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府 第十八章  巨擎漏网

  宋不群与神仙府奋人肃清外府后,立刻扑向内府。可是冲进南天门,扑入玉皇殿,却见内府中竟空洞洞地没有半个人影。
  韦陀神首先气急败坏,道:“大家仔细换一换!”
  宋不群目光一扫,突然一闪身,在殿中长案上取起一简,只见上面刻著一行字:宋三小儿,老夫已御风而去,你今日诡谋得逞,将来无一宁日,老夫要你们一个个恐惧而死。
  玉皇帝君示。
  “不必再搜了!”宋不群急忙招呼住要出殿搜查的群仙,把竹简展示了一下。
  于是竹简一个跟著一个传阅,韦陀神又气又恼道:“我不相信,这后府并无秘道通路,他们难道竟有翼遍能飞?”
  宋不群叹道:“我们可能忘了一件事,以致议程公任变成漏网之鱼,并使府君与仙姥仍陷于魔掌之中。”
  韦陀神讶然问道:“我们忘了那一件事?”
  宋不群道:“百兽先生羊叔子,能役禽驱欧,穆公任除了利用飞禽而遁外,绝无第二条路可通。”
  张果老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周密的计划,竟发生了这么一个漏洞,如今再到那里去找府君,而走了巨孽,只怕遗祸无穷。”
  宋不群道:“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要歼强敌,必须先安定内部,众仙长,咱们还是先处理了府内事务,再慢慢商量营救府君与仙姥的方法吧!”
  话声方落,一条人影临空急泻而落,竟是太白星君,只见他气急败坏地道:“少君,大事不好。”
  心头一震,宋不群沉声道:“什么事?”
  太白星君道:“梅君姑娘在欲望宫中自刎了!”
  宋不群大吃一惊,急忙道:“人还有救吗?”
  太白星君默然摇了摇头。
  宋不群急忙对韦陀神道:“内府一切,还望老前辈主持,我先去欲望宫看看。”
  瞬眼间,已过去了七天。
  神仙府内部恢复了旧观。但经过二次劫难,旧人凋零,这是无法掩饰的。
  宋不群以少君之尊,却仍居住在天界雅轩,时临傍晚,红日斜照,他穿者一件宽大的绸袍,躺在藤椅上,脸色忧惯地望著远处,夕霞照在他脸上,使人有一份苍凉之感。
  一阵轻梢的步履之声响起,尹瑛与白素文悄然而入,宋不群语声低沉地道:“明君与仪君姑如心情平复了吗?”
  尹瑛道:“女儿家贞节被污,一时之间,那能平复得了,我们日夜守护劝慰,她们师姊妹两虽然不再哭哭啼啼,但是那种不言不语的神情,看了使人更心酸。”
  宋不群一叹,道:“希望二位贤妹冬慰劝她们,如今府君下落不明,府内初定,希望她们不要再做出傻事,惹出麻烦。”
  尹瑛颔首道:“是,大哥就不必担心了。”
  接著又是一阵步履声响起,只见张果老与韦陀神、土地神等联袂而入,向宋不群齐齐一礼道:“老朽谒见少君!”
  宋不群忙起立道:“二位老前辈切勿多礼,尹瑛,端椅侍坐。”
  呵呵一笑,张果老道:“少君,看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咱们来得实在不巧!”
  尹瑛脸色一红,低头道:“老前辈休得说笑。”
  宋不群起立一叹道:“各位前辈请坐,这几天我为了府君不落,日夜筹思,忧心如焚,那还有闲情逸致。”
  韦陀神道:“府内人事已定,二次历劫,忠实奸罚,也皆办究,魔鬼二班好恶之徒,也已驱出府外,只是仙姥与府君生死未卜,少君该早日拏个主意。”
  宋不群颔首道:“我已想过,穆公任狡猾成性,只有等他来!”
  土地神一怔道:“他好容易逃出神仙府,还敢来!”
  宋不群胸有成竹道:“我这次易容伪装刀圣,才能一击成功,穆公任输了这一回,必不甘心,我料准他会卷土重来!”
  韦陀神道:“少君,你是凭什么推测穆老妖会卷土重来?”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韦陀前辈难道忘了穆公任留下那封信?”
  张果老一拍椅把道:“对,那老小子绝对不会甘心。”
  宋不群道:“所以这几天晚上,咱们还是要严加戒备。”
  宋不群的话没有说错,就在第二天深夜,一只大鹏飞过神仙府,鹏背上赫然坐著一个入,射下一封箭书。
  接箭书的是太白星君,立刻匆匆来向宋不群禀报。
  拆开前书,宋不群凝神一看,剑眉立轩,只见上面写著玉勒二字,接著下面写道:“居庸关设下神仙道,下月月圆,请按时赴约,决一胜负,胜则送还司空明师兄妹,败则取尔等人头,过时不至,司空明将陈尸关外,曝日三天,勿谓本帝君心狠手链。此致宋三与一干羽党。……”
  宋不群与韦陀神等一千神仙府首要立刻紧急商讨,他神色沉重地询问道:“各位前辈对穆老妖这封挑战书有什么意见?”
  韦陀神道:“自然前往赴约,不说为了神仙府的声誉,就是为了府君,明知其中阴谋重重,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该闯一闯!”
  张果老摇摇头道:“救府君虽然要紧,但是就此这般闯去,岂非自投虎口,我不赞成。”
  韦陀神瞪著张果老道:“依你之见该如何?”
  张果老道:“先得查探穆老妖布置的虚实,才能对症下药。”
  土地神手抚白髯,一哼道:“咱们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这点还用提醒,还是看看少君的意见如何!”
  宋不群目光一扫众人道:“为了府君安全,咱们自然只能赴约接受挑战,但是我有一件事,不能不顾虑。”
  果报神接口道:“少君顾虑什么?”
  宋不群沉重地道:“我顾虑穆公任施的是调虎离山之计,趁我离开神仙府,突然袭击本府,使我首尾难以兼顾……”
  韦陀神一怔道:“少君,你说穆公任会趁虚攻击本府,这似乎不可能!第一,他手下五十金甲神士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第二、本府易守难攻,他怎么进得来?”
  宋不群轻叹一声道:“韦陀前辈若是这庆想,就大错特错了,这次我原以为必能生擒他,但想不到竟然被他遁脱,他既有一个百兽先生羊叔于助纣为虐,他就有随时进袭本府的可能。至于他的人手不够,不是关键问题,说不定他挑战是假,真正目的是想使我离开后,趁虚而入,再摇动我的根本,那时我们再要匡复旧业,就难如登天了。”
  这番话说得众人都呆了。半响,司命神询问道:“依少君之见,该如何对策!”
  宋不群目光一扫群仙道:“如今我们住座的共有十人,大家何不凭各自的看法推测一下,穆公任这封挑战书,用意究竟是胁迫我们赴约,抑是打算调虎离山,另有阴谋。”
  顿了一顿,接著道:“各位暂且不必说出来,请尹瑛先取纸笔,各人写好密封,再一一拆阅,看看二者之间,各占几成。”
  于是尹瑛急急去取了纸笔,分发群仙,怒真人望了望笑和尚道:“和尚,依你看穆老妖是什么月算?”
  笑和尚呵呵一笑,正要说话,宋不群忙拦住道:“真人请勿询求旁人意见,我要的是每位前辈出于自己的判断。”
  笑和尚哈哈笑道:“牛鼻子,听到了没有,还是自己用点脑筋吧。”
  片刻之间,群仙已把答案写好,折叠著送至宋不群面前,收齐后,宋不群一一拆阅完毕,倏笑道:“真妙!”
  怒真人一怔道:“妙在何处?”
  宋不群道:“根据各位推测,穆公任会不会偷袭本府,恰巧是五与五之比。”
  韦陀神道:“依少君判断,谁是猜对了?”
  宋不群神色沉重地道:“我的用意并非是看谁猜对了,谁又猜不对,而且想请各位前辈帮我作一判断,以便筹思对策,现在看来,我必须冒一次险,与穆公任博上一搏。”
  笑和尚笑道:“少君冒什么险?又怎么赌?”
  宋不群目光一掠群仙道:“就请笑禅师、怒真人与骆老前辈与瑛妹前往居庸关赴约,我在府中静待穆公任。”
  韦陀神一怔道:“少君不出,穆老妖岂会甘心。”
  宋不群道:“我推测穆老妖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韦陀神道:“既然如此推测,又何必派笑和尚等去赴约?少君,我实在不懂你这安排有什么用处!”
  宋不群解释道:“在下是要让穆老妖知道我们已接受他挑战赴约,将计就计,引他上钓。”
  笑和尚接口道:“但是你没去,又有什么用?”
  宋不群微笑道:“就请瑛妹女扮男装一次,易成我的容貌堂皇赴约,穆老妖必然沿途派有眼线,等他知道后,就可以看出他动静了。”
  怒真人道:“万一穆老妖不偷袭本府呢?”
  宋不群道:“真人及禅师到了居庸关附近,就潜藏起来,留下连络暗号,按兵不动,穆老妖若是不来,我立刻兼程赶往。”
  土地神道:“这样岂不延误了约期,府君生命难保?”
  宋不群道:“所以我说必须冒次险,搏上一搏,天下无万全之策,各位前辈若有较好的计划,不妨提出来。”
  笑和尚道:“就这么办吧,咱们明天就动身。”
  居庸关左的天云寺中,穆公任与仅存的十余金甲神士,还有董丞、尉迟龙、羊叔子等一群羽党闻报宋不群等人直奔居庸关而来,个个兴高辨烈,得意大笑。
  羊叔子首先对穆公任道:“帝君果然神机妙算,如今宋不群等人既已离开神仙府,咱们正好趁虚而入,再入神仙府。”
  玉皇帝君穆公任摇摇手道:“且慢,时间还早,现在宋三一行已到了何处?”
  禀报的大汉道:“已到黑风寨,同行者有突和尚、怒真人、土地公三人。”
  玉皇帝君颔首道:“传令沿途监视,每隔半日一报。”
  “是。”
  接连三天过去了,穆公任沿途布置的暗哨接连报告笑和尚一行的行踪动向。
  然而一连四天,穆公任却按兵未动。这情形使得董丞、尉迟龙及羊叔子大感纳罕,闷闷的猜测。
  玉童帝君既已拟好调虎离山,乘虚而入之计,何以到此刻还不发动。
  这一天,董丞再也忍不住了,向穆公任探问道:“帝君,对方还有三日即将到达,离约期也不过仅五日,羊叔子的苍背金鹏都已饲喂好,静候帝君下令,便可立刻趁鹏攻击神仙府,何以至今不见行动。”
  穆公任沉凝地道:“如今我已取消了前订计策,决心在此与宋三党羽一决雌雄。”
  董丞与尉迟龙等闻言俱是一呆,羊叔子讶然道:“帝君以前的计划极为周密,为什么又突然变更过来!”
  穆公任道:“我发觉宋三确实机智,竟然发觉了我们的企图,我们怎可以再度失算,宋三是将计就计,咱们却不能一成不变,上这个当。”
  董丞一怔道:“帝君,我们真有点糊涂了,宋三不是带著人来赴约了吗?怎么又说他知道咱们要攻神仙府?”
  穆公任哈哈一笑道:“我来说明白,难怪你们含糊涂,据我的判断,宋三并没有离开神仙府,否则不会只有笑和尚怒真人与土地公随行了。而且路上的宋三必是假的。”
  尉迟龙吃惊道:“帝君怎知是假的?”
  穆公任冷笑道:“据报他们一路行来,招摇张扬,丝毫不掩蔽行迹,显然唯恐我们不知似的,再说宋三的易容术,听说是得玉面观音的传授,我已上过一次当,岂能再上他的当。”
  羊叔子道:“这么说,宋三是不会来了。”
  穆公任嘿嘿一笑道:“我不去上当,宋三终必会来,要知道司空明与黄老婆在我手中,他岂有坐视不救之理。”
  接著沉声道:“董丞。”
  董丞垂手躬身道:“属下在,帝君有何吩咐。”
  穋公任道:“此地必须重新布置,远去请海潮圣土、孤独翁、七杀羽士及盘古叟、御风金童五位贵宾前来商议。”
  “是。”
  董丞立刻答应奔向后殿。
  穆公任又道:“侍殿太岁。”
  尉迟龙垂手道:“帝君有何呀附?”
  穆公任道:“自现在起周围十里内由你负责安全,不能让宋三的羽党,潜入一步。”
  “领旨。”
  穆公任又对羊叔子道:“你饲养的异雕仍然有用,十里之外的巡查敌踪,就由你负责了。”
  羊叔子拍拍胸脯道:“这点包在我身上。”
  笑和尚、怒真人与土地神陪著女扮男装的尹瑛,四人四骑在暮色中缓缓而行。
  夕照如血,在这西北一片苍凉的景色中,归鸦阵阵,叫得益发令尹瑛不安,她首先打破沉寂道:“禅师,前面是什么地方?”
  笑和尚道:“前面就是赛马寨,到了寨子里,咱们就落店!”
  尹瑛道:“离约期还有三天,居庸关还有多远?”
  笑和尚道:“过赛马寨三十里就是居庸关,明天就可以到达。”
  尹瑛低声道:“这一路来,我始终觉得有人在跟踪监视咱们,不知钟前辈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怒真人一哼道:“这种鬼城技俩,我老道早有所知,只是不予理睬罢了。”
  土地神接口道:“今夜歇过店,后天他们就休想再得知咱们在那里,哈哈,少君,咱们赶一程,早点投宿吧。”
  于是四人四骑加紧一鞭,向前疾驰。
  赛马寨是个大寨子,冲撞横三直四,此刻已是上灯时刻。四骑到了一家六和客栈,就下了马投宿。
  这家六和客栈,四进三院,地方相当宽大。
  笑和尚与怒真人吩咐店家,包了上房,叫了一些酒菜,匆匆吃喝完毕,立刻关上房门。
  土地神低声道:“少君要我们到此后潜藏行迹,候他消息,现在我们略为休息,一起更,就离开此店,直扑居庸关,第一掩蔽行踪,第二摸清穆老妖潜居巢穴,准备救府君仙姥。”
  尹瑛道:“咱们行踪早泄,这附近会不会有人潜伏监视?”
  土地神道:“无论有无监视,稍待和尚与道士先行把百丈范围内清一遍,然后再走。”
  怒真人道:“就这么办。”
  虽然包了一大片上房,但为防万一,四人也不分开,就在房中,各自盘膝而坐,垂帘运功起来。
  窗外天色漆黑,风声呼呼。街上初更方起,怒真人目光陡睁,低声喝道:“外面有夜行人。”
  土地神疾道:“静观其变!”
  笑和尚挥袖灭了桌上灯火,四人屏住气息,屋中黑沉沉地犹如无人一般。
  极轻微的‘刷’地一响,纸窗外倏现一条模糊的黑影,竟然轻轻在窗门上响了二下。
  卜、卜!二响。
  尹瑛正要开口喝问,却被土地神摇手制住。
  窗外那条人影听不到回音,噗!伸手就推开窗户。
  窗户方启,靠近窗边的怒真人一声沉喝:“贼子,你真大胆!”
  横手一掌,就向窗外劈去。
  烈火神功化作一股炎热劲疠无匹的罡气,向那不速之客涌去。
  窗外立刻响起一声惊呼!“怒真人,我是宋三!”
  一听是宋三,房中四人大感意外,怒真人慌忙收掌跳起来召呼道:“少君,想不到你会现在赶到。”
  宋三掠身跃入房中,道:“我静候十天,见毫无动静,略一判断,推测穆公任必已发觉我的计谋,所以决心提前赶来。”
  土地神道:“我们正欲连夜赶往居庸关。”
  宋不群道:“我亦正是此意。”
  土地神道:“就请真人与禅师先出去清清道。”
  宋不群道:“不用了,这客栈外共有二个伏潜,全被我清除了。”
  土地神道:“那咱们就走!”
  于是五人悄无声息地掠出窗外,没入夜色之中。
  掠跃中,笑和尚道:“赶到居庸关,差不多已经天亮,约期未届,我和尚未必找得到穆老妖。”
  宋不群微微一笑钟:“我们不去居庸关?”
  笑和尚一怔道:“那去什么地方?”
  宋不群道:“离居庸关约二里的天云寺。”
  笑和尚讶然道:“难道穆老妖落脚在天云寺?”
  宋不群道:“不错。”
  土地神大奇道:“少君怎么知道的?”
  宋不群道:“我是在六和客栈科逼供穆公任的爪牙,才知道的。”
  怒真人大喜道:“有了穆老妖的落脚点,咱们就直接找那老贼讨人。”
  宋不群道:“不,在人数上我们人太少,我已想好对策,到天云寺附近,先找一个地方休息,听说穆公任在天云寺四周一里内布置了层层暗哨,严密无比,而且还有羊叔子的异种金雕在空中巡视飞行,所以白天绝对不能现身,明天入夜后,才能展开行动,现在咱们天亮前必须赶到天云寺附近,到那里我们再商量搭救府君,进攻天云寺的方法。”
  时已过午,天云寺的二进禅房中,穆公任刚吃过午膳,来回的踱著方步,董丞、尉迟龙侍立看。
  走著,走著,穆公任抬起头来目光一掠道:“至今怎未见到午报!”
  董丞与尉迟能对望了一眼,他们心中也感奇怪,一天二次探报,从未设过时,何以今天已经过午,未见有人来报。
  尉迟龙垂手道:“待属下出去催一催!”
  转身急步走出禅房。
  这一出去,耽误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禀承道:“回帝君,哨探至今未到,我已派人以最快速的方法查采去了,二个时辰后,就有回报。”
  二个时辰过去了,只见羊叔子匆匆奔入,神色紧张地道:“帝君,出纰漏了!”
  穆公任双目一瞪,问道:“什么事?”
  羊叔子道:“赛马寨的暗桩昨夜被人剪了,笑和尚一行人突然失去了影踪,去向不明。”
  穆公任大怒跳脚道:“饭桶,都是一批混账饭桶,在这节骨眼上,怎可这般不小心,漏了对方行踪!”
  羊叔子呐呐道:“跟在该怎么办?”
  穆公任道:“跟老夫仔细搜索,董丞,你立传玉勒,凡负任暗哨的金甲士,一律严加防范!”
  羊叔子与董丞声声应是,立刻走出禅房。
  一片黄土岗子上,竖立著一片低矮的小村落,这座小村落,不过七八户人家,在当地称为拗龙圩。离天云寺不过四里路光景。
  宋不群一行五人就在村头第一家落了足,以五十两银子,重重托付了那家猎户,就各自休息了。
  由于夜里赶路太累,这一休息,直到暮色将垂,才各自醒转。
  猎户早准备好了大批饭食与野味,放在桌上后,悄悄地退出。
  五人饱餐后,精神更是充沛。
  宋不群道:“天黑后,我们就展开行动,以救出府君与仙姥为主,所以必须出奇制胜!”
  怒真人道:“少君莫非已筹好对策。”
  宋不群点点头道:“稍待咱们四人分四个方向,直奔天云寺,但三位前辈必须记住,周阻必需身影闪忽,绝不能与敌缠战。万一被继上,也须游斗摆脱,总之一句话,三位要虚张声势,使敌在黑夜中,摸不清咱们究竟有各少人进攻。对他们多作牵制,以便我能够突破天云寺层层的警戒。”
  尹瑛问道:“我有什么任务?”
  宋不群含笑道:“你就暗暗跟在我的后面,绝对不能露出身形,由我打开通路,等接近天云寺,你就潜入寺中,侦查府君下落,能救则救,不能救就静待我的指示!”
  一番商议后,天色已经墨黑。于是一行五人推门出屋,身形一闪,分散于夜色之中。
  宋不群直扑天云寺,一过二里,立刻小心翼翼起来,眼前是一进岗岭子,齐膝茅草,间杂著几棵老树。
  宋不群伸手摸了模肩项上的砍山刀,把头上围巾往嘴鼻间一蒙,掩去了一半脸,身形搜地像风一般,掠上了岭子。
  那知他脚方点地,茅草中陡然窜出一条黑影,挟著一条寒光,就向宋不群胁下刺到。
  这条埋伏的人影离宋不群不过五尺左右,招式出手,才沉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入禁地,退回去!”
  这种情形虽早在宋不群意料之中,但想不到对方创势这优凌厉,心中也不禁一震,急忙闪身一让,凝神望去,那人影一身金衣,心中顿时明了对方身份,不由冷笑道:“在下宋三,特来会见贵上穆公任,请即通报!”
  那金衣人神色惊了一惊,立刻打出一声胡哨。接著口中厉声道:“约期未到,帝君不见,你天明再来?”
  剑凝寒星,又凌厉无匹的一剑,向宋不群点到。
  视若一招,但剑尖颤动,含蕴著无穷煞著。
  宋不群一声冷笑,身形飘然退出三尺,手一抬,肩头砍山刀已经出鞘,削,刀光如练,反向金衣人削去。
  这正是一式“香烟缭绕”。
  金衣人惊呼之声未落,已经拦腰斩成二段。
  一招解决了第一个伏桩,远处已胡哨声连起,好像别处天云寺的伏桩也发现了强敌侵入。
  这不用说,必然是笑和尚与怒真人也露了身影。
  宋不群握著砍山刀正欲继续向前淌,倏然丈远之前,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
  凝神一看,原来竟是一个满头银发,穿著一身黑衫的马脸老箸,那一双目光,精芒毕露美如闪电,令人不敢逼视,只见那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刀法,老夫生平会过无数高手,还未见过这种招式,小伙子,你从那里来?如何称呼?”
  宋不群仗刀凝神道:“在下宋不群,来自神仙府!”
  眼前一花,那老者已到宋不群面前,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你就是穆帝君的死对头,居然敢前来偷袭,胆子未免太大了。”
  宋不群道:“老丈眼生得很,如何称呼?”
  马脸老者道:“老夫海潮圣士,世居北海,如今还是第一次履步中原,宋三,耳闻你盛名,今日看来,确是不虚。”
  宋不群剑眉一皱道:“老文既是世居北海,何故来此淌这场是非!”
  海潮圣土呵呵一笑道:“老夫是受穆帝君礼聘而来,听说你宋三学会了六龙真诀,目无余的,倒不知你还会一手奇妙的刀法!”
  宋不群道:“刀法虽奇,不斩无辜之人,老丈,在下敬你年高,奉劝你还是速速脱身是非之圈,莫再卷入漩涡。”
  海潮圣土道:“老去既已来了,岂能被你三言二语吓走,宋三,只要你胜了老夫一柄大罗扇,就让你进天云寺。”
  宋不群一哼道:“在下刀势一发无倩,届时你恐怕后悔莫及!”
  海潮圣士从柚中取出大罗扇,语声一沉,怒道:“好小子,你竟敢看不起老夫,就尝尝老夫大罗七扇的厉害。”
  圆扇一摆,呼!风起影动,扇影如涛,向宋三划到。
  宋不群不退反进,矮身一刀削出。
  刀扇相击,叮,叮,闪出一溜火花,宋不群被震得连退二步。
  海潮圣土功力之深厚,招式之奇诡,使得宋不群大为震惊,但也激起了他的雄心。
  海潮圣土一招震退宋不群后,得意地连连阴笑,大罗扇立刻抢取先机,招式连绵,罡风逼人,他一生所创而成的“风火七招”源源而出。
  那一层层扇影,像大海中的狂涛,此起彼伏,无穷无尽。包围著宋不群周围,几乎使得未不群无法透过气来。
  这时远处又是二条人影疾掠而来,宋不群猛然一声大喝,砍山刀劈空狂舞,寒光匹练陡升。
  ‘祭神七招’如狂风暴雨一般出手。
  他第一次竭尽了全力,也第一次三招连环出手,这三招何等神妙,匹练匝空中,只见海潮圣土一声骇呼,身影摇幌著退出七步,胸前已是鲜血飞洒,衣碎布裂。
  宋不群趁这时已电掣而起,砍山刀又是一招“问天三招”中的‘默问苍天”,刀影一点,正中海潮圣土的咽喉。
  海潮圣士一声不哨,身影仰天而倒。这些说来虽慢,在当场却快如电光石火一般,前面掠到的二条人影同声发出一声惊呼,要救援已自无及,一个立刻蹲身视察海潮圣士的伤势,另一个手中持有一条拐杖,屹立戒备。
  宋不群此刻胸头也微微喘息,略一均气息,凝神一看待拐杖的是个鸠脸老箸,蹲身查看的却是个方外之士,头带造冠,身穿八卦道衣。
  前者正是孤独翁,后者是七杀羽士,只见孤独翁开口问道:“七杀道友,伤势如何?”
  七杀羽士霍然起立道:“一刀毕命,气脉已断。”
  孤独翁凝视宋不群道:“好小子,想不到你居然敢下毒手……”
  宋不群冷冷道:“我已好言相劝,奈何他自寻死路!”
  孤独翁厉声道:“杀了人还说风凉话,你找上门来,咱们难道还要摆香案迎接你小子不成吗!”
  宋不群道:“我为司空府君应邀而来,穆公任既然下书挑拨,又派人阻挡,是何道理。”
  孤独翁道:“哦!原来是神仙府来的,你莫非就是宋三?”
  宋不群道:“在下正是宋三,请问二位高姓大名!”
  孤独翁哈哈一笑道:“原来正主儿到了,老夫冥山孤独翁。”
  一指七杀羽士道:“这位道友是天山拂云官的炼气士,七杀羽士,如今正好领教一番。”
  宋不群道:“二位都是世外高人,何苦为虎作伥,来淌这场浑水,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还望二位撒手放行。J孤独翁冷笑道:“你说得倒是好听,不错,咱们没梁子,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你闯得过老夫与七杀道友这一关,咱们自然不管!”
  宋不群沉声道:“二位非要手下分生死?”
  孤独翁道:“这是废话,今天反正不是你死,就是老失赔上这条命!”
  宋不群冷笑道:“阁下既然如此不明是非,就请一齐上吧!”
  一直未说话的七杀羽士泠笑一声道:“要杀你小子,还用得著联手?宋三,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宋不群哈哈一笑道:“并非是在下目中无人,而是穆公任手下,一向是卑鄙无耻,从来不讲武人气度,总喜欢打滥伏,以多为胜,所以我宋三也习以为常了。”
  七杀羽士道:“你要知道,咱们并非穆公任手下。”
  宋不群倒持刀柄,一拱手道:“所以在下并未拏二位当穆老妖爪子看待,希望二位高抬贵手,退出是非之圈。”
  孤独翁冷冷道:“你用不著说这些,老夫此刻就要尝尝“幻魂九拐”的滋味!”
  拐杖一挑,就欲出手。
  七杀羽士喝道:“且慢!”
  孤独翁一怔转首道:“什么事?”
  七杀羽士缓缓上前二步,抽出肩上长剑道:“商翁就在一旁掠阵,这场让贫道先上。”
  孤独翁呵呵笑道:“七杀道友的“七煞招”,我已久心慕,现在就拭目以待。”
  七杀羽士双目煞气大盛,凝视著宋不群道:“小子,你领死吧!”
  剑势一圈,一排剑影,向宋不群周身袭到。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出手一剑已见不凡,但宋不群心雄万丈,长安快剑庄本以剑术驰名江湖,及后又得千古不传之秘,六龙剑诀,在剑上的造诣,从来不作第二人想,如今碰上这么一个间未所闻的高手,眼见从未见过的剑术,决心试试对方的功力与创上的奥妙,不退反进,以刀作剑,竟施出六龙剑诀上一招“白龙横天”,刀如游龙,穿进层层剑影之中,向七杀羽士胸前点去。
  但当他剑势出手一半,立刻感到不妙,刀入剑影,如入虚无之境,竟未碰上对方长剑,然而周身森森剑气,却仍乏骨生寒,丝毫没有减轻。
  就在他感到不妙,要敌身奱招之际,说时迟,那时快,眼前剑影骤然消失,一点精芒己点向腰上,这正是七然招中第一招‘天人然’。
  七杀羽士这七招剑法,大异各派剑法常规,出手就是煞著,一招紧似一招,绝快间隔空隙,这第一招“天人煞”正显出“七杀招”的诡奇凌厉。
  幌头之间,只见七杀羽士躺在地上,剑势由下向上而出,这正是一个无法进裆的死角,竟不知道他刚才那排剑影如何发出的,人怎么会突然躺在地上的。
  这时的宋不群一刀点空,剑影人影俱失,知道不妙。身形疾升而起,一招‘六龙吐水’,片片刀影,挥洒而出。
  叮地一声,火花一闪,险险避过这一招,但七杀羽士的身影已挺立而起,第二招‘神鬼煞’
  已跟著展出。
  刺耳的剑啸之声,像鬼哭神号,四周的雄林竟巨幅摇曳,地上草木齐飞,那种威势,犹如天崩地裂一样。
  人还在半空中的宋不群心中大震,他再不敢大意,气连九成,砍山刀由上而下,一招“神游四方”旋挥而出。
  这一招,力震山岳,浑厚中含蕴著无穷变化,双方光影一合即分。
  震耳金铁之声方自响起,宋不群身影复弹起七尺,七杀羽士也退二步。失声道:“好刀法,不知创自何人?”
  宋不群落地调匀气息,冷泠道:“刀圣秘传,老道,你再试我一刀!”
  身形一闪进逼,‘祭神七刀’中的第二第三式连环屐出,霍霍刀风,如山刀影,连串成千百片寒光,向七杀羽士逼去。
  一旁的孤独翁大喝道:“小子,你不必逞强,老夫会会你!”
  铁拐一挑,横里插至,起手就是“风火九拐”中的“风动万物”。
  宋不都收式变招,刀势顺向孤独翁擦去,冷笑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用出车轮战,何妨二人一起上!”
  孤独翁大怒道:“用不著废话,老夫一根拐杖足可为你送终!”
  拐杖泼风飞舞,架开宋不群的砍山刀,“风火九拐”疾速施出。
  一溜溜,一片片的拐影,犹如惊涛拍岸,又如狂风暴雨,那种威势,与七杀羽士的诡奇剑法,又自不同,威势更有过之无不及。
  宋不群在这种生死一发之间,祭神七刀疾速进环出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费这么大的气力,也是第一次施出全套“祭神七刀”。
  渐渐地,孤独翁的拐势愈来愈猛,而宋不群的刀势也愈来愈快,可是刀势飞舞中,却丝毫不带风声,表面上看来威势比孤独翁大为逊色,可是在孤独翁心中已大感惊奇。
  敛气敛到这种程度,那刀上的真力已到无坚不摧的地步,这是何等修为。
  双方搏斗的情势愈来愈紧张,在一旁监视的七杀羽士更是紧张地注视著局势,以便万一孤独翁有个失闪,上前掩护。
  另一方面,暗中跟随宋不群的尹瑛,此刻心中不但紧张,而且焦急,像这样继战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天云寺?
  她细听远处,胡哨之声仍断断续续地响起。
  显然,笑和尚、怒真人及土地神也牵制住了天云寺一部力量。
  但这种情势决不能持久,尹瑛如此一想,已暗动机心,随手取出头上发夹,正欲当作暗器,暗助宋不群一臂之力。
  蓦地””夜空中飘传来一阵歌声!
  孤独翁,孤独翁,不耐孤寂出牢笼,七杀羽士被人杀,届时莫要悔逞雄,要命的聘礼不好拿,拿了生命就送终,呜呜呜………呜鸣呜………这歌声七分笑讪,三分凄凉,最后竟像嚎丧一般,传来一片哭声。
  使得尹瑛大为一怔,不知歌者是谁,歌中含义又是什优意思?
  可是前面的七杀羽士听了这段歌声,神情为之大变,搏战中的孤独翁更是骇然,连劈三丈,身形倏然暴退。
  宋不群长孤独翁招式未露败家,倏然退出战圈,方自不解,只见七杀羽士向孤独翁打了一个手势,二人身影一闪,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悠然松了一口气,宋不群呆呆望著远处,却再也听不到那已飘逝的歌声。
  停了停神,想起府君还在天云寺中受难,立刻身影急掠,向前奔去。
  那知方出百丈,一条人影,陡然现身,拦住去路,沉喝道:“是谁敢闯天云寺?”
  宋不群停身一看,对方竟是一个身不满四尺的童子,穿著一身金光闪闪的衣著,不由一怔,追:“在下宋不群,童子,黑夜深更,你何以在此,敢情是穆公任手下?”
  那童子正是穆公任以重礼请来的“御风金童”,闻言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就是宋三,听说你功力智机二皆不凡,某家“御风金童”正想会会你,只要你胜得过我“追风八锤”,某家就送你上天云寺。”
  宋不群冷笑道:“刚才一个老头,一个道士,听说是程公任聘来的世外高手,也已知难而退,你这个无知童子,竟敢口出大言,岂非自送性命!”
  御风金童怔了一怔,道:“你说七杀羽士与孤独翁已做于你手?”
  宋不群暗暗忖道:“我何妨权谋诈他一诈?”
  心中想著,口中道:“不错,可笑穆公任,手下无强兵,却叫一个童子来送死,实在无耻,我不难为你,连连退开!”
  御风金童大笑道:“宋三,你莫口舌逞强,告诉你,某家已八十有七,一向在长白坐关,如今已返璞归真,返老还董,也是受帝君礼聘而来,既然你能击败七杀羽士与孤独翁,不妨再试试我‘御风金童’的身手,过了关,再说大话不迟!”
  宋不群眉心暗暗一皱,忖遁道“看来,穆公任已请了不少高手相助,如此一路闯过去,真不知何时才能到天云寺?无故多树多少强敌!”
  思念至此,倒持长剑一拱手,遁:“原来是位前辈,宋某眼拙,刚才多有不敬,希望前辈包涵。”
  御风金童道:“宋三,你何以前踞后恭起来?”
  宋不群道:“在下并非逞强好斗,只是受穆公任之迫,不得不来,武林中寻怨报仇,固属常事,但一代高手,不正大光明挑战,却挟持二个废残老人作人质,实为武林所不耻,丧失武人之风度,前辈年齿俱尊,该知谁是谁非,何苦再助纣为虐?”
  御风金童哈哈笑道:“你想以这番说词动我?”
  宋不群道:“宋某只是请前辈明辨是非。”
  御风金童哈哈失追:“宋三,你用不著多废话,使我看来,刚才四方胡哨连响,你带来的人,似乎不在少数,心机不会比帝君差,大家明争暗斗,还有什么是非可言。”
  宋不群沉声道:“阁下真想动手?”
  御风金童道:“我难道还和你说笑不成?”
  宋不群道:“兵刃无情,动手即分生死,前辈一生隐迹笞山,与宋某无怨无仇,可想到动手的后果?”
  御风金童大怒道:“某家不知什么后果,宋三,你除非乖乖就缚,否则就吃我八锤!”
  话声一落,身影一幌,已站在宋不群前面。
  这种疾速无比的快速身法,使得宋不群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快速的武林高手,想起对方‘御风金童’之号,心中不禁加深了三分戒意。
  只见“御风金童”双手提著一条寒光闪闪的长炼,炼头二端挂著随大的八角锤头,似乎是江湖上常见的流星锤一类兵器。此刻绕在右手,缓缓舞动,旋出一阵一阵黄光。
  宋不群秋山刀一摆,全神贯注,冷冷道:“阁下既要见个高下,就莫后悔,宋三现在就领教几手。”
  话落,刀剪疢如电光,向前递出第一招。
  那知刀光落处,人影已失,宋不群一惊,已听得“御风金童”在身后大笑一声道:“你也吃我一锤!”
  听到话声同时,脑后同时感到锤风之声。
  骇然之下,宋不群飞掠向前三尺,正要转身,却见“御风金童”已好端端地站在前面,手中锋著追风锤,脸上泛著一种轻蔑的笑谄。似乎是老鹰嬉小鹦,认为宋不群不堪一击的样子。
  宋不群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一声大喝:“你就试试我一刀!”
  一招“柱香问天”,双手捧刀,立劈而出。刀劈金风,势沉力猛。
  可是与第一次一样,刀势递出,对方矮小的身形一棍,就失去了影子,但这次宋不群胸有成竹,他知道对方仗著灵奇无方迅速无比的身法,所以第一招明实暗虚,刀式顺势往后旋扫,改为“天地双合”。一溜寒光,如车轮一般,洒出层层寒光。
  这一招正是“问天三式”中的第二式,威力之霸,变化之奇奥,可以说旷古绝今。
  果然,不出宋不群所料,闪到身后的“御风金童”,八角锤风锤正自出手,正好碰上宋不群扫出的层层密密刀光,叮当一响,八角锤被反震而回。差些击中自己肩头,吓得御风金童一跳,慌忙收锤闪身。
  这刹那,宋不群已捕捉到对方位置,旋身出招,“问天三式”、“祭神七刀”连绵展开,顿把“御风金童”圈入一片寒光刀影之中。
  这二套招式是刀圣关独孤毕生心血所创,是何等威力。‘御风金童’虽然神功通玄,练成返老还童之体,居然左冲右突,冲不出刀光半步。
  不过他双锤掷东击西,左旋右转,竟也不同凡响,虽然屈居下风,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一场坚苦而激烈,充满了险机的搏斗,应在暗中的尹瑛看得惊心动魄,好不焦急,若非宋不群叮嘱过不论何种情况下不准现身,早已欲上前动手。
  就在这时,远处倏现出一条魁影,掠至宋不群与御风金童激战之处,复又隐没不见。
  不过,旁观者尹瑛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躲在一丛蔓草之中。
  这家伙是谁呢?既不像土地神或怒真人等,又不像穆公任手下的金甲武士,正在心头犯疑,倏听得宋不那一声问哼,抱刀疾速退出圈外,厉声道:“是谁出手暗算?”
  御风金童道:“小子,你莫要疑神疑鬼,谁会暗算你?”
  宋不群此刻已抱著肩膀,痛得咬牙切齿,方要说话,倏觉天旋地转,站不住脚,咕咚一声,倒落尘埃。
  “御风金童”怔了一怔,走上前去,呆呆望著地上的宋不群有点莫福其妙,蔓草中人影一闪而出,哈哈笑道:“艾老弟,宋三已中我的“盘古绝命针”,咱们把他背进天云寺,穆帝君还等问话呢?”
  “御风金童”闻声转首,讶道:“原来是谷老哥你……”
  “盘古叟”道:“不错,老朽是恐你老弟失闪,所以暗助你一臂之力,打了他一筒“盘古针””
  那知话声方落,地上的宋不群突然一挺跃起刀带寒光,犹如电光一闪,向“御风金童”身后劈至。
  这一著大出人意外,等“盘古叟”发觉要警告已迟,‘御风金童’要闪避也是不及。
  宋不群重伤之下,孤注一掷,全力一击下,竟然克奏其功。
  刀光过处,‘御风金童’拦腰被砍为二段。
  宋不群用力过猛下,脚步跲踉,也一支跌倒在地上。鲜血染衣,变成一个血人,坐在地上直喘气。
  盘古叟骇然大怒,厉声道:“好狡猾的小子,竟敢施用诡计!”
  上前二步,狰狞地注视著宋不群,长剑指著宋不群,眉宇之间,充满了杀机。
  宋不群此刻已痛得咬牙裂嘴,闻言冷笑道:“暗中施放暗器,算什么英雄人物,还敢大言不惭!”
  盘古叟老羞更怒,泞笑道:“老夫今天就斩了你,看你还算什么英雄!”
  尹瑛这时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正要冲出去,陡见一条黑影,摩云横空疾掠而去,大喝道:“老狗,好不要脸,打!”
  一股阳刚罡动已向“盘古叟”当头罩下。
  “盘古叟”一惊,回身出剑,一招“撩火绕天”疾速而出。
  尹瑛闻声是怒真人,顿时大喜,疾掠到宋不群旁。怒真人已飘落地上,大声进:“尹瑛,速保护少君离开,此地有贫道对付。”
  烈火神掌就向“盘古叟”攻去。
  “盘古叟”怒笑道:“你们来了多少羽党,何不一齐出来,老夫也少费手脚!”
  怒真人不再答话,掌式绵绵而出,这边尹瑛负起宋不群急向农舍掠去。
  尹瑛香汗淋漓地背著宋不群回到农舍,把他安放在草铺上一看,宋不群竟已昏迷过去。
  再为他换去了染满血衣的衣衫,查清伤势,只见左肩上连带上胸,一片青紫,间有点点鲜血渗出。却见不到“绝命针”的痕迹。
  尹瑛急忙拿出吸针石,在伤口上试了一试,竟然毫不见效,她对疗伤也颇有经验,可是此刻一片惶急,不知如何著手。
  就在这时,柴扉一启,一条人影一闪而入,正是笑和尚,见了尹瑛就急急问道:“少君伤势如何呢?”
  尹瑛摇摇头,惨然道:“他正昏迷,禅师来得正好,我不知如何下手!”
  笑和尚脸上经常可见的笑容也不见了,神色凝重地道:“听牛鼻子说他受了伤,让我来看看伤势!”
  说著走近铺边,尹瑛忙将油灯凑近,笑和尚伸手按了按伤口,凝神问道:“你知道他被何物所伤吗?”
  尹瑛道:“听说是被盘古绝命针所伤!”
  笑和尚神色一震地道:“酒家音年好像听过这种暗器名称,你用吸针石试过吗?”
  尹瑛道:“弟子试过,却不见敕!”
  笑和尚道:“暗器之中,最怕针刺,阴毒霸道,无可比拟,若是吸针石无效,恐怕这绝命针已溶化于血肉之中。”
  尹瑛讶然道:“暗器怎么会在血肉之中?弟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笑和尚道:“听说南荒有一种植物,名叫卷虫树,就像长在沙漠中的仙人掌一样,这植物是又矮又小的乔生灌木,树身上部长著刺。
  这挖虫树有非常奇怪的特点,第一,它是长在坚硬的石头上,第二,它不自泥土中吸收水份,而是靠卷食停在树上的各种昆虫生长,第三,它的刺坚逾精钢,但是若碰上人体的血肉,立刻化为乌有,变成一种异于寻常的毒汁,毒汁一攻心,就是真正的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尹瑛大吃一惊道:“少君中的“盘古绝命针”难道就是那种植物刺所成?”
  笑和尚颔首道:“吸针石无效,相信我和尚的判断不会有错,这种毒素子不见午,过了午时,少君这一条命算是到阴曹地府了。”
  尹瑛大急道:“禅师,现在该怎度办?”
  笑和尚道:“这种毒素只有无心草之汁,才能解褪,可是无心草唯有天山玄冰谷中才有,此去玄冰谷远隔千里,纵然取得,时间上也赶不及。”
  尹瑛道:“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笑和尚道:“办法自然还有,其一是向“盘古叟”讨解药,但可以想到对方绝对不会交出来,其二,只有用内功逼毒,可是此刻牛鼻子与土地神人影全无,不知是凶是吉,实在把人急死了。”
  尹瑛道:“大师一人之力,难道不够?”
  笑和尚叹道:“酒家实有二层顾忌,第一,无人代为守关护法,第二,酒家以内功助少君逼毒后,元气必然大亏,救府君之事,只怕再也无法为力!”
  尹瑛吞吞吐吐道:“少君危在旦夕,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救眼前的要紧,大师如行功逼毒,弟子代为守护,除非身死,决不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笑和尚沉重地道:“眼前也只有这么办了,尹瑛,你就在门外守护,朝阳一升,若无外敌,我们就算渡过难关了。”
  尹瑛躬身道:“弟子知道,从现在起,弟子就在屋外护法了。”
  说完,退出茅屋枓,心中一转念,觉得自己这一身打扮,守到天亮,太显眼了,何况人单势孤,若被强敌发现踪迹,必是凶多吉少,何不化装一番,掩人耳目。
  这一想,立刻到隔壁,唤醒屋主,借了一套村妇女服,就在门外,借著黑夜,匆匆换上,又把宝剑藏在身旁草堆之中,脸上抹了一点泥土,就斜倚席地坐在门口,状若沉睡,暗中却注意四周一切动静。
  不过她心中却盼念著土地神骆公明与怒真人能及早返转,减轻一点精神上的负担。
  在屋中,笑和尚褪除了宋不群上身衣衫,就盘膝坐在床里,手按宋不群的心脉,运功为其逼毒。
  时间一刻一刻地溜过去。
  眼见东方露出一片焦白,天色由黑转变成灰蒙蒙,已渐渐转亮,四周却丝毫没有动静。
  守了一夜的尹瑛心头暗暗松一口气,只要天色一亮,红日一升,宋不群就会转危为安了。
  那知她刚这么一想,村外一阵步履之声,倏隐隐约约地传来。
  只听到一阵人语声道:“尉迟太岁,你看宋不群的弱党会不会在这村里落脚?”
  “不管有没有,宋三那批人一定落脚附近,咱们进去仔细巡查一遍!”
  这是值殿太岁尉迟龙的声音,接著另一人说道:“那红脸老道的嘴皮子封得真牢,依我先把他整得要死不活,不怕他不吐口供……”
  尹瑛心惊地循声望去,只见三个金衣人自村口而来,中间那个,正是值殿太岁尉迟龙,魁梧的身材,黑漆脸,虬髯如刺,老远就可以看出那付长相。
  听这番话,分明怒真人已失手遭擒了,她心中既急且紧张,目光一转,见门口老把竹帚,就站起来,拿著扫把就在门前扫起地来。
  瞬眼间””
  尉迟龙等三人行近,见天未大亮,竟有这么一个村妇在门口扫地,立刻都停步,注视了片刻,右边的金甲士沉声道:“大嫂子,你好早。”
  尹瑛抬头裂嘴笑了一笑,点点头,也不说话,复又低头扫著地。
  尉迟龙接口道:“大嫂子,咱们有事问你!”
  尹瑛复又抬头,皱著眉,装作有点奇怪,等候问话的样子。
  尉迟龙道:“大嫂子就住在这一家吗?”
  尹瑛点点头。
  尉迟龙道:“这二天有陌生人到你们村子里来吗?”
  尹瑛摇摇头。
  尹瑛指指自己胸前。
  尉迟龙钟:“是你丈夫?”
  尹琪又点点头。
  尉迟龙道:“生什么病?”
  尹瑛张嘴连连喘息几声。
  尉迟龙道:“你是说气喘病。”
  尹瑛又点点头。
  尉迟能微微一笑道:“路过相见也是右缘,我略懂医术,正好替你丈夫治疗一下,不用吃药,将你丈夫立可愈!”
  尹瑛忙连连摇摇手。
  尉迟龙道:“你不愿意?”
  尹瑛双手拜了一拜,又点点头。
  右边的金衣冷笑道:“太岁,我看这村妇有点毛病,咱们进屋去看看!”
  尉迟龙哈哈一笑,道:“岂止有毛病,刚才我就怀疑这村妇的脸庞眼神似乎很熟,现在想起来,她不是神仙府的弟子尹瑛吗?屋中喘息的说不定就是宋三!”
  心头咕喀一跳,尹瑛脸色大变,立刻往后一退,挡在门口,脚尖伸向草丛挑起长剑,伏剑在手,冷冷道:“你们既认出是我,就上吧!”
  尉迟龙厉笑道:“尹瑛,你不再装哑吧了?”
  尹瑛一哼道:“姑奶奶只是不屑与你们说话吧了。”
  尉迟龙怒道:“好利嘴的丫头,要命的站开一些,太岁或许还能对你慈悲一二!”
  尹瑛道:“用不著,姑奶奶今天这条命豁出去了!”
  右边的金衣人道:“尉迟太岁,看样子盘古叟的话没错,宋三中了绝命针,此刻必然躺在床上呻吟,所以她才会这么紧张,不让咱们进去。”
  尉迟龙点点头,道:“荀之全,你先把这丫头解决掉!”
  那金衣人应声上前,掣剑就向尹瑛刺去。
  尹瑛舞剑力裆,娇暍道:“且慢!”
  笋之全收招狞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力拚难以挡住三名强敌,尹瑛焦急的心情飞快地转著念头,抱定拖一刻是一刻,于是道:“你们真要进屋?”
  荀之全冷笑道:“不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现在也拦不住咱们!”
  尹瑛露出一丝说笑道:“既如此说,莫要后悔!”
  略略侧身,摆手道:“三位请吧!”
  刚才还拚命阻挡,现在居然这般大方,荀之全、尉迟龙等三人不觉大为意外,相互愕视,反而觉得其中必有诡计,迟迟不敢行动。
  尹瑛看这一招收效,格格一笑,道:“请啊!怎么又不动了?”
  尉迟龙疠声道:“丫头,你在玩弄什历玄虚?”
  尹瑛道:“尉迟太岁,你不妨自己精上一猜!也顺便为你们自己卜一卜生死!”
  尉迟龙怔疑片刻,对另一名金衣甲土道:“我就不信邪,夏伟,速召灵蛰,传讯天云寺,然后咱们一齐进去。”
  “是。”夏惇自怀中掏出一只竹哨,凑在嘴上吹起来。一声尖锐凄厉的哨声直上云霄,余音未落,倏见天空现出一粒黑点。
  黑点愈来愈大,如迅雷扑下,竟是一只通体黑羽,乌光闪闪的异种雕鹏。
  只见夏家取出一条白布迅速结在雕鹏爪上,轻轻在乌背上拍了一拍。
  那如鸡鸭般大灵雕立刻振翅飞起,直冲云霄,瞬眼没人满天彩霞之中。
  尹瑛看得惊心动魄,暗自感到弄巧反拙,假如信息传到天云寺,把老魔穆公任一干人召来,岂非变成了自投罗网等死。
  她意想愈急,可是此刻除了等待宋不群伤愈外,还能有什历好的办法?
  只见尉迟龙一挥手,对夏伟又荀之全二名金甲士道:“咱们一齐进去,看看屋中究竟藏什么玄机?”
  笋之全却向尉迟能靠近一步道:“太岁,我们有的是时间,何不计保万全,在此守候著,等帝君到达,也行动手,屋中纵有什么花样,谅也奈伺不了我们!”
  尉迟龙闻言沉吟不语,显然正在考虑其中得失。
  而屋中的喘息之声,仍然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不过声音比刚才要轻微得多了。
  尹瑛僵持在门口,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喉咙,静观著尉迟龙如何决定。
  只见尉迟龙点点头道:“也好,现在你们二人,一守屋后,一守屋左,千万不能再让对方走脱,静待帝君到达。”
  一听这番话,尹瑛算暂时松了一口气,她虽然知道这段僵持的时间不会长久,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不过现在也只有拖一刻,是一刻,待宋不群毒伤愈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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