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大鱼 第七章

  清晨。
  一座无边无际的大坟场。
  坟场的边上,有一副露天的棺材。
  棺材透着邪门,下面还装着四个轮子。
  更怪的事情还在后面,棺盖在动,被一只骨瘦如柴,干巴巴的手推开来。
  不但有手,还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来。
  不是鬼,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棺材里走出来。
  还从里面带出来一套炊具,就在附近的墓碑下面架起来。
  这人的相貌实在令人不敢领教,头大面四方,有点呆呆傻傻的,衣服更加拍案叫绝,半袭长袍,半袭袈裟,显得不俗不俗,不伦不类,弄不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半僧半俗之人,年在五旬开外,从河里提来~桶水,洗好米,生好火,开始煮粥。
  又从棺材里取出来一些卤肉、咸菜、豆腐干之类的小菜,切成三小盘,放在墓前供桌上,还摆了两副碗筷。
  粥已煮好,盛了两碗,怪人端起碗来轻声道:“阿兰,该起床吃饭了。”
  根本不理会是否有人回应,便自顾自的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在细语道:“粥很烫,小心烫了嘴,卤肉又香,是我昨夜从城里买回来的,多吃点。”
  突闻一阵散乱的脚步之声传处,凤儿、阿呆和小鱼儿已来至近前,阿呆劈面就问:
  “你在和谁说话呀?”
  半僧半俗之人面无表情的道:“和我的妻子阿兰。”
  小鱼儿指一指前面的坟墓,道:“你太太葬在这里?”
  怪人闻言大为不悦:“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兰还好端端地活着,怎会埋在墓子里。”
  凤儿满头雾水的道:“你太太在哪里?”
  怪人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在家里呀。”
  阿呆道:“你家又在何处?”
  怪人指着棺材道:“就在那儿。”
  小鱼儿一言不发,走过去细一打量,面前的棺木比一般的要大一些,里面被褥及日用之物俱全,却未见有任何活人躺在棺内。
  有一个死人!
  严格地说,应该说是一具完整的骷髅架。
  白骨森森,令人望而生畏,小鱼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道:“这就是尊夫人?”
  半僧半俗之人将右手食指往嘴唇上一放,道:“小声点,阿兰还在睡觉。”
  凤儿和阿呆齐往棺材里瞄一眼,心知一定是遇上了疯子,齐声道:“你太太‘睡’了很久了吧?”
  怪人道:“嗯,差不多有十五六年。”
  小鱼儿道:“她是怎么‘睡’着的。”
  “是生孩子的时候‘睡’着的。”
  “孩子生下来没有?”
  “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胖小子。”
  “人呢?”
  “两三岁的时候突然离奇失踪。”
  “尊夫人既已入‘睡’,何不给她找一个安稳的地方?”
  “不,我要陪在她身边,一旦醒来,找不到我她会很伤心的。”
  “你儿子多大?”
  “如尚在人间,应该已经十六岁。”
  “叫什么名字?”
  “尚未取名,乳名叫小和尚。”
  阿呆一怔,道:“这倒鲜,哪有普通人家的孩子叫小和尚的。”
  怪人肃容满面地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老夫本来是一个出家的和尚。”
  “哦,我明白啦,是你不守清规,犯了色戒,偷女人,被逐出怫门?”
  “小友想歪了,应该说是,老夫遇上知心人,恋爱成熟,还俗结婚。”
  “既已还俗,怎么还穿着半边袈裟?”
  “表示并未忘本,小犬乳名小和尚,意亦在此。”
  “如此说来,你们夫妻的感情一定好得一塌糊涂。”
  “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形影不离,甜甜蜜蜜。”
  阿呆感动不已地道:“不爱佛祖爱美人,好伟大的爱情啊。”
  凤儿亦正容赞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尊驾当之无愧。”
  小鱼儿道:“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半僧半俗之人先未答话,用毕早餐,将东西收拾回棺材里,盖好棺盖后,这才说道:
  “老夫俗名侯志,法号一禅。”
  言罢,拉着棺材,骨碌碌地放步而去。
  “儿呀,你在哪里?”
  “小和尚,你在何方?”
  “孩子,回家啦,爸爸妈妈在等着你。”
  人棺已出去好远,消失在一大片树林子里,寻儿觅子的呼喊声,仍凄凄楚楚不断传来,令闻者为之鼻酸不已。
  小鱼儿忽然惊叫一声,道:“糟啦,糟啦,咱们鬼迷心窍,误了大事。”
  阿呆道:“伤脑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别乱发神经。”
  小鱼儿道:“刚才的那个家伙是谁,你们知道吗?”
  阿呆道:“他不是已经报了名,叫侯志,咱们以后就叫他猴子好啦。”
  小鱼儿骂道:“呆啊,难道你忘了老猴子的身份。”
  一语提醒梦中人,凤儿惊“哦”一声,道:
  “哇呀呀,咱们乱发同情心,果然大事不妙,他是阿弥陀佛庄庄主疯人侯志,糟老头要咱们铲除的四大庄主之一,一时失察,竟失之交臂。”
  阿呆急得在原地转圈圈,道:“这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鱼儿敲了一下阿呆的脑袋瓜,道:“笨蛋,在原地转圈圈有屁用,还不快追。”
  双臂一抖,当先发足猛追。
  凤儿、阿呆也不稍迟疑,紧跟在小鱼儿左右。
  怎奈时机已晚,疯人侯志早已走得无影无踪,连他呼儿唤子的声音也不再复闻。
  偏又事有不巧,前面遇上一个三岔路,三小略作商量,便即分道而去。
  花开一枝,话分三头,且说阿呆走的是左边的一条路,风驰电掣,快似怒马奔雷,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尘头。
  再追赶片刻,又听到了疯人侯志的疯言疯语。
  “儿啊,倦鸟知返,落叶归根,该回家啦。”
  “小和尚,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快回到爹娘的身边来吧。”
  “儿呀,儿呀!”
  “孩子,孩子!”
  声声凄戚,字字血泪,疯人侯志的希望乃至他的生命,似已全部寄托在他儿子小和尚的身上。
  追啊追,阿呆脚底抹油,去势如风,卒告将疯人侯志追上。
  猛可间,侯志突然停下来,阿呆一时煞不住身子,差点撞上棺材,急忙向侧旁一闪,险险逃过一劫。
  疯人侯志漫不经心地道:“娃儿可是也要到前面镇上去?”
  阿呆直接了当的道:“本二帮主在追你。”
  疯人侯志征愕一下,道:“追老夫?有事?”
  “我且问你,可是阿弥陀佛庄的庄主老猴子?”
  “完全正确。”
  “对就好,你准备受死吧。”
  “娃儿要杀人?”疯人侯志呆呆地望着他,道:“你小小年纪,跟老夫何仇何恨?”
  “我跟你无仇无恨啦,是替别人办事。”
  “噢,原来你是一个杀手吧?”
  “就算是吧。”
  “是谁叫你来的?”
  “你心里有数,往仇恨最深,功夫最厉害的大魔头的身上想就是啦。”
  疯人侯志茫然地望着空际,半响始道:“老夫前半生在和尚庙里念经打坐,与人无争,后半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找儿子,哪有工夫跟别人结仇,只有十几年前,跟黑道上的几个魔头干过一架。”
  阿呆道:“是哪些人?”
  “铁胆魔星雷天豹、血手屠夫王化、七杀凶神张忠、还有浪里白条游全河。”
  “啊,又是这四个江洋大盗,不用问,老猴子也是为了那百万两饷银?”
  “放屁,老子岂是爱财之人,追杀他们乃是激于义愤。”
  “原来是为死难的官兵索仇,朝廷可曾给你颁一面奖牌?”
  “浑小子,满脑子升官发财思想,江湖传说,武林中人素不喜与官府打交道,老夫等人是为穿云堡罗家催讨血债。”
  “穿云堡罗家听说一度曾领袖武林,怎么啦?”
  “早在十几年前便被人灭门。”
  “凶手便是雷、王、张、游四魔?”
  “不错,就是这四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叫你们来加害老夫的是王化?张忠?游全河?
  或是雷天豹?”
  “可能是雷天豹,也可能不是。”
  “傻小子,你开什么玩笑,连你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妈的,我不火,你火什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莫非是木头?魔鬼?是条狗也该有个名号吧?”
  “他自称千面人,或千面人魔。”
  疯人侯志大摇其头道:“不论黑白两道,江湖上从无其人”
  阿呆一振手中太极棍,脚踩丁字步,作蹲马式,威风凛凛地道:
  “老猴子,别再啰七八嗦耗时间,反正糟老头想要一统江湖,作武林王,咱们就得为他扫除一切障碍,为他打前锋,你准备好,阿呆先生要动手啦。”
  这小子还很会虚张声势,砰!砰!砰!先在地上打了三棍子,激起一片尘土,接闻一声虎吼,人如腾蛟而起,扑攻上去。
  疯人侯志乃是武林四大庄主之一,自非浪得虚名,并未将阿呆放在限内,起先仅仅用了一半的功力戏耍逗弄。
  但,交手十数招后,便发现眼前的这个娃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除非全力以赴,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于是,施出浑身解数,跟阿呆大打出手。
  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搏斗,老猴子愈战愈勇,也越打越疯,嘴里骂不绝口,双手招出如雨,猛往阿呆身上招呼。
  “狗娘养的,旗杆上绑鸡毛,你好大的胆(掸)子,竟敢触老夫的霉头。”
  “妈的,老鼠上秤盘,自称自量,你又算老几。”
  “兔崽子,老子撒一泡尿可以把你淹死!”
  “老混蛋,小爷放一个屁可以把你吓死!”
  “我操你妈。”
  “我干你娘。”
  二人打出了火气,骂出了愤懑,仿若怒狮狂犬,状如疯人,老疯子对上小疯子,打得天昏地暗,打得难分难解。
  毕竟姜是老的辣,阿呆年事尚轻,经验亦嫩,百招之内尚可勉力支持,百招一过,便处在下风,不是被侯志击倒,来一个大马趴,就是来一个元宝翻身,四脚朝天。
  当然,阿呆也并非完全处在挨打的局面,偶而也迭有佳作,虽然两次扣动环扣,并没能伤得老猴子,前后连打出十二张麻将牌,却在他身上留下数处伤痕。
  此刻三百招已过,二人俱已精疲力尽,老疯子倒在棺材左边喘大气,小疯子躺在棺材的右边爬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工夫,阿呆才爬起来,抡起太极棍,瞄准棺材盖,杀机满面地道:
  “奶奶的,自从下得野人山,我阿呆先生还未吃过败战,今天也不能替小鱼帮丢人,先砸烂你老婆的骨头,再砸你,只要小爷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退让!”
  呼!地一声,健腕一沉,太极棍全力砸下。
  并未砸到棺材,被疯人侯志双手架住。
  因而,隔着棺材,形成一个彼此面对面,四目相视的态势。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两个人皆汗流满面,狼狈不堪,一样的方面大耳,呆呆傻傻的,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确有几分神似。
  疯人侯志已经注意到这种情况,声急语快道:“小子,你发现没有,你很像小时候的我。”
  阿呆亦有此同感,冷哼一声,道:“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我阿呆先生日后绝不会像你老猴子这样潦倒,一定会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疯人侯志眼睛睁得老大,道:“阿呆,你可能就是老夫失散的儿子。”
  阿呆满面不悦地道:“胡扯,阿呆先生绝不会随便乱认爹。”
  “你爹是谁?”
  “我没有爹。”
  “你娘是谁?”
  “我没有娘。”
  “混帐,你难道不成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我从小便是一个孤儿。”
  “你小子是说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成人?”
  “不,后来我们被千面人魔收养,由他拉拔大。”
  “你说我们?”
  “是呀,还有凤儿、小鱼儿,我们的遭遇相同。”
  “可知是哪一个孤儿院?”
  “在河南,我们也查过,找不出半点头绪来。”
  “为何不问一问千面人魔?”
  “问过,年代久远,糟老头已不复记忆。”
  “谁是糟老头?”
  “笨猴子,就是千面人魔嘛。”
  “千面人魔对你们怎样?”
  “亦师亦友,如父子,如兄弟,乱七八糟我也搞不懂是个什么关系。”
  “他的为人如何?”
  “阴险、狡诈、凶狠、毒辣,外加好色,喜欢‘集体屠杀’”
  “什么叫‘集体屠杀’。”
  “就是召很多很多女人来,做成一个肉床铺乱搞嘛。”
  “又是什么原因,差遣你们来对付老夫?”
  “可能是有仇,也可能纯粹是为了排除异己,想完成他称霸武林的梦。”
  这两个人不仅貌相有几分神似,性格亦颇多雷同之处。
  谈着,居然谈出味道来,谈出感情,登时敌意全消,化敌为友。
  事情的发展实在奇妙,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理由,也许是天意使然,一老一少两个疯子,权将棺盖当餐桌,就在荒郊野外,吃起午餐来。
  “阿呆,想想看,很小很小的时候,有没有老夫的印象?”
  “没有,一点也没有,打我记事起,便跟糟老头、丁哥、珍珠姐、凤儿与小鱼儿在一块儿。”
  “身上可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
  “一无所有。”
  “阿呆,这样吧,虽然无法证实你是我亲生的骨肉,但咱们总算十分投缘,就认我作干爹如何?”
  “这”
  阿呆犹豫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老猴子愕然一怔,道:“你小子不愿意?”
  阿呆道:“问题的关键是,糟老头叫我们取你的项上人头,咱们无可避免会有一场生死之搏。”
  疯人侯志沉吟一下,道:“好吧,随你的便,也尽可能探一下千面人魔的口风,别把仇人当恩人,错把亲人当路人,甘心沦为老魔杀人的工具,姑且给你一段考虑的时间,下次见面再答复也不迟。”
  小鱼儿是选正中的一条路连下去,自然没追到疯人侯志,却在半路上被一位穿着一身盔甲的将军拦下来。
  将军的身后,另有十二名戎装亮丽的武士,一字儿排开,恰巧将整个通路全部封死,挡住小鱼儿的去路。
  小鱼儿朗声道:“将军,可曾看见一个拖着棺材,到处嚷着找儿子的疯子从这里经过?”
  将军仔细打量一下小鱼儿,道:“没有。”
  小鱼儿冷然一晒,道:“没看见就请让路,好狗还不挡道,真是的,不懂礼貌。”
  将军一怔,并未将路让开,沉声道:“本将军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小鱼帮的帮主小鱼儿。”
  “哈哈,算你好运气,正是区区在下我。”
  “什么?小鱼帮威震武林,贵帮主竟如此年轻?”
  “哼,少见多怪,自古英雄出少年,如假包换。”
  横扫面前诸人一眼,小鱼儿接着又道:“不知这位将军找本帮主何事?”
  将军堆下一脸的笑容,道;“是我们公主传旨召见小鱼帮主”
  小鱼儿有点受宠若惊,暗道:“妈的,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人出了名真的不得了,连公主也晓得俺小鱼儿的大名,大概是想拉拉关系,套套交情吧。”
  表面上则不动声色地道:“是哪一位公主呀?”
  将军庄重恭谨地道:“是安乐公主。”
  “什么事?”
  “公主没有说。”
  “抱歉,本帮主不赴莫名其妙的约会。”
  “见到公主,自会说明一切。”
  “可是本帮主正在追人,没空。”
  “公主有急事,务请即刻移驾晋见。”
  “假如本帮主不肯买她的帐呢?”
  “素闻小鱼帮主乃是大仁大义之人,应该不会令公主失望才是。”
  “赫,你倒挺会拍马屁的。”
  “哪里,本将军说的全是实话。”
  “小鱼儿的性格一向吃软不吃硬,几句好听的话,拍得晕陶陶的,早已软了半截,道:“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急事?”
  将军道:“据本将军所知,是公主有困难,需要小鱼帮的协助。”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本将军就知道这么多,歉难从命。”
  “伤脑筋,北京城千里迢迢,本帮主哪来那么多美好时间?”
  “公主就在附近的行宫内。”
  “远不远?”
  “不远,仅十数里地。”
  “安乐公主是个老的?还是小的?”
  “是小公主。”
  “多大?”。
  “十八。”
  “美不美?”
  “卡水,卡水,美得像一枝花。”
  “嫁人没有?”
  “尚待家闺中。”
  “既是公主召见,当以贵宾之礼相待?”
  “那是自然,末将不敢怠慢。”
  “可有轿子?”
  “有。
  “可有点心?”
  “小鱼帮主喜欢吃什么,末将马上去办。”
  “算啦,放你一马,本帮主现在还不饿。”
  将军闻言松了一口气,拍拍手,立见一顶四人小轿从路旁抬过来,亲自打开轿帘,躬身作势道;“小鱼帮主请上轿。”
  小鱼儿心想;“奶奶的,无缘无故的,安乐公主召见咱作甚?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既而一想,许是自己名动武林,打动了小公主的芳心,故而欲~睹庐山真面目,接着又想:
  “管它的,不论是福是祸,是好事,是坏事,姑且闯一闯,看安乐公主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再说交一个公主朋友玩玩也挺鲜的。”
  当即大大方方地坐进轿子里去。
  将军命人起轿,放步往南行去。
  小鱼儿道:“还没有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将军边走边答:“宗轲,祖宗的宗,孟轲的轲。”
  “什么职位?”
  “护国大将军。”
  “官大不大?”
  “武将名列第一。”
  “赫,那是大官呀,我坐轿,你走路,真不好意思。”
  “哪里,小鱼帮主是公主的贵宾,应该的,应该的。”
  一片桃林。
  正值盛开季节,满目姹紫嫣红。
  鸟语花香,粉蝶儿又穿梭其间,构成一幅馨香美丽的图画。
  桃林深处,百花丛中,有一座宫殿式的院子,粉壁高墙,雕梁画栋,甚是富丽堂皇。
  黑漆大门外的一对铜狮,身高八尺,栩栩如生。
  六名武士对面而立,虎虎生威,神勇异常。
  小鱼儿的轿子,在护国大将军的引道下,守卫武士高喊“敬礼”声中直接抬进大门去。
  院内的景象,更加令人目眩神移,说不完的豪华,道不尽的壮丽,小鱼儿的轿子直行至白玉石阶之前才停下来。
  护国大将军宗轲恭恭敬敬的道:“请小鱼帮主下轿。”
  “晤。”
  小鱼儿端足了架子,大模大样地步出暖轿,道:“到啦?”
  宗轲将军点点头,表示已至目的地,命人将轿子抬走,小心翼翼地道:“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尚盼小鱼帮主能玉成。”
  小鱼儿甚觉诧异道:“将军但说无妨。”
  “末将是想知道,小鱼帮生身上可有兵器?”
  “有啊,这一把折扇乃精钢打造,正是本座的兵刃。”
  “可还有别的铁器或暗器?”
  “鹿皮囊中有凤尾刺等,怀中尚有一枚戒指。”
  “可否将这些东西暂交末将保管?”
  “为什么?”
  “宫廷规矩,晋见皇宫的人,不得携带铁器。”
  “对不起,这些东西本座向来不曾离身,我宁愿不见你们公主。”
  “小鱼帮主说哪里话来,既然身在行宫,自当见我家公主一面。”
  “将军可有两全之计?”
  “没有。”
  “那就很抱歉,除非你们改变既定的规矩,否则,在下只好一走了之。”
  “这恐怕做不到。”
  “宗将军的意思是?”
  “如果小鱼帮主坚持己见,本将只好失礼了。”
  “怎么?将军想动武?”
  “这是不得己的下策!”
  “什么上策下策,想打架何不早说,本帮主是打架的老祖宗,小鱼帮的天下就是打出来的。”一想到打架,小鱼儿就精神百倍,刷!的一声,亮出了折扇,摆出一个优美的架式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他的四周,早已重重叠叠的筑起了数道肉屏风,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蠢蠢欲动,此刻即使想掉头而去也不可能。
  小鱼儿睹状更加不快,折扇划了一个美妙的圆弧,威风八面地道:“你们大家一起上吧,这样更省事省力,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不待对方动手,便自先行旋身环攻一匝。
  宗轲将军道了一声:“失礼了!”接喊一声:“上!”包围圈登时缩小一倍,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攻势很急,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但出手却极有分寸,似无要小鱼儿性命的意思,看情形是想生擒活捉。
  正因为如此,小鱼儿更加气势如虹,刚猛的暗力,一波波一层层地汹涌而出,宗轲等人始终近身不得,甚且有人负创而退。
  “宗轲,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只是在奉行宫廷的规矩。”
  “小鱼帮又没吃官粮,不听这一套。”
  “纯粹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
  “你们要是不放心,根本就不应该清本帮主来。”
  “只是清交给末将暂时保管,并无恶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谁晓得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请小鱼帮主再作考虑。”
  “本座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办不到!”
  “那就休怪末将要采取最后手段。”
  “什么最后手段?”
  “格杀勿论!”
  “妈的,作你的黄粱梦,小鱼儿现在就宰了你!”
  你字出口,脚踩七星步,连环进逼,咻!咻!咻!连攻三招,二虚一实,最后一招“百鸟朝凤”,指向宗轲的咽喉。
  宗轲大骇,滑步疾退,万不料,小鱼儿的扇骨内冒出一把短刀来,躲过扇面,却避不开短刀,脖颈皮开肉绽,划下一道血口子。
  众武士睹状大发雷霆,攻势陡地加快,更凶更猛,显已动了真火,欲置小鱼儿于死地。
  战况升高,眼看一场生死之搏已是无可避免。
  突闻一个甜美、娇脆,宛若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娇叱道:“住手!”
  声音并不很大,却充满无比的威严,大伙儿一齐停下来,纷纷拜倒在地,面向白玉石阶,高呼“公主千岁!”
  小鱼儿昂首望去,只见石阶之上,站着一位身穿雪白宫装,裙摆长可及地,雍容华贵,风姿绰约,柳叶眉、杏儿眼,瓜子形的睑蛋儿上,配以粉雕玉琢般地隆鼻朱唇,说多美就有多美的姑娘。
  姑娘实在很美,有一种飘逸、尊贵、高雅、纯洁,而又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令人有高不可攀的感受,像是一尊至高无尚的女神。
  “哇!卡水的妞儿。”
  “哇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哇呀呀!皇帝老子的女儿毕竟不同于村柳野花。”
  小鱼儿看得双眼发直,目瞪口呆,心底深处狂喊乱叫不止。
  安乐公主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宗将军,免礼,你们起来吧。”
  “是,公主!”
  宗轲等人再一叩首后,始起身分站玉阶两旁。”
  安乐公主目注小鱼儿,娇滴滴地道:“这位小英雄可是武林中的大明星小鱼帮主?”
  小鱼儿闻言像是喝醉了酒,摆了一个优雅的架式,派头十足地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小鱼儿我。”
  安乐公主伸出来一只小葱儿似的玉手,作势道:“小鱼帮主快请进。”
  却被护国大将军宗打拦住,道:“启禀公主,这位小鱼帮主尚未搜身。”
  安乐公主微温道:“宗将军,你简直越老越糊涂了,小鱼帮主是本宫的贵宾,不得无礼。”
  宗轲躬身道:“可是,他身上携有兵刃暗器,还有戒”
  “指”字未出口,便被公主阻住:“小鱼帮主乃是正人君子,怎会对本宫不利,宫廷的例规就免啦,不必墨守成规。”
  “是!是!”
  宗轲诺诺而退,小鱼儿登上石阶,在安乐公主的亲自引领下进入正面大殿。
  琉璃灯,落地窗,白玉为地,青铜雕龙柱,地上还铺着一长条粉红色的地毯,另有两排宫女在列队迎接,宫廷的气派的确不同凡俗,如置身太虚幻境。
  安乐公主先将小鱼儿领至一间客室内,早有宫女献上香茗茶点。
  茶乃名贵的“雀舌”,点心亦尽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极品,安乐公主笑盈盈地道:
  “行宫之中,诸多不便,茶点俱极粗拙,请小鱼帮主先随便用一点,稍待再共进晚餐吧。”
  小鱼儿也不客气,随便吃了几样,觉得每一样皆美味可口,赞不绝口地道:
  “不错,不错,这些东西每一样皆精致好吃,公主太客气啦,天色尚早,怎么好意思再叨扰你的晚餐。”
  安乐公主拿起一块糕饼来,轻轻地咬了一点点,笑容可掬地道:“哪里,既来之,则安之,本宫有事请教,别急着走。”
  这么豪华的地方,面对尊贵的公主,说话又文质彬彬的,小鱼儿觉得浑身不自在,道:“公主有什么事就请快说,坦白说,这种地方本帮主不愿久留。”
  安乐公主闻言不禁愕然,道:“可是这个地方太简陋,不堪小鱼帮主久居?”
  “错啦,错啦,这个地方太好啦。”
  “那是本宫粗俗,令小英雄生厌?”
  “不对,不对,公主太美太美啦。”
  “既然如此,小英雄为何不肯久留?”
  “就是因为太好太美,公主又太客气,令本座全身不舒服,不能随随便便,高兴怎样就怎么样。”
  “本宫并没有限制小鱼帮主,你可随便一点,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倒希望公主自己先随便一些,这样才有气氛。”
  “怎么样才算是随便?”
  “譬如坐姿不必那样端正,可以翘起二郎腿,说话不必如此拘束,可以说得粗俗一些,甚至夹带几句脏话,这样才显得亲切。”
  安乐公主苦笑一下,道:“本宫从小家教如此,早已习以为常,这恐怕做不到,但小鱼帮主尽可随便一点,本宫很欣赏率性而为的人。”
  小鱼儿扮了一个鬼脸道:“什么做不到,是不做,来,我来教你,保证你过得快快乐乐,舒舒坦坦。”
  安乐公主显得很有兴致地道:“好啊,怎么教?”
  “首先,别叫我什么小鱼帮主,小英雄,叫我小鱼儿就可以啦。”
  “小鱼儿。”
  “嗯,这才亲切,听起来像是同一‘国’的人,我也不必再叫你公主,叫你的名字可以吗?”
  “本宫叫菲菲。”
  “菲菲?好名字,如果去掉草头就更妙啦。”
  “为什么?”
  “想入非非呀。”
  “哦!”安乐公主的脸都红了。
  “别脸红嘛,我再教你说几句粗话,妈的。”
  “妈的。”
  “妈的个巴子。”
  “妈的个巴子。”
  “奶奶的。”
  “奶奶的。”
  “奶奶的个熊。”
  “奶奶的个熊。”
  “混蛋王八蛋。”
  “混蛋王人蛋。”
  小鱼儿教一句,安乐公主说一句,但却显得生硬蹩口,趣味全无,教的人教不下去,学的人也学不下去了,小鱼儿粗声大气地道:
  “妈的,这不好玩,你根本与我小鱼儿不是同‘国’的人,快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本座帮忙,办完事俺拍拍屁股就走。”
  安乐公主闻言一怔,欲语未语,一名宫女入内禀道:“启禀公主,晚膳业已齐备。”
  “嗯。”安乐公主“嗯”了一声,起身道:“小鱼儿,我们边吃边谈吧。”
  立与小鱼儿进入隔室的餐厅。
  赫!长方形的桌子洁白如玉,杯盘碗筷全系纯银打造,菜肴尽是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子,只有两张椅子,两副杯著,在一旁侍候的宫女却有七八个。
  相继坐定后,早有宫女替小鱼儿斟了一杯酒,安乐公主举着空杯道:“小鱼儿,我不善饮,以此空杯相敬,聊表寸心。”
  小鱼儿不肯接受,道:“菲菲,这是什么话,哪有空杯敬客的道理,多少喝一点,酒入芳唇,你会更美更娇。”
  安乐公主羞答答地道:“真的会更美更娇?”
  小鱼儿粗矿地道:“骗你是王八。”
  安乐公主使了个眼色,宫女替她斟了半杯不到,举起来跟小鱼儿照照杯子,一饮而尽。
  酒是干了,却直皱眉头,眨眼工夫,便晕云罩颊,面似朝阳,一张粉团儿似的脸蛋儿变得红啧啧的,像是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替她斟酒的宫女看在眼中,兴冲冲地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的确更娇更美,比花儿还要娇艳十分。”
  安乐公主酒入腹中,头脑觉得有点晕晕的,飘飘欲仙,不经意地给小鱼儿抛了一个媚眼,娇羞不胜地道:“真的吗?”
  小鱼儿轻拍着双手,道:“当然是真的,天下所有的美女加起来也不及公主一半,骗你的人是猪八戒。”
  哪个姐儿不爱俏,哪个妞儿不爱人奉承,几句甜言蜜语,乐得安乐公主笑口大开的道:“谢谢,谢谢。”
  小鱼儿得寸进尺的道:“菲菲,来,再干一杯,这样你就会迷死天下的男人。”
  借酒壮胆,安乐公主说话的尺寸也放宽不少,道:“不知道能不能迷死你小鱼儿?”
  小鱼儿自我戏弄道:“会啊,会啊,第一个送命的可能就是我。”
  安乐公主迟疑一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杯酒下肚,安乐公立更加娇艳欲滴,二人边吃边喝,这才转入正题。
  “菲菲,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小鱼儿,你除了是小鱼帮的帮主之外,是否也是绿林盟主,黑道上的总瓢把子?”
  “是有这回事,黄袍加身嘛,推也推不掉。”
  “既是绿林盟主,一定有绿林令?”
  “这是当然。”
  “也就是‘天王之星’?”
  “完全正确。”
  “卖不卖?”
  “你想买?”
  “是有这个意思。”
  “公主准备出多少钱?”
  “不惜任何代价。”
  “这枚戒指对公主这么重要?”
  “比你想像中的还要重要得多。”
  “公主能否说清楚一点?”
  “它是大理国国王王冠上的一颗宝石。”
  “这我知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是大理国的长公主。”
  小鱼儿闻喜大感意外,吃惊不已地道:“闹了半天,你是大理国的长公主?”
  安乐公主庄重肃穆地道:“本来就是嘛。”
  “可是,大理国老早就已经亡国了呀。”
  “大理国虽早已亡国,但我们正室段家仍在,且有庞大基业。”
  “我明白了,你们想尽办法,将本座诱骗来此,”小鱼儿显得有点激动,连干了三杯酒,道:“目的就是为了‘天王之星’,宗轲一度还想强取豪夺。”
  “小鱼儿,请别误会,这纯粹是宗将军私自行事,绝非本宫授意。”
  “菲菲,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份上,就算是你的意思,我也不会介意啦。”
  “你的意思是卖啦?”
  “不卖!”
  “不卖?”
  “不错,不卖!”
  安乐公主一闻此言,显得十分失望的样子,乍然站起身来,心事重重地道:
  “小鱼儿,大理国所以会亡国,我们段家的人都相信,是由于‘天王之星’失窃的缘故,是以,段家愿意不惜任何价将它买回来,你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再慎重地考虑山下,待一会儿,本宫再来听你的最后决定。”
  言毕,兀自珊珊地走出餐厅。
  所有的宫女,也一齐跟着她离开。
  小鱼儿早有成竹在胸,无须深思,自顾自的浅酌慢饮起来。
  倒是段菲菲那动人的倩影,高贵的气质,却始终萦绕脑际,难以释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餐厅里已掌上了灯。
  所有的菜肴已全部换新。
  段菲菲才又再度出现在小鱼儿的面前。
  重新出现的安乐公主已换了装扮,长发自自然然地披在肩上,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整个胴体清晰可见,轻摆着水蛇似的腰肢,莲步生春,全身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气。
  只有段菲菲一个人进来,顺手将房门带上,亲自搬着她自己的那一张椅子,坐在小鱼儿一旁。
  一阵异香,沁人欲醉,小鱼儿情不自禁地喊道:“好香也好美啊。”
  安乐公主段菲菲含情脉脉地望着小鱼儿,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鱼儿不假思索的道:“真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卖,是不能卖。”
  “这是为何?”
  “因为绿林个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
  “是谁的?”
  “千面人魔。”
  “他为什么要交给你?”
  “大概是为了行事方便吧。”
  “既已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应可自作主张。”
  “话不能这样说,总得给糟老头一个交代,再说本座也挺喜欢这枚戒指的。”
  “总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际。”
  “钱多也累人,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好。”
  “难道不想创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让子子孙孙都有享不完的荣华,受不完的富贵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还在老丈人家,想那么远干嘛。”
  金钱打不动小鱼儿,安乐公主只好另辟蹊径,特意搬动一下椅子,靠得更紧一些,柔情似水地道:“我们换一个方式如何?”
  “换什么方式?”
  “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
  “譬如可以换人。”
  “换谁?”
  “只要你肯将‘天王之星’献给大理国,本宫愿招你为驸马。”
  “妈的,想用美人计,这种改名换姓的事我不干。”
  “如果你不反对,菲菲也可以考虑嫁你为妻。”
  “不行,这种买卖式的婚姻基础太脆弱。”
  “事实上本官倒是挺喜欢你的。”
  “太快啦,婚姻大事,不能操之过急。”
  小鱼儿拒人于千里之外,安乐公主的自尊心大受伤损,轻轻叹一声,道:“可是本宫生得太丑,惹你生厌?”
  “没有,你美得冒泡。”
  “那你为何不肯答应本宫的要求?”
  “一则东西是别人的,再则本帮主另有意中人,不能移情别恋。”
  “假如菲菲不计名份,愿屈居细姨呢?”
  “那也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安乐公主段菲菲又是一声轻叹,亮丽的双眸之中,迅闪过一抹诡异的神采,道:
  “既不肯卖,也不愿换,那么是否将‘天王之星’取出来,容本宫瞧一下?”
  小鱼儿寻思有顷,道:“这当然可以啦,相信公主不会玩什么花样才是。”
  当真取出“天王之星”,交给安乐公主段菲菲。
  段菲菲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晌,乍然疑云满面地道:“小鱼儿,你一共有几颗‘天王之星’?”
  小鱼儿楞了一下,道:“只有一颗呀。”
  “奇怪,这怎么是一颗假的?”
  “假的?不会吧?”
  “菲菲其生也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天王之星’,但却知道是一颗非比寻常的大钻石,而这一枚戒指则仅仅是一颗普通的宝石而已。”
  小鱼儿急忙取过来,细一端详,并没有看出任何蹊跷来,道:“该不是公主拿在下寻开心吧,我怎么看不出有何破绽?”
  段菲菲一本正经的道:“据闻‘天王之星’削铁如泥,一试便知分晓,何必疑神疑鬼呢。”
  “说的也是。”
  小鱼儿立从鹿皮囊内取出一支“凤尾刺”来,两相一撞,铿镪有声,溅起来一团火花。
  然而,凤尾刺及天王之星皆无任何损伤。
  这要在正常状况下,凤尾刺怕不早已一断为二,甚至四分五裂。
  毫无疑问,毛病在“天王之星”上,是膺品。
  砰!小鱼儿怒从心头起,无名火暴升三千尺,猛拍一下桌子,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混蛋王八蛋,居然敢把我小鱼儿当傻瓜玩。”
  一瞬间,小鱼儿变得横眉坚目,十分恐怖,安乐公主段菲菲吓一跳,道:“小鱼儿,咱们四目相对,是你亲眼看到的,本宫可不曾掉包。”
  小鱼儿紧握着双拳,咬着牙根道:“我不是骂你,是在骂那个老混蛋。”
  “那个老混蛋?”
  “就是千面人魔嘛。”
  “是他掉了包?”
  “错不了。”
  “那怎么办?”
  “他把我当傻瓜,老子就当他是混蛋,没有关系,我可以想办法再偷回来。”
  段菲菲紧握住小鱼儿的双手,含着满眶的热泪道;“要偷就要快下手,不然你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这话突如其来,弄得小鱼儿满头雾水,傻呼呼地反问道:“我的生命会有危险?”。
  段菲菲以无比郑重的语气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是谁要杀我?”
  “我!”
  “你?”
  “不错,是我!”
  “你能杀得了我?”
  小鱼儿牙关紧咬,双目暴睁,鼻孔里虎虎有声,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安乐公主避开他的眼神,不敢正视,委婉柔顺地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天王之星’对我们大理国至关重要,王室段家志在必得,你又坚决不肯让售,本宫离席后曾沐浴膜拜神明,发下重誓,愿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使它重回我朝。”
  “公主可是想用武力夺取?”
  “不,是用蛊!”
  “用蛊?像你这么高贵动人的女孩也会用蛊?”
  “菲菲幼时曾至南疆学艺十年,除去学得一身薄技外,蛊学一道最具心得,且已炼就了一对雌雄蛊虫元神,适才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愿以菲菲本人作为交换条件,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本宫已将蛊虫元神放入你体内,除非取得‘天王之星’,否则将有性命之忧。”
  “你不是虚言恫吓吧,我似乎毫无感觉。”
  “那是本宫尚未发动的缘故,一旦蛊虫作祟,必然血脉逆转,五内如焚,生不如死。”
  小鱼儿勃然大怒道:“段菲菲,你美若天仙,毒如蛇蝎,好很好毒啊。”
  安乐公主泪流满面地道:“小鱼儿,原谅我,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要你现在就将蛊虫元神弄走。”
  “本官已发下毒誓,除非得到‘天王之星’,歉难从命。”
  “好,你不拿走,本座就活劈了你!”
  呼地一跃而起,双掌平推,疾取段菲菲乳下死穴。
  孰料,安乐公主的身手出奇的精纯超卓,娇躯原式不变,带着椅子疾飘出五尺有余。
  “他妈的,我小鱼儿南征北讨,所向无敌,就不信制你不住,小心我剥光你的衣服当肉床睡!”
  刷!摺扇应声展开,电袭段菲菲咽喉要害。
  可是,前进三尺,安乐公主已发动蛊虫,施展“催蛊大法”,噗通!一声栽下去,立刻昏迷不醒。
  段菲菲轻轻一叹,俯下身来,在小鱼儿的脸上托了一下,柔情万千地道:“冤家,冤家,‘天王之星’如果不在你的手里该有多好,你且先安安稳稳的睡一夜,咱们明天再从长计议。
  召来宫女,将小鱼儿抬进一间客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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