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恨地和葛仙童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互相对望一眼,葛仙童摇了摇头,伸手指指天昊道长,暗示赵恨地出言相询。
赵恨地正要开口,只见天昊道长手里的那枝火炬一黠,即将熄灭,连忙疾行一步,将手中的火炬凑了上去燃亮。
林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苦笑道:“如果我们陷在归元大阵之中,只怕这辈子也无法出去了。”
赵恨地问道:“大舅爷,什么是九九归元大阵?”
天昊道长深吸口气,道:“这有些跟迷宫相同,迷宫里路径极多,并且分歧交岔,如果没有正确的蓝图指示,终其一生也无法出去,尽在歧路里打转……”话声稍稍一顿,道:“据说这九九归元大阵的奥秘便在从阵中到外面,共有九重禁制,每一重禁制有九条路,其中只有一条正确的路径,其他八条路上都埋伏有机关!”
赵恨地道:“可是我们所经过的地方并没有机关埋伏呀?”
天昊道长苦笑道:“根本就不需要机关,我们便会迷失在这些洞窟里面,找不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出去!”
葛仙童忍不住道:“大舅爷,这怎么会呢?”
郑君武道:“猴崽子,怎么不会?你说说看。”
葛仙童道:“照大舅爷所说的,从大阵的中央出去,一共有九重禁制,每一重禁制之中,共有九条路,那么从头到底共有九九八十一条路!我们只要一条条的试,用不着试八十一次便可以找到正确的路了……”
林煌叱道:“胡扯,这又不是演算算术,八十一条路扣除七十二条错路,剩下的九条便是正确的,你想想看,这些道路分歧交错,有些甚而迂回互通,要想从如许多的道路中,找出一条正确的途径,恐怕试一万次也不一定能够正确的寻出答案……”
葛仙童恍然有若所悟,喃喃道:“八十一乘八十一……啦,是六千五百六十一,啊,我们最少要试三次以上,才能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说着,他伸了伸舌尖,道:“哇,这该要试多久?我们岂不是都要……”
赵恨地脸色铁青,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天昊道长道:“仙童,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这么简单,由此道路分歧之故,恐怕试六千次也无法找出一条正确的路,所以说,我们是无法进入大阵中心了……”
葛仙童脸上泛起恐怖之色,奔了过去,一把抓住林煌的右臂,道:“三叔,我们快走吧,趁现在我们还没有深入的时候,或许还能够走出去!”
林煌沉声道:“仙童,不要惊慌,三叔既然带你们进来,一定可以带你们出去的。”
他的目光在洞中众人的面上闪过,缓缓道:“方才我曾经盘算了一下,我们目前虽然陷在九九归元阵中,可是跟以前的南北两大魔尊不同的地方,是阵中并没有设禁制埋伏,当年南北两大魔尊陷于阵中,五十六天,幸得红云老祖令白剑青传书抱玉真人道歉,他们才由邹武领出阵外……”话声一顿,继续道:“我们没人引路,可是雪狸的本事还在,虽然无法深入,却可以找到原路出去!”
郑君武一拍大腿,道:“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不是来破阵的,而是为了找阿贵,无论拄不找得到,都可以循原路出去……”
赵恨地和葛仙童一齐恍然大悟,葛仙童高兴地发出哇哇的叫声,弯腰抱起雪狸,狂笑道:“小雪,你真是我的宝贝,没有你,我们可都要困死在这里了。”
林煌微笑地望着葛仙童那天真的神态,也没加以叱责,因为他的心里也有一种如释重担,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使得他无法再扳起脸孔。
天昊道长抚须大笑道:“林施主不愧是有神算之称,一言惊醒梦中人,马上便将我们的迷惑解开,真使贫道佩服。”
林煌笑了下道:“惭愧!惭愧!在下方才也着实惊慌了一阵,这是因为当年那些前辈的名声太过响亮,九九归元大阵的厉害,使我产生骇惧之感,无法冷静地思考,以致让大家都跟着受惊。”
郑君武道:“三哥,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是出阵呢,还是继续追蹑阿贵?”
林煌道:“这个古阵中既没设任何埋伏禁制,必然因为主持大阵之人离开,或者仙去了,所以我们不必畏惧外来的攻击,我们只要带着雪狸,便不怕找不到路出去了……”
他顿一顿,继续道:“阿贵在无意中进入这个阵中,必然无法找到正确的道路,所以他此刻一定精疲力竭的留在某一个洞里,说不定就在这个洞的隔壁……所以,我们只要再找一下,很可能便可以找到他……”
郑君武拊掌道:“对,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我们的目的既是找到阿贵,便不能就此放弃!”
林煌略一沉吟道:“我们这儿还有四支火炬,大约估计,可以燃烧七个时辰多一点,这样吧,我们继续再找四个时辰,如果到那时候,还找不到阿贵,我们就回头出洞!”
郑君武道:“三哥,如果我们找不到阿贵,回去如何向帝君交待?”
林煌道:“帝君那儿完全由我负责……”
郑君武道:“可是修罗令!”
林煌道:“修罗令留在这个阵中,自然不虞他人进去取得,那么对本门的未来,便没有什么害处,何况我们发现了这个水晶和宝石的矿床,帝君知道了必定极为高兴,开采之后,对本门今后复仇行动,最少要缩短了十年的岁月……”
需知一个江湖帮派要想称雄于武林,除了武功的秘笈心法之外,最重要的乃是财力和人力的雄厚与否。
有了庞大的财力,便可以据此网罗各地的优秀人才来加以训练,加以组织。
等到有了庞大的组织之后,便可以进军武林,问鼎盟主一席,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任何反对的帮派,都将被消灭、被铲除,而造成唯我独尊的局面……”
郑君武和天昊道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两人听了林煌的话,一是高兴,一是惊心,因而两人面上的表情也就不同了。
林煌似乎为未来那种一统武林的局面所陶醉,没有注意天昊道长的面上表情。
洞室之中有了一阵短暂的寂静,然后听到郑君武兴奋地道:“三哥,不仅这样,我们还可以将这儿改建成本门的行宫,利用本门的庞大人力,一方面采矿,一方面开凿道路,直通山腹中心,我想当年六丁神斧丁中齐耗时许久在这儿辟路设阵,一定有原因的,说不定可能将抱玉真人的毕生修行秘笈留在里面……”
林煌在郑君武说话之时,也发现到了天昊道长的神色不对,忙道:“君武,不要再说了,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的打算吧,现在该继续去搜寻阿贵的下落了。”
郑君武哦了一声,立刻闭上了嘴。
他到底不是个笨人,一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立刻为天昊道长捏一把冷汗,忖道:“不管找不找得到阿贵,只怕大舅爷无法逃得过这一劫了……”
—时之间,他难决定,要不要暗示天昊道长,设法在出去之时,立刻逃回茅山,不再过问赵恨地之事。
因为他心中仍然牢记着当年赵二嫂对他的恩情,如今他岂能看着天昊道长丧命在修罗大帝的手里?
可是他身为修罗门中的护法神魔,直接执行修罗大帝命令的令主之一,他怎能反叛修罗门?
他忖道:“如果我事先通知大舅爷逃走,对本门将来影响太大了,这样做岂不是等于背叛本门?可是我若通知他,眼看着三哥一定会骗他到宫里去,虽然大舅爷的武功不错,但是比起帝君来,他还差得太多,恐怕再也无法生还了!”
意念纷乱之中他听到林煌道:“君武,你随在我身边,替我注意地上阿贵留下的布条……”
郑君武应了一声,问道:“三哥,要不要我在壁上作记号,也好辨认行经的路径,免得又重复的在里面兜圈子?”
林煌道:“不用了,这个由大舅爷偏劳了,茅山的天元指能刻石成粉,大舅爷所作的记号,绝不会认错的。”
天昊道长嘿嘿干笑两声,嘴唇嚅动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林煌没有理会他,一抖袖上缠住的银链,低喝道:“小雪,走!”
雪狸嗅着地面,一面向洞中深处走去。
他们这回更加小心的行去,穿行于洞壁之间,时而停下来辨认方位,并且还在转弯之处作下记号,因此走重复路径的情形不再发生。
行走之际,郑君武极为辛苦,不时要弯腰来捡拾阿贵撕落丢在地上的衣服破片,就这样,大约捡了十几片破布,他突然听到雪狸发出一阵怪叫声。
郑君武一愣,凝目望去,只见雪狸像是疯了样的,尽在那儿打转。
林煌连连吆喝数声,也不见雪狸继续行走,回过头来问道:“仙童,你过来看看,这畜牲怎么啦?”
葛仙童跑了过来,抱住雪狸,抚摸了一下那油灰发亮的长毛,嘴里喃喃的道:“小雪,别急,慢慢找。”
林煌听到雪狸仍然发出一连串怪叫声,不由诧异地问道:“仙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葛仙童道:“阿贵身上的气息从这儿断了,小雪再也闻不到了!”
林煌一愣,还没有说话,郑君武道:“仙童.你是说阿贵突然从这儿消失了?”
林煌顿足道:“荒唐!荒唐!天下怎会有种事?在这地下洞室里,一个人怎会消失呢?”
葛仙童也是一愣,嘟着嘴,有些委屈地道:“这个我怎么晓得呢?是小雪告诉我的,它也急啊,你没看它急得打转?”
林煌摇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也不知道他是说葛仙童在胡闹,还是说的那只雪狸。
郑君武道:“三哥,会不会有人出现,突然把阿贵掳走了?”
天吴道长道:“或许是阵里的禁制被触发了,所以将阿贵带到另一个地方。”
林煌道:“这些洞室除了路径错综之外,哪有什么禁制,否则我们岂不早就碰到了?”
天吴道长道:“九九归元阵奥秘无穷,岂是我们所能了解的,或许……”
林煌打断了他的话,道:“君武,或许这个洞里另有秘室,别辟秘道,而阿贵就从里面走的……”
他指着左右两壁,以及头顶,道:“你们检查一下这附近的洞壁,看看有没有腹壁、秘道……”
天昊道长皱眉道:“林施主,依贫道之见,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煌道:“道长,你要走,尽可动身,也没人拦阻你。”
天昊道长一怔,随即苦笑道:“施主既然执意如此,贫道也……”
他本来想要就此退出,可是目光一闪,见到郑君武在对他直眨眼,心念一转,顿时领悟出郑君武之意,连忙改变话风,道:“……也无可奈何,此刻无论是刀山火海,贫道也只有陪施主一闯了……”
林煌也觉得自己出言太鲁莽了,唯恐就此与天昊道长翻脸,以致惹来更大的麻烦。
因而当他见到天昊道长态度软化,不禁把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道:“大舅爷,多谢你的支持,事实上我们……”
说到这里火炬发出“哗剥”一声轻响,火光迅速的黯子下来,林惶忙道:“快!这枝火把快熄了,快把……”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火炬已经熄了,顿时四周一片漆黑。
林煌心意转得非常之快,一见火炬突然熄灭,唯恐天昊道长会趁机掉然出手暗算,赶紧移形换位,提起一身功力,护住面门。
郑君武惶急地叫道:“谁带着火摺子?快把火炬点燃……”
葛仙童应声道:“六叔,我这儿有。”
黑暗之下,—朵火花绽起,映着葛仙童红润的面庞,真挚的笑容,仿佛像从九天之上突然而降的仙童。
可是当他一看到林煌和天昊道长的特异的神态,那清纯的笑容顿时消失。
天昊道长也就在这时,一挥大袖,发出一股劲风,扑灭了那朵初绽的火花,顿时周遭又是一片黑暗。郑君武说道:“大舅爷,你这是作什么?”
天昊道长道:“你们看,那儿有一缕光线传来,可能直通洞外……”
林煌本来以为天昊道长存心不良,正准备出手,来个先下手为强,一听天昊道长之言,动作不由一缓。
他凝目望去,果然见到洞中深处,隐隐约约的透来一缕微弱的光芒。
那条光芒,似乎经过折射而进入洞中,极为弱小,显然方才他们因为燃着火炬,所以没有发现。
林煌道:“大家不要乱,按照次序随我来,慢慢的,用手摸着石壁,别乱了步骤……”说着,他领先向光源之处行去。
大约走了数十步,眼前的光线愈来愈强,等到绕过了一个弯,他们已可看到处身所在。
林煌回过头望了一眼,只见天昊道长等人果然按照次序,跟了过来。
他的嘴角绽起一丝微笑,道:“大舅爷,想不到这儿,还另有通道,想必阿贵从这儿走的……”
天昊道长颔首道:“人在黑暗之中,循着光线前进,乃是天性,阿贵定是从这儿走的。”
葛仙童忍不住道:“三叔,可是阿贵是突然消失的,如果他从这条路走,小雪怎会找不到?”
林煌想了一下,也想不出个道理来。
郑君武道:“仙童,或许是小雪偷懒,不想再找了,又或者它是害怕……”
林煌道:“君武,我们不必妄自揣测,只要找到出口,便可明白真相!”
说话之间,他们又继续向前行了十几步,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强,每个人的心里,也越来越兴奋。
在深闭的洞窟里,摸索了几个时辰,如今跟见光明有望,在心理上自然有种舒放轻松之感。
郑君武见到所处身之地是一间极为宽广的石室,笑着道:“三哥,这里面干燥暖和,空气流通,比我们那儿可要好得多了,若是当年我们发现有这么个好地方,也用不着窝在那地底下二十年……”
林煌没有答话,突然停住脚步,四下打量了一会,回头道:“大舅爷,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天昊道长道:“这里面奇怪的事很多,不知道林施主是指哪一样?”
林煌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们既然是深入山腹,如今看到了光线,应该是要往上走才对,怎么我们一路行来,地势越来越往下倾斜,好像是深入地下……”
他提出这个问题,每一个人都禁不住仔细地打量一下地势,果然发现从行来的方向,一直到前去,地势都是倾斜的,只不过由于倾度不大,所以使人不易觉察出来而已。
郑君武摸了摸脑袋,道:“咦!这是什么道理?真是奇怪。”
天昊道长道:“郑施主,你还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郑君武一愣,苦笑道:“大舅爷,这种动脑的事,你别问我,还是问我三哥。”
天昊道长望了正在沉思中的林煌一眼,道:“贫道所说的,正是郑施主方才所说的那件事。”
郑君武茫然道:“什么事?”
天昊道长道:“就是这儿的环境,”顿了顿,道:“按照一般常理,我们深入山腹地穴,应该空气浑浊而潮湿才对,为何我们现在置身之处,反而比刚才还要暖和?”
郑君武问道:“为什么?”
林煌道:“这是地质的关系,倒不足奇,只是这儿空气流畅,光线充足之事,真使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郑君武笑道:“想不出来就不要去想了,我们照着这条路走过去,不就可以找出真相吗?“
天昊道长道:“郑施主,你跟林施主是三十年的老友了,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像他这种善于运用智慧研究问题的人,若是让他面对问题,而不思解破,那比什么都要难过。”
郑君武拊掌笑道:“大舅爷,你真是我三哥的知己,他就是这么个人,什么事到了他的面前,他总要反反复复,拐弯抹角的想个十七八遍,把那件事摸个透彻才放心,其实有许多事,他是想得太多了,本来很简单,反而被他越弄越复杂……”
林煌有些恼怒地道:“好了,老六,你不用再多说了,我们走吧!”
转过身去,继续朝光源之处行去。
郑君武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向天昊道长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走吧!”
葛仙童见他的表情有趣,忍不住莞尔一笑。
郑君武一瞪眼,曲起手指在葛仙童头上敲了下,低声道:“猴崽子,你笑什么?还不快走!”
葛仙童位住了郑君武的手,道:“六叔,我跟你一道。”
天昊道长拉着赵恨地低声叮咛道:“恨地,你紧跟在我的后面,别离远了,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也好照应你,知道吗?”
赵恨地眼中现出惊惶之色,默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刚才在火把将熄的刹那,他眼见天昊道长跟林煌所发生的冲突,那时真使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怎样才好。
因为一边是他的亲舅舅,一边则是师门的长辈,双方为了利害发生冲突,他站在中间,以一个作为晚辈的身份,他是谁也不能偏袒。
事实上,他也没有能力,没有权帮助谁。
所以一路行来,就数他的心情最为沉重,他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而直到现在都没有获得答案,得到结论。
天昊道长也明白他的心情,拉住他的手,施出传言之功,道:“恨地,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苦,如有万一,你可有决心脱离修罗门,随我而去的勇气?”
赵恨地望了望走在前面的林煌的背影,颤声道:“我……”
天昊道长传声道:“不要说话,你可用点头或摇头表示。”
赵恨地随着天昊道长一步步向前行走,只觉每一步跨出,都有千斤重担。
他心乱如麻,思绪混杂,不知该如何决定才好,因为这个决定将影响他一生……
天昊道长没见到他表示意见,轻叹口气,传声道:“恨地,现在情势愈来意危急,如果我们全都葬身此地,那么一切就免谈了,不然只要一出了洞,便是你三师叔跟我摊牌的时候了,到那时你该面临一个抉择,无论你的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赵恨地心情一阵激动,紧握住天昊道长的手掌,道:“大舅,我……”
天昊道长见到林煌身形一顿,似要回过头来,连忙问道:“恨地,什么事?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赵恨地见到林煌回过头望来,赶忙掩饰道:“不是的,我……我只是有点害怕……”
天昊道长笑道:“傻孩子,害怕就害怕,有什么不好意思?说老实话,我也曾闯过龙潭,踏过虎穴,可是像陷身在这种充满迷惑,充满神秘的洞里,我也是头一遭,感到害怕……”
他把话题一转,道:“林施主,你呢?”
林煌抱着雪狸,用手指轻轻抚了抚那柔软的长毛,一时没有回答天昊道长的问题,似乎是在沉思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天昊道长只是为了替赵恨地掩饰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要林煌回答这个问题,他笑了笑道:“每一个人都有心理上的弱点,或许林施主智慧超人,所畏惧的事跟我们不同!”
林煌正色地道:“说老实话,我也很害怕,大凡人类面对不可知的事情,都会感到害怕,不过畏惧是一回事,面对它又是一回事,我们如今已是马到夹道,船到江心,再也无法回头了,无论前面是刀山剑树,血池油锅,我们都要闯过去。”
他这番话说得极有分量,使得每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郑君武狂笑道:“二哥说得不错,想当年白氏家族在武林中那么强大的力量,我们也都不怕,都要将之击得粉碎.眼前这空洞的山腹又算得了什么?闯!咱们闯过去就是了。”
林煌道:“恨地、仙童,你们两人记住,如有任何特殊情况,只要我叫走,你们不可有丝毫犹疑,一定要马上就循原路离开,回到宫里,将我们所发生的事禀报帝君知道,明白吗?”
赵恨地和葛仙童已是第二次听到林煌如此吩咐了,他们默默的点了点头,心情更加的沉重。
林煌道:“你来把雪狸接过去,等会好利用它带路出去。”
葛仙童走过去,从林煌手里接过那只雪狸。
林煌沉吟了下,道:“大舅爷,等会如有任何情形发生,我们都得尽全力以赴,好让孩子们有机会逃生……”
天昊道长道:“当然,我们如今命运相连,自该同心协力,以应付一切突发的意外,林施主,你放心好了,贫道一生信守诺言,绝不食言。”
林煌道:“多谢大舅爷了,也许情况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坏,只不过我们该作最坏的打算,这样,当事情发生时,我们才不会慌了手脚。”
天昊道长颔首道:“林施主所言极是。”
林煌不再多言,转身又继续行走,众人也随后向前缓缓而行。
前面的地势倾斜而下,顺着一个小坡下去,是一个弯道,绕过那个弯道,天昊道长等听到走在前面的林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郑君武和天昊道长落后了数尺,又正好在转弯处,不知林煌遇到什么,齐都提起一身功力,蓄劲横掌护胸,飞步向前,追了过去,也就在这时,他们全都发出一声惊呼。
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情景。
因为那与他们所处的环境不同,也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
赵恨地喃喃地道:“这……这是哪里?”
郑君武喃喃地道:“这是人间仙境!”
敢情在他们面前是一块巨大的晶壁,透过晶壁望去,是一片极大的花园。
花园之中,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杂树扶疏间,尚有一角红楼小亭,远眺妩媚的青山上,飞檐绿瓦,却是一座壮丽的宫殿。
林煌和天昊道长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动都没有动一下。
反面葛仙童因为好奇心强,大步的跨向前去,走到那块高逾数丈的晶壁之前。
由于他所站的角度与方位不同,他所见到的又是另一角不同的景象。
他用手撑扶着晶壁,回头大声嚷道:“喂!你们快来看,李金贵在那儿!”
林煌首先跃了过去,站在葛仙童的身边,他也学葛仙童一样,伸手摸着那块晶壁,发现接触在手上的感觉是那样的平滑,温润而舒服。
他忖道:“单是这一块晶壁,便已是价值连城,更何况外面那一座矿……”
意念刚闪过脑际,他已见到眼前是一条白石小路,斜斜通向一个小小的鱼池,因为池中浮萍依依,不时尚有金鲤跃出水面……
在那个鱼池中间,筑着一座古朴的水榭,水榭之上,几个人或坐或卧的,其中赫然有李金贵。
李金贵双臂抱胸,以手支颐,全神疑注在水榭当中的一张圆桌上。
从远处望去,可见到桌上黑白一片,显然是有人在弈棋。
林煌嘿嘿一阵冷笑,道:“他妈的,我们找了他一夜,这小子却躲在这儿看人家在下棋!”
赵恨地和郑君武也凑了上来,只见李金贵已换了一件短襟的旧衫,头发拢起,插了根玉簪,从这儿望去,却看不见他是否还带着那条系着修罗令的项链……
郑君武目一闪,只见那水榭中,除了李金贵之外,尚有五个人,那手持黑白子弈棋的,一个是中年全真,一个是高冠儒者,另外三人则都是六十以上的老者。
由于郑君武一生精研易容之术,是以对于观察人的面貌、装束、形态、特征,另有—套特殊的本领与方法。
他只见右边的斜靠敞窗的老者面目平庸,就像普通在路上遇见的人,根本不会给人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象,反而在这老者一旁曲肘而卧,眯眼养神的黑髯老者,高颧勾鼻,短眉长眼,让人一看,便留下极深的印象。
其中最特殊的倒是左边斜仰在柱边的一个化子,那个化子蓬发如草,一张大脸上,五官长得乱七八糟,中间一个极大的酒糟鼻,配着一张方正的大嘴,乱髯根根如钢刺,比起庙里塑的周仓像,还要吓人三分。
那叫化身穿一件千补百裰的锦衣,腰系一条绳,怀抱一个大红漆葫芦,曲起的右腿,裤脚卷起,露出一截漆黑似铁小腿……
郑君武脱口而出,道:“丐仙邹武!”
林煌啊地一声,道:“不错,那正是丐仙邹武!”
天昊道长一把拉住赵恨地和葛仙童,道:“两位施主,我们快退!”
林煌愣了下,道:“为什么?”
天昊道长脸色发青,眼中射出凛骇的光芒,说话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这里面的五个人,无一不是天下的顶尖高手,可就已成为传说中的剑仙了,我们若不速退,被他们发觉了,无人能逃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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