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二鼓。
街道上灯火萧萧,人影疏落。
冷一凡来到悦来客栈门口,这家客栈果然气派,金字匾额,纱灯高挑,还有两个衣着整齐的小二站门。
门里灯火通明,还隐隐传出丝竹弦歌之声,客店兼营酒楼,看来是店开不夜。
“客官是投店还是……”小二之一上前哈腰。
“投店!”
“请,小的带路!”
随着小二,穿过二重院落,到了第三进,小二目步。
“开一间干净的上房!”
“小店的第一间上房都是干净的。”
“我要上房!”冷一凡目注正屋。
“客官!”小二陪了个笑脸,手指边厢的头一间:“对不住,今晚客满,只剩下这一间,虽是厢房,满宽敞的,客官—个人……便够住了。”
“上房半边没灯,不是空着么?”
两位堂客包下了。“
“噢!”冷一凡下意识地心中一动:“嗯!那就在厢房!”
冷一凡被引进房中,小二燃上灯,这间房果然宽敞,足有昔通店房两间大,床帐摆设都是上等的,冷一凡住这种上流的店还是头一次。
“客官要用点什么?”
“不必了,来壶茶!”
“是!”小二退了出去。
冷一凡在房间里打了—个转,靠桌边坐下。
他心里想“十里香母女就住在这店中,刚才小二说上房是两个堂客包了,会不会就是她母女,如果是,那就太巧了。”
不—会工夫,小二送茶来,替冷—凡斟—杯:“客官如有什么需要,就出声招呼店里每一小时都有人通宵值夜。
小二说完,就奔门而去。
桌子靠窗,窗开向院子,冷一凡坐在桌边,可以看清院子里的一切,也远以兼及上房的动表。
正屋一排五间,—明四暗,在明间靠右的两暗间有灯门窗是虚掩着,目光透不进去的。
第一间的窗纸上映出了人影,鬓鬓高耸,显然是两个女人,从不移的身影判断,是对坐交谈。
是否就是十里香母女?
冷一凡痴痴地望着窗上人影,深悔刚才没向小二多问上一句。
一条身影穿院子,步向上房。
冷一凡定睛一望,几乎失口叫了出来。
来的赫然是劳山五鬼之一的空心人,由于空心人的出现房中人的身份没问也可以知道了。
空心人停步在明间门外,门打开,现身门里的是十里香的侍婢锦花,冷一凡的心顿然抽紧。
“原来是护法?”
“夫人安歇了么?”
“还在跟小姐谈话。”
“请夫人出见。”
“护法不请进去……”
“不了,本座义代几句话便走。”
窗纸上的影挪动,锦花侧开,—个衣着锦绣的贵妇人出现门里,眉目如画,肌肤映着灯光莹白如玉,尤物。
不用说她就是十里香的新娘了,房二少爷说她是个可怕的女人,但看上去不但不可怕,而且风韵迷人。
“护法怎不请进?”声音娇嫩得有如少女。
“区区是特别交代一句话的!”空心人声调低沉。
“交代什么?”
“就说是告辞吧!”
“告辞,什么意思?”贵妇人黛眉微皱。
“请转达门主,区区敬辞护法之职。”
“这……为什么?”贵妇人惊愕。
“悔不能完成使命。”
“护法是说浪子……”
“对,顺便奉告一句,浪子的功力远超出我们的估计,而且他的身后人我们惹不起,要对付他恐怕很难。”
“他身后人是谁?”
他忽然想起空心人对贾依人那一段古怪的对话,其中提到“当今之世,能具备这种夺天地改化之术的,除了他没第二人,本人与他有段香火之情……”
照此看来,所谓的身后人,应该是贾依人的身后人,那是何许人物,连劳山五鬼都不敢招惹?
十里香幽然出现贵妇人身边。
—大—小两个江湖尤物,象两朵迷人的艳蕊,又仿佛一双罕见的彩蝶,使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
虽然隔得很远,冷—凡似乎已嗅到了十里香那投蚀魂的天然体香。
“娘,进来!”
“怎么?”
“我有点要紧话告沂你!”眸先瞟向冷—凡窗子。
十里香母女进入暗问。
冷一凡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天下第—流的笨蛋,点着灯,开着窗子看别人,却没想到自己同样被别人看。
不过,冷—凡并不紧张,被对方发现也好,他目的是找十田香来的,如此可免拐弯抹角了。
他仍坐在窗边没动。
他在揣测可能发生的情况。
时已三更,大部分房间的灯光都已熄灭,只有极少数习惯于亮灯睡觉的窗子仍然是亮着。
很静,静得可以听到猫踏房顶的声音。
这店里的食堂是设在头—进,尽管有些管人夜宴作乐,但这第三进却是丝毫不受干扰的。
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从侧面传来的,除非要把头伸出窗子,不然是无法看到。
但冷一凡仍坐着没动,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脚步声中止在门外。
冷一凡沉住气。
房门被推开,首先感觉到的是那股他曾经闻过的异香,然后是房门被推上插拴的声音,冷一凡才转头。
“浪子,你真的沉得住气?”
“我知道香姑娘会来。”
“格格格格!”十里香浪笑一声,挪近。
冷一凡顿时两眼发花,呼吸也变得不通顺。
十里香披着发,衣裳几乎是透明的纱衣,趿着鞋,唯一隐藏着的,是鞋头里的十个脚趾头,根本就等于没穿衣服。
在山腹密室里,她已演过一丝不挂,现在还多了一层纱衣,对冷—凡来说,并不能造成太大的震憾。
但这里不是山门密室,而是客房,有灯,有窗子还开着这情况可就两样了,冷一凡有些手足无措。
人已到了冷一凡身边,浓郁的体香使人晕眩。
她摆出这姿态的目的何在?
她娘就在上房,允许她这样做?
“浪子,我们好久不见了!”吐出的气也是香的。
“是……很久不见了!”冷一凡在按捺浮动的心神。
“把窗子关了吧?”
冷一凡站起身,关上窗子。
“把灯熄了吧?”
“熄灯?”冷一凡下意识地心头—荡,她倒是步步如棋顺理成章。
“是呀!”十里香扭动了一下腰肢,耸挺的部位明显地一阵晃荡,接着道:“你当然不愿饱别人眼福,对不对?”
声调自然极了。
冷一凡念头电转,自己必须采取主动,绝不能被这狐媚子摆布。
“灯亮着不是很好么?”
“咭!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
“你坐下!”
“我喜欢躺着比较适意。”
“可以,你就上床吧!”
十里香真的步向床,歪身躺了下去。
冷一凡扇灭了灯光,仍在桌边坐下。
“咦!浪子,你不是喜欢亮着灯吗?”
“我忽然想到安全问题,还是熄了灯好,我知道有不少人等着要杀我,开着灯岂不是等于睁着眼睛挨杀?”
“杀你有那么简单?”
“这可难说!”
“上次我们分手,你说要练一门功,练成了没有?”十里香的声音带着磁性,不但悦耳而且充满诱惑。
十里香这句话本来是谈不上诱惑二字,对任何人都如此但对冷一凡来说便可说不相同了。
他和她在山中偶遇,她便向他要求燕好,而他以练功为由婉拒,现在她问这句话是别有用心。m何况人已睡在床上,所以冷一凡的感受是那弦外之音。
“还没有竟全功!”冷一凡有意推托。
“上次你说的是多少时间?”
“对,不错,可是……我需要更上一层楼。”
灯已经熄了,由于院子里照明的灯正吊在房门外的檐下灯光透过窗纸,所以房里不黑,而是一片朦胧。
朦胧中可辨物,这反而更增加了微妙的气氛,是一种美也是—一种诱惑,尤其是夜深人静的现在。
双方沉默下来。
沉默,往往是——个新情况的开始,也是情况转移的前兆但是冷——凡仍不忘采取了主动。
片刻之后,他打破了沉默。
“香姑娘,跟你—道的夫人是谁?”他明知故问。
“是我娘。”
“噢!那我该称呼她……”
“当然是夫人!”
“可是……没有姓冠在称呼之上,听起来怪憋扭的。”冷—凡有意套出十里香的父姓,这样便可解决—个大难题,以证明判断是否正确。
“那大可不必,夫人就是夫人,我娘只有—个,你怕还弄错?”
十里香回答得很巧妙,不但避开了正面,而且听起来不无理由。
“香姑娘,我们既然交往。至少该告诉我你姓什么?”冷—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到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才是该告诉我的时候?”冷—凡究迫不舍。
“浪子,这无关紧要,对不对?”
“但我认为很重要。”
“好,那我告诉你,等你真正成为自己人的时候。”
冷一凡怔了怔:“真正成为自己人,可能么?”
她这是有意所指的,自己是她们迫杀的对象,刚才应付了空心人的一劫,怎么还会成为自己的人?
“当然可能,因为我喜欢你,我娘也中意你。”十里香说的已至为明显,所谓真正成为自己人,就是两人正式结合之后。
冷一凡又沉默,他在急转着念头,该不该把事实全抖出来?
如果抖出来,双方翻了,势将失去一条极有价值的行动线索。
如果是隐忍不提,双方将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这是冷—凡不愿意,也及想突破的一点。
他不言语,十里香却开了口。
“浪于,在山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把你当作男人中的男人,可是现在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冷—凡的心弦—颤。他感觉得出对方言词里所含的强烈挑逗,他不是白痴。
“你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真正的男人欠缺了一点?”这种话出自十里香之口一点也不稀奇。
她把男女之间的关系看作家常便饭,就象喝一杯茶饮一盅酒那么简单,她现在就已经在期待,而且已经摆好了姿势。
“你看呢?”冷一凡无话回答只好反问。
“我看你别有居心!”
“你认为我有什么居心?”冷一凡的心突地收缩。
“你坐到床边来!”十里香不正面回答问题。
冷一凡把心一横,硬起头皮,起身过去。
他在床沿坐下,十里香立即握住了冷一凡的,轻轻地捏了捏,她有意地拉向胸前,按下。
冷一凡呼吸突然停止,心跳聚然加速,他的手象是被插进了烧热的火堆,立起烧灼。
他是男人,男人便会有男人的反应。
冰是无法在高温下便持冷度的。
冷—凡感觉自己快被融化,他竭力挣扎。
“香姑娘,你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那你听说,照你的心意老实地回答我。”顿了一顿,按下去道:“你到底同不同意成为我们自己的人?”
“愿意便怎么样?”
“你可以出人头地,在武林中成就非凡事业。”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极不愿意听到这句话。”
十里香搓揉着冷—凡的手,而他的手是搭在极富弹性的部位,这—揉搓,生理上所引起的反应是够强烈的。
冷一凡开始了天人大战,在心理上作极痛苦的挣扎,超人的意志力,终于使他在狂涛中不至灭顶。
两个不同的意志在脑海里闪现,他必须有所决择了。
头-个意念是顺势应事,消除彼此的距离,于中求达目的,但这点他又做不到,他不能出卖自己的人格。
第二个意念是十里香等于是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只要冷一凡—动手指便可把她制住,逼出事实真象。
十—里香虽然放荡无羁,但却狡诈如狐,对付这种女人还真不简单。
直接了当是最好的办法,行动,当机立断。
“浪子!”十里香又开了口:“你别无选择。”这是句很伤感情的话,而且与眼前的气氛非常调和。
但出白她的口便不感觉刺耳了,因为她的音调温软得就象她这一身柔腻的肌肤,又象是朦胧中的梦呓。
冷一凡已下决心,而且十分坚定。
人就在身边,仅有—层薄纱护体,他的手还留在她的酥胸上,要制她太容易,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别无选择是什么意思?”他故意反问。
“就是说你非成为我们自己人不可。”
“我刚才表示过,要是说不呢?”
“我会伤心—辈子。”
“你伤什么心”
“因为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执意要离我而去,永远不能再见,这难道不够使我伤心。
这几句话如果你要把它解释为情深意浓,那可就犯了严重的错误。
冷一凡当然不会犯这错误,他听得出“永远不能再见”这句话的含意,那就是从则生,不从则死,剑圣门要是宽容了敌人,那才是奇迹。
冷一凡放在她胸前的一只手还被十里香握着。他略略地侧过身子,仰起了另一只手。
“香姑娘!”他低唤了一声。
“唔!你还要说什么?”另一只手飞快地点落,十拿九稳的—点,即使是个仅仅有具备普通身手的人,也不至于失误。
然而他失误了,不是本身的失误,而是情况出乎意料之外。
冷—凡点下去的手指竟然滑离部位。
十里香的穴道有一股弹力。能把点上去的指头弹开,想不到十里香居然练成了罕见的护穴奇功。
“浪子,你这是做什么,弄得人家好痒!”她的娇躯扭动了一下,手指已按上了冷—凡的命门大穴。
栽了,栽得奇惨。
冷—凡哭笑不得,心里那份感受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
他完全木住了,他太低估对方,才会制人反而被制。
十里香按在他命门穴上的指头只消一吐劲,他非倒下不可。
“浪子,你全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十里香叹了口气,又道:“你不会是真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冷—凡无言,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辨护。
“浪子!”十里香再开口道:“我一点不怪你对我出手是我刚才的话说得太过份了!”
“才会引你发火的,其实,我也只是逗着你说笑而已,你是个真武士,女人喜欢的,就是这种男人!”
她说这些有几分真实无由判断,冷一凡除了感到窝囊之外,什么也不想,栽在这样—个女人手下,实在窝囊。
十里香收回了手。
冷一凡觉得意外。
“香姑娘,你为什么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那样我能得到什么?”她反问。
“以后你可能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浪子我从没把你当敌人!”这是句真心话。
“你会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冷一凡说的也是真心话,他为人行事都能守住原则,他也可以骗她,就可以借机会打人圣剑门。
然而他不屑为,他并不是个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否则即使事成了,还是落个卑鄙之名。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那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不再有的机会?”
“十里香也有自己的原则。”
这句话倒是使冷—凡心中—动,这女人除了行为放荡,也有其值得令人欣赏的另外一面呢?
此次她们大举出山,目的是对付自己和音音,她如此做会被允许么?
现在,横梗在冷—凡的心头有两个大问题,一个是自己的问题,圣剑门到底是不是“剑中剑”欧阳轩?
这问题并不怎么严重,江湖秘客和武林判官是两条有力的内线,加上自己的机会,迟早会有答案。
最大的问题是音音,她死恋着金剑杀手,而金剑杀手却派人要她的命,这当中的文章,连想都无从想起,依情依理全说不通。
现在已知道金剑杀手是圣剑门少门主,也就是十里香的兄长,何不趁此机会把音音的问题理出个头绪……“
“香姑娘,你说你从没把我当敌人?”冷一凡试探着开了口,采用的是迂回路线,如果直接了当将得不到答案。
“对,事实是如此!”
“可是有个事实你不能否认……”
“什么?”
“贵门把我当敌人,而且是死敌。”
“这……”十里香沉吟了—下:“我是不否认,不过,当敌人则有之,因为你前些时候入山的目的不明。”
“而许多意外事件是发生在你人山之后,这当然应该追究,至于说当成死敌,则未免严重了些。”
“在下入山只是为了采药……”
“我希望这是句真话。”挪动了娇躯。又道:“那叫音音的姑娘是你的老搭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
“朋友,很普通的朋友,如果要说彼此之间的关系。只是道义两个字。”冷—凡暗自振奋。对方主动提到音音,正好打蛇随棍上,免费许多口舌。
“这点我相信。”
“既然你相信,我就要提出问题请教了……”
“什么问题?”
“她深深爱上了金剑杀手,双方之间曾有盟约,而金剑杀手
却下令派人追杀她,这是为什么?“冷一凡扭头望着身畔的十里香。
十里香原本闭着眸子突然张开,—对眼睛在暗淡的微光下象两颗午夜开边的寒星,眨动了几下。
“金剑杀手已死在你的剑下。”
冷—凡心中窥笑,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死的是经过易容的田四郎,并非真正的金剑杀手。
但这牌底能揭开么?揭开了会产生什么后果?同时自己也是被迫杀的对象,十里香是装不知道,还是受了隐瞒?
“我怀疑!”冷—凡试探着在进迫。
“我不知道金剑杀手的真正形貌,但在山里曾经跟他动过剑,照理,我想杀他没那么简单。
然而在山外遭遇的,功力显然差了一筹,这是头一点令人不解。
第二点,金剑杀手在贵门中身份地位定然不假,记得你对他还不敢公然反抗,我现在杀了他,你不会对我仇视,贵门意然还会接纳我成为自己人,这合情理么?“
“功力差异,也许是你自己的感觉,别忘了,你已经练成了奇功,至于敌视问题,本门原则上是要网罗强中手,因为你并非真正的敌人。”十里香象是胸有成竹,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同时也不无道理。
冷一凡无法不接受她对这方面的解释。
“音音姑娘的事怎么说?”
“关于这……”十里香想了想才道:“男女之间的事,除了当事者,第三者是无法加以评断的,对不对?”
“也许对,也许不对!”
“现在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得看将来事实证明。”
“随便你,我不能强迫你相信,也无法阻止你不相信,天都快亮了,你到底想不想睡觉?”她的手搅向冷一凡的腰。
经过这番折腾,冷一凡已经完全冷静,灵明澄澈,再大的诱惑也难勾起绮念,真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就这样谈谈不好么?”
“还有什么好谈的?”
的确,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好谈的,十里香粘上冷—凡是因为冷一凡是第一流的男人。
而冷一凡将就十里香,是为想从她身上发掘这秘密,双方各怀有目的,所以是一种不正常的关系,该问的问题都问了,不愿意回答再问也是多余。
冷一凡当然明白,他之所以说“就这样谈谈不好么”这句话,目的是想避免他不愿意发生的事发生。
不过,十里香仍然不失为—条极有利用价值的线索,所以冷—凡目前还不想把这一点不正常的关系弄决裂。
十里香口里突然发出一声呻吟。
她没有生病,也不可能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而竟然发出了呻吟之声,这声音代表什么?
冷一凡心里十分明白。
他的心随着这呻吟起了震颤。
嘤咛一声,一条长腿架上了冷一凡的大腿。
修长、细嫩、柔软,在暗淡的光影中同样泛着莹白的美腿,最不解风情的男人也无法抗拒的美腿。
冷一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收紧了。
这是一项大胆而露骨的挑战,这是使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冷一凡是铁汉,是真正的男人,但不是柳下惠,这已经不仅是投怀,而是一种近乎直接的行为。
又是一声呻吟,犹如一记电击。
柔若无骨的手,抚上冷一凡的胸膛。
“浪子,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男人……”软软的音调。却有如狂涛巨浪,可使任何男人灭项。
冷一凡感到一阵晕弦,一股火开始燃烧,对这种女人即使你做了什么也不会伤德,然而冷一凡持守的是他自己的规范,他不能逾越。
从她的呼吸,以可想象得到她此刻的情态。
冷一凡心乱如麻,再一次展开了人格斗,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如果冷一凡守不住最后的防线,一切情况将随之改观了。
“浪子,难道要我替你脱……”
“你不能害我!”
“害你,什么意思?”
“你不能,破坏我苦练的最后一关。”冷一凡在无可奈何之下,又拿出练功不能近女色来作挡箭牌。
“格格,我不信,你这套对我已经不灵了。”
“信不信由你。”
“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法?”
“你……一用手段?”冷一凡心头—颤。
“我本来希望我们能很自然,很和悦的结合,但你逼我不得不如此……”话说了一半,不看行动,姿势也没变,左手环着冷一凡的腰,右手附在他的胸前来回抚摸,一条粉腿架在他的双腿上。
冷一凡抬手准备推开,他必须争取主动,不能等着她施展出什么意思想不到的手段来。
然而他抬起的手一下子放不下去,披着的薄纱已经散升。人等于赤裸,只要伸手,就非接触他不愿碰的部位不可。
也就在同一时间,心头突然起得迷糊,—股热流迅速地传遍了全身,他忘了要做什么。心火已燃了起来。
水蛇般的娇躯开始蠕动,缠上……
冷一凡完全失去了自主,两眼睁大,手朝他原来连看都不愿看的地方抓去,原始的火在身中熊熊燃烧。
“格格……”十里香浪笑起来。
一声冷哼传自门外。
“什么人!”十里香惊觉,出声喝问。
“咯吱!”声中,房门被撬开,院角的灯光直透进来,十里香想扭身坐起来,但被冷一凡抱住不能脱身。
一条人影进入房中,房门又掩上。
“什么人?”十里香再次急声喝问。
“用这手段玩男人多没意思!”仿佛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很冷,但不失柔和。
十里香朝冷一凡身上疾点一指。冷一凡的手无力地松开然后他被推在一边,呼吸仍然粗重,只是已不能动弹。神志还是在糊模之中。
同一时间,来人到了床侧,一样尖锐的东西抵上了十里香的后腰,触肤生疼,似是剑改一类的利器。
十里香半坐床上。
“你想做什么?”
“问你一句话!”
“为什么?”
“金剑杀手现在何处?”
“金剑杀手?”十里香的惊声反问了一句,又道:“金剑杀手已毁在浪子的剑下,他除了在阴司地府,还能在何处这一问不是太多余么?”
“十里香,你回答的才是多余的,死的不是金剑杀手。”
“现场有人目堵。而且已传遍襄阳。”
“死的是准你心里明白,本人问真的金剑杀手何在?”
“我听不懂你再胡扯些什么?”
“要本人说出来?那本人告诉你,死的是田四郎。他曾是你的情人,冒充金剑杀手替死,这没错吧?”
十里香显然地一震。
“你到底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本人叫贾依人。”
“贾依人?好象没听说过你阁下,一号人物。”
“废话少说,回答问题。”
“我不喜欢被人逼着说话。”
“本人也不太喜欢把刀刺进你这样美丽的女人身体,你年纪还轻,正在享受美好人生,死了未免太可惜,这就象一朵刚刚开放不久的鲜花被摘下揉碎一样。”
外面突然传来婢子锦花的叫唤声:“小姐!”
贾依人压低声音道:“告诉她没事,要她回房去。”
十里香窒了片刻才道:“锦花,没事,你……回房去!声调极不自然,但刀在腰眼,她不能反抗。”
“唔!”了一声,锦花离去。
“现在回答问题。”刀尖微微一送。
“哎!‘了一声,十里香咬了咬牙道:”你先说,为什么要追查金剑杀手他的下落呢?“
“求证一件事,简单地说,问他一句话。”
“可惜人死已经不能再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如果是活人呢?”
“活人,当然会说话。”
“十里香!”贾依人的声音变得冰冷道:“你现在还是个活人,你还能开口说话,对不对?”
“留你这张活口,你就会回答问题,现在你可以不说,等你认为想说的时候再说,本人一向极有耐心,先解除浪子的禁制。”
“原来你们是—路的?”
“是与不是,全不干你的事。快动手。”
“姓贾的,你何不自己动手?”
贾依人在十里香的“哑穴”上戤了—指,然后悠悠的地道:“十里香,现在你已经不能发出任伺声音了,我要慢慢地收拾你,你不能喊救命,本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刀尖颤了一下,又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本人出身烹调世家,对用刀极有心得,完全闭上眼也能把鸡鸭处理得很好,皮肉骨头样样分明,片切剁剐,分厘不爽,这门的技术用来处理人也是一样。“
十里香打了个冷战,她不能开口,只有听的份。
冷一凡歪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先着了十里香的道儿丧失理智,紧要关头贾依人突然出现,又被十里香制位穴道,所以他的禁制是双重的。
贾依人又开口道:“香姑娘,你还等什么?”
十里香抬臂伸手,披在身上的纱衣滑落,真的成了一丝不隆,光线很暗,但那体态仍然相当惹火。
她的指头点出,冷一凡翻身下床。
贾依人立即出声道:“浪子兄,小弟贾依人。”
冷一凡穴道已解,但禁制未除,一伸手把十里香拖了过来,这一着大大出乎贾依人意料之外。
猝然的动作,使得贾依人无法应变。
十里香顺势闪到冷一凡身侧,自解哑穴。
贾依人急声道:“浪子兄。你……”
冷一凡抄起靠在床头的剑,两眼凶芒烁烁。
贾依人业已看出情况不对,但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
冷一凡的剑出鞘,挥出,贾依人被迫闪到桌边去。
此时,十里香趁这机会,有如兔子般穿门而出!
冷一凡跟着奔了出去。
贾依人打开窗子,只见冷一凡站在院子里张望,急着找人的样子,而十里香却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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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曲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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