂第七剑确然能够杀我,那就不妨出手一试你这最后一击,如不能取我之命,鹿死谁手,那就很难预料了;”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 “章超,追魂七剑,可以反复出手,就算你能避过第七剑,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章超纵声而笑,道: “大丈夫战死搏杀之中,死而何憾,阁下可以出手了。” 叶长青举起了长剑。
章超神情严肃,双手握刀。
手背上,暴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筋。
显然,他内心之中, 也有着无比的紧张.也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准备作生死的一搏。 飞鹰巨帆,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岸上驰来。
距离岸畔还有三十余丈时,一条人彤,陡然飞起。
没有人能够一下子飞跃三十余丈的距离, 不论那人的轻功如何高明。 他身上有两只特殊的装备,就像一只大鹰的双翼,借双翼的扇动之力轻易飞跃过三十多丈的距离。
那是不折不扣,用大鹰羽毛制成的飞翼,精巧的制作,配合着特制的衣服,用双臂的伸展之力.操纵双翼。
现在,飞鹰已落在章超身后不远的地方。
原来,飞鹰的称号,并不是让人叫着玩的,他确有像鹰一样飞翔的本领。
这虽然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情,但一个人,能把两个鹰羽作成的飞翼,操纵的那么灵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飞鹰落着实地之后,很快的收起了双翼。
两条墨色的丝带,扣起了双翼。
收敛的双翼,只在他两肋间微微鼓起两道痕迹,看上去,绝对不会妨碍到他和人动手的灵活。
飞鹰很快的亮出了兵刃,一把长剑,和一把宽面的短刀。
兵刃出鞘的同时,人已和狂龙章超并肩而立。
看来,他一直留心着叶长青和章超的决斗情势。
所以,能在章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而来。
章超轻轻吁一口气,道:“吴兄来了。”
飞鹰吴通笑一笑,道: “我们有过很多次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章超道: “常总管已经死了,本来,我可以杀他的,但我没有出手。” 吴通道: “常总管这个人,并不是太坏,只是有些太爱面子。” 章超道: “主要的是他不会说话,竟然伤到了吴兄,所以,他应该死。” 吴通叹息一声,道:“其实,咱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也不会和他计较。”
章超笑一笑,道:“开罪吴兄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两个人,虽然在不停的交谈,但四道目光,一直盯注着叶长青。
狂龙与飞鹰似乎已准备联手接下一剑。
追魂七剑中最后的一招,最凌厉的一剑。
飞鹰是很聪明的人,他不满狂龙,但却绝对不能让狂龙死在叶长青的追魂七剑之下。
追魂七剑如若真能杀死章超,也很可能杀死他吴通。
飞鹰吴通很明白,两个人联手的力量,会增强很多。
这时,玉兰双姝突然联袂而出。
玉翠道:“狂龙、飞鹰,可是江湖响叮当的人物,两位如若联手对付一人,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们笑掉了大牙。”
章超冷冷说道:“只怕此事很少有机会传扬到江湖上去了。”
兰白道: “可惜,我们也不止叶长青一个人,两位哪一个有兴致和我们两个姐妹玩玩?”
吴通道:“怎么?准备群殴了?”
兰白道: “你们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合力对一人,不觉着有些汗颜吗?”
吴通纵声而笑,道: “章兄,既然这两个丫头要出手,咱们何不下令要他们攻上来,一次解决。”
叶长青道:“如是玉兰双姝不出手,就不致于发生群殴了。”
飞鹰吴通道: “如是你小子敢单独和我一决生死,那就情形不同了。” 叶长青道:“怎么一个不同法?”
吴通道:“擒贼擒王,咱们先生擒了你,然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道: “好!我和两位放手一拼,不过,两位说话算话?”
飞鹰吴通道:“怎么样?”
叶长青道:“两位是准备合力杀死我了。”
章超道:“你可以不死, 只要肯屈就我狂龙堡的总管。” 叶长青道:“我说过,我要投入狂龙堡,至少要混个堡主身份。”
吴通道:“你小子如此固执,那就死定了。”
叶长青道:“两位如此有信心取我叶某人之命,那就要先下一道令谕了。”
吴通道:“什么令谕?”
叶长青道: “两位没有杀死我叶某人之前,绝对不许属下出手。” 吴通道:“章兄,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章超道: “叶长青,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你没有断气之前,我们不会让他们出手。” 叶长青道: “唉!章兄原本和兄弟有约,但却想不到,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章兄已多了一个帮手,所以,兄弟觉得,两位还是先传下令谕,兄弟才能相信。”
吴通道: “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咱们不是交朋友,谈不上什么信义二字,章兄,不要和他多费口舌了,咱们出手。”
长剑一挥,刺出了一剑。
兰白一扬手中鸦口刀,突然冲了过来。
叶长青身躯疾闪,长剑横出。
但他的剑势却不是转向吴通,而是封住了兰白的鸦口刀。
兰白道:“剑使……”
叶长青道:“兰白,退下去。”
兰白道:“狂龙、飞鹰联手攻你一人,太不公平了。”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 “江湖上,弱肉强食,哪有公平的事情。” 玉翠道: “叶兄,我和舍妹,都已经是不久于世的人了,为什么不让她在死去之前,为叶兄略效绵力。”
兰白道: “我姐姐说的是啊!如若我们毒发而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一个血溅黄沙,叶兄,最好别阻止我。”
叶长青道:“不是我阻止你,而是我不希望展开一场群战。”
玉翠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叶长青道:“不相信。”
兰白道: “这就是了, 你既然不相信他们, 你万一伤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他们可以下令群攻, 你胜了, 他们一样令人一拥而上,倒不如由我舍命抵住其中之一, 你全力杀死—人, 只要狂龙、飞鹰就歼,他们人数虽多,也就不是为虑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这样不是帮助我……”
兰白接道: “我和人拚命, 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没有打算帮助你。”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你如出手的后果吗?”
兰白道:“叶兄,你顾忌的太多了, 你如早些放手杀了狂龙,此刻形势,早已是另一个局面,这位飞鹰也未必敢于出手了。”
鸦口刀突然一扬,寒芒一闪,直取飞鹰。
叶长青眼看无法阻止兰白出手, 只好挥剑攻向狂龙章超。 事实上,兰白说的也不错, 只要能杀了狂龙、飞鹰,蛇无头不行,他们虽然有很多的属下,但指挥乏人, 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效果。 吴通冷笑一声,右手中长剑一翻,横击鸦口刀, 人却疾快的欺近了兰白,左手宽面刀疾斩右臂。
长剑封住鸦口刀,短刀攻敌, 刀剑之间,配台的各极妙用。 兰白忽然仰面向地上倒卧下去, 避开了吴通—刀。 吴通心中冷笑,忖道: “施用铁板桥的身法,也能避开吴爷一刀,岂不是太过低估我了。”
宽面刀突然收回,略一停顿,横斩过去。
时间算的是巧到好处,如若兰白用的是铁板桥, 也正好是她挺身而起的时候,这一刀正好斩中兰白。
却不料兰白身倒卧在地上之后,突然向一侧滚了过去,鸦口刀也随着她滚动的身躯,倒飞回来。
原来,那鸦口刀后面有一道很细的丝索,这鸦口刀是兰白的兵刃,也是暗器。
飞鹰吴通一击落空。
玉翠突然欺身,左手一柄银刀,右手一根金棒。
妇道人家,很少施用这种兵刃,但玉翠施用了,用这样反常的兵刃,必然有其妙用。
事实上,玉兰双姝的兵刃,都有些怪,充满着邪气。
玉翠银刀连闪,劈出三刀,笑道: “我们姐妹,两个女流之辈,对付你大名鼎鼎的飞鹰,不算是丢人吧!”
口中说话,手中金棒、银刀,却是密如狂雨般连连攻出。
兰白的鸦口刀也卷了上来,玉兰双姝,合力缠住了飞鹰。
对二女的兵刃,飞鹰有着很多的顾虑,总觉得邪里邪气,必有奇妙之用。
这就分丁他不少的心神,不能全力施展。
这也使他提高了警觉,口中连发出两声长啸。
这是传达总攻击的令谕。
只见数十艘小艇,疾快的向前冲了过来。
飞鹰属下一动,狂龙堡的人,也开始向上冲来。
这时,丁峰、马良、夏杀,也有了准备,三人向前迎了上去。
原来,丁峰布置的弓箭,在浅山坡前,那是准备敌人登陆之后,在山坡前,决一死战。
因为临时制成的竹弓,很难及远,丁峰准备把登陆的敌人,引入竹弓射程可及之处。
布置湖水中的暗璃,发生了阻敌的力量,当先几只快舟,先行撞破。
小船上的人,不是全都会水,眼见船被撞破,立刻向岸上飞跃。
夏杀飞扑而上,软刀疾斩,两个跃登在岸上的人,脚还未站稳,已被他斩毙刀下。
他学的杀手武功,对付狂龙那样高手,很难发挥出威力,但对付武功不如他的人,却是最凌厉的刀法。
突然,湖中起了一阵波澜,几艘小船翻沉。
狂龙、飞鹰好似吃了一惊,几声长啸,飞身跃回大船,大小船只仓惶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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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痕 第 五 回 狂龙与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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