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一 章 汉奸难为

  金军已迫近汴京城百里之近。
  钦宗赵桓已坐立难安,复找来大臣,商量对策。
  那宰相白时中、李邦彦见及数十万金军不费吹灰之力即已攻破黄河,梁方平、何灌落荒而逃,勤王之师又未到来,京城何以再战?终极力劝得赵桓暂弃京城,西迁洛阳,待勤王人马到来再反击为是。
  东宫师保唐恪、耿南仲和赵桓亦师亦友,两人早以京城为家,不舍弃守;且两人既为人师,当有教诲之责,故力劝赵桓亲征黄河,以阻挡金军入侵。
  赵桓岂有此胆量,直道将做仔细考量。
  至于太常少卿李纲则极力争取守住京城,以逸待劳,打持久战,必能成功。道:“金军千里迢迢出征,无根无底,决不能持久,我方胜算较大。”
  白时中冷道:“那且得势均力敌方成事,如今我军勤王之师未至,京城军力单薄,且黄河已结冰,分明是老天示警,何需苦苦应战?暂时退去,日后寻得机会再反击不迟!”
  李纲冷道:“宗庙社稷皆在此,怎可舍弃?那岂非背祖叛宗?宋国国都皆保不了,何以安抚天下?且守城和攻城完全不同,调动得宜,以一敌百,我等乃打持久战,何惧于敌军多寡?纵使百万兵,能接触城面者,永远只是一两万人,有何难守之处?”
  白时中被说得老脸无光,一时无言以对。
  浪子宰相李邦彦冷道:“要是守不住,你待如何负此责任?”
  李纲道:“愿奉项上人头一颗!”
  如此等于以死相谏,李邦彦一时亦难以回应。
  赵桓急道:“究竟该采何种对策?”
  李纲道:“为今之计,只有坚守城池,护佐根本,以维宗庙社稷安全,以待勤王之师到来。”
  赵桓仍在犹豫,然诸臣如聂山(昌)、秦桧、吴敏、李若水等人乃主战派,全数支持李纲。
  秦桧道:“都城若弃守,将影响大宋国运,得坚守为要。”
  赵桓已无主见,道:“好吧,既然要守,又该如何守?派谁当主将?”
  李纲道:“国之重臣以宰相为最高职位,既在京城,当以宰相为主将,如此方能号令众臣。”
  白时中斥道:“我乃文官,不懂兵法,竟要我当主将,想害死我么?”
  李邦彦道:“对抗金军岂是儿戏,李少卿玩笑开大了!”
  李纲如此建议,乃想套住两人,免得临阵开溜,道:“相国可以坐镇,以定军心,至于战术可相互研究,如此自可万无一失。”
  李邦彦冷道:“你只知死守,难道你不能引兵出征,杀他个片甲不留么?亏你还曾当过主将!”
  李纲道:“在下官卑,何来职权主军事,然若皇上用得了微臣,必定以死相报!”
  李若水道:“禀皇上,李纲用兵如神,战术、战略样样精通,此时此情,非他主将莫属,愿皇上复他军职!”秦桧、吴敏等人一一附和。
  赵桓道:“既然诸卿皆荐李少卿,那便由他当主将,朕立即免你太常少卿一职,改封尚书右丞,总掌京城军队,务必将金军阻挡于外。”
  李纲登时下跪接旨,从此摆脱以编订礼乐为职之太常少卿文官,升为掌有兵权之尚书右丞,官位晋升不少。
  那白时中、李邦彦实是惧于金军气势浩强,以京城之力恐无法抵挡,然李纲等人又坚决留守,实是玩命,故在退朝后,偷偷寻往耿南仲,知其为东宫保傅,和赵桓相依十余年,感情甚笃,自俱影响力。
  白时中道:“金军倾巢而出,连破数十城,甚至黄河天险皆挡不了,先生应知此刻局面,徒留京城,备增凶险,又何苦让皇上冒此危险呢?”
  李邦彦道:“何况黄河结冰,乃警讯,金军长驱直下,我军如何抵挡?万一皇上有个闪失,大宋江山岂非岌岌可危,更无法向太上皇交代!先生为何支持李纲力主战事,那是在冒极大危险,把宋国前程赌注全押上了啊!”
  耿南仲一向以老资格自居,然却见李纲、吴敏等人为后进之士,竟然位高于己,原即暗藏不快,此次会支持李纲,亦是看准李纲将无法打赢金车,如此将贬官受惩,以报私怨,然听及两相说得如此绘声绘影,亦起惧心,道:“金军当真如此厉害?我总觉以讹传讹,多少有假。”
  白时中道:“岂是假的?梁方平、何灌两军加起来亦有十余万军,不到一天即被击破,两人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何况若不厉害,童贯怎会事先开溜?”
  李邦彦道:“童贯最好大喜功,他不但于太原战败,且知假国师方虚默于黄河岸战败,大势已去,始逃难,我等何需做困兽之斗,冒此危险,甚是不值。”
  耿南仲想及童贯为人,的确好大喜功,他都溜了,看来金军恐真的难以抵挡,终后悔先前助李纲,道:“既是如此,我劝劝皇上,毕竟冒险不得!”
  白时中、李邦彦闻言始拜行大礼而退。
  耿南仲暗喜,两丞相皆向自己行大礼,地位提升不少,终熬出头。想及急事,随又快速觐见钦宗。
  及至延福宫,遇得钦宗,立即说明金军气势如虹,暂时避之为佳,钦宗早有避去之意,闻言说道:“既要朕避去,怎在当朝支持李纲?”
  耿南仲道:“臣只支持李纲守城,并未支持皇上留京看守。”
  钦宗道:“对么?你似支持朕御驾亲征!”
  耿南仲道:“绝无此事,此乃以亲征之名,行移都之实,如此既可激励士气,又可保身,一举两得。”
  钦宗道:“倒是伎俩不少,但总觉不妥,该暂时避开则避开,毋需冉玩此花样吧?”
  耿南仲道:“皇上说的极是!”
  钦宗道:“既要避开,何时启程最好?”
  耿南仲道:“越快越好!”
  钦宗道:“那就明日黎明吧!皇上总不能偷偷摸摸趁夜开溜!”耿南仲暗喜。
  钦宗当真下令整装,准备逃离京城。
  次日李纲入朝,准备奏知布局迎战一事,却见宫前舆驾皆备妥,分明是钦宗欲出城,李纲无奈问向禁军:“尔等愿战,亦或成亡国奴?”能留在京城者,多少忠肝义胆,尤其李纲镇军,信心增强不少,众人皆回答愿死守京城,李纲这才寻往钦宗,沉痛奏之:“皇上皆已授命臣下力守京城,何又急于出城避去?如此将动摇军心,实是不妥。”
  钦宗道:“金东路军即已四十余万之多,加上西路车,恐达七八十万,京城兵力恐无以抵挡,何不等勤王之师到来,再寻作战?朕暂先避去亦无不妥。”
  李纲道:“既知敌军数十万之多,且兵临城下,皇上贸然出城,金军迟早得知消息,届时半路拦劫,皇上又将如何抵挡?”
  钦宗诧悟:“对啊!朕怎未想及此?看来还是别出城为妙!但李卿可有把握镇守京城,确保安危?”
  李纲道:“人头担保,确无问题!”
  钦宗这才下令取消山城。白时中、李邦彦、耿南仲虽再奏言,然钦宗实不敢冒出城之险,表示看看局势再说。佞臣无奈,只好另寻机会。
  钦宗且下诏亲征,以提士气,实则躲在宫中保命,一切交由亲征行营使李纲坐镇指挥便是。
  李纲虽知钦宗软弱且反覆无常,但为人臣子,只能鞠躬尽瘁,尤其他乃为大宋江山人民而战,又怎敢丝毫松懈,当即日夜督军,工筑堡垒,严以待阵。
  正月初六,方离太上皇赵佶逃往亳州不及三天,金军再破南黄河,长驱直入京畿之地。
  白时中见无法劝钦宗离京,为保小命,请辞宰相一职,钦宗遂立张邦昌为相,和李邦彦共相辅国。
  那张邦昌当年即曾庇护苏小凤姊妹,自知苏小灵和杨扑相爱,而杨扑逃往金国当军师,即为了迫赵佶下台一事,他多少知晓一二。张邦昌亦曾为苏轼家族,和蔡京作对,不断谏言,谁知赵佶就是不听,时日已久,自觉无力回天,始放弃谏言,进而随波逐流过活,倒是让苏小凤失望不少,如今临危授命,倒有了责任感,毕竟凭他和杨扑关系,自有可能议和两国战事,免得生灵受戕,死伤无数,故而主张议和,不想开战。唯此时李纲上阵,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怎知金军厉害?故暂且不表意见,待双方交战后,复谏言不迟。
  李纲怎知去了白时中,来了张邦昌,竟然更想议和?他仍全面备战,以期退敌保国。
  正月初七,金军浩浩荡荡迫近京畿,四面封锁,阻断交通,若有百姓逗留,全以秘探通敌罪嫌诛之,死亡不计其数。
  杨扑诧觉不妙,立即找向完颜宗望,追问此事。完颜宗望登时自责,未善尽督促之责,立即下令改善,杨扑始未再追究。然瞧得金军布局作战,似想直捣皇宫,并非只作骚扰性攻击,心头已起不安。遂退回住处(已近京郊,暂借民房为住处),并将爱儿宋两利给找来。
  道:“你可确定徽宗赵佶已经下台,甚至南逃而去?”一路上即有此传言,然未经证实,故无法肯定。
  宋两利干笑道:“孩儿近日拼命作战,倒忘了感应京城变化,也许传言是真,但那赵桓亦是混蛋,还是要把他逼下台,改为赵楷,大宋才有救!”昨日又将南黄河给冰封,连引金军二次渡黄河,爽心已极,一切小细节已忽略。
  杨扑轻轻一叹,无言以对。
  宋两利感觉异样,道:“爹,有了问题?”
  杨扑颔首,嗯了一声,仍不知如何回答。
  宋两利感应父亲想法,急道:“金军不只是要逼赵佶下台而已?!”
  杨扑道:“宗望布局,乃想抢攻京城,且他不该屠杀附近百姓,虽然他道歉,但爹可感觉出来,那只是在敷衍,何况西路军完颜宗翰再攻来,京城几乎无人能挡!”
  宋两利闻言两眼直打结:“那我们岂非当真变成汉奸,引金兵入关,灭我大宋?!”
  杨扑叹道:“借金兵之力和汉奸助金兵破城,只有一线之隔。”
  宋两利苦笑道:“看来汉奸罪名恐洗刷不了了……”
  杨扑轻叹:“有任何罪名,爹来担负,目前最重要是别让金国大肆屠杀,免增伤亡。”
  宋两利道:“该如何阻止?待孩儿暗算完颜宗望,让金军群龙无首,知难而退?”
  杨扑道:“此乃其一方法,但宗望必有防备,否则不会把四大护法紧紧安排在身边,想刺杀,恐不易达成,另一种方式是双方暂时议和,让金军退去,待日后再战不迟。”
  宋两利苦笑道:“连极乐圣王都亲临京城,恐不容易摆平。”
  杨扑轻叹:“既知如此,何必当初,爹的确低估完颜宗望野心,亦高估宋军实力,竟然吓得皇上落跑,难怪金军有恃无恐。”
  宋两利不忍父亲难过,道:“咱至少把赵佶赶下台,事情已成功一半,剩下即是再把金军摆平,则算大功告成。”
  杨扑难以言词,毕竟摆平金军,谈何容易。
  宋两利道:“趁金军未发现我们已变心,弄他几场败战,说不定对方将知难而退!”
  杨扑道:“见机行事吧,事已至此,爹亦无计可施,但不管如何,千万别承认自己是汉奸,亦毋需承认我是你爹,免得受拖累。”
  宋两利默然点头,毕竟父亲苦心,他能体会。然怎可让父亲承担一切?自己已俱通灵之能,总得想办法解危方是。
  他遂盘坐下来,慢慢运起通灵大法,让脑门感应敞开,登觉无数幻影四面八方跳掠不已,那如梦似幻之间,终浮现金军攻城一幕,惨烈屠杀让人怵目惊心;随又见得皇宫大乱,众臣斗争不断;张天师亦联合群雄对敌,自己竟然是对方目标之一;幻影转处,忽被极乐圣王入侵,他欣喜一笑,道:“小神童你果然归顺大金国,替本国破了黄河天险,功劳不小……”宋两利骇然,突地斩断感应,苏醍过来,额头冷汗直冒,道:“爹说的没错,金军的确想攻下京城,他们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
  杨扑道:“可窥及大宋未来命运?”
  宋两利道:“尚未窥至,已被圣王入侵,但看情况,并不理想……”
  杨扑道:“那就照计画进行,若有对战,你我暗助宋国即是。目前最重要是逼和双方,以减少伤亡。”
  宋两利道:“孩儿懂了,今夜即潜入京城以了解状况,必要时,摆下阵势挡金军便是。”
  杨扑颔首,深情送走儿子,目光移往汴京城,感慨良多,身为大宋子民,如今却为金军作战,实是造化弄人。
  宋两利虽归顺金国,却未授予官衔,其有若散仙,专门负责灵法五行奇门遁甲之类玄学,故行动甚是自由。他原想趁夜潜入京城,然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自无暇等待,遂换得宋军军服,乘机溜近城角。纵使城门戒备森严,但宋两利混迹京城多年,早知状况,他且懂得通灵大法,乃冒充作战时冲散之士兵蒙混入城。
  他先寻往神霄宝殿,以前香火鼎盛时期已不复见,只剩真正加入神霄派,欲修行道法之几位门徒,且由忠心耿耿之护持尊者洪太极负责指导。至于住持年瑞祥亦尽守本分,并未开溜。
  宋两利暗叹,神霄派沦落至此,除了林灵素外,徽宗赵佶亦要负最大责任,当然自己亦脱不了干系,毕竟当年为配合林灵素,耍了不少花招,如今实愧对洪太极等人,他日若有机会,当传他几招神通了。
  神霄派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自难派上用场。宋两利心念一转想潜往郓王府,找那赵楷以及苏小凤探探消息。
  他自知叛国身分,不敢明目张胆,潜潜摸摸,终抵郓王府,然感应过去竟未搜着,反倒是万胜门那头传来苏小凤吆喝声,宋两利调头潜去,果然于城头发现赵楷及苏小凤,他不敢上前招呼,找得一香铺店,多少补充灵符、朱砂,顺便感应这要命阿姨,终把苏小凤给唤来。
  香铺掌柜早已逃往南方,整间铺子沉静空荡,甚至街道亦显荒凉,战争可怖气息隐隐泛生,宋两利只能感慨引金军入关这大汉奸罪名,他可难以承担。
  苏小凤方进门,发现宋两利,登时嗔喝:“混小子,你倒越混越回头,竟敢耍妖法让黄河结冰,引得金军入关,不想活了么?”不敢以利剑刺去,倒是用剑柄猛砸不肖后辈脑袋。
  宋两利自知错误,强忍一记,然对方用劲不小,竟尔疼穿脑门,呃阨叫疼。
  苏小凤喝道:“还敢叫疼么?当了大汉奸,还有脸来见我么?可恶!”仍想敲击,宋两利急忙跳开,苏小凤嗔道:“还想逃?”
  宋两利急道:“我只是想引金军力量,把昏君赵佶赶下台而已……”
  苏小凤斥道:“结果呢?引狼入室,连大宋江山都快被吃掉,你倒是理由十足!”
  宋两利道:“那是意外……,至少赵佶下台,六贼溃逃,苏家的仇报了一半,总比你鬼叫鬼叫还管用……”
  苏小凤喝道:“敢说我鬼叫?”欺身再追,宋两利登往屋梁飞去,急道:“是你自个说的,我只是引用而已……”
  苏小凤想及当年为谏赵佶,的确常言“鬼叫鬼叫对他无用”,谁知迶竟被这小子利用,嗔道:“我可说,你就是不能说!”
  宋两利道:“不敢啦!”
  苏小凤怒气已发泄,道:“下来吧!看你还对苏家有所贡献上,暂时饶你一马;我倒想听听你找我,能解出啥名堂!”
  宋两利始敢落身地面,干声道:“外面当真把我当汉奸?”
  苏小凤冷道:“只差没把你画像贴在城墙乱箭射死,你可行到极点,能让黄河结冰,让金军大摇大摆渡河,现在可要造个楼梯,让金军登墙入城?”
  宋两利干笑道:“不敢!我只是引金兵逼退赵佶,他既然溜了,自也用不着金兵了……”心念一闪,道:“不过,怎会是赵桓继位?你不是一直助着赵楷,怎把皇位给顾丢了?”
  苏小凤冷道:“谁叫你逼得紧,赵佶一急,便胡乱传位,我都来不及阻止,一切即已成定局,说来还是你干的好事!”
  宋两利干声道:“要换人么?现在还来得及,我且引金军把赵桓逼下台!”
  苏小凤斥道:“疯了么?金军若进城,大宋岂非亡国?赵楷不稀罕帝位,我也不想当皇后,反正六贼已诛泰半,现在目标是击退金军,你干的好事,看你如何收拾烂摊子!”
  宋两利道:“依我之见,先议和,把金军骗回去,待种师道等勤王之师到来,再收拾对方不迟。”
  苏小凤冷道:“要议和,也得有本事挡住金军才行,否则哪来条件可谈!”
  宋两利道:“李纲战不了金军?”
  苏小凤道:“若以两军交战,自可守得住,唯极乐妖王潜伏暗处,不知将耍何花招,道家门派又一盘散沙,照此下去,凶多吉少。”
  宋两利摸摸额头,道:“要我斗圣王,未必能赢……”摸及额头乃表示除非绿龟法王显灵,“何况另有个妙佛禅师,他恐亦恨我入骨……”
  苏小凤道:“自己想办法,谁叫你引金兵入关,造此大难,大宋江山若出差错,你要负最大责任!”
  宋两利但觉担子越来越重,道:“看来死缠活缠,也要把极乐圣王给缠住了……,”心念一转,道:“种师道等勤王之师,多久会到?”
  苏小凤道:“恐要数天之久,毕竟边陲又不只金国要防,另有西夏、吐蕃等国,且路途遥远,十日内能赶回,已是万幸!”
  宋两利盘算时间,喃喃说道:“还要撑如此之久,看来仍得布阵才行……”然要布阵,且得大量助手,此时此刻自己乃叛国之贼,又如何能说动宋军,亦或张天师等人帮忙,着实叫人头疼。
  苏小凤道:“要布阵,我可调军助你,但京城方圆数十里,你待布何阵势?能将敌军全数挡住?”
  宋两利道:“神霄雷法中有一超级大阵,名为‘混天三十六太古雷阵’,每一太古雷阵可小自百丈,大至数里,三十六雷混合布之,可达数十里,甚至百里之宽广,若同时发难,足可吞天掠地,非常厉害!我看把它取名‘神霄轰天太古雷阵’,更能显其威力!”
  苏小凤道:“又是神霄派?该不会是你那骗子师父林灵素耍的骗招吧?以前可有人布过?”
  宋两利道:“相传唯黄帝战蚩尤时布过一次,后来因阵势太猛,未敢授徒,只留下秘本,此即为神霄五雷法门前身……”抓出一张既薄又韧之蜡黄秘图,里头记载密密麻麻图形及文字,道:“就是此图了。此乃是从林灵素收集天下道家秘本中寻得。”
  苏小凤瞧得直皱眉头,道:“只不过两个巴掌大,且破旧欲烂,你却把它当宝?自我陶醉么?”
  宋两利道:“以前是看不懂,但近日通灵大法甚为精进,再览此图,竟也悟出门道,它真的管用!”尤其是悟出灵宝阴阳镜功效后,更能证明此阵必能发挥功效。道:“当年诸葛孔明于鱼腹浦摆下八阵图,以八八六十四堆石头,即已吞噬吴国兵马无数,我这三十六雷亦应有此威力才对。”
  苏小凤想笑,道:“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卜过去未来,你有此功力么?”
  宋两利道:“天文地理不谈,过去、未来之事,我倒可略知一二。”
  苏小凤暗楞,对了,他脑门俱感应之能,乃天生通灵。反正已无计可施,多少信他几分,道:“好吧!既要布阵,得准备何东西?要布下数十里大阵,又得用上多少兵力?在城外亦或城内?”
  宋两利敲着脑袋,道:“当然是布在城外较佳,但你们一出城,恐立即被发觉,我得想法解决才行,至于雷阵之威力,多半皆引天地浩瀚力量所成,只要准备金木水火土之类东西,照记载,以能摆出八卦形状之物便可。”
  苏小凤道:“大小呢?”
  宋两利道:“若要摆大阵,每个八卦至少百丈以上宽广方够用。”
  苏小凤道:“我的天啊!百丈八卦,若以石块布之,得拆城墙才行,你在整我么?”
  宋两利道:“没办法,要威力就得大格局,其实派几百人,每人抱得一石块,再聚集一处,照样可摆出阵势。”
  苏小凤嘘气道:“原来可以碎石聚之,那倒是好办!”
  宋两利盘算其他金、木之类,皆以巨树,亦或长刀长枪布之,应可应付,道:“你去把京城地图取来,我且测量方位,尽快布阵,尽早挡住金军攻击。”
  苏小凤知拖不得,立即奔回指挥室,取来地图。
  宋两利乘机则画得雷符无数,并交予苏小凤道:“待每布一物,即焚雷符一张,若不够,至此香铺取之。”
  苏小凤颔首:“自会来取,只是该将阵势布于城内或城外?若在城外,恐帮不上什么忙。”
  宋两利瞧及地图,复拿出罗盘测方位,仔细盘算后,道:“北方陈桥门、封丘门、卫州门,乃大内后院方向,且金军主攻处,由我布置于城外,其他陈州门、南薰门、戴楼门、东水门、西水门、万胜门等,可内可外,全看状况而定。”拿出朱砂笔,一一标示地区,且注明布于城外位置,或于城内之位置,并将阵雷之名写下,以免出错。
  苏小凤但觉好奇,谨记于心,遇有不解处,仔细询问,以免出错,三十六太古雷阵问下来,竟也耗去一时辰,苏小凤始带着秘图离去。
  宋两利知布阵非一蹴可几,且得先了解张天师那头想法,以及找出极乐圣王藏身处,方是上上之策。遂又潜往天师宫。及至附近,即已感应张天师和方虚默、丐帮帮主胡天地、碧水真人张朝英、隐仙派掌门陈千梦、麻衣派曹文逸等道家宗师,共商大计。
  方虚默当然不肯说及败阵之事,乃以宋两利和极乐圣王串通施法,终让金军长驱直入,以致演变今日地步,宋两利自该诛之,方能灭绝祸害。
  张天师一直认定宋两利受鬼域妖人洗脑,终变成邪道,实是可惜。
  丐帮帮主胡天地却不以为然,通:“宋两利一向乖巧,怎可能做出叛国之事,其中必有原委!可找他来询问,必可真相大白!”
  曹文逸亦对宋两利颇有好感,道:“他的确非叛国之相,否则又何苦二次守战太原城?
  且他一向对极乐圣王戒心甚深,应不可能投其怀抱才对。”
  方虚默道:“他若非叛国,怎让黄河结冰?且目前仍在金军阵营当先锋,假不了。”他原是派人召请张天师至茅山宫,但张天师却却因众掌门在此,而亲自请其前来,方虚默但觉面子十足,说话亦较威势。
  胡天地道:“或许他只是想教训某人……”
  方虚默道:“那更要不得,为了己忌,不顾大宋江山安危,罪加一等!”
  想及宋两利仍在金军阵营,胡天地一时亦无言以对,毕竟事实如此,且碰上时私下问他便是。
  张天师道:“他既存金军阵营,自该视为敌人,诸位切莫留情或大意,他的能耐决不只以往所见,可能已承袭鬼域妖人所有妖法,得小心应付为是。”
  方虚默道:“不错,见之诛之,以绝后患!”
  陈千梦道:“他若一直和金军挂勾,那是原谅不得了。”
  胡天地、曹文逸未能做答,毕竟此刻攸关大宋存亡,实无法徇以私情,且静观其变再说。
  张天师道:“金军既已兵临城下,太上皇又已开溜,换来钦宗亦是昏庸无主见,大宋江山靠他,准保不了,而勤王之师仍未到来,看来一切安危全落在诸位身上,可愿陪老朽决一死战?”
  胡天地道:“金虏入侵,自该击退,我等义无反顾!可惜当年得罪童贯,丐帮弟子留在京城不多,只能凑得二百名,勉强用之便是。”
  张天师道:“我等恐无法打群战,而是集全力,针对敌军将领突击。待杀死完颜宗望、宗翰等贼人,在群龙无首下,金军自然退去。”
  张朝英道:“事情演变至后来,必定是和极乐圣王决斗,他且邀得妙佛禅师助阵,我等恐难讨好处。”
  张天师叹道:“不管如何,仍得一拚到底,其实少了宋两利助阵,的确不易挡下圣王摄心魔法,看是天意了。”
  忽闻宋两利传话过来,道:“我愿意助天师斗倒圣王,只是别把我当敌人……”
  此语一出,众人乍惊。
  张天师诧道:“宋两利?!你敢潜入京城?!”
  胡天地喜道:“阿利么?到底是何回事?请现身说明,免得误会!”
  宋两利苦笑道:“不得现身,张天师要把我当妖孽关起来!”
  方虚默冷笑:“不但把你当妖孽,且是叛国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快快现身受死吧!”
  登要腾掠出宫,逮人算老帐。
  张天师伸手制止,道:“掌门莫要上当,他乃以传音入密功夫传话,其人可能躲在数里开外,他虽年少,但若学得鬼域妖人之妖法,恐非昔日小混混。”
  方虚默最爱面子,当知自己失态,嘴巴仍硬,道:“我乃吓吓他,谅他也不敢现身,况以本座身分,实不屑与他斗!”
  胡天地仍道:“不管如何,阿利你快出来,误会总要澄清。”仍深信宋两利绝非叛国之人。
  宋两利道:“难清啦!金国大军压境,极乐圣王又潜伏附近,你们快快布阵吧!至于那方虚默最靠不住,两次脱逃前科,莫要把他当得力助手!”说完闪身不见,毕竟事已至此,张天师又有偏见,现身无益。
  方虚默闻言火冒三丈:“小妖道别逃,待本座打烂你嘴巴!”终仍掠身追出,然宋两利已逃之夭夭,方虚默胡乱击得两掌,喝道:“别以为我不知你藏身处!”方始返回,道:
  “若非顾全大局,本座必将他逮住!”
  众人未置可否,然却对宋两利所言,留下深刻印象。
  张天师不愿见着双方相互猜忌,道:“不知掌门有何高见?”
  方虚默受到重视,立即摆出架势,道:“擒贼先擒王,今夜突袭敌军阵营,收拾妖将,一切自可摆平。”此和张天师先前提议相同,故未引起争议。
  胡天地道:“就此说定!”
  众人皆是一派掌门,作战经验丰富,只问及金军大本营位置后,各自回房休息。唯方虚默仍返回茅山宫,不愿寄于天师宫门下。
  张天师则不断观测天象,叹息道:“天命如此,又岂是一干人所能挽回……”
  张朝英默默伴于一旁,他素知掌门能测天命,然却不便过问,毕竟自己亦是修道人,自知冥冥中自有注定,多问无益。但他感觉出掌门对天命似乎忧心忡忡,其实局面至此,又能好到何地步?此时的确该尽人事以待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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