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真功夫。“夏鼎郎君”惊奇得无以复加,竟怔怔地瞧着遽明,说不出话。他为这少年不可思议的武功骇呆了。
于是夏鼎郎君惊骇中,又为自己的生命焦虑了,面前怀有绝世武功的人是不是敌人呢?不由本能地打点精神,运掌抽身,虽然明知道这一掌是多余的,面前的少年只要略为动手,自己万难与其对敌,不过存其希望于万一而已。
“只要自己不负重伤就好了。”他继而一想,就是自己好端端地与其动手,也顶多只能支持数十招而已,夏鼎郎君沮丧地估量着。
面前的少年开口了,但听遽明微微笑道:“兄台何人?是否能见告大名?”
夏鼎郎君心中一凉,暗忖道:眼前少年,不知何等来历,此时敌我不分,若将真名相告,对我甚是不利。
念头在脑中一闪,夏鼎郎君狡黠地道:“小可杭州于某,久仰括苍山乃名山之冠,竟欲一游为快,不幸路遇匪徒,金帛财物尽遭洗劫,小可心中不甘,与其争斗,无奈两拳不敌四手,竟被匪徒打成重伤至此..”言罢尚自长叹一声。遽明久居山中,从未与世人接触,不知人心险恶,闻言不禁同情地道:“原来是于兄,小弟金遽明,长居荒山,不知礼数,适才冒犯于兄之处,尚请原谅。于兄身负重伤,是否能让小弟一看,小弟亦略晓岐黄之术,普通伤患自信尚能治愈,是否能让小弟为于兄效力。”
夏鼎郎君何等精灵,闻言再瞧少年面上一副诚恳之色,已知少年纯洁忠厚,心地诚实,不由得浮起一丝毒念,暗忖道:此人年纪青青,竟已练就绝世武功,若不趁早除去,以后终是大患。
于是故意装出一副惊喜之容,笑道:“如此有劳金老弟了。”
遽明以为他愿意让自己治伤,坦然行至夏鼎郎君身侧,略翻衣襟,只见胸前白肉竟深深印着一双掌印,隐透出暗青之色。
遽明讶然道:“于兄,这是内家掌力‘小天星’击伤的模样,于兄怎么与..”
夏鼎郎君含糊应声“唔”一声,两指如就,倏然极速地点到遽明的气海要穴。
气海穴为人体三十六大穴之冠,若经点中,纵使扁鹊再生,也难救治。
说时迟,那时快,夏鼎郎君如电火掣般二指堪堪触到衣衫,就在离胸一寸之处,二指突如触到一块钢板似的,滑落一旁。夏鼎郎君只觉脉门一麻,手腕已被遽明扣住,想挣也挣脱不了,夏鼎郎君心中才倏地一觉,已听遽明说到,“于兄,小弟好端端地替你治伤,你却欲伤我性命!是何缘故?”
夏鼎郎君心里一动,感叹地说到:“金老弟,于某可真佩服得很呢,老弟年纪轻轻,竟练成一身怀绝世武功,当今武林之中,还有几人能及得你呢?
不过这点老弟可要注意,江湖之中人心险恶,老弟虽身绝世武功,亦不能不防,是以愚兄出手相试,今见老弟警觉之心甚高,愚兄倒多此一举了。”
遽明怎料他狡黠异常,闻言不觉放松夏鼎郎君手腕,将信将疑的道:“哦,原来小弟误会了,冒犯之处尚请于兄原谅!”
夏鼎郎君经过这次之后,再不敢轻举妄动,任由遽明治伤处,心下却仍暗地里盘算,如何利用机会,置遽明于死地。
《南风真集》本有记载治疗内伤之法,遽明天资聪慧,早已解通,夏鼎郎君身受的小天星内家掌力,虽厉害无比,尚难不倒遽明。遽明索性好人做到底,将南风真人遗留的小白玉瓶取出,倒出一粒神丸让他吞服下去。
灵药果然神效无比,香气飘送,“夏鼎郎君”初愈不久而又虚弱的身子,竟振作了起来,眸光如电,闪闪透光。夏鼎郎君不料因祸得福,不但恢复无疾之身,就是功力方面,也颇有增进。
夏鼎郎君脸色起了极大的变化,似包含着羡慕、嫉妒、恶毒的种种神色。
遽明虽比他年轻,却处处比他高明,夏鼎郎君不由得暗想:若让此人行走江湖,闯名立号,将来不但代替了我的位置,恐怕连我再混迹江湖亦自不可能了。
但他口中却说到:“金老弟真是神人也,处处令人望尘莫及,我于某人何德何能,能够结识老弟,真是三生有幸。”
遽明忙谦逊道:“于兄休要过奖,小弟不过机缘凑巧,一切得自石洞里前辈所留,谈不上什么神人,若于兄有意,不嫌小弟粗鲁,小弟倒想结识象千兄这样一个朋友呢?”
夏鼎郎君眸子一亮,问道:“那么金老弟现在居住何处?是否能够见告?”
遽明不加思索,实说道:“小弟现在还在石洞里居身,如于兄不弃,且来荒洞小憩如何?”
夏鼎郎君心里又是一动,微微沉吟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遽明心中大喜,释然领路。夏鼎郎君内伤已愈,顿时步伐如风、潇洒异常,现出不平凡的武功底子。
两人行走如风,片刻之间,遽明顿住身形,回转身来,欲朝夏鼎郎君打个招呼,哪料夏鼎郎君不知何时竟已移到他身边,遽明微微一愣,笑道:“于兄好俊的轻功!”
夏鼎郎君微怔,随即故装谦逊地道:“金老弟过奖了,于某才初识些武功门径,谈不上武功,倒是你老弟方能称作武功盖世呢!哈哈哈。”
遽明听他奉承,倒不好意思起来,俊脸一红,讷讷地说道,“于兄你别误会,小弟说的是真话。”
夏鼎郎君眼角一瞥,微皱双眉,左手一指道:“金老弟,贵居是在这儿吗?”
遽明忙应道:“嗯,就是这个小洞,里头阴暗得紧,待小弟给你领路,于兄可要小心点啊,毒蛇怪虫可不少呢。”
两人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久,夏鼎郎君暗自惊奇:想不到这洞从外头看来,其貌不扬,哪料洞里甬道可真长的惊人。
忽然,前头光线隐约可现,夏鼎郎君方自暗自猜想,蓦听遽明说声“到了”。只见三丈远处,一块石壁穿出一个三尺方圆大洞,光线由洞口透出,便紧跟遽明钻了进去。
只见这洞内,完全与适才经过的甬道相反,平滑的地板、石壁、上面一丝不染,就与普通凡家一般,桌椅石床完全具备,整整齐齐,哪象荒山石洞内的景象。再看青石的洞壁,满挂着一张张兽类的皮毛,心知是遽明所为,也不想追问。
蓦然,一副景象吸收着夏鼎郎君的注意,原来石壁上刻着无数小人坐卧之图。夏鼎郎君见多识广,略一细看,就知这些小人图案,一定是一种道家练气之法,不觉砰然心动,表面上却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
少时,遽明已煮了一壶自制的果子酒,端了过来,两人就地对饮起来。
夏鼎郎君心里有事,对遽明更为殷勤,把遽明比得天上难觅、地下少有,若出迹江湖,必然令武林中人震惊不小。
随即又滔滔不绝将武林中的变故、奇事,笑料等说得有声有色。夏鼎郎君江湖经验本来丰富,又加他一番加油添酱,直把遽明听得津津有味,向往异常,一颗心顿时活跃起来。多年的苦闷枯燥,使遽明认为和“人”在一起,才会快乐。故而,遽明不由得暗生出山闯江湖,报雪海深仇才能早早安慰双亲在天之灵的念头。
晚上遽明移开一张桌子,露出了一个洞口,朝复鼎郎君说道:“于兄,委屈你在这室中过夜,小弟回到隔壁憩息,咱俩明儿个再见!”
因此,复鼎郎君又发现这座石室隔壁有一处石室,而那座石室可能有许多那位前辈遗留下来的奇珍或是武功秘籍等物。夏鼎郎君暗将一股野心藏在心里,表面上与遽明周旋,有说有笑。遽明对他渐生好感,只觉此人除眸子稍有不正外,其余各方面都很好。
匆勿过了几日,夏鼎郎君渐露出骄傲不可一世的狂想,与遽明在一起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可是遽明不在之时,摔椅砸桌地喃喃咒骂,形如癫疯。
遽明亦微微察觉,却也不以为意,只奇怪这位于兄近来似乎有一点反常,脸色比平时苍白,仿佛受到某种重大刺激,但在这荒山之中,与世隔绝,又有什么刺激事情发生呢?遽明心地纯洁,对朋友这种反常举动,除了暗地里担忧,也更密切地注意他的行动。
一天夜晚,遽明思潮涌至,暗思:从学徒到现在已五年有余了。这五年里,世事变化该是如何地大,仇人会在这段日子里死去吗?小白蛇在这五年之中也应该来探望一下,不然它是失踪了,它会遭遇怎样的命运?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回旋,遽明辗转难眠,杂念纷至。
倏然,一声惨叫,出自于隔壁的石室里,声量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却传至老远。
遽明蓦然一惊,听出是于兄的声音,连忙跳下床,一骨碌将阻塞洞口的桌子搬开,钻了过去,突见于兄两膝略曲,一掌翻到,一掌撑地,僵着身体站在当地,脸色苍白异常。
遽明看到这种情形,也暗地里奇怪,暗想:于兄也忒地奇怪,好好的觉不睡,呆立这儿做甚?尚自惨叫..
蓦地想起,于兄作的这种怪态,不正是练气之法第十九式“逆行倒天”
之式吗,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于兄偷学石壁上练气之功,操之过急,以至产生逆气倒流的现象,若不速救,今生他就残废了。
多日来,遽明与他相处,已对他生出友谊之情。遽明心地纯洁,极重感情,当下立刻原谅了他径自偷学石壁上的坐功,见他如此惨状,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不敢拖延时间,行至夏鼎郎君跟前,忽地反掌连拍,将夏鼎郎君全身三十六大穴封住。
夏鼎郎君站不住脚,遽明伸手扶住了他,让他平躺在地上,摸出小白玉瓶倒出一粒碧色丸子,塞人他的口中,然后盘膝而坐,默运内功。
一盏茶时光过后,遽明面如红茶,鼻腔缓缓透出一股淡白之气,人却双眉垂帘,一动不动。
蓦地遽明两眸一睁,双掌紧贴夏鼎郎君的气海、命门双穴,缓缓透过一股奇热真气,在夏鼎郎君的丹田、气关之处翻腾、吸引。
不一会儿,遽明透过的真气愈浓密,磁引之力也愈大,终于将夏鼎郎君凝结在体内丹田、气关之处的真气,缓缓导入全身,遽明也已汗流浃背,喘气如牛了。
忽然遽明两掌一收,极快地拍活了夏鼎郎君三十六玄关大穴,但见夏鼎郎君微呼出一口气,人也悠悠地醒转过来,遽明一打手工,叫他不要说话,道:”于兄受创甚重,光凭灵药尚不能收效,最好静养片刻,运功调息!”
言罢自己也摇摇晃晃走到一旁,盘膝打坐,自个儿运功恢复去了。
夏鼎郎君感动地望他一眼,但随即又极快地现出冰冷之色,暗地里还哼了一声。
由这天起,遽明感觉夏鼎郎君对他突然冷淡起来,有意无意地避不见面,就是偶而碰了面,也只点点头或是说几句话,就借故支开。遽明起初以为于兄心怀愧疚,但终于推翻这个想法。他发现夏鼎郎君竟时常对他报以仇视的眼光,遽明心里甚是奇怪,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另一个重大发现,使遽明不由暗地生出警惕之心,原来遽明发觉到自己在练功的时候,洞口一侧,总有人在偷窥,这个除了于某还会有谁!遽明虽然心地纯洁,但人却甚为聪慧,渐渐知道于兄对他不怀好意,但于某为何对他不怀好意,遽明就不得而知了。
一日,遽明出外打猎,意外地猎到两只上好的麝鹿,喜冲冲地回来,暗想今天可以和于兄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美餐,也正好问个明白,免得双方误会加深,破坏原有的友谊关系。
行至居处,突觉今天似有点不对。各种东西好象被人翻过,再看自己练功之室,亦是同样凌乱,渐渐一股不祥之感,浮上心头。遽明飞快地打开一座木制橱柜,翻检其中东西,果见《南风真集》已不翼而飞,心中一沉,不禁大声叫唤:“于兄,于兄。”
石壁嗡然回声,于兄早已无影无踪了。
遽明心里之急,简直无与类比,蓦地窜起四丈来高,攀到洞顶裂缝之上,从夹缝里抽出一把鳞片做鞘的长剑,落到地上,“噌”的抽出二下,霞光四射,眩人耳目,遽明这才略为放心,但《南风真集》已失,遽明不禁颓然跌坐藤椅之上,想到南风真人留柬中,言及此书定然不能让它流入恶徒之手,否则芸芸众生之中,将引起无穷的浩劫,不由得愧疚浮起,冷汗直冒。
突然遽明眸子里神光一闪,坚决地说到:“此书定然要夺回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清晨,和煦缓缓,清风微拂,虫鸣鸟语的括苍山上,有一位身负长剑,俊美绝伦的少年,正远眺着西方那卷卷的白云,一袭青色衣衫被晨风吹得飘飘卷起。
少年约莫十七岁年纪,俊美的脸庞蒙着一片黯然之色,仰望白云,喃喃言道:“五年了,我时时刻刻幻想着离开你,如今,我达到了愿望..但我却是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先师隆恩..我,我要办完这些事儿,我会再回来..永远伴着你。”
少年霍然回头,星目放光,瞧着那用巨石封闭的洞口、苍苍古木,竟然泪盈满眶,终至不见。
片刻,俊美的少年终于掉首疾走,直如御风飘行,渐渐地,少年青色的影子愈缩愈小,终至不见。
括苍山依然苍柏碧翠,古木参天,虫鸣鸟语,山风飒飒,但武林之中却变动迭起,巨浪突泛了。
这天炎日当空,热风迟迟,岭南宽阔道上缓缓渡过一个身背长剑的少年侠士,青衣白裤,足履快靴,少年侠士风度翩翩,虽说风尘仆仆.但却掩遮不住那俊美丰秀的仪容。
太热天气,四处砂土如烤熟的辣子一般,呈现出暗红而又干燥,这位俊美的少年却不畏炎日,依然怡然自得地逐步前行。
道旁树林密叶之下,避暑的路人纷纷投以惊奇的目光。
这时,一颗巨树枝干底下、避暑的人中突然响着银铃般娇笑,接着有人俏皮地说到“纤玉姊姊,你瞧,那个呆子大热天气还在逛大路,不怕太阳将他蒸得象红鲫鱼才怪呢?”
被叫纤玉姊姊的却端庄地道,“玲妹,别取笑人家,可能人家有什么重要事情赶着去办呢?若被他听见了多难为情啊!”
“哟,纤玉姊姊倒维护起别人来了,难怪爹爹说..”
叫纤玉的似乎着急了,略带责备的口吻道:“玲妹,你怎么愈来愈俏皮了,当心回去告诉爹爹,罚你两天不许出门,看你还贫嘴不!”
少年侠士似曾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回头盼顾,只见树干下两匹高大骏马之旁,玉立站着两位娇美玲玫的少女,面貌极其相似,竟象一位姊妹花。
左侧一位面色较庄重,年纪也略大些,少年侠士暗想:大概这位就是叫纤玉姊姊的少女了。
两位少女见那个傻小子回过头来,现出一副俊美绝伦的男子面庞,正目不轩睛地瞧着她俩,小妮子蓓蕾初绽的娇容上,竟不自禁泛起了红晕。
少年自觉失态,忙自转过头,继续朝前走路,耳旁隐约听见那两个少女的声音。
“纤玉姊姊,他长得好俊美啊!”
“玲妹,别乱说行吗?”
少年几乎笑出声来,暗想这一对姊妹,性情可真有点不同,叫玲妹的小妮子也太俏皮了点,做姊姊的真拿她没法子。
他乃心地真正纯洁无暇的人,心中虽想可不曾起什么念头,仍是掉头继续前进。
不一会儿,前面城市轮廊隐约可见,少年心中一喜,一瞧四下无人,展开身法,人如御风飘行,一溜烟已飘出三五十丈、接着几个掠身又飞出老远,能亮出这等身法的于当今武林芸芸众生之中,还能有几个人呢?
片刻工夫,金遽明已到达郊外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连忙停步飞身,与平常人一般,跟着来往行人走进城里。
他一进城,立刻觉得有点异常,人众熙熙攘攘,如逢年节假日,哄声纷乱,不由得暗皱眉头,但随即升起一股好奇之念,要瞧个究竟。
寻至一间酒肆,飘然而迸,但觉哄声震耳。遽明爱静之人,颇觉难受,但是为了好奇,却又无可奈何。
只见酒肆之内,十来个方圆大桌,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尤其江湖上的“闯趟子”的人物更占去八九桌席,兵器紊乱地横躺直竖,但听酒令宏躁,杯盘狼藉,嘈杂哄嚷,议论纷坛,遽明迷迷糊糊,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好不容易,在酒肆墙角里觅到一个空位,随便叫来几样小菜,正要吃食,忽听同桌面一人说道,“贤弟,我看这个消息不太可靠,‘独角龙’隐迹江湖多年,说什么也不会为了个少年出来趟这混水,依我看来,定是‘粉蝶子’那厮放出来的谣言,他恐怕江湖黑道高手出来趟这混水,自己岂不是愿望成落了吗?”
另一个考虑道:“这次上官老当家为女招婿的风声,早已传遍江湖道中,这般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哪个不垂涎上官姑娘冰清玉洁,国色天香。只是慑于上官老当家的声威,不敢明目张胆罢了。这次招婿之会,正好给这一班无耻之徒找到借口,哪个不蠢蠢欲动。不要说‘独角龙’了,可能尚有更厉害的黑道能手,正虎视眈眈呢。唉!我说上官老英雄,为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这个冰清玉洁的上官姑娘进入虎口。大哥,你应该劝他三思之后再做决定呀!”
遽明忍不住瞧他两人一眼。只见这说话的两人,三旬年龄,长相颇正直,肩上各插长剑,眸光充足,现出内功不弱,只见两人面色却异常焦虑。
又听年长的叹了口气道:“贤弟,你有所不知,那个上官大姑娘,长得美貌如花,武功又得自上官老英雄真传,你想这个小镇之内,又有谁能够配得上她。上官大姑娘年已双十,女人不能一辈不嫁吗,所以上官老当家的,为了她的终身问题,伤透了脑筋,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贤弟,试想你是上官老当家的,为了她的终身问题,你还有什么办法呢?唉!只要‘人云苍龙’谢少侠来了就好了,凭他一身非凡武功,黑道人物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只是谢少侠却走得无踪无影,这便如何是好?”
唤贤弟的中年人突然接口道:“大哥,凭谢少侠的仪表、武功,不正和上官大姑娘天生一对吗?上官老英雄何不就地取才,而自寻烦恼呢?”
“贤弟,你不知道,老英雄早有此心,但上官大姑娘却极力反对,宁可终身不嫁,也不嫁给谢少侠,说他什么太骄狂了!心胸狭窄!你要知道,男女之情,不可强求,既已如此,老英雄还有什么办法..听说因此而气走了谢少侠..临走时谢少侠还发了个誓:若娶不到上官大姑娘为妻,终身就不叫‘入云苍龙’!少年火气未免也太大了..”
遽明已渐渐地听出个大概,知道那个姓上官的老英雄,明天就开什么招婿大会,大概他女儿生的太漂亮,引起大批的江湖人的垂涎三尺,使这小城增添一股异常气象。脑里想着,心中却对上官老英雄无限同情,暗地打定念头,在必要时出手助上老英雄一臂之力。遽明朝同桌上两人略一拱手,说道:
“请问二位兄台,招婿之会地点在何处,能否告之?”
两人同时一惊,朝这位突然问话的年青人略打量,均觉眼前一亮,二人同时心想:世上哪有这等俊美的少年。见他举止温雅,出口斯文,似乎不象个会武功之人,不知他问这话作甚,遂不加思索地说道:“哦,地点在此城西不远的‘花林庄’,相公若要去时,咱俩可替你带个路。”
原来两人一见遽明这种超凡的气度,就生出好感。人谓有缘,其言不差。
两人虽江湖中人,却对这位读书公子生出结识之感,见他身负一柄鳞片闪闪的长剑,却甚为怀疑,瞧不出这个文弱读书人,会有丝毫武功。
其实两人精灵一世,却走了眼。原来遽明有绝顶的内家武功,已将眸中神光蕴敛殆尽,若不细看,休想发现。
遽明见初识的两人,竟对自己有如此情谊,心中甚是感激,闻言说道:
“在下金遽明,愿蒙二位兄台一番盛谊,感激不尽,请受在下一礼。”
言罢人已侧身作揖。
二人料不到他会如此,慌忙拱手回礼,急道:“金相公莫要如此,微微之劳,何谢之有,岂不折煞咱兄弟两个,如不嫌弃,我们兄弟两人倒要和金相公结个朋友如何?”
遽明早有此心,闻言忙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二人见遽明答应,不禁欣然道:“咱兄弟谬誉岭南二杰,贱名潘岳、左思,看年龄愚兄弟似是年长几岁,如相公看得起我们,呼声大哥、二哥就得了。”
遽明脸色微红,口中说道:“大哥、二哥,这是哪儿的话,小弟高兴尚来不及呢。”
“岭南二杰”甚是高兴,一把拉住遽明手臂,赞道:“贤弟,乃是天上瑶品,人间龙凤,愚兄弟算是高攀了,哈哈。”
遽明忙自谦逊,连说不敢。
“岭南二杰”这才正色道:“贤弟,瞧你风尘仆仆,大概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今晚暂居愚兄房里。明儿个去看比试之时,贤弟千万别四处乱跑,因明日花林庄都是从四方各地而来的江湖中人,行行色色,人丁杂乱异常,若稍有差错,叫愚兄可怎么办,这点贤弟切要注意。待会儿愚兄派人给上官老英雄通知一声,留个好位置给你瞧看如何?”
遽明唯唯诺诺,连声应是,岭南二杰这才放心。
清晨,遽明刚起身,就见潘岳捧出早点含笑而来,不由感激羞愧地道:
“大哥,你如此款待小弟,叫小弟怎地报答!”
潘岳笑道:“贤弟,休要说这种话,既然已结识为兄,做兄的照顾做弟的也是应该!来,来,来,大哥一介老粗,做不出什么好菜,贤弟可要包涵。”
“适才上官老英雄派下人传话来,叫咱俩早点准备动身,将会场布置一下,喏,你瞧外面那两匹马可行?”
遽明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果见门庭空地上正立着两匹白色骏马,雕鞍花缰,胸前尚系着无数的金色小铃,马首晃处,铃铃作响,甚是悦耳,马身尚披挂一件紫色花绸,显得华丽大方,遽明色然欣喜,暗想道:“大哥可替我设想得真周到,光这两匹马,可就花费大哥无数时间,结友如此,复何憾。”
潘岳见遽明甚是喜悦,也感到一丝安慰,见他饭食已尽,说道:“贤弟咱们可动身了,再迟些就对上官老英雄不好意思了。”
二人翻身上马,一蹬马镫,白马昂首嘶叫“丁零当啷”带起阵阵银铃之声,朝西边道路奔驰。
潘岳骑在马上,侧目略顾这位新交贤弟,只见他剑眉入鬓,鼻若悬胆,骑在一头高大白色骏马之上,愈发显得丰神秀逸,心中不由一动,侧首道:
“贤弟,今日招婿之会,可让你大饱眼福,对你们读书人来说,可谓罕有的机会..还有..”
遽明觉得潘大哥的语气突然吞吞吐吐,言不达言,不由疑问道:“还有什么呢?”
潘岳神秘一笑说道:“还有上官老英雄的两位掌上明珠,上官姊姊长得国色天香,闭月羞花,贤弟不仅可以饱餐秀色,说不定..哈哈,说不定贤弟被上官老英雄看上了,连大会也不用开了。”
遽明听出话中有话,不由得白玉似的脸一红,讷讷说:“大哥别开小弟玩笑,小弟..”
“哈哈哈,贤弟,愚兄说的可是真话,上官姊妹平时眼界甚高,区区这小城中俗物,哪会被她俩瞧上眼,贤弟人中之龙,还有说的吗?只是..可惜..”
岭南二杰之首潘岳摇摇头道:“可惜贤弟不会武功吧?”
潘岳又道:“瞧贤弟身负的长剑绝非凡品,一身资质骨格又如此出奇,不练武艺也太可惜了!”
原来潘岳见遽明温文儒雅,竟是一介手无搏鸡之书生,虽说身负长剑,却瞧不出遽明有一丝会武功的特征,不由觉得美中不足,故而连说可惜。
遽明微微一笑,接口道:“大哥,小弟可不曾有这种念头,管他会不会武艺作甚!”
潘岳哈哈一笑道:“对,贤弟,咱们别再谈这丧气之事,来,愚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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