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九 章 玄阴鬼煞

  宋两利则躲在伏象台附近林树顶梢,已将状况瞧个一清二楚,但觉童贯命大,又被释放,不禁感慨大宋江山实难挽救。而那完颜宗翰能为割地即了事?宋两利但觉他分明和东路军完颜宗望,有了较量之心,且他对李师师一往情深,根本不可能杵在此,即已了事,一场浩大战争在所难免,自己虽被大宋通缉,然总是大宋子弟,怎可袖手旁观,既然来到战场,说什么也得帮张孝纯守住太原城为是。于是仍往该城潜去,若有机会,再次收拾童贯便是!
  童贯方回到太原城,即已收拾行李,准备溜返京城。
  守将张孝纯见状,说道:“太师贵为大宋统兵大元帅,如今方从金国阵营回来,即已匆忙想返京城,难免让手下觉得有避战之嫌,何不留下观战几天,再做定夺?”
  童贯冷道:“我留下,谁去搬救兵?”
  张孝纯道:“可拟奏折,请皇上派兵前来。”
  童贯道:“兵权在我手中,谁能调兵遣将?”
  张孝纯道:“属下仍以为太师不宜离去,毕竟您一走,军心必定惶动不安,影响甚巨,太原城虽危,却也地势险要,城池坚固,金军未必能攻破,上次即是一例,尚请太师三思。”
  童贯实被劝烦,斥道:“我受命此行乃宣抚使之任务,是来打探军情,得回去覆命,又非来此守城,你定要把我留下,那要你作啥?真是昏庸之极!”
  张孝纯见他去意已坚,知劝已无用,暗叹,看来大宋气势将尽矣!道:“既然太师将离去,且暗中行动,以免惊动士兵,影响士气,可好?”
  童真倒未排斥此事,道:“便说我坐镇于此,救兵甚快便来!”不愿再谈此事,支开张孝纯,待方虚默返回,两人心照不宣,挨至夜晚,一行摸黑潜行而去。
  张孝纯能说什么,只能安慰守军,太原地势险要,任金国千军万马,未必攻得下来。
  只要守将信心未动摇,其手下多半愿意配合作战,此乃张孝纯最感欣慰之处。
  童贯前脚行去,宋两利后脚便来,且禀明欲见张孝纯。
  纵使宋两利通缉在案,然张孝纯并未全信童贯所言,仍接见于秘室,并问及通缉一事,宋两利据实说明,张孝纯感慨万千,童贯的确危害甚巨,可惜自己职卑,无法与之抗衡。
  宋两利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不理他,还是以守住太原城为要!”
  张孝纯道:“金兵太多,恐不易守住!”
  宋两利道:“极乐圣王不在,我布得几座阵势,准能让金军吃不完兜着走!”
  张孝纯道:“灵通之事,我不清楚,但能助我守城,求之不得,只是金军实在太多,能撑多久?”
  宋两利道:“越久越好!”然却不敢说及大宋衰运一事,以免影响军心。
  张孝纯问道:“不知童将军被掳去后,为何又被放出来?”
  宋两利道:“他答应割地赔款,金军始放人。”
  张孝纯道:“童贯会割地么?那是大宋耻辱。”
  宋两利道:“割地也难了事!金军倾巢而出,且兵分两路,双方相互较劲谁先攻向京城,割地一事,只不过是金军耍着童贯玩玩罢了。”
  张孝纯道:“如此看来,大战在所难免,不知李纲将军及种师道作何想法?”
  宋两利道:“他们当然想轰轰烈烈大战一场,只是童贯当权,无法让他们发挥。”
  张孝纯道:“实是可惜……”
  宋两利道:“且走一步是一步!只要未愧对于心即可!”
  张孝纯默然不言,宋两利转了话题,道:“你派百名助手予我,以便画符布阵,毕竟全军随时可能来犯,不得不防。”
  张孝纯对阵势颇为好奇,遂道:“在下也加入,也好多多了解。”
  宋两利并未排斥,道:“那便行动吧!”
  张孝纯终派百名能手帮忙。
  宋两利要众人备妥灵符、朱砂,以及兴坛法器。由于上次曾做过法,东西皆现成,宋两利甚快取得,随即大量画得符箓,其中皆以驱鬼引魂符居多。待画妥千余张后,宋两利始要众人带着,在张孝纯引路下,深夜出城。
  宋两利立即运起感应神通,终在附近乱葬岗处找到阴气凝聚最浓之地,遂又设坛于此,然后喃喃念道:“有请太上老君护持,破此阴位阴气阴魂,窜守五里阴界,如若生人入侵,登摄魂摄魄,唯见神火符箓始放行!急急如律令!”灵符连化七道,直往天空打去,随又再化四十九道,连射七七四十九阴位。只一射毕,忽见地面冒出森青阴气,众人顿觉冰塞上身,宋两利道:“快以神火符护体!”众人立即拿出,贴于额头,那火符红若鲜血,阴气见之即已散去,众人安心不少,然感觉仍若鬼域,甚不舒服,且冥冥中似见孤魂野鬼飞窜,实乃生平第一遭。
  宋两利道:“我乃布得‘玄阴煞鬼阵’,只要夜晚,未带灵符,闯入此阵,必被阴鬼冲煞而失魂落魄,任金军千军万马也难挡此阵,唯你们务必少闯入为妙,如若招架不住,我置有破解符箓,可以以同法射向四十九阴窟,以免伤亡。”将灵符交予张孝纯,他收得既小心又贴切。
  宋两利随即带领百余手下,绕行五里方圆,正好可将太原北城外围给封住,每至一阴地,必以符箓化之,以增强气势,毕竟数十万军若齐冲来,人气亦旺,不得不防。
  直到三更天,始将五里方圆之阵势布妥,再回到太原城头,往下瞧去,只见一层青森森阴气笼罩其间,张孝纯不禁暗叹,此处孤魂野鬼竟然如此之多。
  宋两利道:“历代战争无数,孤魂野鬼自然多了。”不愿对方多想,又交代如何进出此阵。张孝纯干脆下令若无必要,夜晚不得外出,以防意外。
  宋两利随又说道:“此乃夜晚阵势,至于白天,此阵将消失,故作战时应尽量拖延,当然白天另有他阵可布,但总无法拉大格局,撑不了多久。”
  张孝纯道:“不管如何,仍多谢小神童帮忙。”
  宋两利道:“希望有效才好。”
  夜已深,众人且疲累,张孝纯安排休息。次日清晨即起,宋两利再布“反宫阵”、“天罡北斗阵”于五里开外。张孝纯则派兵再挖得不少壕沟、秘坑,以做长久抗争。
  如此几日,金军并未骚扰,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宋两利所布阵势,自有巧妙之处,只要敌军陷入,必定迷失方向,趁此扑杀,效果必佳,然此乃阵势格局,无法容下千万人齐闯,毕竟要布局大阵,恐得数月,且劳师动众方可,根本来不及,目前暂且以小阵挡之,主力仍置于夜晚之“玄阴煞鬼阵”,利用阴界力量退敌,倒也是权宜之计。
  一连七天已过。童贯并未派兵增援,张孝纯知其有变,不敢指望太多,然金兵亦未攻击,恐是所料未及,他可不敢大意,坚守城池不懈。
  宋两利则不断打坐,以通灵大法搜摄四面八方,以便刺探军情。
  是日午时,宋两利突地摄得东路军完颜宗望竟然发动攻击,而那燕京守将郭药师、郭药强父子终于背叛宋国,再倒戈投向金国,燕京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即已被攻下,看来宋朝气数将尽。
  宋两利暗叹,自己倒和郭药师对阵过,他原乃辽国战将,却因受迫,归顺大宋,谁知宋朝对于张珏一事,处理不妥,已让其心生畏惧。毕竟张珏亦是降宋之将,当时金国强寻借口欲取张珏头颅,宋国竟然为求和战,把张珏脑袋给砍下,赠回金国,虽暂平息战局,然郭药师心想,只要金国要求,宋国即已听话,哪天轮到要取他人头,宋国岂非照样如法炮制,砍送而去?在衡量宋国国势已弱,金国正盛下,郭药师终叛变归金了。
  宋两利叹道:“叛变是不对,但让他有叛变理由,更是不对,童贯啊!你之罪孽可深重了。”燕京已破,大宋江山岌岌可危,恐怕撑不了多久,尤其东路军已发难,完颜宗翰岂忍受得了,必在近日之内攻击。得小心为是。
  宋两利随将消息告知张孝纯,他立即喝令严加戒备,务必一鼓作气击退金兵。
  果然次日午时,完颜宗翰已领大军奔行而至。张孝纯亦引兵相抗。宋两利隐身阵营中,且潜跟而去。
  双方交战七里外贸阔荒原。
  除敌将完颜宗翰外,先锋夜无群亦在场。他虽为先锋却俱皇子身分,地位直比完颜宗翰,一股盛气散射,似若春风得意,不可一世,说道:“二十万金军已压境,张守将有法子抵挡么?童贯已开溜,根本弃你而不顾!你可降我大金,必定高升晋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完颜宗翰哈哈畅声道:“不错不错!大金东路军已踏破燕京城,宋国江山迟早不保,你得学学郭药师等人,识时务为俊杰,归降我大金吧!”
  宋军闻及燕京城已破,不禁起骚动。
  张孝纯岂可让手下军心浮动,立即反驳:“胡说八道,我方消息正好相反,燕京城因种师道将军支援,早打得金军落花流水,少在此吹牛蛊惑,无人信你鬼话!”
  只要说及种师道和李纲等大将,宋军士气即炽,登时喝喊着“信安军”,正是种师道统领军队,随又喊及自己之“火山军”以壮士气。
  完颜宗翰见状冷道:“你倒挺会吹牛?大军已压境,还敢以螳臂当车么?只要我一下令,太原城立即不保,届时兵毁人亡,死伤连连,你又如何对得起他们父母?”
  夜无群道:“念你是位将才,给条生路,只要归降金国,每人立即奖发十两银以安家,诸位何苦把命丢在此?”心想只要降金后,发不发银子已不重要。
  宋两利暗忖,夜无群何时学得如此深沉心机,难道引兵作战一久,倒也学会勾心斗角?
  自己原可现身迫他有关夜惊容消息,但为免受猜疑而有所提防,布阵效果大打折扣,终忍下来。
  张孝纯原想拖延时间,以便战况延至夜晚,届时鬼阵发动,对方将难招架,然对方一再以心战喊话影响军心,尤其赏金一途,伤害更大,他得当机立断,拖延不得,遂道:“大宋兵强马壮,每战必胜,今诸位死守太原城,若立功劳,我早奏准皇上,将赐封田地,远比十两银价值千百倍,何况金人多诈,信之不得,火山军,一鼓作气战敌吧!”一声令下,火山军竟然士气高昂,不畏金军压境,改采主动出击。
  宋两利暗道妙哉,张孝纯治军果然严明,如此特让阵势效果更能发挥。
  夜无群忽见敌军杀来,冷笑道:“敢情着了魔,失了心么?本爷便叫你们付出惨痛代价!”猛地下令反击。
  赫见金军万骑奔窜,地动山摇,杀气冲天。
  浓尘乍起。
  交战在即。
  张孝纯自知对方武功了得,不敢硬拼,突地双手一扬,宋军兵分两路,左右散奔。
  夜无群冷笑:“未战先逃么?”
  话未说完,张孝纯已扑向夜无群,双方正式交锋。
  张孝纯学得杨家枪法,一式“猛龙穿天”奇劲无比杀去。夜无群仍以独尊箫迎敌,那“七龙吞天”手法一向犀利,暴射七道劲流似若毒龙暴滚,简直将张孝纯吞噬欲撕。
  张孝纯备感压力,毕竟自己精于作战,谈及武功,仍差一截。
  情急中,宋两利突地窜出扑来,一招“捣天风”猛劈过去,竟将敌方怒劲给挡去七成,张孝纯得以脱身,宋两利道:“快快前去支援!”张孝纯和他早计画妥善,闻言抽掠战马而去。
  夜无群乍见宋两利,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冷邪一笑:“果然是你这小妖道,还以为你夹尾巴逃掉了!没想到还有胆子找上门,咱这笔帐便萛个清楚!”厉招怒强三成,击杀不断。
  宋两利则靠五行飞渡术东躲西藏,想先套出夜惊容消息再说,道:“你把夜惊容如何了?”
  夜无群冷笑:“管我把她如何?你根本不配她!待我毁你容,挖你眼,一辈子见不着她!免亵渎我容妹妹!”除了独尊箫砸得猛劲,左手指如勾,随时准备发劲挖人双眼。
  宋两利暗道不妥,如若夜无群全然无知,所回答应是“管她去了哪里”,他却回答“管我把她如何”,显然他仍对夜惊容动了什么手脚,不禁焦切,道:“你敢对她不利?!”
  夜无群冷道:“我师兄妹事,你管不着,劝你死了心吧!我们是青梅竹马,你却是外来客,师父早把她弄醒,许配予我,我们且已拜堂结婚,你还在痴心妄想等她么?作梦!”
  宋两利诧道:“阿容变心,和你结婚了?!”
  夜无群冷道:“哪来变心?是岔了心,现在改邪归正而已!”
  宋两利暗叹苦也,他不信夜惊容会变心,然若极乐圣王动手脚,那又另当别论,当时她为护我而去,恐是下定决心,时日一久,感情难道淡了么?也罢,自己乃修佛修道之身,忘了也好,然一段深情就此结束么?如若哪天她发现受制而自己未帮忙,那又如何对得起她?
  心神一乱,竟也被夜无群打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若非近年功力加强不少,早已毙命。
  然在一次脑袋撞地下,宋两利突有醒悟,暗道:“我是该找她问个明白,如若一切属实,自也是命!绿龟法王不也教诲天上仙神看世界?有缘无缘早注定,目前倒是先得收拾战局再说!”想定后,心神为之集中,再次迎敌,免落下风。
  夜无群一招得手,意气风发,直觉宋两利武功并未想像中进步,乘胜追击,又自击来,一招“分光错影”尽若太阳暴闪,强光无数,波波怒流如针如刺,威猛难挡。
  宋两利喝喝有声,一招“土拨鼠”东拨西扫,倒也扫拨无数,然那怒流针利太多,纵能拨得干净,双手却觉刺痒,宋两利诧道:“你箫中藏毒么?”
  夜无群冷道:“我岂是卑鄙之人!何况对付你,毋需用毒!”
  宋两利道:“不然,我双手怎会发痒?”
  夜无群冷笑:“方才砸死一只癞痢狐,你倒沾了它的血!”
  宋两利呃呃啊啊直叫好脏,道:“不跟你玩了!”抽身即退!
  夜无群怎肯让情敌走脱,强策宝马追来,那宝马乃万中选一之青龙驹,奔驰若飞,寻常之人岂能逃其追赶。然宋两利因修佛法,悟通“五行飞渡术”,一股真劲提起,除了自身奔驰劲道,且靠真劲往后喷冲,平添无尽威力,速度自能快过宝马。然他有意引人进入“反宫阵”,故常跌倒,被赶得狼狈不堪。
  夜无群见大势底定,笑斥不断:“我该把师妹带来,瞧瞧你狼狈衰人模样…”极尽耍弄追杀着。
  宋两利唉唉呃呃逃奔数里,终进入“反宫阵区”,此阵原以天然草丛、土堆、石块、野林、孤木布置而成,而那草丛已黄,孤木亦枯,只能装样障眼,唯一能动者全为巨石及土堆,或见土堆高及头顶,或置巨石粗若象身,宋两利呃呃乱转之际,全靠其掩护,倒也暂时保身。
  夜无群不疑有诈,除了自己强追外,后头仍跟追无数金军,这一打转,几若节庆舞巨龙,绕着数里方圆奔追不断。
  夜无群再奔数里,终发现位置并未推进,似只在兜圈子,顿觉不妙,喝道:“小妖道你敢耍诈么?”待要下令撤退。
  宋两利登地反喝:“转得爽么?”伸手一挥:“开战啦!”
  一声令下,地底、土堆,翻出不少宋军,利箭不断射去,金军登时中伏,人马受伤无数,吓得四处逃窜,无数兵马逃之过急,双双互撞,滚跌连连。
  行军带兵作战,该战该退,贵在脉络分明,甲军该往何路,乙军该行险道,皆有计划才行,如此乱冲乱撞,简直已无战力可言。且金军又陷入敌阵,每每打转成一紽笨重困龙,外头又暗器利箭不断,这一伏击,自是折损不少,死伤遍处,唉嚎连连。
  夜无群大意中伏已是脸色铁青,然只顾谩骂无用,总得想办法解决,且见得宋两利东跳西掠,盘空而弹,退得从容自在,心念一转,弃宝马而去,掠行百丈,弹往一巨树,居高临下瞧去,终见自家军队被因于阵眼之中,幸好对方伏兵只近千人,凭己二万兵马,仍有突围之机,遂喝道:“东路军往西冲去,西路军往东冲去,双方保持十丈距离,不准交错!”如此一来,两军直若平行线,自能躲过混乱打转局面。
  金军得令,霎时整合,双路军拉直,相距十丈远近,各选方向冲去,或见巨石挡道,仍以攀爬方式爬过,至于马匹,则拉着缰绳而过,始终不敢再绕行或大转弯。如此一来,金军终渐渐走出阵势。
  然宋两利岂肯轻易让敌破阵,其早伏下暗招,待见敌军欲冲出阵区之际,猛又黄旗一竖,信号传出,宋军登时引燃草堆,不意火攻,而是制造浓烟,这一熏去,金军复又坠入五里雾中,摸不着目标。宋军乘机又出箭奇袭。不知哪部队,竟然抓来野狗、山豹,全数放出,那咆哮叫声,吓得马匹受惊,四处乱奔,迫得敌军又乱成一团。
  宋两利见状笑道:“妙哉,野狗啃金军,天下奇闻!”野狗实也啃不了金军,但四处乱窜,总也立了战功,无形上亦算啃得一大口。
  夜无群二次受击,气得七窍生烟,但观情势,知晓光靠指挥,不知另有多少埋伏伺候,金军恐牺牲更多,他当机立断,喝令手下“飞鹰六战将”配合自己冲往火堆处,除了杀敌,且扮救火员,不断将火堆打散,以让浓烟消失。
  宋两利但知浓烟一失,敌军可能突围而出,故寻着草丛放火,夜无群却追着草丛灭火,如此一个萝卜一个坑动作,瞧来甚是妙绝,倒让宋两利笑不合口,道:“堂堂金国太子,跟我玩家家酒么?”
  夜无群怒道:“卑鄙小人,只会玩阴,算何男人!”
  宋两利道:“不玩,难道让你玩么?”兀自放火不断。
  夜无群实奈何不了他,唯忍怒气,拼命灭火,以期脱困,再算总帐。
  完颜宗翰那头,亦因大意而陷入“天罡北斗阵”中,其狼狈程度,依样惨不忍睹。
  幸完颜宗翰作战经验丰富,在得知不易突围阵区之际,干脆下令人马不断挤入阵区,终以十数万兵马,挤得满满五里方圆,阵势终难发挥作用,宋军亦难以再偷袭,只好下令撤退。
  完颜宗翰随又下令每队慢慢退走,然因人马过多,一进一出,已花费一时辰光景,待夜无群那头人马亦退出之际,又花费一时辰,眼看天色渐转黄昏,完颜宗翰终下令整军,待夜晚再出击。
  清点人数,竟然折损八千余人,实让完颜宗翰、夜无群嗔怒不已,然大军当前,不便发作,强忍怒火,待夜晚出击。
  宋军大获全胜,纵是喜悦,却也不敢大意,随即布阵以待,众人皆知,夜晚这“玄阴鬼煞阵”方是决定胜负关键。
  宋两利盘算时辰,倒也是天时、地利、阴和,原是今夜乃阴月阴时,耍此阵来,更俱威力。
  完颜宗翰亦非省油之灯,待军情稳定后,招来夜无群研究对策。两人齐聚小山丘,居高临下,望得太原城前,总觉地形经过挖掘,似另有伏兵。
  完颜宗翰道:“那宋两利到底有何能耐?竟能布阵行垒,伤我大金人马?”
  夜无群道:“全是我军大意,始中伏,如若小心些,自可突破敌阵。”
  完颜宗翰道:“王子和他有所过节,贬损他倒也应该,然两军作战,最怕轻敌,我要你重新评估其能耐,免得我军再中伏,别忘了上次圣王亲自前来,竟也攻之不下太原城,咱可能低估他了。”
  夜无群道:“当时中原道家全数汇集,自不易收拾,现只剩他一人,根本不足为惧,难道二十万大军还攻不下区区小城么?”
  完颜宗翰道:“两军作战,人员并非决定胜负关键,又如淹大水,又如埋伏坑,一落入陷阱,任再多人员,其战力亦等于零。当时金军亦曾把太原城门看错,一一掉入水溪中,铩羽而归!您得认真评估!”
  夜无群瞧得他如此慎重,倒也不敢托大,寻思一阵,道:“宋两利是学得妖法,他原该破功,谁知又能恢复,自有其幸运,但若论及道法,恐仍半桶水,连他自己都未搞懂,否则以其自称是绿龟法王化身,怎可能如此跳梁小丑行径,在我看来,他是误打误撞,幸运居多。”
  完颜宗翰道:“唐朝有个程咬金,亦呈福星大将,误打误撞,屡建奇功,此人莫非跟他有所类似?”陷入沉思,毕竟碰上此种人,实非战力可决定胜负,且得全靠机运,颇为棘手。
  夜无群道:“程咬金之福,全在于他乃属唐朝胜强一方,若隶属弱势一方,哪来幸运?
  宋两利身处弱兵之宋国,且被通缉,自幸运不了多久,将军毋需过于忌讳于他!”
  完颜宗翰道:“我哪来忌讳?否则早收兵了事。我乃对他了解不够,且灵学、阵势又外行,不知他是否另耍名堂,要是中伏,恐军心散失,对金国十分不利。如若杨朴军师,亦或圣王在此,谁还怕谁!”
  夜无群道:“他所耍阵势,方才大概已清楚,只要咱不再莽撞,步步盘坚攻去,还怕他什么埋伏?”
  完颜宗翰道:“话是不错,但总觉阴气森森,不知他是否用了邪法?”
  夜无群道:“已是冬季,难免阴冷,将军可能受了风寒,宋两利纵使耍阴,又怎能抵挡二十万军之阳气?何况除了圣王,谁又有此能力,可呼魂引鬼?就算有鬼魂,圣王亦交代破除之道,何惧之有?”
  完颜宗翰道:“不是惧,而是在提防……,这样好了,趁现在天未黑,你出兵前去探路,看看是否另有陷阱,如若另有埋伏,以你身手,该能脱身,如何?”
  夜无群道:“交予我好了!”当下拜礼退去,带引六大飞鹰猎将,搜索前进。
  完颜宗翰紧盯战区,以防有变。
  夜无群果然小心翼翼探往战区,行进间,发现不少符箓焚烧痕迹,暗忖宋两利大概祭过鬼神,然他始终不信鬼魂有多厉害,难道能和人斗么?若是僵尸,或许还可一战,那虚无之鬼魂,如何能伤人?何况二十万大军,踩也要把太原城给踩扁。
  他仍注意是否有埋伏坑洞之处,每见松泥处,利剑即刺,宛若扫雷般,引领飞鹰六骑缓缓前进。
  城头张孝纯、宋两利已见着此景。
  张孝纯道:“金军可能起疑,派军搜索而来,恐有变数,不知阴阵是否会被破坏?”
  宋两利笑道:“放心,要破阴阵,得与坛作法,或焚符箓,他这样插来截去,顶多是在找埋伏,怎能收效?”
  张孝纯道:“对方无灵修之人?”
  宋两利道:“光靠一个极乐圣王已天下无敌,故没有备胎,可惜圣王溜到京城去了,该让他们倒楣!”
  张孝纯道:“一切全靠小神童鼎力相助!”灵通之事,他全然不懂,只能干瞪眼。
  宋两利道:“夜无群也学了皮毛,但他太高傲,根本不理阴界之能耐,咱且看笑话便是!”
  两人静默等待。
  夜无群果然搜索至城下,在确定并无埋伏后,心神稍安,抬头瞧来,冷笑道:“小妖道,你只顾耍妖招!今夜恐怕不灵了!张孝纯你也一样,竟只顾相信小混混么?”
  张孝纯默默不语。
  宋两利道:“耍耍妖招,即可击败金军,何乐不为?看我这葫芦!”拿出莲花师太之酒袋,道:“今天又收了金军八千三百四十三条人命,今晚放出来咬你们!”
  夜无群闻言脸色抽变,对方竟然能算出死亡人数,纵使数字未必完全吻合(或许金军自行算错),但八千余名也相差无几,对方未免邪气。
  飞鹰六骑但觉毛心,那酒袋瞧来俱无上魔力,当真能装鬼魂么?
  宋两利唬得一记,突又哈哈笑起:“骗你的啦!此乃装得美酒,哪来鬼魂?要不要来一口?”抓开瓶塞,咕嘟灌得过瘾。
  他的确有收摄鬼魂之能,但想想,若把对方吓着,今夜不敢闯入战区,岂非前功尽弃?
  遂临时又改了口。
  夜无群怎肯受辱,冷笑道:“任你耍何妖法,今夜必破太原城,咱走着瞧!”伸手一挥,七骑调头而去。
  宋两利满意一笑:“欢迎光临!”夜无群怒不吭声掠去。
  张孝纯道:“如若金军仍以白天方式,一次挤人二十万军,阴阵能起作用么?”
  宋两利道:“且试试便知!”忽觉远丘处,完颜宗翰不断窥探,心生一计,低声道:
  “张将军,晚上你且守住城池便可,我则开溜为妙!”
  张孝纯诧道:“为何要开溜,难道阵势不灵?”
  宋两利道:“非也!那完颜宗翰老谋深算,瞧得我敢坐镇城墙,他必起疑心,毕竟我军才两万兵,怎能抵挡二十万军?想来想去,仍会想到我头上,所以找故作开溜状,老狐狸必猜及我乃胡弄一阵,根本毫无战胜把握,才敢倾巢尽出,我则去去即返,整死他们!”
  张孝纯恍然道:“小神童卓见高明!”毕竟兵不厌诈,耍点手段,甚是正常。且灵通之学,自己一窍不通,全让他安排便是。
  宋两利胸有成竹,随即盘算时刻,以及窥瞧五里玄阴煞鬼阵之种种变化。
  夕阳方落,种种阴门冒起袅袅淡烟,似若水气散发,然宋两利却满意心头,一切正常,并未遭受破坏。
  今夜阴时阴刻,玄阴煞鬼阵即将暴现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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