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和萧震,什么萧公萧婆。”
娄大钊道:“你以为咱会把他当成母的?”他显然早已不满沈天岳对萧临风的那种卑躬之色。
“姓娄的”贺一豪忽然大叫:“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别扭?”
“我大哥只不过想打听萧公子的下落。”贺一豪大声道:“哪里得罪你了?”
“你们想知道他的下落?”
“正是”
“好,咱就告诉你”娄大钊道:“被咱杀了。”
“杀了,尸体呢?”
“煮了,吃了。”娄大钊雌了雌牙:“骨头丢在石头缝里。”
锅呢?灶呢?好大的肚皮,片刻间吃掉一个人。
“你在胡说”贺一豪按捺不住,叫道:“我看不出你有多大的本领。”
“那就试试,”类大钊双手插腰,眼睛凸得像金刚:“惹火了老子,连你们几个一齐吃了。”
他虽然不曾真的吃人,这副形象倒是真有几分怕人。
“试就试。”贺一豪霍的跳下马来。
“四弟。”沈天岳沉声喝道:“不许鲁莽。”他目光转向丁开。
丁开抱手而立,不闻不问。
“大哥。”贺一豪道:“萧公子那番话,虽然指不出证据,这两个人至少也该表白一下。”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被人诬杀人劫货,哪有不加否认之理?
不否认岂不就是默认了。
沈天岳微微一怔,目光再次转向丁开。
丁开望着远处连绵的高峰,白云悠悠,萦回如带,飘浮于山巅之上。
此时此刻,你居然在欣赏风光山色。
沈天岳皱了皱眉头,掉转头来望向娄大钊抱拳道:“娄兄的大名可是娄大钊?”
“不错。”
“在下久闻盛名。”
“什么?你居然久闻咱的盛名?”娄大钊紧绷的一张丑脸忽然绽了开来:“怎么闻来的?”
“都是些江湖朋友转转相告。”
“怎么说?”
“都说娄兄是条血性汉子,堂堂正正,平生行事光磊落,义薄云天。”
“说得太好了,咱又不是关老爷。”
“关老爷也是人。”沈天岳心知马屁拍对了,接道:“依在下看来娄兄未必不知关云长……”
“不不,咱不差得远。”
“差得多呢?”丁开忽然大笑:“至少差匹赤兔马,差柄青龙偃月刀,还差不曾读熟春秋,而且,脸孔也不是红的。”
“是啊,咱就觉不对”娄大钊意态怏怏。“不过倒是像个张翼德。”
丁开调侃道:“只差支丈八蛇矛。”
“真的?”娄大钊欣然色喜。
不得已而求其次,他觉得纵然比不上汉寿亭候,做个猛张飞也满对胃口。
“也不很真。”丁开皮笑肉不笑:“若想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只有做另外一个人。”
“谁?”
“娄大钊。”
这是记当头棒喝,也是一针见血的话,自己就是自己,想做谁都不成。
类大钊呆了呆,忽又所悟,掉头转向沈天岳,双目一睁,叫道:“姓沈的,你存心把咱捧以云端里,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了刚才“万一从云端里掉下来”那句话,发觉沈天岳全是在故意恭维他。
“娄兄,在下……”沈天岳一怔。
“说。”娄大钊沉声道:“咱义薄云天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窍通,百窍通他又天然发觉一个对自己无端甜言蜜语的人必有企图。
“这……”沈天岳涨红了脸。
“我知道,”丁开道:“这位沈镖头的意思,是想咱们将那在孟津渡劫来的财物还给他…”
“不不。”沈天岳道;“在下众没有怀疑过丁兄。”
“没有?”
“绝无此心。”
“为什么?”
“丁兄江湖奇侠,娄兄亦是当世豪杰之士。”
沈天岳神情肃然:“在下自弱冠出道,混迹镖行已历二十年,虽不能说慧眼训英雄,至少不是有眼无珠。”
“你的眼睛真的这么厉害?”丁开嘴角一晒,笑得很古怪,也笑得很嗳味。
“百无一失。”
“可惜这对照子不亮。”
“这回?”沈天岳一怔,“丁兄此话怎讲?”
“萧临风说的不错,”丁开脸上神色倏忽数变,忽然道:“孟津渡口那宗劫案,正是丁某人干的。”
这是惊人之言,有如晴天霹雳。
此刻所有在场之人,包括娄大钊的内,每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小丁,你……”娄大钊大叫。
“没有的事,丁开缓缓道:“这件事儿你压根就不知道……”
娄大钊一呆,睁大了眼睛。
他绝不相信丁开会是孟津口打劫之人,这种事几乎绝不可能,那批财物分明已落人白夫人手中,怎么会是丁开干的。
但丁开却一口承认,这为什么?显然,他是在替人顶罪。
这是宗震惊江湖的大事,除了偌大一笔珠宝财物,还有一十九条人命,他这样一肩承提下来,后果如何,委实不堪想像。
凭他丁开担当得了吗?至少他眼前无法交出那笔珠宝财物。
“嘿嘿,是你干的”娄大钊叫:“但你为何要撇开咱娄大钊?”
“撇开什么?”
“你有胆子承认难道咱就是这孬种。”
娄大钊突然转向沈天岳,拍着胸脯叫道:“姓沈的,听清楚了,劫财的小丁,杀人的是咱。”
真是生死同命,他居然也承担了。
“臭胡子,你搅和什么?”丁开怒道:“你当这是儿戏的。
事吗?”
“不是儿戏吗?”娄大钊反问。
“哼,你疯了是不是?”
“咱不懂,到底是谁疯了。”
娄大钊忽然大笑:“一十九条人命算得什么,大不了老子偿给”他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好哇。”贺一豪一抢手中雁翎刀,叫道:“果然是你们干的。”
“你想怎样?”丁开掉过头来。
“哼哼,你问怎样?”贺一豪脸色发青:“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
“想动刀?”
“不错。”
“先忍一忍吧,此刻动刀免太早。”丁开缓缓道:“难道:你们不要取回那笔珠宝财物?”
“当然要。”
“这就对了。”
丁开冷笑:“若是丁某人还手,你这把刀未必管用,若是丁某人不还手,你杀了丁某人这后,哪里去找凹那批财物?”
贺一豪一怔,作声不得。
丁开目光一转,朝向沈天岳,问道:“沈镖头为何不发一言?”
“在下在听。”沈天岳神色如常。
“在听?”
“是的。”沈天岳道:“在下一向以为看多,多听,多想,比多说的好。”
“想不到沈镖头如此深沉多智。”
“丁兄过奖了。”沈天岳道:“在下只不过想从丁兄的谈话中找出一条明路。”
“还有什么明路,丁某人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不错,丁兄是已承认。”
沈天岳道:“但这只是丁兄说的,并非在下心里想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莫非他已经知道主犯是谁?丁开一怔,忽然发觉这个沈天岳不是寻常人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想的?”
在下只想找回那笔财物,对当事人有所交代,也可使振远镖局继续撑持下去,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件案子,在下宁愿不问。”
“这是由衷之言?”
“是的。”沈天岳道:“在下已答应那人冒充丁兄的年轻人。”
“是他提出这个请求?”
“这个……”沈天岳似是不愿多说。
“哈哈,嘿嘿。”
娄大钊忽然连声怪说:“好一个宁愿不问,这样说来这个杀人凶手倒是可以落得一身轻松,过些时再去杀几个玩玩。”
显然,他看不惯沈天岳的窝囊。
同时人是一腔侠义心肠,觉得杀人的可以不究,这还成什么世界。
“住嘴”丁开掉头喝了一声。
娄大钊呆了一呆,不服气的叫道:“怎么的,咱难道说错了话?”
他没错,了开也知道他没错。
但丁开却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沈天岳:“沈镖头可知那个年轻人是谁?”
“不知道。”
“是不是不想知道?”
“丁兄,”沈天岳忽然皱了皱眉头,戚然道:“务请相信,从今以后,在下缄口如金人。”
这是句心照不宣的话,意思是说他绝不掀底。
“好,丁某人绝对相信。”丁开道:“沈镖头不如先回洛阳……”
“在十天以内,丁某人必有报命。”
“报命什么?”当然指的是那批珠宝财物,沈天岳所求的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仰仗丁兄了。”沈天岳露出感激之色,“在下立刻回转洛阳。”
“沈镖头倒是很干脆。”丁开点头。
“在下明白,留在此间,反而碍丰碍脚。”沈天岳语意深长的一掷马头叫道:“走。”
“大哥……”贺一豪还在犹豫。
“别叫了。”丁开目光—转,笑道:“你大哥才是聪明人多跟他学学。”
贺一豪一汪,腾身跃上了马鞍。
七人七骑.向北而去。
马蹄铁踏在沙粒和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片刻已远,渐不可闻。
“小丁,那姓沈的是聪明人,他也是聪明人。”娄大钊道:“咱们人是糊涂蛋。”
“你不是。”丁开笑笑。
“不是?”
“糊涂蛋不会生气。”
“嘿嘿,你当咱在生气么?”娄大钊道:咱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别急,慢慢就知道了。”
“慢慢?”娄大钊道:“慢慢是多久?”
“不久。”
“现在呢?”
“去找白夫人。”
“到哪里去找?”娄大钊眼睛睁得老大:“本来有根线,如今线也断了。”
“什么线?”
“就是那个丫头,那个蜜儿丫头。”娄大钊道:“她不是根线吗?”
“嗯,有头脑,不简单,我居然想到了这点。”
丁开夸道:“她的确是根线,打从咱们这里一直牵到白夫人那里……”
“但是……”
“你放心,这根线没断,丁开道:“我一直牢牢的捏在手里。”
“小丁,你又在打什么哑谜?”
“为是哑谜,是真的。”
“真的?”
“快走。”丁开道:“刚才蜜儿被劫走的地方你记得吗?”
“转几个弯就到了。”
于是两人沿着嶙峋的巨石转弯抹角,片刻间已寻到了原来的地方,一支石笋上还留有三和刀痕。
娄大晚上莫名其妙的望着丁开。
丁开转过头也盯着他,忽然笑了笑道:“你好在一个鼻子。”
“鼻大?”娄大钊道:“你第—次看到吗?”
“不,当然不是第一次。”丁开道:“今天好像越看越大。”
“鼻子大有什么用?”娄大钊不耐烦的道:“现在这年头还是心眼多的人好。”
“有用。”丁开道:“鼻子大嗅觉一定很灵敏。”
“这倒不错。”娄大钊道:“只要那里有好酒好肉的香味咱第一个先就闻到了。”
“好,现在就闻闻。”
“现在?”
“对,说不定会有什么异味”?娄大钊将信将疑,果然翕动鼻子,猛力嗅了几嗅,忽然咦了一声:“倒真有点味道。”
“什么味道?”
“香味。”
“肉香还是酒香?”
“都不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娄大钊道,像丁香,像玫瑰,像茉莉,像幽兰,说不出什么味儿,倒是满好闻的。”
“好,咱们走。”
“走?”
“一路闻下去。
“小丁,咱一直依着你,可不愿蒙在鼓里,”娄大钊大声道:“你不先说明白,咱就不走。”
“说什么?”
“这香味到底怎么回事?”
“好,我说。”丁开打从怀中掏出个绿玉小瓶,托在掌心上,道:“这东西叫‘千里香传香’,是百花之精炼成,只要用一上滴,便能经月不散。”
“莫非那蜜儿……”
“不错,我在她身上偷偷弹了—滴。”
“好主意,原来……”娄大钊又裂开了嘴巴,难怪你不主咱追赶上去。”
“她身上留有这种香味,如今只要按图索骥。”
“难道—路上都有?”
“要不然怎么叫千里传香?”
“小丁,你真有点鬼名堂。”娄大钊大为叹服:“这东西哪里弄来的?”
”一个西域朋友送的。”
“真是有意思。”娄大钊不胜羡慕的道:“几时咱也想弄一瓶。”
“你弄—瓶干嘛?”
“送人。”
“送人?哈哈,送孙二娘是不是?”
丁开大笑:“名香赠美人,应该,应该,只可惜这‘千里传香’极为稀罕,连皇后贵妃都难得—见。”
“那就算啦。”娄大钊大为失望。
其实要送孙二娘,名贵的胭脂花粉多得是。丁开道:“几时我替你弄一些。”
别提啦?
“好,那就走吧。”丁开道:“依我推测,白夫人躲藏之处,准是离此不远。”
“这回碰上了先打断她一条腿。”
“为什么?”
“免得她滑溜。”
“好法子多得是,何必辣手摧花。”丁开笑道:“先找到了再说。”
于是娄大钊只好翕动鼻子,一路往北行去。
他每走十几步,就猛力狂嗅一下,果然发现沿途都留有余香。
只是香味极淡,若非十分留意,却不易嗅得出来。
也许其妙用正是在此,若是香气太浓,被弹上了这千里传香的人,岂不是会提高了警觉。
淡淡的幽香一路向北,片判之间,两人已走出了一片石阵。
娄大钊忽然道:“小丁”,你什么都比咱强,想不到咱也有强过你的。
“哦,那是什么?”
“就是这个鼻子呀!咱一直觉得没有过人的长处。”娄大钊欣然道:“想不到这个大鼻子今天派上了用场。”
“你觉得这鼻子与不同?”
“当然啦。”
“哈哈……”丁开大笑。
“你笑什么?”娄大钊掉转头来。
“想有过人之长处不是宗容易的事,至于你强过我的地方其实很多,丁开笑道;“但却不是鼻子。”
“不是?”
“鼻子的大小,跟嗅觉绝无关系。”丁开道:牛的眼睛够大,却比不上鹰的眼睛锐利……”
“莫非你的鼻子也嗅得出这种香味?”
“只要留心,任何有个正常鼻子的人都嗅得出?”丁开身形一闪,跨步走在前面。
他并非一定要强过丁开,只不过想有宗别人没有的本领夸耀夸耀。
得意了半天,如今又落得一个空喜欢。
好在他是个很洒脱的人,纵有什么不快,一转眼就过去了。
小路蜿蜒,走上了一处斜坡。
这果然是稀世奇香,不但飘浮出在空气中,也沾附在岩上草叶树枝,几乎无处不有。
当然,这下是那个蒙面人劫走蜜儿所经之地。
越过山脊,眼前形势一变,展现出—片苍翠的林木,和相距不远的乱石穷谷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好美的地方”娄大钊说。
“的确不错。”丁开点头道:“木叶清香,杂花生树,像是世外桃源……”
“不像。”娄大钊说。
“不像?”丁开道:“难道你到过世外桃源?”
“听说世外桃源。都是些逃避兵荒战乱,暴虐君主的善良百姓,这里不是。”
“不是?”
“这里躲的是个坏女人。”
“你说白夫人?”
“咱敢打赌,这骚寡妇准是躲在这里。”
娄大钊口沫飞溅,目光一抬,忽然发现了什么,叫道:“你瞧,那是……”
是一个人,丁开也瞧见了。
“死人?”
“不,活的。”
原来前面不远,直挺躲着的条大汉,四肢平伸,五岳朝天,仰面睡在小径上。
不但是活的,而且还鼾声大作。
丁开和娄大钊急步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汉子身裹着一张兽皮,前胸袒露,胸沟里黑毛茸茸,肌肉虬结,浑身作古铜之色。
一头蓬松的乱发,和面颊上根根如刺的兜肋胡子相互纠结,更显得一颗脑袋其大如斗。
但见他嘴巴一开一阖,鼾声如雷。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人。居然在这种荒山绝岭之上白日高臥 。
看他身裹兽皮,莫非是个猎户。
不错,他头枕着一支长矛,右肘下压着一把猎刀,刀长两尺,看来十分犀利。
丁开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禁微微一怔,转向后面的娄大钊挥手挥手。
这意思是叫你离开远一点。
“莫非……”娄大钊只说了两个字,忽然惊咦了一声:“是他?”腾身退了开去。
他是谁?居然能令娄大钊凛然变色。
显然,这个人必定大有来头。
丁开面对着这个四平八稳仰卧地上的怪人手中那柄七寸短匕在不停的轻轻抖动。
看样子他遇上了一个高强的对手。
这怪汉躺在小径,拦截了去路,他若不能面对挑战,只有向后转。
但他知道,向后转并不主能保证从容脱身,而他也从没做过这从容的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决心面对现实。
“朋友,我猜得出。”丁开冷笑:“你就是巫山神猎刁猛,对不对?”
怪汉不答,鼾声却越来越响。
他见一呼一吸,连附近丈余方圆的乱草杂枝都在簌簌发抖。
丁开猜得不错,此人正是巫山神猎刁猛。
他是个猎户,是世间上最奇特的猎户,因为他猎的不是飞禽走兽,-猎取的都是人头。
人头有价,他就靠此为生,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他就得猎。
价钱因人而异,视被猎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以及武功高下而论。
据说凡百成交的买卖,他从失手。
当然,这些年来江湖上已有不少失掉了头颅,其中包括好几位苦难踞一放的霸主。
买卖有了信用,生意也越来越兴隆,他也就越干越起劲。
这一枝独秀的行业,当然捞了不少银子,因此他成了武林中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也是江湖上第一流杀手。
他用什么主法杀人?用那支矛还是那把刀?
如此挺直高卧,鼾声雷响,莫非就是杀人的前奏?这鼾声莫非是种奇门动功?丁开面色凝重,显然已在暗暗运气,作了一切必要的防备。
“朋友,想不到你居然找上了丁某人。”丁开从容笑道:“白夫人给你多少代价?”
怪汉依然不答。
“朋友。”丁开又道:“据丁某人所知,巫山朝云峰下,当年有位渺渺先生,承袭宋代扶摇子陈搏的遗风,一睡百日,不起,练成了一种梦幻神功。”
那怪汉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种功夫虽然一击之威非同小可,但华毕竟梦幻易散,有如轻烟薄雾,难以持久。”
丁开继续道:“若是能闪过你出手一击,后劲就地色为继了。”
那怪汉又震动了一下。
显然,丁开这些话都说中了要害。
“也许你除了梦幻神功之外,还有一般的神功。”
丁开晒笑道:“但这得凭造化了。”
怪汉没再动,仍然不理不睬。
但他鼾声已加剧,胸脯起伏,嘴巴开阉不停,看样子的无法理睬别人。
丁开更加提神戒备。
“朋友,据我所知,你有好几笔生意干得不顺当,都是侥幸得手,足见行船走马三分忧,既然捞够了,何必还冒这种风险?”
他不但说出了对武功的来龙去脉,甚至还清楚对方所干的每宗买卖。
同时也在提醒对方,他丁开不是好惹的。
但他却不愿抢先出手。
这怪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照就抢先出手就该上个绝好的机会。
丁开显然知道,他机会只是个陷阱,很多人就这机会的诱惑下失掉了六阳魁首。
他宁愿等待,等待对方雷霆万钧的一击,依他估计,只要能化解对的第一击,梦幻神功便将渐次消失,凭这怪汉的一刀一矛,顶多只不过一个普通江湖好手。
但这等待并不好受,因为他没有绝对把握,是不是应付得了一个回会。
至多只有七成把握,另外三成就靠运气了。
生死攸关,靠运气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已别无选择,既然遇上了就得冒这个险。
娄大钊站在两丈以外,掌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他一向心豪胆壮,胸海里从来没有浮出过一个怕字,此刻面对着这个江湖传闻已久的第一号特级杀手,也不禁忧然心惊。
怕归怕,但他并不畏缩。
他老早巳提气戒备,打算在惊变骤起之时,立刻冲了过来,支助丁开一臂之力。
红日西倾,山风带来了一阵凉意。
若在平时,这种偶而刮来的山风,应该是清凉宜人,此刻却有种飕飕刺骨的感觉。
谷下青葱的林木,陌上的山花,也不再清新,不再娇艳了。
这怪汉的鼾声不但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急,在雷鼓惊天色中忽然发须怒张。
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鼾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声巨吼,瞬息间石破天惊,怪汉变成了妖魔。
并未见他如何起身,他身形已在半空。
有如大鸟张翼,其翼若垂天之云,覆被四野,那支矛化成了无数支矛,那把刀化成了千百把刀,骤然间天地无光,风云变色。
硕大无朋的魔影,如同一座山般压了下来。一击之威竟然神功。,几乎非人力所能抗拒。
丁开对这门功夫的来龙去脉虽然略知大概,毕竟不曾亲眼目见,此刻只觉一团乌云盖顶,强风似箭,目不能睁,不禁骇然巨惊。
目不能视,如何对敌?
他游侠江湖,虽然常以玩笑姿态出现,但绝不敢掉以轻心,想不到今天却错估了对手。
当下身开一晃,向左翼飘去。
他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先避过对出手一击的锋头,然后再伺机还手。
这一飘用的是“七步遁形法”在刀山剑树下,一向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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