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男正经八百的道: “人心不古,我怕有人抢功邀赏黑吃黑,我要亲自押他去见万贵妃。” 万家栋道: “师父,别上她的当,他们是一个伙的,这鬼丫头叫张亚男,是西仙的女儿,一脑子的鬼主意,小心她使诈。” 王立略一沉吟,道: “张姑娘,除非你能说出一个令人折服的理由,否则本官歉难从命。”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曾经是。” “你为何要出卖朋友?” “一句话,为了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其他的原因。” “够了,为了争财产,兄弟尚且反目,五十万两银子可以过八辈子好日子。” “理由是很充足,但老夫还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 “怕你使诈。” “开玩笑,谁会将五十万两银子往门外推。” “不推就好,只要你将方小儿交给老夫,就少不了你的银子。” “本姑娘说过怕黑吃黑。” “假如老夫不答应呢?” “哼!那我就杀了他,谁也别想领到赏!” “哈哈哈,张姑娘,你错了,朝廷的赏格是死活不论。” 张亚男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只要假戏真做,就可以争得一线生机。但她乃是冰雪聪明之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 “既然如此,我就死给你们看。” 太监张敏莫名所以的问道: “此话怎讲。” 张亚男振振有词的道: “本姑娘要是被你们逼死,我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那一个自信是我娘的敌手!” 这话倒不是吹牛,他们之中的确没有一个人是西仙白芙蓉的对手。 快刀王立的念头一阵转动,觉得如非必要,实在犯不着招惹西仙,与其擅树强敌,不如姑且让她一步,由她押着走,凭自己数十人之众,就算张亚男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逃出大家的手裳心。 是故,快刀王立朗声说道: “老夫依你就是,咱们这就上路吧。” 张亚男反而拿起跷来,道: “且慢,我还有条件。” 太监张敏一脸怒气的道: “你的名堂真不少,还有条件,说吧,王大人可没工夫与你穷泡。” 张亚男道: “不许有人走在本姑娘前面,只可以在十丈以外跟进,走什么路线完全由我决定,你们无权过问。” 条件还不算太苛刻,快刀王立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张亚男“押”着方少飞,大伙儿紧跟在十丈以外,向碧波万顷的巢湖行去。 张亚男打算到了湖边,借水路逃走。可是快刀王立也不傻,立刻派了一拨子人已抢先奔到湖边去,张亚男神色一紧,正感进退两难,忽见东丐金八爷架着柴火,垂着钓杆,在湖边一面垂钓,一面烤着金钱鱼,当下灵机一动,她又有了新点子。 急忙快步而上,对东丐说道: “吃金钱鱼,喝绿芙蓉,是绝配,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八爷知不知道?” 东丐金八双眼一翻,道: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只可惜没有绿芙蓉,说也是白说。” 张亚男跨步而过,到了东丐身后,道: “我有。” 东丐满脸不悦的道: “鬼扯,绿芙蓉只有芙蓉谷才有,别的地方花钱买也买不到。” 张亚男道: “八爷好大的忘性,前次你到芙蓉谷偷酒喝,还是我放你一马,你这么快就忘了。” 东丐这才看清楚她的面貌,大喜过望的道: “哦!你原来是西仙的那个宝贝女儿,绿芙蓉在那儿,快拿来救救我老人家好不好。” 张亚男道: “这个没问题。可是我现在有麻烦,你看看后面那些混蛋……八爷只要帮我打发走这一群混帐,保证少不了你老人家的酒喝。” 顾不得东丐金八爷是否答应,话一说完,立与方少飞箭也似向前飞奔而去。 山径背山面湖,这条路甚是狭隘,东丐当道而立,王立等一大群人全被金八爷挡下了。张亚男、方少飞只这一会功夫便从从容容的奔出去数里之遥。 脚下是一道悬崖,再往前可以看见一叶孤舟停靠岸边,远远望去,姥山余烬未熄,仍在冒着浓浓黑烟。 方少飞心头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张亚男遽然花容色变,惊叫一声道: “完了。” “怎么了?”方少飞说。 张亚男指着远处的一顶轿子,轿子后面还有一大群人。 “我娘来了,要是被捉回去,我看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我爹,也见不到你少飞哥了。” 声悲语戚,神凄气急,“有如大难临头,不胜惶恐之至。 方少飞见张亚男吓得花容大变,心下十分不忍,忙问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亚男不假思索的道: ‘先躲一下再说。’ 拉着方少飞躲下悬崖。 悬崖甚是陡峭,寸步难行,二人攀藤附葛,好不容易才下去五六丈远,来至一方巨石之下,方少飞道: ‘这地方不错,就在这儿躲一躲吧。’ 张亚男道: ‘这里不好,前面有一个山洞更安全。’ 说着,沿着石壁,当先向侧下攀附行去。 行出去数丈,”果见一个天然生成的山洞,甚是宽广幽静,里面赫然还摆着一个泥盖密封的罐子,方少飞奇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 张亚男含情脉脉的望着他,道: “前几天,我们的画舫经过这里时,我曾经跑上来过。” 方少飞一怔,道: “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张亚男指指身后的酒坛子,道: “为了藏这一坛子‘绿芙蓉’。” 方少飞原以为她对东丐金八爷的话,纯粹是胡诌八扯,想不到她真的藏有“绿芙蓉”,道: “你怎知我们会遇上金八爷,而预藏有‘绿芙蓉’。” “其实,我藏酒的目的只是为了好玩,看将来谁有福气喝到这坛‘绿芙蓉’,不料歪打正着,现在正好用得上。” “可不是嘛,要是东丐发现咱们骗了他,喝不到‘绿芙蓉’,那他准会闹翻了天呢。” “这下可好,我要利用这一坛子酒,好好跟金老头讨价还价一番。” “你又有什么新主意。” “先别谈这些,咱们坐下来,谈谈你吧。” “谈我,我有什么好谈的!” “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干嘛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是不是?——嗯,这还差不多,这才象一对老朋友嘛。” “张姑娘,你——” “慢着,我叫你少飞,或少飞哥,你却叫我张姑娘,真是的,有多生分,你就不能改改口?” “好,那我就叫你亚男好了。” “嗯,这还差不多,听起来也顺耳多了。” “亚男,你还没有说要我谈一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方少飞呀!” “我知道你叫方少飞,但我想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方少飞就是方少飞,有什么真的假的。” “可是江湖上却盛传你是皇子殿下。” “胡说,皇子殿下应该住在紫禁城,我从小在方家长大,是方家的子孙。” “可是,有人说你头上的秃发就是证据,那是因为曾经服用了北毒石天一个蹩脚的徒弟——好不了的‘破孕汤’的缘故。” “这大概是巧合吧。” “万贞儿父女肯花五十万两银子的赏格捉拿你,你又如何解释?” “谁知道,也许是他们误认为我就是他们要捉的人,事实上天下秃顶的人多得很,不一定与‘破孕汤’有关。” 二人促膝而谈,情意绵绵,早将西仙就在上头上的事置诸脑后,张亚男忽然换了一副肃穆郑重的面孔,道: “少飞哥,假如你真的是皇子,将来又做了皇上,你打算讨几个媳妇。” 方少飞从来不曾与人谈论过男女间的事,闻言脸上一阵滚烫,面红耳赤的道: “亚男,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皇子,将来也不可能成为皇上,干嘛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我是说假如。” “当然是一个。” “听说后宫之内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再加上宫女,少说也有三千人哟。” “我爹常说,宫女最可怜,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难得见上皇上一面,常规劝人家,宁为村妇,勿为宫娥。” 张亚男满意的笑笑,话到口边,忽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听到,有人正在向山洞接近,二人不由皆大吃一惊。 山洞就只有这么大,并无支穴,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两人急忙一跃而起,贴站在洞壁之上。 张亚男虽是绝顶聪明,此刻也没辙了,只好寄望奇迹出现,不要被母亲发现。 不一时,洞口终于出现了两位绿衣少女,正是她的贴身使女秋菊与冬梅,忙将二人一把拉过去,并以食指搁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 “我娘呢?” 秋菊噤声道: “在上面。” 冬梅也低声说道: “小姐,快出来吧,谷主正在到处找你呢?” 张亚男一把将二女拉进洞里,道: “我娘知道我在这里吗?” 秋菊道: “现在还不知道。” “那你们跑到此地来作甚?” “银凤姐在崖头上发现两个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小姐,一闪即逝,所以停下轿来,谷主命大家四处搜寻。” “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 “前次小姐搬一坛酒放进来时,我们曾亲眼目睹。” “死丫头,你好尖的眼,有没有告诉我娘?” “没有小姐的许可,我们怎么敢。” “银凤他们是否敢肯定,看见的人确实是我。” “只是说好像,无法确定。” “可看清楚我们逃往何处?” “两位的身法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楚呢。” “那就好办,你俩快上去,告诉我娘什么也没看见。” 冬梅却不敢苟同,硬着头皮说道: “芙蓉谷的规矩,谎报事实是会被逐出门墙的。” 张亚男脸一沉道: “你们不说,我娘怎么会知道。” 冬梅道: “谷主神通广大,迟早会查清楚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替你们承担一切。” “到时候只怕小姐连自己也救不了,哪还顾得上奴婢。” “秋菊,冬梅,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不照着我的话去做,我现在就将你俩推下去。” 她可不是虚张声势,说着玩的,当真运足了两掌真力,作势欲发。 蓦在此刻,崖头之上传来了西仙白芙蓉的声音: “秋菊、冬梅,你们到底找到亚男没有?” 张亚男神色一紧,两只手掌已经贴到二女的心口上,秋菊怎敢造次,拉直嗓门喊道: “回谷主的话,下面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就上来吧,可能是银凤看走了眼,那两个人早已去远,本谷主亲自出马,就算她飞天入地,也非要将她捉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是,谷主!” 二女唯唯应诺,告别张亚男,悄然离去。 方少飞拉长耳朵,直至崖头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正容说道: “亚男,令尊与谷主之间似乎很不融洽?” 张亚男悲声一叹,道: “唉!岂止是不融洽,简直跟仇人一样。” “令尊是何时与白谷主分手的?” “听说当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爹就不告而别。” “是令堂告诉你的?” “家母说我爹早已过世,是奶娘偷偷告诉我的。” “可知他们分手的原因?” “据说是意见不合。” “可曾见过令尊的面?” “打从出娘胎起,我就没有见过爹的面。” “如此说来,令尊隐居北京的事,也仅止于传闻而已?” “事实确是如此。” “那你如何去寻找?” “只好碰碰运气。” “碰运气?那不是等于大海捞针。” “海底捞针也得捞,不见父亲,我死也不甘。” 这是一段极为不幸的遭遇,一经触及,皆会引起她无限的孺慕之思,更会在她的心理造成沉重的震撼,她不愿意再想下去,更不愿再往下谈,长长的吁一口气,向那一坛子酒走去。 张亚男心思细密,不但搬来一坛子酒,还附带着一个杓子,三把锡壶,打开泥封,舀起一壶酒,自顾自的先喝了三大口,心情这才稍稍平稳下来,然后将锡壶递给方少飞道: 方少飞虽然从来不曾喝过酒,但酒坛子一打开,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酒香,复经张亚男一再怂恿,便也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口。 好香,酒入口即化,变作一股浓郁的香气,精神来禁为之一振。 张亚男问道: “少飞,香不香?好不好喝?” “好香,好好喝啊,芙蓉谷的‘绿芙蓉’果然名不虚传。” “好喝就多喝几口嘛。” “好,我再喝两口。” “干脆把这一壶酒全喝了好啦。” “不行,喝多了会醉,我们还要去姥山呢。” “令师亦嗜酒,带一壶去给卜大侠喝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一提起醉侠卜常醒,方少飞便如遭雷击,双眸直瞪瞪的望着姥山方面的无尽烟云,再也不说话下。 张亚男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忙将话头打住,先装满三壶酒,一壶交给方少飞,剩下来的两壶自己收起来,然后抱起酒坛子,出洞而去。 当张亚男将“绿芙蓉”存放在另一个较小的洞穴折返时,方少飞依然一言不发,这一下她可真有点急了,双手扳住他的肩膀,四目相对,柔情万千说道: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将酒藏起来?” 方少飞自然明白她用心良苦,怕自己悲伤过度,赶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不是已经替我问了吗?” “我是怕八爷这个老酒鬼一下子全喝光。” “咱们不是答应,八爷,要给他老人家酒喝吗?” “一口是喝,一壶也是喝,我带给他两壶酒自然没有失信于他。” “你留好么多酒做什么?” “自然另有妙用。” “什么妙用?” “你猜猜看。” “你的点子太多,我恐怕猜不到,大概是又想留待有缘吧。” “不对。” “哦……那是想逗逗金八爷,让他慢慢喝。” “也不对。” “其他的我就猜不到了,你自己说出来吧。” “现在还不能说,等八爷到了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你怎么断定八爷准会来?” “嗜酒的人,嗅觉特别灵敏,‘绿芙蓉’一开坛,数里之外,他就可以闻得到的。” 余音绕耳未尽,突闻有人接口说道: “女娃儿之言不差,‘绿芙蓉’乃人间极品,足可传香十里。” 发活之初尚在崖头,话一落地,人已进了山洞,一身百宝衣,一脸邋遢相,不是东丐还会有谁。 东丐手提钓杆,还串着七八条烤好的金钱鱼,一照面,开口就问道: “快拿酒来。” 张亚男取出一壶酒,在他面前晃了晃,嘻笑脸的道: “酒在此,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喝。” 东丐舔一下嘴唇,骂道: “好刁的丫头,比你娘还难缠,有屁就放吧。” “京里来的那一群大内阉贼,怎么样了?” “全跑了。” “我娘呢?” “西仙?没看见。” 张亚男闻言,心下大安,递给他一壶酒,笑盈盈的说道: “酒在这儿,请喝吧。” 东丐拔开壶塞,咕咚咕咚两三口便喝光了,再舔一舔嘴唇,道: “就这么多?” 张亚男慢条斯理的道: “嗯,一件事一壶酒,想要再喝,必须另行商量。” “怎么商量?” “譬如咱们可以交换。” “你要交换什么?” “八爷的‘打狗棒法’就可以换酒喝呀!” “打狗棒法只传丐帮弟子,从不传外人。” “‘迷踪拳’也可以。” “丫头,你娘的‘粉蝶掌’已经够厉害了,干嘛还要学老叫化子的馊本事?” “多多益善,下次见面时我想要亲自对付快刀王立他们。” “女娃儿,王立乃是大内第一高手,即使你学会了我老人家的打狗棒法,也不见得马上就能奈何得了他。” “八爷,可有什么速成的好法子?” “有,除非你能得到‘玄天真经’,修得‘玄天大法’,或真经上所载的罕世奇功。” 方少飞正为张亚男的智谋叹服,居然想得出以酒换技的点子,闻言双眉一扬,道: “常听四位师父讲,‘玄天真经’是天下第一奇书,是三百年前的一位武林奇人的遗著,书中所载功夫皆武学精华,只要学得一掌一剑,便可终生受用不尽。” 张亚男接着补充道: “这本奇书,在二十几年前,曾一度出现江湖,四大名宿还为此曾在华山之巅斗了一场。” 东丐金八爷道: “没错,那一仗波浪壮阔,惊天动地,整整打了三天三夜。” 方少飞道: “结果是谁赢了?‘玄天真经’落入何人之手?” 东丐摇摇头道: “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得到真经,正当我们四个人逐对厮杀,热战方酣,斗得难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本‘玄天真经’竟告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除南僧、北毒、东丐、西仙四位身历其境的当事人外,甚少有人知晓,方少飞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为真经的下落着急起来,道: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 张亚男道: “据家母说,是被人偷去的。” 方少飞道: “谁有这个本事,敢在南僧,北毒,东丐,西仙的身边偷东西?” 张亚男道: “是黑煞龙飞与白煞铁虎。” 方少飞脱口惊叫道: “鼎鼎大名的黑白双煞?” 东丐金八道: “一点不错,就是这两个老混蛋。” 方少飞疑云满面的道: “这两个老魔头,好像已经有很久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了。” 东丐道: “怀璧招灾,黑白双煞为了一本‘玄天真经’,曾吃足了被人争夺追杀之苦,后来听说二人分道扬镳,不久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方少飞一愣,道: “是死了?还是隐姓理名?” 金八爷神秘兮兮的望了张亚男一眼,道: “这话应该问张丫头。” 张亚男莫明其妙的道: “问我?我怎么道。” 金八道: “你娘没有提过当年千里追杀黑煞龙飞的事?” 张亚男道: “只字未提。” 东丐金八爷道: “当时江湖上有一种说法,白煞铁虎在北京城被北毒盯上了,双方一场恶战下来,铁老魔身中剧毒,躲进了紫禁城,至今行踪不明。” 张亚男道: “黑煞龙飞又如何?” 东丐道: “龙老魔是被你娘盯上的,一直追赶到黄河之南。” 方少飞急急追问道: “后来怎样?” 东丐道: “西仙守口如瓶,连她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说,外人自然更加讳莫如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白芙蓉绝对没有得到‘玄天真经’。” “何以见得?” “以西仙的心性,她如果得到真经,练成盖世神功,一定会在武林中掀起狂风巨浪,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份。” 张亚男白了东丐一眼,道: “少在背后说我娘的坏话,我问你,还想不想喝‘绿芙蓉’?” 东丐一本正经的道: “当然想,磕了半天的牙,口正渴着呢。” “那八爷是答应以酒易技了?” “好吧,我老人家的这点破功夫,能够换碗酒喝也不赖。” “怎么个换法?” “老叫化子教你三招‘迷踪拳’,你供我喝一辈子的‘绿芙蓉’。” “太贵,我不干。” “怎样才算合理?” “一壶酒换一招。” “太便宜,算了。” “算就算,八爷不喝给土地公喝。” 好个张亚男,做事干净俐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拔开壶塞,唏哩哗啦的便将一壶酒倒在了地上。 美酒落地,酒香上冲,一霎时,整个山洞悉被浓郁的香气所充塞。 直把个东丐薰得酒瘾大发,猛打呵欠,道: “丫头,说你刁你真刁,我老人家今天算服了你啦,马马虎虎,看在你上一次曾助老化子一臂之力的份上,拿二十壶酒来,先教你十招。” 张亚男道: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先学三招三壶酒就行了。” 东丐眼一瞪,说道: “你们是几个人学?” 张亚男道: “自然是两个。” 东丐道: “这不就结了,两个人学三招,要六壶酒才成,别打马虎眼。” 张亚男也不再跟东丐讨价还价,递给他一壶酒,待金八爷喝光后,又去舀来两壶,道: “八爷,这三壶算是订金,待我们学会之后再孝敬你老人家另三壶。” 东丐那有闲工夫听她唠叨,拨掉壶塞,正在猛灌“绿芙蓉”,一口气将两壶酒喝了个精光,还吃了三条金钱鱼,脸上红喷喷的,精神也来了,抹了一把嘴,卷起袖子,摆好架势,郑重其事的道: “娃儿们,看好了,在商言商,我老人家只练一遍,多一遍就要再加六壶酒。” 话是这样说,其实东丐打心眼里喜欢这两个孩子,先以慢动作演练一遍,细致末节,变化繁复的地方,并不厌其烦的详加解说,直至二人完全领悟为止。 接着又练了一趟快的,但见拳影飘忽,步法诡异,忽东乍西,倏南又北,明明见他一拳打到方少飞头上来,落拳之处却在另一个方向,张亚男看准了他要夺自己手中的空酒壶,却从地上拾起子一条金钱鱼,“迷踪拳”拳法的确神鬼莫测,诡异绝伦。 名副其实的“声东击西”,“偷梁换柱”,“釜底抽薪”。 三招绝技,足足花费了东丐半个多时辰,这时撤拳收势,笑呵呵的道: “好了,娃儿们自己练吧,能学多少,全靠你们自己的造化,我老人家先到外面去溜鞑溜挞,等一下再来喝那三壶酒。” 果然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去。 方少飞,张亚男早已陶醉在东丐神奇绝妙的拳法中,不待八爷开言,已自学模学样,两个人全神贯注,专心一意,彼此切磋,相互琢磨,午时过后,便将功架步法练熟,所差者仅功力火候与巧妙的变化。 东丐一去不返,方少飞颇觉意外,道: “咦,八爷呢?” 张亚男抿嘴一笑,道: “我知道。” “在哪儿?” “八成是去偷酒喝去了。” 步出大洞,进入小洞,张亚男料事如神,东丐金八喝得酩酊大醉,已醉倒在山洞里,身体歪七扭八的,酒坛子仍紧紧捧着不放,里面的酒已所剩无几。 醉得七荤八素,爬都爬不起来了。口里边还不停的梦呓着嚷嚷道: “好酒!好洒!” 张亚男走上前来,将东丐扶正睡好,装满了一壶酒,道: “少飞哥,咱们也该走了。” 方少飞望着金八,说道: “八爷怎么办?” 张亚男笑道: “别管他,八爷睡一觉就没事了。” 穿出悬崖,不远处有一条船停靠岸边,方少飞识得那是三十六寨的东西,二人跳上小船,直划姥山。 往日巢湖水面上,白帆点点,往来穿梭,处处可见三十六寨的船只,今日却但见湖水漾漾,空无一帆。 映入眼底的,只有碎船、破帆、与浮尸! 以及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其他漂浮物。 姥山的火大致已经熄了,仍有数处冒着零星的清烟。 踏着夕阳,二人从“怡然亭”旧址登岸,而“怡然亭” 早已荡然无存。 “怡然亭”附近的水域最为触目惊心,由水师发射出来的箭杆,密密麻麻的几乎封闭了全部水面,湖水是血红色的,浮尸身上中箭无数,已经变成马蜂窝。 雄伟壮丽的总寨已完全倒塌,古色古香的别院也化为灰烬,寨子里非但找不到一个活人,连半只活鸡活狗也没见到,当真是鸡犬不留。 大师父醉侠卜常醒到哪里去了?活不见人,方少飞找不到。 三师父牌仙包布书到哪里去了?死不见尸,方少飞找不到。 四师父玉面观音彭盈妹同样如石沉大海,也没有半点消息。 唯一得知生还的二师父铁掌游龙吴元俊,偏偏又行踪不明,无从查证。 “师父!师父!师父!” 方少飞痴立在半毁的精舍前,望着苍天呼喊着。 除了浪声,便是风声,那里会有人应声。 张亚男伸出一双柔荑玉手,抓住方少飞的双臂,无限娇柔的说道: “少飞,不论是卜大侠,包大侠,或是彭女侠,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如何,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方少飞的眼眶里满含着泪水,戚然言道: “水师人数太多,乱箭如雨,不怕一万,我是怕万一!” “不会的,三位身怀绝技,水师再多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去三河镇的为什么只有我二师父一个人?” “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他们有事先一步走了,也许是另有别的原因,别老是往坏的地方想嘛,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最重要。” “眼前有什么问题?” “瞧瞧,天已经黑了,肚子也快要饿扁了,即使赶夜路,也得先要塞饱肚子才行。” “精舍尚有三间未毁,住的地方不成问题,吃的东西更简单,别院内的厨房尚称完好,一定可以找得到。” “有吃的就行了,咱们不住这儿。” “那要住那儿?” “家母找不到我一定不会死心的,我想还是尽速离开此地的好。” 在姥山找不到三位师父,方少飞也正想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到别院厨房内找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张亚男亲自下厨,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带了不少干粮,乘原船连夜泛舟北上。 巢湖水域辽阔,到得岸,已是翌日午后。 没有二师父铁掌游龙吴无俊的消息。 其他三位师父的行踪亦杳如黄鹤。 巢湖三十六寨的弟兄数约三千,一下子竟如逝去的水,冲散的烟,居然一个也没遇上。 最奇怪的是,一向神鬼莫测,往往在紧要关头必会现身,身份来历如谜的布笠人,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刻,竟也没了消息。 方少飞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对自己未来的行止,必须由他自己来下决断。 经过一番慎密商讨,一则为了张亚男寻父,二则为了方少飞思亲,三则他认为,四位师父找不到他,十之八九也会往北边去寻找,于是,两个人一致决定到北京去。 事情一经决定下来,马上付诸行动,顺着官道,一迳向北。 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这日在龙冈打完尖,上路不久后,发现似是被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粗俗汉子盯上了梢。 张亚男道: “少飞,咱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方少飞道: “嗯,打尖的时候这家伙就坐在咱们斜对面,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可能是令堂派出来的人。” “不像,芙蓉谷的人差不多我都认识,而且他们个个都是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没有这样粗俗的人,我怀疑他是三十六侦缉手。” “也不像,侦缉手服饰鲜明,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同时,此人如果真是王立的爪牙,应该早已放出响箭才对,或许是咱你想歪了,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不管他是芙蓉谷的人,或是侦缉手,甚至毫不相干,我都有办法掀开他的底,一试便知!” “女日何试?” “跟他捉迷藏。” 陡地舍弃官道,朝西边的山区奔去。 二人奔势极快,霎时间已在三数里外,讵料那庄稼汉东非庸手,也咬着尾巴追上来了。 换了一个方式,两人突然将脚步放缓,溜达着走,庄稼汉也跟着慢下来,亦步亦趋,不即不离。 至此,事情已可肯定,庄稼汉在盯二人的梢,只是,尚不知他是西仙的徒众?还是万贞儿的鹰犬? 张亚男的名堂最多,又是一阵快跑,一阵溜踺,再一阵狂跑后已至半山腰,霍地一个急转弯,两人一齐躲到一方巨石后面。 庄稼汉措手不及,追至切近时,乍然目标顿失,正自四顾茫然间,猛听有人娇叱一声: “看掌!”还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叱声的方向就是三招快攻。 事实恰恰相反,张亚男在石右发声,却从石左冲出方少飞来,正好在计稼汉的身后,一掌印上他的后心。 仅仅用了四五分的劲,并未施杀手,饶是如此,庄稼汰依旧吃不消,闷哼声中,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方少飞急步跟进,沉声喝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 庄稼汉也不答话,翻身劈面一掌,方少习反手还击,力猛如山庄稼汉技逊一筹,倒退两步。这时候,张亚男发现地上有一个猎人捕兽的绳套,当下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待庄稼汉踏入绳套时,猛地一拉高悬大树横枝上的绳头,那庄稼汉“哎唷”一声,立被头下脚上的倒吊在半空中。 张亚男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语冷如冰的问道: “你认识姑奶奶我?” 庄稼汉摇摇头,道: “不认识。” “那你不是芙蓉谷的人?” “当然不是。” 方少飞接口说道: “既非芙容谷的人,那一定是万贞儿的豢养的走狗。” 庄稼汉断然否认道: “不是!” “那你为何要盯我们的梢?” “我没有盯你们的梢!” 张亚男玉面一寒,道: “别听他鬼扯,搜他的身。” 嘶啦一声,撕破他的外衣,赫然发现他穿着一件十八号的号衣。同一时间,方少飞也从他身上搜出三支响箭来,现在证明他乃三十六侦缉手之一。 方少飞用箭尖抵住了他的下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道: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十八号侦缉手双目怒视,闭口不言。 “毫无疑问,你的目标正是我,对不对?” “假如你确实是方少飞的话,那就对了。” “奇怪,你为什么没有放响箭?” “因为在此刻之前,还无法肯定,同时也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张亚男见他又闭上嘴巴不答腔,手起掌落,重重地打了他两巴掌,怒冲冲的道: “老小子,我张亚男可不是方公子,不会那么宽宏大量,最好问什么说什么,不然小心我给你苦头吃!” 从方少飞手中取过一支箭来,立刻插进十八号侦缉手肩胛内寸许深。 十八号侦缉手痛得直冒冷汗,忙道: “好,我说,我说,那是因为王大人,花三郎,以及刀客他们可能并不在这附近的缘故。” 张亚男进一步追问道: “在哪儿?” 十八号侦缉手道: “分得很散,数日来因未再见方公子的踪影,王大人下令将搜索范围扩大至百里以内,命令交代,掌握住确实行踪后再行联络。” “换句话说,王立那个阉贼,有可能就在数十里之外, 也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不远?” “合理的位置应该在五十里以内,十里之内可能也有刀客。” 方少飞向四下里望一望,道: “难得你如此合作,我想请教,你们为什么这样苦苦追杀于我?” “因为你是钦命要犯。” “我又没有犯法,这是从何说起?” “应该从公子的秃发说起。” “秃顶的人难道都有罪?” “确有谋夺大明江山的嫌疑。” 张亚男道: “胡说,我得到的消息说,万贞儿此举主要目的是想杀害流落民间的皇子,同时借机排除异己。” 十八号侦缉手点头不语。 方少飞怒不可当的道: “天下秃发之人多的是,就算有皇子流落民间,又如何分辨?” “万贵妃的意旨十分明确。” “怎么说?” “宁可错杀一万,不得放走一人。” “这简直是大屠杀嘛,太可恶了!” 张亚男双眉一挑,道: “岂止是可恶,应该说是可杀,咱们先拿这个老小子开刀!” 拔出响箭,就要动手,十八号侦缉手吓一跳,惊惶万状的哀求道: “张姑奶奶箭下留人!” 方少飞宅心仁厚,有所不忍的说道: “算了,他只是一个奴才,就饶了他一命吧。” 张亚男大不以为然,词锋犀利的道: “这是妇人之仁,他一旦将消息送出去,你的麻烦就大了。” 十八号侦缉手急忙说道: “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事情很简单,达不成任务就只有死,这是侦缉手的规矩。”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侦缉手的任务主要是侦察敌踪,及时将消息传出去,我不幸被擒,自然没有达成任务,论罪只有一条死路,怎么敢自掴嘴巴,将事实抖出来。” “有没有被擒,全凭你自己的一张嘴,快刀王立怎么知道?” “响箭已失,肩胛受创,衣服也撕碎了,这已经够明白。” “对啊,如果我们放了你,你又当如何自圆其说呢?” “能瞒则瞒,能隐则隐,万不得已时只好编一个假故事骗人,不过响箭有劳两位还给我才行。” 一阵迅捷的衣袂之声传起,山下箭也似的射上来两个人,一个是秋菊,一个是冬梅,二女异口同声说道: “小姐,别跟这家伙磨蹭了,快走吧。” 张亚男看得一呆,道: “你们跑到此地来做什么?” 冬梅道: “是跟谷主来的。” “我娘还不死心,要抓我?” “还有更重要的事。” “快说呀。” “谷主来八公山是想找一本书。” 张亚男跟方少飞换了一个眼色,用箭敲一敲侦缉手的头,道: “你这颗吃饭的脑袋,就暂时寄放在你的脖子上,日后事实证明,如果你所言不实,姑奶奶我会随时取走的。” 三支箭全部投掷于地,与方少飞望北而去。 秋菊急声叫道: “小姐,别往那边去,山下都有咱们芙蓉谷的人。” 张亚男止步转身道: “那我们能往哪边去?” 冬梅道: “最好上山去,连翻几个山头就没事了。” 此时此地,张亚男,亦无选择余地,只有照着冬梅的意思往山上奔。 狂奔半个多晨辰,已至山顶,回首一望,后面并无半个追兵,可是左前方却赫然站着四名红衣少女,正是西仙手下的大将“芙蓉四凤”。 张亚男心头一寒,刹步说道: “他们可能已经发现咱们了,你一个人走,我继续前进,这样或许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情急之下,张亚男不遑多想,一头钻进右侧矮树林,方少飞安步当车,缓步前行。当他行出十余丈后,前路被一道断崖所姐,“芙蓉四凤”也适时围丁上来。 辣手娘子金凤首先开腔: “方少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自投罗网。” 方少飞异常镇静的道: “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这话是从何说起?” 另一名叫银凤的少女更凶,凶巴巴的道: “方小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姐妹动手?” 方少飞听得一楞,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要抓我?” 叫紫凤的少女踏上一步,道: “答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方少飞理直气壮的道: “在下与四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可以随便乱抓人?” 叫黄凤的姑娘最漂亮,口气却冷得可以: “那是因为你小子不学好,拐诱我家小姐,谷主下令抓你,不论死活。” 方少飞闻言暗中吃惊不小,但从四女言谈之中,似乎尚不知亚男系与自己结伴而来,心下又稍稍一安。当下冷然一哂,道: “这是什么话,在下与张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拐诱二字未免言过其实。” 身后有一个冷峻的声音说道: “嫌难听,你就不该诱亚男离家。” 方少飞猛回头,面前已停下一顶轿子,西仙白芙蓉举步而出,面冷如霜。 “白前辈,这话少飞不敢苟同,我们是在张姑娘出走后才巧遇的。” “甚么巧遇,分明是事先约好的。” “白谷主真会说笑话了,在三河镇仅是第二次见面,姥山初识时几乎是不欢而散。” “方少飞,你瞧不起本仙子的宝贝女儿?” “事实是晚辈对仙子欲强占姥山的事感到不满。” “好小子,你居然敢教训起本谷主来了?” “不敢,在下说的都是老实话。” 二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西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尖目梢,杀机隐约可见,以命令的口吻道: “亚男呢?” 方少飞睁着眼睛说瞎话,答道: “不知道。” 西仙白芙蓉脸一沉,道: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到巢湖以后就分手了。” “亚男现在何处?” “可能正在上京的途中。” “她到北京去干嘛?” “找她爹。” “她没有爹!” “每一个人都有爹,正如同每一个人都有娘一样。” “亚男的爹早就死了。” “可是张姑娘得到的消息则不然,八斗秀士张前辈可能正隐居北京。” “哼!这个饶舌的人看本谷主怎么治他。” “父女亲情,乃是与生俱来,白前辈如果不反对亚男寻父,自然也不会有不告而别的事发生。” 芙蓉仙子勃然大怒道: “即使是成名人物,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张狂,娃儿你乳臭未干,竟敢板着面孔来说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把亚男藏在甚么地方?” 方少飞天生的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傲然言道: “脚长在令嫒的腿上,我怎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交不出亚男来,你就休想离开八公山。” “抱歉,少飞正想告辞,再见!” “放肆!给我拿下!” “是,谷主!” 辣手娘子金凤应声而出,玉手倏翻,施出了绝妙擒拿术,企图生擒。方少飞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大意,一招东丐的“迷踪拳”,“声东击西”,奇巧无比的闪让开去。 银凤睹状颇觉意外,娇叱道: “看不透你小子还有点真才实学。” 话一出口,招亦出手,三招快攻,连成一气,汹涌的掌浪如怒海惊涛,翻飞的掌影若蝴蝶穿花,方少飞深知西仙的“粉蝶掌”非同小可,忙以东丐的“偷梁换柱”拳法诱敌入彀,误入歧途,从无数掌影中脱身而出。 黄凤、紫凤更惊奇,齐声一喝: “是咱们低估你了。”两个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包抄上来,决心活捉不成,就将他毙在当场。 方少飞学“迷踪拳”,连前带后不过才二、三日的时间,仅学得一点皮毛功架,根本谈不上火候功力,凭借的还是跟布笠人与四位师父修练成的深厚内力基础,认真打起来,他连一个金凤都打不过,何况是二凤齐上。 不过,他乃冰雪聪明之人,自有自知之明,亦自有应敌之道,二凤掌招未出,方少飞便以“釜底抽薪”分袭二女,待双凤全力迎战,四掌接实时,方少飞已借力弹起,退出二丈以外。 三丈外就是断崖,向下望,目为之眩,但见十丈以下烟雾蒙蒙,深不见底,崖壁如刀削笔立,寸草不生,深不见底,不禁心头大骇,暗道一声: “要糟!” 心念一动,连忙向前冲,冀图离此险地,不幸半步之差,已被西仙白芙蓉堵上了。 “说!你跟东丐那个老酒鬼是甚么关系?” “没有关系。” “亚男究竟在哪里?” 潇湘书院图档,7dayOCR,潇湘书院独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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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刀 第八章 逃避敌退击 急如丧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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