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青呆呆的站在厅中,望着白惜香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不觉黯然一叹,由心底泛出一片怜措之心,只觉她以柔弱之躯,不顾自身安危,却为天下英雄谋命,磊落胸怀,实在是可敬可爱。 
突听一声幽幽的叹息,起自身侧,道:“林兄别来无恙?” 
林寒青只管仰着脸想心事,竟然不知有人走近身侧,转目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面垂黑纱的女子,站在身旁,急急说道:“我很好,你是李姑娘?” 
来人正是李中慧,伸手揭开了蒙面黑纱,道:“不错,小妹正是李中慧。” 
林寒青道:“白姑娘都对我说过了。” 
李中慧微观羞意,说道:“她对你说什么?” 
林寒青道:“她说,要咱们联手对付那西门玉霜,替天下武林谋命。” 
李中慧道:“嗯!怎么一个联法呢?” 
林寒青微微一怔,道:“你不知道?” 
李中慧道:“知道得不够详尽,你可否再说一边给我听听?” 
林寒青只觉很难措词,沉吟了良久,才道: 
“她要咱们扮作一对假凤虚凰,以引那西门玉霜的关注。” 
李中慧笑道:“如西门玉霜视而不闻,或是根本未来查看,那将如何是好?” 
林寒青道:“在下亦觉疑难之处甚多,李姑娘系武林世家,声誉是何等清高,如此只怕玷污到姑娘名节。” 
李中慧道:“我以玄皇教主身份,和你交往,固可掩天下英雄耳目,怕的是情难自禁……”双颊陡然间泛起了一片红晕,垂下头去,不敢抬头。 
林寒青道:“这个,这个……” 
李中慧突然抬起头来,道:“你不用这个、那个了,我们黄山世家,百年来一直受着武林同道的尊敬了我虽是女儿之身,也不能丢了黄山世家的人,伤了李氏家风。” 
林寒青道:“姑娘说的是。” 
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也不知从何开口才是。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道:“林相公呢?可有疑难之处么?” 
林寒青道:“在下家有高堂,好在此事旨在用谋,并非认真,也不用上告家母了。” 
李中慧扬了杨秀眉笑道:“你这样有信心么?”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在下有些想不透姑娘言中之意。” 
李中慧道:“纵然是假风虚凰,但也得装作的像真的一般,你就不担心真的会喜欢我?” 
林寒青道:“在下自信可持之以礼。” 
李中慧双目中闪动起了一片神光,道:“好吧!那咱们就试一试。” 
突听室外传来周簧的声音,道:“白姑娘,咱们可以进去么?” 
李中慧垂下了蒙面黑纱,道:“请进来吧!” 
林寒青抬头看去,只见周簧当先而入,身后鱼贯随着皇甫长风。李文扬、皇甫岚等。 
周簧四顾了一眼,道:“白姑娘哪里去了?” 
李中慧道:“她走了,诸位有什么事,对我说吧!” 
周簧道:“咱们要请示那白姑娘一声,有什么吩咐我等?” 
李中慧道:“白姑娘已告诉了我,要诸位立时去侦察那西门玉霜的下落,明日午时之前,到此回报。” 
周簧道:“好!咱们立刻动身。”当先向外行去。 
李文扬回顾了玄皇教主一眼,欲言又止,转身而去,但见人影闪动,眨眼间走得一个不剩。 
宽敞的大厅中,又只余下了林寒青和李中慧两个。 
林寒青眼望着群豪去后,忍不住低声问道: 
“那白姑娘可是当真的要他们去查那西门玉霜的下落么?” 
李中慧道:“怎么,你可是认为我说谎?” 
林寒青道:“李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声,别无用心。” 
李中慧道:“白惜香告诉我一件事,那西门玉霜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极擅长易容之术,她随时可能捞装成各种不同形态身份的人,混在我们身侧。” 
林寒青道:“不错,咱们得时时小心提防才是。” 
李中慧笑道:“咱们得随时给他机会……” 
林寒青若有所悟啊了一声,凝目沉思了一阵,道: 
“你和那白姑娘似是早已有了很周详的计划?” 
李中慧道:“嗯!” 
林寒青道:“不知可否把内情告诉在下?” 
李中慧道:“不行,你如多知道一些内情,就多给西门玉霜一分疑心……” 
伸出雪白的皓腕,接过:“牵着我走吧!” 
林寒青骇然一缩右院。道:“到哪里去?” 
李中慧掀起了蒙面黑纱一角,脸上是一片庄严神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从此刻起,你已是我的闺中密友,心上情郎。” 
林寒青缓缓伸出手去,牵着李中慧的右腕,低声说道:“李姑娘,马上就开始么?” 
李中慧道:“不错,一直到你被那西门玉露掳去。在这段时日中,你必得常伴妆台,画眉深闺,做我李中慧裙下之臣。” 
林寒青轻轻咳了一声,道:“我和白姑娘约好以五天之后,如西门玉霜还无动静,在下就要告别而去。” 
说话间,人已到门外。 
只见神、煞、鬼、魂四大凶人,早已在室外等候。 
四人打量了林寒青一眼,却齐齐对李中慧抱拳一礼,说道:“教主可有差遣?” 
林寒青征了一怔,欲言又止,心中却暗暗忖道: 
“怎的这桀傲不驯的四大凶人,竟都加入了玄皇教中。” 
只听李中慧道:“车马可曾备齐?” 
红衣凶神恭道的说道:“车马已备多时,等候教主之命。” 
李中意道:“你们随车护法,任何人不得接近车马。” 
神、煞、鬼、魂,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向左行去。 
李中慧施展传音之术,低声对林寒青道:“对我亲热一点,别让这四个人瞧出了破绽!” 
林寒青只好右手加力,扶着李中意向前行去,转过了一个弯子,果见一辆华丽的篷车,停在道旁的青草地上。 
红衣凶神打开了篷车垂帘,说道:“教主请上篷车。” 
李中慧嗯了一声,回目对林寒青道:“扶我上车。” 
林寒青只好乖乖应命,伸出右手,扶着李中慧,正待转身绕到车后,突听李中慧喝道: 
“快上车来。”林寒青征了一怔,暗道:“这一定是叫我了。”翻身一跃,登上篷车。 
李中慧随手放下车前垂帘,掀开垂面黑纱,盈盈一笑道: 
“你不像我的深闺密友,倒像我的跟班仆男。” 
林寒青尴尬一笑,道:“在下还不太习惯。” 
李中慧笑道:“快些学吧!免得在众目瞪联下尴尬出丑。” 
只听篷车外传来红衣凶神的声音,道:“属下等候命行车,但不知要驰往何处?” 
李中慧道:“东行十里,有一座吴氏宗打,到那里再行请示。” 
红衣凶神应了一声,篷车陡然向前行去。 
林寒青低声问道:“这四人桀傲不驯,随时都可能背叛你,怎可把他们视作心腹?” 
李中慧斜倚车栏上,微微一笑,道:“这是为了要测验你的胆气。” 
林寒青道:“事关你的安危,与在下何干?” 
李中慧笑道:“这四人除了桀傲凶残外,还都是色中饿鬼,你伴我同行,正如他们眼中之钉,随时存着杀你之心。” 
林寒青点点头,殖:“原来如此!” 
李中慧接道:“不过,他们此刻对我尚十分恭顺,有一天,他们背叛我时,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你!” 
林寒青谈谈一笑,道:“我不怕他们。” 
李中慧突然伸出手去,扶在林寒青的肩上,柔声说道: 
“我讲的句句是实话,这神州四大凶人,凶暴成性,出手就要杀人,心目中毫无是非之念,而且不择手段,随时都可能暗算你,你要特别的小心留意。” 
林寒青心中忖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偏要带四大凶人来,这岂不是自找烦恼? 
李中慧回顾了林寒青一眼,道:“怎么不讲话,可是有些怕了么?” 
林寒青道:“在下如若真的被他们暗算而死,只怕李姑娘也难有好的收场。”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咱们现在已经是祸福与共,生死同命的夫妻了!” 
林寒青一皱眉头道:“你好像很开心?” 
李中慧道:“自然啦!” 
突然一声厉叱,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 
林寒青掀开垂帝一角望去,只见一个负锄的农人尸体,横在道旁。 
红衣凶神当先开道,那人显然是他所杀,但那红衣凶神竟连望也未望那尸体一眼。 
林寒青放下垂帘,黯然叹息一声,道: 
“四大凶人之名,果非虚传,这几人的残忍,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中慧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一个荷锄农人,大概是让路漫了一些,被那红衣凶神一掌击毙,弃尸道旁。” 
他虽然尽量的忍耐着,使声音保持平和,但仍无法完全掩去内心的激动,声音中微微颤抖。 
李中慧双目中神光闪动,也似为红衣凶神的暴行激怒,拉上蒙面黑纱,掀起车帘,冷冷喝道:“停车!”奔行的马车陡然停下来。 
李中慧缓缓移动身躯,探出车外,肃然说道:“哪一个杀了人?” 
红衣凶神一抱拳,道:“属下出手。” 
李中慧道:“玄皇教虽然不似其他门派一样,但教中亦有规矩,你们既入了玄皇教,就该受教中规戒约束,不能任性非为。” 
红衣凶神道:“咱们玄皇教中不许杀人么?” 
李中慧冷冷说道:“不许妄杀无事和不会武功的人。” 
红衣凶神天生残暴,野性难驯,抗声说道: 
“那人眼看教主马车行来,不肯早些让避,杀之何惜?” 
李中慧怒道:“你敢对本教主如此无礼?” 
红衣凶神双目中神光暴闪,似想反唇相激,但他终于忍了下去,缓缓垂下头去,道: 
“属下敬领责罚。” 
李中慧道:“你用哪只手伤了那农人之命?” 
红衣凶神道:“左手。” 
李中意遵:“好!你就自断左手一根手指。” 
林寒青吃了一栋,暗自提气戒备,心中忖道:这等重罚,只怕他不肯接受。” 
红衣凶神双目中厉芒连闪,右手缓缓由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说道: 
“这断指之罚,不觉太重一些么?” 
李中慧道:“你如不愿听去手指,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红衣凶神道:“什么路?” 
李中慧道:“那就是离开本教,叛我而去。” 
红衣凶神哈哈一笑,右手匕首一挥,左手小指应手而断,鲜血狂喷而出。 
李中慧一缩身退回车中,放下垂帘。 
红衣凶神捡起地上小指,一口吞入腹中,说道:“票告教主,可要起程?” 
李中慧冷冷说道:“驰往原定之处。” 
红衣凶神应了一声,车马又向前行去。 
林寒青低声说道:“你罚他断去一指,岂不是加深了他心中的记恨。” 
李中慧道:“对付这等凶恶之人,如不使用严刑峻法,如何能使他们畏服?” 
林寒育道:“恩威并济,才是待人之道。” 
李中慧道:“那要看什么人了,如果像四大凶人一般的残暴之徒,全然不解恩义二字,那就非要重罚酷刑,才能使他们心生戒惧。” 
林寒青不再多言,心中暗道:你心中这般明白,却偏生带了这四个人随身护法,岂非明知故犯? 
篷车一片寂然,两人谁也未再开口。 
过约一盏热茶时光,篷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红衣凶神的声音,道: 
“莫告教主,马车已到了吴氏宗祠。” 
李中慧整好蒙面黑纱,掀起垂帘,缓步走下车去,说道: 
“两个留这里守护马车,两个跟我进去。” 
红衣凶神环视了三个兄弟一眼,道: 
“老二、老三随教主进入祠中,老四留这里陪我守护马车。” 
绿衣凶煞,黄衣怒鬼应了一声,并肩而出,紧随在李中慧身后,缓步向中行会。 
林寒青抬头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暗道:那夜和白惜香被人引来此地,不就是这座吴氏宗祠么?这李中慧也找来此地,不知是何用心? 
他心中虽有着重重疑窦,但却未多追问。 
李中慧进了铜门,回顾了绿衣恶煞一眼,道:“你在前面开道。” 
绿衣恶煞应了一声,大步向前行去。 
李中慧和绿衣恶煞,保持五六尺的距离,走在第二,林寒青和李中慧错后一肩,黄衣怒鬼走在最后。 
这吴氏宗祠十分广大,也十分荒凉,四人深入数丈,过了一重庭院,竟不见一个人影。 
林寒青暗中留神四周,希望能找出西门玉霜留下的痕迹。 
登上了几层石级,到了二门前。绿衣恶煞飞起一腿,踢在门上,砰然大震,木门大开。 
李中慧缓步登上石级,低声对林寒青道:“对我亲热一些。” 
林寒青一皱眉头,伸出右手,拉住了李中慧的柳腰。 
绿衣恶煞狠狠瞪了林寒青一眼,道:“莫告教主,还要往后面走么?” 
李中慧道:“嗯!到后段瞧瞧。” 
绿衣恶煞回头行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问道:“在这荒凉阴森之处,可许出手杀人?” 
李中慧道:“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了。” 
绿衣恶煞道:“在这等荒凉所在,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人。” 
李中慧道:“许你出手,但却不许你妄伤人命。” 
绿衣恶然冷然一笑,道:“好!那我就把他打成残废就是。”转身向前走去。 
李中慧施展传音之术,对林寒青道:“身置险地,分有恶仆,随时可能回口反噬,这是个内忧外患的险场,你必得保持镇静,随时准备应变。” 
林寒青只觉肩头上陡然挑起了一付千斤担子,似乎李中慧已把自己生死,付托于他,不禁心头一震,暗道:明明是你要来此地,无事找事,事到临头却把担子放在我的肩上。但想到她是一个女流之辈,也只好承担下来,说道:“如咱们遇上凶险,你一定会是死在我后面。” 
李中慧笑道: 
“咱们是一对同命鸳鸯,你如真的在吴氏宗祠中遇难而死,我想活只怕也活不下去。” 
谈话之间,已到了后殿,只见后段殿门紧闭,四无人迹。 
绿衣恶煞直将到殿门前面,才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敬禀教主,可要打开殿门?” 
李中慧道:“自然要打开殿门。” 
绿衣恶煞冷笑一声,道:“咱们玄皇教中规矩,太过森严,在下请示教主之前,不敢擅自作主。”飞起一脚,踢在紧闭的殿门上。 
此人功力惊人,那样厚重的殿门,竟然被他一脚踢的呀然大开。 
只见殿堂中,一条长长木几,正中一座金字牌位,写的是“吴氏历代先祖神位”。 
旁边依序排列了无数小形金字牌,上面各写名号。 
除了这些供奉的牌位外,再无其他之物。 
黄衣怒鬼道:“哼!臭牌位倒是不少。” 
只见李中慧那蒙面黑纱四下转动,打量了一阵,沉声对绿衣恶煞、黄衣怒鬼说道: 
“你们到门外把风去。” 
黄衣怒鬼道:“如有人要进正堂,可要放他进来?” 
李中慧道:“那就先通报我一声。” 
黄农怒鬼道:“如他不待,硬向里闯,那该如何?” 
李中慧道:“你要双手何用?为何不出手拦阻他?” 
黄衣怒鬼道:“我怕杀了人受断指之罚,纵有一身武功,也不敢施用出来。” 
李中慧道:“点他穴道,生擒活捉,不得伤他性命。” 
黄衣怒鬼道:“咱们神、煞、鬼、魂四兄弟,杀人成习,一向出手很重,只怕是难以拿捏到那伤而不死之处。” 
李中慧道:“你只要不怕那断指之罚,尽管杀人就是。” 
黄衣怒鬼哈哈一笑,道:“在下生有十指,杀一人断一指,也该有十人好杀!” 
笑声中转身一跃,和绿衣恶然并肩跃出室外。 
林寒青眼看两人避出室外,说道:“你把两人谴出室外,不知是何用意?” 
李中慧道:“等一个人。” 
林寒青道:“什么人?” 
李中慧道:“西门玉霜。”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西门玉霜?她是和你约好的么?” 
李中慧道:“你破坏了她的预布毒计,使她吃了一次败仗,被逼订立城下之盟,三月内不得在武林中胡作非为,她心中对你之恨,尤过白惜香。”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 
“你被她许为敌手之一,如有杀你的机会,也决不会轻轻的放过你。” 
语声甫落,突听黄衣怒鬼大喝之声,道:“站住!你找什么人?” 
李中慧道:“西门玉霜来了,你要小心一些。” 
只听绿衣恶煞怒道:“好小子!你要找死,怪不得我了。”只听呼呼两声,紧接着传入了一声闷哼,似是有人在室外拚了两掌,一人吃了苦头,闷哼出声。 
林寒青伸手探入怀中,取出参商剑,道:“我去瞧瞧。” 
李中慧一把抓住林寒青,道:“不用多管闲事,恶煞、怒鬼,决然拦不住西门玉霜。” 
但闻黄衣怒鬼的声音喝道:“敬禀教主,有人闯进来了。” 
余音未绝,突见一个青衣人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脸上带着一副血红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神光炯炯的眼睛,不停的转动。 
林寒青暗提真气,短剑平胸,蓄势戒备。 
李中慧冷冷喝道:“取下你戴的面具!” 
那青衣人道:“你为何不先取下你蒙面黑纱?” 
李中慧道:“我不用了。” 
青衣人道:“为什么?” 
李中慧道:“因为我不取下蒙面黑纱,你已知是谁了。” 
青衣人道:“你猜猜我是何人?” 
李中慧道:“西门玉霜。” 
青衣人道:“我家东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岂肯轻易来此?” 
李中慧道:“她既和我约好,为何不亲自赶来?哼,没有信用!” 
那青衣人冷冷说道:“她也不用前来,已了解你们的一举一动。” 
李中慧道:“我和那西门玉霜相约,除她之外,不和别人谈话,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咱们也不用多搭讪,我们告辞了。” 
那青衣人缓缓取下面具,看去果然是一位唇红齿白的俊俏人物,但她发型来变,一眼就可瞧出来是女子穿着男装。 
只见她转动身子,望着那木几供奉的长列牌位,说道: 
“不行啊!人家是和你约好而来,不肯和我搭讪,怎么办呢?” 
只见那正中牌位之后,人影一闪,室中突然多了一个长袍白发的老人。 
李中慧道:“你可是很留恋那梅花主人的昔年事迹?” 
那人淡淡一笑,避而不答的反问道:“你一定要见我么?” 
李中慧道:“我们要见的是西门玉霜。” 
那人道:“我就是。” 
李中慧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西门玉霜缓缓取下面具,冒出一张宜嗔宜喜,绝世美丽容貌,接道:“教主你该信了吧!” 
李中慧道:“还是有些不信。” 
西门玉霜道:“为什么?” 
李中慧道:“你的声音有些不像。”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道:“你要听哪一处的方言?” 
李中慧道:“这一句像了。” 
西门玉霜道:“你心中再无怀疑了么?” 
李中慧道: 
“你相约我们在此相见,自己知故弄玄虚,先要属下来戏弄我们一番,不知是何用心?” 
西门玉霜道: 
“我要防你不来,防你借用化身,防你在这里设下埋伏,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李中慧道:“好!咱们不谈这件事了,你约我来此,是何用意?” 
西门玉霜望了林寒青一眼,道:“不知可否造出你护驾之人?” 
李中慧道:“不用了,他和我情同一人,福祸与共。” 
西门玉霜道:“林寒青?他不是和那白惜香走在一起么?” 
李中慧伸手掀开蒙面黑纱,道:“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西门玉露两道眼神一直盯在林寒育身上,瞧了一阵,道:“你可是说他对你很好么?” 
李中慧道:“海姑石烂,此心不变。” 
西门玉霜道: 
“我只瞧他水汪汪一双桃花眼,就可断言他风流成性,你如太过相信他,必然要吃苦头。” 
李中慧心中暗道:“白惜香果有先见之能,看来她就要上钩了。”口中却冷冷说道: 
“你约我们来此,只为了讲这几句话么? 
西门玉霜道:“我要奉劝一件事情。”李中慧道:“什么事?” 
西门玉霸道:“我要你放弃和我敌对之想。” 
李中慧道:“什么条件?”西门玉霜道:“你说吧!” 
李中慧道:“如你肯放手江湖中的恩怨,咱们立时可化敌为友。” 
西门玉霜道:“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爱惜你的才华,才这般奉劝你,如不肯听我忠告,到时候可别怪我手段毒辣。” 
李中慧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如若立刻闹翻,眼前就要吃亏,当下笑道: 
“任你手段通天,我至少还可有三个月日子好过。” 
西门玉霜道: 
“还有八十六天好活,如若你不肯答应,约期一届,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玄皇教主。” 
李中慧眼看林寒青已引起她的注意,当下说道:“如无别事待商,我们就要告辞了。” 
西门玉霜冷笑一声,道:“你可知三月后的杀身之祸,已于今日种下?” 
李中慧道: 
“我知道,咱们今日一晤,更合你救我之心,能得你这般看重,本座甚为荣幸。”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 
“你如有求我的事,今夜三更时分再来,万一不能来、让他来也是一样。” 
李中慧怔了一怔,道:“求你?” 
西门玉霜冷然一笑,道:“怎么?你敢说不会么?” 
李中慧缓缓戴上蒙面黑纱,道:“也许会,如若我有需要,定然会依约而来。” 
西门玉霜道:“咱们这场约会,叫作不欢而散,唯一的收获,是又何下今夜之约。” 
李中慧心中动了怀疑,问道:“你好像很有把握,料定我们今夜要来?” 
西门玉霜道:“不错,就是你们两个人中的一个,唯一不敢断言的是你们哪个敢来而已……” 
话声微顿,又道:“一个人生死大事,不是儿戏,别延误时间,耽误了性命。” 
李中慧道:“谁的性命?” 
西门玉霜道:“眼下还不知道是谁,不过一定是你们两人中的一个。” 
李中慧怒道:“你可是暗中对我们下了毒手?” 
西门玉霜笑道:“我一直站着未动,何况你武功虽然非我之敌,但警觉性甚高,就算我确有暗算你的用心,只怕也难得手。” 
李中慧暗道:这话倒也不错,她武功虽然高过我,但如说暗算我,谅她还难办到,便牵着林寒青一只手,大步出了铜门。 
只听身后传来西门玉霜的连声冷笑,道: 
“任你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也难忍受那毒性发作之苦。” 
李中慧充耳不闻,直出大厅。 
转头望去,只见那绿衣恶煞和黄衣怒鬼,并肩站在室外,那股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想是刚才吃了苦头,才变得这般老实。 
李中慧装作不知的说道:“你们两人断后。”牵着林寒青当先而行。 
出了吴氏宗祠,红衣凶神和白衣怨魂竟然一齐迎了上来,齐齐欠身作礼。 
林寒青见两人突然这般的驯服起来,心中好生奇怪。 
只见李中慧一挥手,道:“不用多礼。”直上篷车。 
四大凶人一反常态,鱼贯的随在身后而行,直待李中慧登上篷车,放下了车帘,红衣凶神才恭恭敬敬的说道:“敬京教主,行在何处?” 
李中慧道:“原路折返。” 
红衣凶神应了一声,驰车而行。 
林寒青低声说道:“怎的这四人好像换了四人般,变得驯服起来了?” 
李中慧道:“他们吃了西门玉霜的苦头。” 
林寒青道:“那西门玉霜一直隐身在那灵牌后面,从未和四人见面,四大凶人如何会吃了她的苦头?” 
李中慧缓缓取下了蒙面黑纱,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好毒辣的手段!” 
这句话突如其来,只听得林寒青莫名所以的问道:“怎么回事?” 
李中慧道:“唉!我们上了西门无霜的当了。” 
林寒青道:“你越说,我是越听不明白了,上了她的什么当?” 
李中慧道:“咱们都中了毒。”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中了毒?” 
李中慧道:“不错,她借着和咱们讲话的机会,暗中施放出无色无味的毒粉。” 
林寒青暗中运气一试,只觉毫无异样之感,说:“我怎么觉不出来?” 
李中慧道:“如能觉得出来,也不是西门玉霜了。” 
伸手拨开车帘,向外瞧了一眼,道:“转向左面。” 
红衣凶神应了一声,马车转入左面一条小路上。 
林寒青茫然说道:“咱们要去哪里?” 
李中慧道:“去见白惜香。” 
林寒青道:“你们好像都事先安排了约会,却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李中慧道:“这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吃不了亏。” 
她似是自知说错了话,回目一叹,柔声说道:“别怪我,我心里烦的要死!” 
林寒青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生气了?” 
林寒青摇摇头道: 
“反正咱们是志在行谋,扮装的假风虚凰,不论你如何责骂我也不要紧。” 
李中慧冷笑一声,道:“所以,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中毒的事?” 
林寒青讶然说道:“你中了毒?” 
李中慧道:“西门玉霜舍不得对你下手,只有拿我来出口气了。” 
林寒青只觉她一言一字中,都充满了激忿之情,很难想出适当的措词回答,长长叹息一声,垂首不言。李中慧似是心头怒火更大,冷然接道: 
“你明白了吧!西门玉霜要咱们三更时分赴她之约,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林寒青心中茫然,暗道:这不是如了咱们之愿么?你发的什么脾气?” 
只听红衣凶神说道:“启禀教主,前面已无行车之路。” 
李中慧整好蒙面黑纱,一掀车帘跳了出去。 
林寒青看她憋了一腔怒火,似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暴发起来,心中暗道:我离你远些,你就是想发作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只听李中慧高声喝道:“为什么不下来?躲在车中干什么?” 
林寒青呆了一呆,跃出马车,流目四顾,只见一片荒野,心中大为奇怪,暗道:四面不见一处房屋,白惜香住在何处? 
李中慧道:“瞧什么?跟着我走就是。” 
林寒青暗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脾气大,我不相惹你就是,随李中慧身后行去。 
李中慧行了几步,突然回身对四大凶人说道: 
“你们好好地守在车旁,不用跟着我了。”也不待四大凶人说话,转身疾奔而去。 
林寒青看她愈跑愈快,也只好放腿疾追,片刻间已跑了四五里路,到一片杂林旁边。 
紧依杂林之旁,有一座茅草农舍,李中慧四下打量一阵,直奔入农舍中。 
虽是茅屋土墙,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厅中放了一张木桌,两张竹椅。 
李中慧轻轻咬了一声,道:“白姑娘在么?” 
右侧布帘启动,缓步走出来一身雪衣的白惜香。 
她已换着女装,长发披垂,襟插黄花,清雅绝俗,弱不胜力,右手扶在土墙上,娇声笑道: 
“请入我香闺吧……”目光转注到林寒青脸上,接道: 
“深山育俊鸟,茅屋出佳丽,看看我今日容色如何?” 
李中慧突然除下了蒙面黑纱,抢先说道:“果不出白姑娘的预料,我见到了西门玉霜。” 
白惜香笑道:“那很好啊!” 
李中慧道:“想不到她竟然暗中施毒。” 
白惜香笑容一敛,道:“有这等事,咱们到里面谈吧!”当先掀帘而入。 
李中慧、林寒青紧随着进了内室。 
内室中布设的简单,除了一张木榻上,绣被锦帐之外,只有两张竹椅。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这般娇弱的身体,却偏又喜欢过这些奇奇怪怪的生活,夜宿荒庙,出入茅屋,这女子也算得一位奇人。 
只见白惜香举起了雪白的衣袖,拂试一下竹椅上的灰尘,说道:“两位随便坐吧!” 
李中慧回顾了林寒青一眼,道: 
“你说吧!把详细的经过之情,告诉白姑娘。” 
林寒青心中暗道:最难测度女人心,果是不错,她急急忙忙的赶来此地,大有片刻延误不得之势,但此刻却又似不着急了,心中在想,嘴里却是仔细的说出了部吴氏宗词中的经过。 
白惜香听得十分仔细,凝目沉思了一阵,才道: 
“如是经过不错,她可能真的暗中动了手脚,纵然是用毒,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毒品。” 
李中慧道:“我相信她不是虚言恫吓,今夜三更之前,必然会毒性发作。” 
白惜香道:“你们运气试试内腑,看看是否有中毒之征?” 
林寒青道:“在下觉不出来。” 
李中慧道:“如是能查觉出来,咱们也可能早作准备了。” 
白惜香突然微微一笑,道:“不用怕,她在施用诈语。” 
李中慧道:“那她是虚言恫吓了?” 
白惜香道:“那也不是,她先用诈语在你们心灵之中植下了中毒的印象,使你们心中疑神疑鬼,赴她之约。” 
李中慧道:“她何不约我们三更赴会就是,为什么要施用诈语?” 
白惜香道:“她找不出借口,说你们中了毒,岂不是很好的办法。” 
李中慧道:“唉!她这般作法,用心何在呢?” 
白惜香道:“她要在你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使你挥之不去,先自乱了章法。” 
李中慧道:“今夜可要赴她之约?” 
白惜香摇摇头:“不要去,如若处处在她的意料之中,咱们就先自落了下风。” 
李中慧道:“难道置之不理么?” 
白惜香道:“那未免太过李强,咱们要想个出她意外的办法才好。” 
李中慧道:“想什么办法呢?我实在想不出更好之策,还得白姑娘借着代筹。” 
白惜香道:“那西门玉霜如等至三更时分,不见你们赴约,必然激忿异常,先让她气上一阵,待三更过后,你再遣人送上一封信,告诉她你毒性发作,如她一定要见你,就要她和那送信的同来见你……” 
李中慧道:“如她不肯来呢?” 
白惜香道:“我想她一定会来,如她不肯来,咱们再想办法不迟。” 
李中慧道:“那我要怎么办呢?” 
白惜香道:“你会装病么?” 
李中慧道:“维妙维肖。” 
白惜香道:“那也不要,你要让她一眼之下,就瞧出你是装作——” 
目光转到林寒青的脸上,道:“你要去陪着李姑娘。” 
林寒青道:“这个自然。” 
白惜香道:“你要对李姑娘爱护备至,装出一副情深万种的模样。” 
林寒青道:“这要如何一个装法?在下只怕是力难胜任。” 
白惜香笑道:“你如不善装作,那就当真作吧……”语声微微一顿,又道: 
“另一方面,你要对那西门玉霜冷淡,但也不能不理她,这中间要如何拿捏得恰到好处,你自己瞟着办吧!” 
李中慧道:“白姑娘一番话,使我茅塞顿开;这办法确然不错,先使她气怒难乎,失去了冷静,才可能冲动从事?” 
白惜香道:“你果是聪明绝伦,一点就破。” 
李中慧道:“小妹就此别过,我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白惜香突然一整脸色,十分庄严的对林寒青道: 
“你要牢牢记着我的话,不可擅自作主,也不可任性行事,自作聪明,需知此事关系天下英雄安危,你不能破坏大计!” 
林寒青道:“在下尽力而为就是。” 
白惜香道:“好!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也要搬家了。” 
李中慧道:“搬家?” 
白惜香道:“不错,你们来此一次,定然已引起西门玉霜的怀疑,我如不及早搬走,定然会被她寻着。” 
李中慧道:“那我们要如何找你?” 
白惜香道:“不用你找,我自会通知你们。”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道:“看将起来,你比我辛苦多了。” 
白惜香道:“我觉得很快乐,能碰上西门玉霜这般的劲敌,或可能多活上一些日子。” 
李中慧道:“我们就此别过。”一欠身,牵着林寒青走了出去。 
白惜香望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伤感,举起衣袖,掩面奔上木榻。 
李中慧似是尽扫愁苦,一路上喜气洋洋,笑语如珠,和来时大不相同。 
林寒青心中暗自奇怪,忍不住问道:“什么欢乐事,值得你这般高兴?” 
李中慧道:“怎么?你不高兴么?” 
林寒青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李中慧笑道:“我适才被西门玉霜一番作语蒙藏了灵智,不知要如何才好,因此才觉着十分烦恼,但听得白姑娘一番话,解去我心中之结,自然是变的高兴了。”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李中慧突然加快了脚步,奔到马车停留之处,只见神、煞、鬼、魂四大凶人,都在闭目调息,头上汗水隐隐,似是刚经过一番恶战。 
红衣凶神微一睁眼,立时欠身说道:“教主回来了。” 
李中慧道: 
“你们刚才和人动过手了?” 
红衣四神道:“来人武功高强,大出我们意外,我们四兄弟一齐出手,才把他逼退。” 
李中慧道:“来人是谁?” 
红衣凶神道: 
“不知道,他既不肯通报姓名,亦不肯现示真面目,但手中的剑招,却是辛辣的狠。” 
李中慧啊了一声,道:“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红衣凶神道: 
“男的,他要搜查教主的车马,被我拦住,说不过三言两语,那人突然拔剑出手,而且出手到招毒辣无比,属下接他两剑,几乎被他刺中。” 
李中慧道: 
“你们辛苦啦!”打开车帘,跃上马车。 
林寒青紧随着上了马车,说道: 
“四大凶人突然对你这般驯服起来,只怕是别有原因,你不能掉以轻心。” 
李中慧笑道:“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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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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