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苦差事,春兰、夏荷、秋菊、冬梅一千个不愿意,却不得不齐声应诺担下来。 白芙蓉望了北毒一眼,道: “石兄现在可以说了,咱们到底怎么个商量法?” 北毒石天却不同意,道: “老夫的七名弟兄尚在厄难之中,时间一久必将窒息而亡,同样缺乏商量的基础。” 西仙略一寻思,马上招手将四凤等八人撤回。 北毒这才满意的笑笑,道: “双煞换经之事,已经家晓户喻,跃跃欲试者何止千百,明日此时此地必有一番惨烈争战,双煞又非弱手,若无周全安排与支援,很可能任何人皆无法顺利得手。” 西仙不耐烦的道: “废话少说,谈正题。” “老夫自信安排已极为周密,独缺支援。” “挑明了说。” “若白谷主肯与老夫坦诚合作,必然大有可为。” “真经如何处理?” “当然是利益均沾。” “一人一半?” “然后再定期交换,参研全书,你看如何?” “好!本谷主完全同意,咱们就这么办。” “北毒、西仙,你们同意,我老人家可不同意。” 最后这么一句话当然不是出于西仙、北毒之口,而是从围墙外面传进来,话一落地,人也跟着跳墙而过,叭哒叭哒的,拖着鞋,大模大样的走过来。 西仙一见是东丐金八,马上面冷如霜的道: “臭要饭的,你也想分一杯羹?” 东丐金八嘻嘻笑道: “‘玄天真经’乃武林瑰宝,哪个不想,哪个不要?” “你想占现成的便宜?” “老叫化子自然会奉献一份力量。” “在聚福楼时,你不是不愿与人携手合作吗?”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再不开窍恐怕连汤也没得喝。” “要饭的,北毒有伏兵,本仙子有人手,就凭你孤家寡人一个也想吃肉?” “要人简单,只要老叫化子吆喝一声,太原城的化子就可以全部集合起来。” 北毒石天哈哈一笑道: “这老夫相信,论人势丐帮无疑是天下第一。” 东丐金八的目光从方少飞、林玲、江明川、张亚男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道: “毒兄答应老化子可以分一杯羹?” 北毒道: “老夫说过,‘玄天真经’乃无主人物,自然见者有份,咱们三分天下,丐兄可以为使得?” 石天本是贪得无厌,心胸狭窄之人,自无一下子变得开阔大方之理,他所以一再忍让,实迫于无奈的权宜之计,至于有多少诚意,真是天晓得。东丐金八摇头道: “瓜分真经的事,老化子不敢苟同。” 西仙一楞,道: “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东丐一本正经的道: “当年华山一战,为的就的玄天真经,可惜胜负未分,真经便被双煞盗走,这段往事两位定当记忆犹新。” 北毒道: “这已是老掉牙的往事,提它作甚?” 东丐说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无谓纷争,我老人家认为应该继续华山未完之战。” 西仙、北毒互望一眼,欲语未语,夜空中响起一声洪亮爽朗的诵佛声,随着这一声“阿弥陀佛”的声音,南海神僧飘飘然的落在场中。 无心大师宝相庄严,不苟言笑,一照面便合十为礼道: “天心即我心,老衲无心,问候诸位施主。” 林玲一见是师尊到了,好不兴奋,三步两步迎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场中的情况告诉无心,还指指点点的将方少飞、张亚男、江明川等人略作介绍。 北毒迫不及待的道: “相信令高足已将实情禀明,老夫想听听大师的高见!” 无心大师毫不迟疑的道: “老衲同意金施主的意见。” 西仙道: “老和尚,你也认为咱们应该完成华山未完之战?” 南僧庄重肃穆的道: “这是避免纷争的最佳抉择,将真经赏给获胜者,亦实至名归。” 东丐金八拉直嗓门嚷嚷道: “好一个实至名归,惟有天下第一之人才配保有玄天真经。” 二人一唱一和,声气相通,北毒想不答应也不行,干笑两声,道: “好吧,石某恭敬不如从命,今夜月明如洗,双塔寺宽 敞平坦,正是交手的好地方,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西仙芙蓉眉尖上挑,眸中精芒闪闪的道: “记得华山之战,是由南僧、北毒对阵,东丐、西仙交手获胜的二人始有争夺天下第一的资格,今天是按旧习惯?还是另行分组?” 东丐粗声大气的道: “双煞未观,真经未得,你猴急什么。” 北毒说道: “那咱们要待到何时才动手?” 南僧说道: “自然是双煞现身,取得真经之后。” 西仙道: “太原城里谣言四起,说万贞儿也志在必得,看来明日此时,双塔寺内必有一场恶斗,黑白双煞就算有十条命也活不了。”南僧笑道: “也许会风平浪静。” 北毒一怔道: “大师此话怎讲?” 南僧道: “老衲怀疑双煞能否准时赴约。” 西仙道: “老和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东丐道: “这应该请教你们两位。” 北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问我?这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东丐道: “当年毒兄千里追踪,你到底有没有杀死白煞铁虎?” 北毒道: “没有,仅身负重创,被他逃进紫禁城。” “毒兄没有追进去?” “进去了,却一无所获。” “依毒兄看,白煞有没有活命的机会呢?” “若无奇迹,即使不死,亦将终生瘫痪。” “换句话说,白煞能否赴约,尚在未定之天?” “应该是这样的。” 东丐转过头来,又对西仙道: “黑煞的魔踪是仙子发现的,实情一直密而不宜,不知此刻可否惠告一二?” 西仙道: “事过境迁,此时已无隐瞒的必要,龙老儿是在八公山 被本谷主击成重伤,乘夜黑逃走后,遍寻无着。” “会不会一命归阴?” “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如仍健在,为何讯息全无!” “这就是令人困惑不解的地方。” “总归一句,黑煞赴约的可能是存在的?” “嗯!应该还不低。” 北毒道: “老夫以为,白煞赴约的可能性也不低。” 南僧道: “施主为何作此猜度?” 北毒道: “玄天真经,包罗万象,必有治伤疗毒之术,白煞赴会应是想当然的事。” 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大家的意见虽大体一致,实则双煞能否准时现身,他们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尤其这消息是从何而来,更令大伙儿深怀戒心。 方少飞是黑煞的代表人,真经的上册就在他的怀中,其感受远比南僧、北毒、东丐、西仙更加惶恐不安,白煞会不会来?他毫无线索可寻,能不能顺利达成任务?在强敌环峙之下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 大家又作了一番推敲,北毒找来一名待众,补足八人后,四大名宿等便相继散去。 八月十五。 月明之夜。 天甫黑,月亮才从东方冒出半个头来,方少飞与林玲便从双塔寺的东边爬上山来。 东边无路可通,甚是崎岖难行,为的是图个清静,避免纷扰,岂知行至半山腰时,却从山石之后窜出来三个人。 从衣着上,方少飞分辨得出,一个官兵,一名捕快,另一人则是快刀王立的手下锦衣卫。 那锦衣卫首先开口说话: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方少飞力持镇静的答道: “上山赏月的。” 锦衣卫道: “去双塔寺为何不走正路——要爬后山?” 林玲娇声地说道: “后山比较清静点嘛。” 捕快挥刀驱赶道: “去去去!双塔寺已经封锁,不准上去。” 方少飞倒抽一口冷气,道: “这是为什么?” 官兵趾高气扬的道: “因为贵妃娘娘在上面赏月。” 林玲道: “是那位贵妃娘娘?” 捕快不耐烦的说: “是玉华宫的万贵妃。” 方少飞暗暗惊异,口中却说道: “她赏她的月,我们看我们的,这有什么关系呢。” 锦衣卫怒叱道: “放肆,娘娘何等尊贵,岂会与尔等一同赏月。” 林玲道: “那我们就站在一边看好了,保证不打搅贵妃娘娘就是。” 锦衣卫勃然大怒,盛气凌人的道: “叫你们滚就滚,还啰嗦什么。” 说话中,人也跟着冲了下来,装模作样,拳打脚踢,好似在驱牛赶羊,跋扈已极。 方少飞是黑煞的代表人,是换经的主角,可不能迟到,那有闲工夫跟他磨蹭,只见他一咬牙,一横心,出招如电,举手投足之间,就将那锦衣的穴道制住撂倒了。 捕快睹状骇然,知道遇上了扎手货,挥刀就砍,招式才递出一半不到,肩上一麻,双眼发黑,已着了林玲的道儿,躺下不动了。 最后还剩下一名官兵,早已吓傻了,张口欲待呼救,方少飞动作飞快,也及时将他摆平在地。 将三人稍作掩藏,急忙快步登山。 方少飞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北毒、西仙固然志在必得,南僧、东丐同样当仁不让,天知道暗中还有多少魔头在蠢蠢欲动,现在再加上一个万贞儿,可谓危机重重,杀机四伏,连他自己也弄不懂,换经之事将会怎样进行。 心念间,已至围墙边,探头向内一望,怪哉,双塔寺内,红男绿女,老少皆有,来来往往的都有赏月的人,没见半个武林人物。 南僧、北毒、东丐、西仙,一个也不见。 北毒安置伏兵的八个地方一切依旧,并无任何异样。 围墙的外面,倒是不时有人头张望,鬼影憧憧。 双塔寺内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平静之中却透着无比的神秘与诡异。 林玲疑云满腹的噤声说道: “咦,万贞儿并不在此呀。” 方少飞沉声说道: “在那儿。” 林玲道: “在哪儿?” 方少飞指着双塔中间的一张石椅,石椅之上坐着一个老太婆,道: “那不就是那个妖妇吗,她的化妆术虽然高明,我依然认得她,咱们小时候曾见过她的面。” 在方少飞的指点下,她接着又发现,在万贞儿的四周,另有数名男女在绕着圈子徘徊,其中有快刀王立、朱祐桢、万家栋、宫女阿香、万客等。 而庐州三凶高踞在右面的塔顶上“赏月”。 有数名侦缉手,则在左面塔顶上“看风景”。 其余的刀客、侦缉手、锦衣卫、大内高手,则化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分散各地,整个双塔寺内不见一个武林人,悉在万贞儿的严密掌握之中。 林玲最关心的是方少飞的安全,眉目传情的道: “少飞哥,这里简直是虎穴龙潭,我看算了,咱们走。” “怎么可以这样,好歹也得待白煞现身之后才作计较。” “此地鹰犬密布,何异剑树刀山,就算白煞准时出现,你们如何连络?如何交换?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有死而无一生。何况暗中还有北毒、西仙他们,简直难如登天。” “一切言之尚早,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什么时候再作什么打算。” 北毒、西仙就潜伏在侧面围墙之外的山坡上,由于地形的关系,在月光照耀下,对寺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换言之,北毒预置的伏兵,仍在他的监督指挥之下。 今夜,北毒带来的人不少,除百毒公子江明川外,另有十名精壮汉子环立身后,随时待命。 西仙的声势更大,四凤等八女不算,还有二十四名男子,及埋伏在塔中神龛内的高手,几乎是精锐尽出。 张亚男也在现场,四名使女像跟屁虫一样粘着她,寸步不离,显然已经被白芙蓉看死了,失去行动自由。 她的点子一向最多,也一直在动脑筋,这时忽然说道: “娘,你老人家不觉得,这双塔内差不多都是万贞儿的人,双煞一旦露面,我们鞭长莫及,真经很可能会失之交臂。” 西仙白了她一眼,道: “你以为娘是白痴,这点小事也看不出来,万妖妇已将全寺封锁,我们上山时就伤了她不少人,此刻还不便与那婆娘全面冲突。” 张亚男字斟句酌的说道: “女儿也不赞成全面冲突,但混几个人进去确有其必要。” 西仙脸一沉,道: “免!乖乖给我留在娘的身边,少打脱逃的歪主意!” 张亚男妙计不售,反而挨了一顿骂,嘟呶着嘴,再也不敢吭气。 北毒石天笑道: “这叫做女大不中留,老夫这儿倒有一个好主意。” 西仙芙蓉忙问道: “毒兄有什么好主意?” “找一个婆家嫁出去就好了。” “主意是不错,可是到那里去找适合的对象?” “仙子看小徒明川如何?” “哦?说了半天,是你看上了我们亚男?” “北毒、西仙联姻,乃武林盛事,你我从此必可称霸江湖,不知白谷主以为可使得?” 这二人勾心斗角,各怀鬼胎,表面上说的是一套,实际上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真真假假,谁也摸不透他们的原始本意何在。 西仙略一沉吟,说道: “这事本仙子可以考虑,待真经到手之后再作最后决定吧。” 北毒道: “白谷主可是在怀疑老夫合作的诚意?” “毒兄想到哪里去了,大敌当前,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在夺经一事上多用点心思。” “仙子请放大宽心,这一点老夫保证万无一失。” “毒兄对预置的伏兵如此自信?” “当然,任何人皆逃不过石某的百毒八卦阵。” “你打算在什么时候发动百毒。八卦阵呢?” “双煞会面换经的那一刹那。” “万贞儿,王立他们搅局怎么办?” “一齐干掉!” “取得真经后,南僧、北毒、东丐、西仙再大干一场,决定得主?” 北毒石天干瘦的脸上,飘过一抹诡笑,二人心照不宜,尽在不言中。 月儿已经升起来老高,塔影正逐渐缩小,而寺内平静无波,还是刚才的那个样子。 林玲望一下月色,道: “差不多是时候子,白煞要是能来也该来了。” 方少飞“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会不会是那铁老头业已死在紫禁城了?” “绝对不会。”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现在想通了一件事。” “那一件事?” “双煞换经之事,我一直守口如瓶,龙老哥被困流沙谷,想泄漏也无从泄漏,唯一的解释是,消息是从白煞口中传出来的。” “对,你这个想法我完全同意,死人是不会传消息的。” “所以说,白煞今夜一定会来。” “然而,少飞哥,有一点小妹还是想不通。” “那一点?” “换经之事,何等重要,铁老头为什么会自找麻烦?” “此事的确透着蹊跷,恐怕只有白煞自己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有,铁老头或许是被大内高手挡在外面进不来了。” “不可能,白煞身手了得,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况且万贞儿在此张网以待,怎会将鱼儿往网外挡。” “话是不错,就怕铁老头伤重残废,或万贞儿的手下认错人。” “黑白双煞,一个脸黑如炭,一个肤白胜雪,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忽见乔装成卖零食的太监张敏,急匆匆的从庙门外赶回来,对万贞儿道: “启禀娘娘,正主儿已经出现了。” 万贞儿闻言大喜,游目四顾道: “现在何处?” 张敏道: “正在上山的途中。” “两个?” “一个!” “黑煞?” “白煞!” 谈话简短快速,气氛紧张凝重。 快刀王立、朱祐桢、万家栋、宫女阿香等人都拢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随便插嘴接腔。 张敏举手画了一个圈子,道: “南僧、北毒、东丐、西仙等一干武林枭雄,江湖恶霸,就隐藏在四周墙外,请娘娘速作定夺。” 万贵妃的脸色微微一变,道: “这事哀家早已得知,为了保全实力,暂且别去理会他们,但若有人胆敢闯进寺内来,就给哀家放手去杀!” 快刀王立躬身应是,马上给刀客,侦缉手,庐州三凶、大内高手,乃至锦衣卫、太原府的捕快,官兵等,作了一个目标已现的手势,叫大家立即全神戒备,随时迎战。 消息一波一波的传来,白煞一步一步的行近,在无数只眼睛的凝视下,铁虎终于在大家的视线内出现。 内着紧身白衣,外罩白色长衫,脸色白苍苍的,没有一点血色,胁下佩有长剑,神态悠然自若,步伐细碎而慢,仰首望天,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来赏月的游客。 林玲的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口腔来,偎依在方少飞的身旁,道: “少飞哥,你认识铁老头吗?” 方少飞道: “不认识。” “你能肯定此人就是白煞?” “就龙老哥的描述,应该没错。” “万一是个冒牌货怎么办?” “不要紧,我上去跟他搭个腔就可查明。” “慢一点,看铁老头悠哉悠哉的,一点也不急,等等再说。” 另一边,西仙白芙蓉也在心里犯嘀咕,道: “十好几年不见,这老匹夫看来神采依旧,较前更为硬朗结实,石兄的毒拳毒指,似乎没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作用?” 北毒石天面色凝重地道: “必是真经之上载有治伤疗毒之术,铁魔得以死里逃生,而且看起来功力较前尤为精进,今夜免不了会大费手脚。” 南僧、东丐就在相距不远处,金八一大葫芦的汾酒已喝去大半,借以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语意深长的道: “想不到姓铁的真的没有死,今夜免不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真是劫数啊。” “阿弥陀佛”,南僧在心底喧了一声佛号,道: “施主的想法与老僧不谋而合,宁愿铁虎埋骨紫禁城,真经从此在武林中消失,也免得生灵涂炭祸延后世子孙。” “事实如此,老和尚作何打算?” “无论如何,绝不允许落入北毒,西仙与万贞儿之手。” “对,当仁不让,老化子亦当全力以赴。” 不谈群豪各有谋略,且说白煞铁虎安步当车,在双塔寺内绕了半个圈子,已逐渐接近双塔。 张敏装扮成卖花生的小贩,灵机一动,凑上去说道: “老爷子,买一包花生吧?” 白煞铁虎视如不见,听如不闻,兀自前行,未予答理。 张敏盯了上去,拦住他的去路,道: “老爷子是在赏月?散心,还是找人?” “都不是,滚!” 白煞铁虎好大的火气,在张敏不敢显露武功的情形下,伸手随便一拂,张敏便摔了个元宝翻身,四脚朝天倒下了。 万贞儿微微一怔,仍不动声色的端坐原处。 朱祐桢、万家栋、快刀王立、一名刀客却一声不响的朝铁虎拢过来。方少飞见时机业已成熟,道: “玲妹,我该过去了,你就留在此地,除非万不得已,千万别轻举妄动。” 林玲道: “万贞儿十面埋伏,危险万分,你别去。” “玲妹,别说傻话,我不能不去。”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 方少飞纵身跳过的围墙,林玲也跟着跳过来,一名刀客二话不说,挥舞着双刀猛往二人身上招呼,方少飞正想施展绝技,制住刀客,场中已起了变化,白煞铁虎的脚步陡地加快,走进右面的高塔,也就是布笠人曾进去过的那一座。 对塔内的情形,白煞似是十分熟悉,乍然骈指如剑,在神龛上猛一戳。 这事简直不可思议,指风过处,神龛上马上现出一个大窟窿,而且是一个血窟窿,鲜红的血水泉喷而出,仅仅听到半声惨叫便告寂止。 毫无疑问,西仙安置的伏兵已去了一个。 更令人惊异的是,白煞以指代剑,“指中剑”的功夫的确精湛卓绝,超人一等,从而也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 看得几名佯作游客的大内高手心惊胆颤,未敢贸然干预。 白煞拾梯而上,戳遍了每一个神龛,白芙蓉的暗桩被他全都拔光。 已经到达第十三层塔顶,这是庐州三凶的地盘,大法师 哈山克化装成一个绅士,故意没话找话说的搭讪道: “今夜的月色真美。” 白煞根本没有理会他,兀自穿门而出,立在面对左边高塔的回廊上。 江湖浪子花三郎就在他附近,靠过来数尺,道: “朋友在等人?” 这一次,白煞铁虎开口了,只有一个字: “嗯。” 花三郎精神一振,道: “等谁?” 白煞脸一沉,道: “就是你!” 此人的脾气好暴躁,花三郎跟张敏一样,也不便展露功力,被铁虎一手抓住脖子,一手兜住屁股,提起来老高,扔到塔外去。 还好花三郎应变得法,凌空打了几个筋斗,稳住坠势,飘落地面,未被摔成肉饼。 却引起了白煞的注意,“指中剑”的功夫又已叫足,冲着逍遥子费无极走了过去。 没有万贞儿的命令,费无极不敢造次,只好闷不吭声的躲回塔里去。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白煞铁虎一个人身上,林玲、方少飞有机可乘,已悄无声息的绕过那刀客,向高塔这边走过来。 正对面,双塔的另一边,却出现一位足以令方少飞大惊十次的人。 来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外罩黑色衣衫,身材魁梧,脸黑如炭,远远望去一团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是黑煞龙飞! ——武林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像他这副德性的人。 方少飞吓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呼呼愣在原地不动了。 林玲声小如蚁的说道: “这是怎么搅的?” 方少飞摇头噤声道: “我也给弄糊涂了。” “真的是黑煞龙飞?” “是很像,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离不开流沙谷。” “也许出现奇迹?” “不对,再怎么奇也无法平空长出两条腿来。” “这样说,是个冒牌货?” “错不了!是假的。”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先等一等,看这个老小子到底想变甚么鬼。” “万一阴差阳错,被他将真经换走了怎么办?” “这怎么会,白煞是真的,铁虎不会认错人。” 方少飞洞悉个中秘辛,不为所惑,南僧、北毒、东丐、西仙、万贞儿、快刀王立等人不明究里,,却大为紧张起来,寺内的人缩小圈子,将假黑煞遥遥围住,寺外的人一阵骚动,窜上了围墙。 大伙儿千目所视,正密切注视假黑煞的一举一动。 气氛紧张得令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寂静之中潜伏着无尽杀机。 假黑煞不像白煞,没有装模作样,毕直的走进左面高塔内。 有一点则完全相同,他好像熟知塔内一切,尤其练成了“玄天真经”上的功夫“指中剑”,芙蓉谷的桩卡被他一个不剩的拔了个精光。 假黑煞到达塔顶,探出半个身子来,凝视着下面人群,似在寻找甚么。 奇怪,到现在为止,他不曾向对面塔顶望一眼。 而白煞铁虎也凑巧绕到另外一边去了,二人尚未照面。 待白煞绕回来,假黑煞抬头,二人四目相对,方少飞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彼此仅淡淡地点了点头,招了一下手,便转身下塔,走出门来。 这二人那里也不去,相向迎面而行。 随着这一态势,场中立刻掀起了更大的骚动 快刀王立手握钢刀,严阵以待。 刀客等包围的圈子更小。 庐州三凶亦已泻落地面。 张敏的花生篮早已扔掉。 林玲、方少飞正在接近。 南僧、北毒、东丐、西仙到达地下伏兵的外缘,石天的右手高高举起,这是准备的讯号,只要他的手一放下,便会万针齐发,毒砂满天。 只有万贞儿十分笃定,还是坐在她原来的老地方,一动未动。 大家都认为黑白二煞即将换经,一个个磨拳擦掌,蠢蠢待动,只有方少飞知道其中一人是冒牌货,真经的上册在他身上,压根儿就是一个骗局,深恐白煞不察受骗,大声说道: “小心——” “上当”两个字还没有出口,黑白二煞已经交会在一起,万贞儿猛地站起身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冷不防一连攻出三招。 她站起来的这一个动作,就是表示下达全面格杀令,万贞儿出手的同时,快刀王立、太监张敏、庐州三凶、朱祐桢、万家栋、乃至刀客等,已一窝蜂似的从四面八方攻上来。 打得快,打得猛,像暴风,像狂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功力弱一点的,连双煞的边都没沾上,一瞬之间就有三四名锦衣卫倒地了帐。 气流在激荡,砂土在飞扬,一声轰然巨震过后,浑沌的局面霍然开朗,万贞儿等人暴退丈许,环立四周,黑白双煞仍好端端的站在圈子里,毫发未损。 方少飞做梦也想不到,万贞儿居然也是武林中人,不单单是身怀绝技,更令他惊骇不已的是,万贞儿竟练成了“指中剑”、“掌中刀”、以及“玄天大法”。 据地所知,普天之下只有黑白双煞各练成一半,贯通全经的人绝无仅有,万贞儿是如何习得? 如果说黑煞飞龙是假的,那么,她的“指中剑”是从何处学来?方少飞亲眼目睹,见她施展出来得心应手,与白煞相较亦逊色不多。 还有,一个假黑煞,铁虎不可能识不破,而他们目前却声气相通,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这又是甚么玄虚?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方少飞百思不得一解。 万贞儿早就开口了,横扫二人一眼,道: “两位何人?” 白煞双眼一翻,阴森森的道: “老夫白煞铁虎。” 假黑煞嘿嘿冷笑道: “老夫黑煞龙飞。” 万贞儿眼一瞪,道: “拿‘玄天真经’来。” 白煞答得干脆: “你做梦!” 万贞儿道: “不交出真经,小心哀家将你们挫骨扬灰。” 双煞齐声大怒道: “凭你还不配!” 从来也没有人敢对万贞儿这样说话,快刀王立第一个不答应: “大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刷!刀出如电,劈面猛砍。 可惜,他快,双煞更快,刀锋连影子都没砍到,双煞弹身一纵,落脚处已在数丈以外。 万贞儿大惊: “给哀家拿下!” 北毒同样万分焦急,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掉,拉直喉咙吆喝道: “杀!” 高举的右手倏地放下,已传下扑杀的命令,准备连万贞儿,快刀王立等一齐杀掉。 西仙白芙蓉也慢不了多少,打出讯号,发动伏兵。 万贞儿、快刀王立、庐州三凶、张敏等人,咬着双煞的尾巴猛追,场中万头钻动,乱成一团。 南僧、北毒、东丐、西仙、林玲,方少飞这一伙人,则擅于毒针;毒砂的厉害,未敢涉险躁进、静观其变。 然而,事情的发展,真是匪夷所思,西仙的桩子早已被双煞拔掉,固不待言,北毒的伏兵也出了差错,八个人不听指挥,放着毒砂,毒针不用,一齐赤身露体的跳到坑外来。 北毒的肺都气炸了,暴跳如雷的道: “你们在干甚么?” 南僧看得真切,道: “施主何必动怒,伏兵并非贵属。” 北毒定目一看,可不是吗,全部赤膊,胸前有一条刺青的龙,还有号码,手使双刀,这不正是万贞儿的刀客吗?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 “好厉害的婆娘,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人也跟着率众冲了进去,打算放手一搏。 南僧、东丐、西仙走了个前后脚之差。 林玲、方少飞不甘后人,亦投入了场中。 一下子,双塔寺内变成战场屠场,八名刀客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将双煞截下来,大打出手。 刀客又称死士,誓死不退,方少飞曾吃过他们的苦头,知之甚详,为白煞捏了一把汗,更为能否完成黑煞的心愿担心,暗想: “完了,八个刀客一齐上,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他这一层顾虑其实是多余,但见十六把钢刀挥舞中,突有一条碧绿色的光幕冲天而起,所有的刀光皆为之失色。 “擎天剑!” “擎天剑!” 惊呼之声四起,发话者都是老一辈人物。 余音未尽,金铁交鸣之声已起,白煞铁虎手执“擎天剑”,绕行一周,十六把刀,一齐被他削为两断,八名刀客二死二伤。 万贞儿看得瞠目结舌,惊惶满面的道: “你究竟是谁?” 白煞答非所问的说道: “咱们后会有期!” 事情的发展,波涛起伏,变化多端,大伙儿尚在错愕之中,双煞已如一溜烟似的离开双塔寺。 “追呀!” “追呀!” “追呀!” 万贞儿、北毒、西仙都在下达命令,大家争相奔走,才一忽儿的工夫,双塔寺内的群豪便奔走一空。 换经的事根本不曾开始,白煞又与假黑煞一鼻孔出气,方少飞心中忐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猛听头顶之上,砰!一声仿若有人在塔顶放炮竹。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纸屑正飘飘而下,白煞所在塔顶的外缘张开一面旗子,旗子上画着一只破碗,碗下面是两根筷子,筷子下边有一棵树,树上有两只小鸟,一黑一白。 方少飞喜不自胜的,说道: “那白煞果然不假,可以顺利的完成龙老哥的心愿了。” 没头没脑的话林玲怎么听得懂,道: “你在说什么?” “玲妹,你看到没有,黑白小鸟就是换经的暗号。” “画树干嘛?” “是换经的地方,表示白煞在一棵树上相候。” “破碗有什么用?” “指示方向,破碗缺口向南就是在南方。” “筷子一定也有它的作用?” “那当然,两只筷子表示在二里之外,两只筷子交叉就是在二十里外。” “我不懂,双煞亲如兄弟,何必要定下暗号?”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怕彼此因故错过时辰,故而定下暗号,以防方一,照约定,白煞至少要在那里等我三天。” “真亏双煞想得出,这个法子真是妙极了,就算给万贞儿他们看见也猜不透,咱们走。” 方少飞迟疑一下,道: “玲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还是单独赴会比较好。” 林玲倒很爽快,马上说道: “是的,玄天真经太珍贵太重要了,多一个人去白煞一定会犯疑,你快去吧,一切请多保重,我会在暗中为你掠阵的。” “好,再见。” “再见!” 夜深了,月儿早已偏西,双煞系向太原城里逸去,这是南边,大地显得格外寂静清爽。 约莫行出二十里左右,方少飞发现此处多为收割后的田地,并无树木,只有左侧长坡上有一棵老槐树,当即放步行去。 老槐好大,少说有四围粗,覆盖面积广达半亩,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月。 方少飞心想: “大概就是这棵树。”朗声叫道: “铁前辈——铁前辈!” 树上树下,一片沉寂,无人应话。 “铁前辈!铁前辈!” 再喊一次,依然如故。 “啊,对了,甩脱北毒、西仙、万贞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心里这样想,索性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等。 连石头还没有坐热,蓦见从前面不远处的农舍里走出来 一个人,那人正是久未谋面的布笠人弓先生,方少飞高兴的一跃而起,欢愉地道: “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为遮入耳目,方少飞这几天帽沿拉得特别低,又是在晚上树下,布笠人一时没识出来,待方少飞脱下帽子,这才认清楚,同样欣喜莫名,说道: “噢,是少飞呀,你到此地来作甚?姥山一别,老夫到处找你们师徒不着,这一阵子,你跑到那儿去了?” 方少飞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四位恩师的死生下落,现在布笠人反而问起自己来,心头不由的凉了半截,道: “弓先生也不知道我四位师父的近况?” 布笠人慨然一叹,道: “只知道姥山一战后,你与吴总寨主劫后余生,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没有其他三位师父的消息?” “如石沉大海,照万太师的说法是凶多吉少。” “不!三位师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水性也不错,不可能发生意外。” “老夫同意你的看法,但至今没见到他们的人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语音一顿,布笠人接着又道: “谈谈你脱险后的际遇吧,你还没有说到此地来做什么?” 方少飞闻言立将别后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布笠人,弓先生听后紧握住方少飞的手,猛烈摇动着,迫不及待的道: “少飞,你说你是黑煞龙飞的代表人?是代表他来换经的?真经的上册就在你身上?” 从来没见布笠人这样激动过,方少飞甚觉讶异的道: “是这样呀,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个地方不对劲?” 布笠人道: “没有,此非谈话之所,农舍的主人我熟识,睡了,老夫暂时在此借住,咱们进屋去谈。” 领着方少飞,走进农舍,燃起灯,还沏了一壶茶,弓先生郑重其事的道: “这真是太巧了,少飞,你猜猜我是谁?” 方少飞心念电转,动容说道: “弓先生莫非就是白煞铁虎?” “你想到那儿去了,老夫的脸不白不黑,怎么可能。” “那先生是谁?” “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难道……你是白煞的代表人?” “对了,老夫也是一个代表人。” “我想起来了,昨夜弓先生曾去过双塔寺。” “去双塔寺就是为了要布置换经的号记。” “暗记是昨夜挂上去的?在下怎么没看见?” “老夫曾为此费了一番巧思,时辰不到,任何人都看不见。” “请弓先生说的详细一点。” “将旗子挂在一支韧性弹性极佳的柳条上,将柳条弯起,用线绑牢,同时绑上一柱足敷燃十二个时辰以上的粗香,结头之处再加上一枚炮竹,固定在塔顶屋梁的隐秘处,加以必要的伪装,如此而已。” 方少飞像在听一则神奇的故事,拍着手赞道: “妙极了!妙极了!妙极了!这个法子的确巧妙无比,香火一燃至,绑线烧断,柳枝弹开,旗子便高高张起,真是神鬼莫测。” 布笠人补充道: “还会及时放一声炮竹,引人注意,万无一失。” 一阵莫名的兴奋过后摆在方少飞面前的是一连串无法思解的谜团,道: “弓先生既是白煞的代表人,他本人又跑去双塔寺干嘛?” “当时老夫亦在寺内,曾目睹一切,那是一个冒牌货。” “什么?白煞也是假的?真正的铁虎在何处?” “在紫禁城内养伤疗毒,行动不便,来不了。” “前辈是如何结识白煞铁虎的,可否请明示一言?” “结识铁虎已是十好几年前的事了,真正交往则是近数年才开始,当年铁虎身负重创重毒,奄奄待毙,老夫心生恻隐,救了他的命。” “关于白煞的事,晚辈也知道了一些,他是被北毒打成重伤之后,逃进紫禁城的。” “不错,铁老儿踏进紫禁城至今未离开一步,老夫一直为他供应饮食茶水。” “弓先生也住在紫禁城?” “经常出入。” “当时知不知道他是名震江湖的大魔头?” “那时候铁虎伤重垂危,整个人都变了样,说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直到数年前,还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他目前的情况怎样?” “内外伤已大致痊愈,巨毒未除。” “所以,他不得不委托弓先生,代他来双塔寺换经?” “更重要的是,真经上册内载有疗伤治毒之法,得不到上册,他就永远无法重见天日,这就是他自己主动揭开身份之谜的原因所在,老夫为人作嫁,来双塔寺今天已经是第五次了。” “弓先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换经之事,传遍江湖,想必是先生杰作?” “事实确是如此。” “这是为何?” “你猜猜看,以你的聪明,一定可以想得通。” “嗯!我明白了,四次换经不成,皆失望而归,你是怕年代久远,黑煞可能已遗忘,因而故意宣扬开来,借以引起龙老哥的注意。” “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若能借这个机会,除掉几个贪得无厌为非作歹的魔头,未始不是一项意外的收获,起码可以重分善恶,再定正邪,更清楚的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对除奸报国之事,必将大有裨益。” “可恼万贞儿横插一脚,平空又冒出个黑白假双煞来搅局,事情并不如先生料想中那么顺利。” “万贞儿会插手,乃意料中事,老夫原以为她与北毒、西仙必将全面冲突,定可大大地杀杀她锋芒锐气,这件事几乎是完全败了。假黑白双煞的出现则纯属意外,整个局面全被他们搅乱了。” “假黑白双煞究竟是何许人,先生可知端倪?” “此二人显然已掩去本来面目,令人高深莫测。” “可以从他们的武功路子上看,少飞发现,他们两个似乎均已练成了‘玄天真经’上的功夫。” “这事老夫也看到了,确为真经上所载功夫。” “真经一直在双煞手中,他二人是如何习得?” “老夫也同样为此困惑,百思不得其解,但那‘擎天剑’的来历倒略知一二。” “‘玄天真经’、‘擎天剑’、‘九龙刀’,合称武林三宝,而在江湖上盛传,‘擎天剑’的最后一位主人是衡山老人。” “衡山老人?在下曾听四位师父提起过,这位老人家功参造化,学究天人,是老一辈前辈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奇人,已有三四十年不曾涉足江湖。” “他是绝迹已久,不知所终,很多人均认为衡山老人可能早已撒手西归。” “擎天剑重现江湖,是否表示衡山老人尚在人间?” “这事很难下断语,老夫怀疑假白煞并非他本人。” “那会是谁?” “子侄、徒弟,甚至杀掉老人夺去擎天剑的凶手,都有可能。” “照这样说起来,无论如何,假白煞都与衡山老人或多或少有某种程度的关系?所以冒名顶替,出现双塔寺,纯粹是想骗取玄天真经?” 布笠人望望窗外,道: “老夫同意你的看法。” “假黑煞又是什么人?” “从种种迹象显示,可以肯定他们是同路人。” “幸好弓先生巧想安排,将换经的时地变更,不然我们十九会上恶当。” “的确,你不识铁虎,我不识龙飞,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彀中。” “弓先生,你可曾注意到,万贞儿那妖妇好像也会真经上的功夫?” “老夫也注意到了,这事更加令人费解。” “我觉得,妖妇与假双煞之间很可能也有一点关系。” 潇湘书院图档,7dayOCR,潇湘书院独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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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刀 第十一章 双煞换真经 寺内变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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