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夫心 二十一、“上柳庄”喜事泡汤

  果然,就在一处断崖上面,至少有四十几个喽罗兵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下面山道,两边除了各有十名弓箭手外,崖边更堆满了滚木檑石,有四个握刀大汉正在加紧调派人手,边尚自骂不绝口的吆喝着……
  阮莫叹第一个跃在悬崖上面,他冷冷的笑道:
  “哥子们,别张罗了,丁尔壮都死了,你们还能翻上天?投降吧!”
  有个光面大汉猛的回身,见是阮莫叹,不由怒骂道:
  “操你娘,怎么又是你!”
  阮莫叹知道丁尔壮身边有七个狠角色,上次他与花小红一马双跨的走出黑龙口时候,便是那七个狠角色陪在丁尔壮身边,如今再次碰上,阮莫叹便立刻认出这光面大汉来,哈哈一笑,阮莫叹道:
  “别骂了,朋友,识时务者活命,我可是有一句说一句,黑龙口也该拆伙走人了!”
  另一红面大汉怒喝一声,咆哮道:
  “老子们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降,姓阮的,你们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看是你的毛长,还是老子鸟粗!”
  阮莫叹一笑,道:
  “如此无谓拼杀,能免则免,我答应放各位下山,如何?”
  光面大汉忽的哈哈狂笑,道:
  “就凭你姓阮的一人?”
  便在这时,熊大开已攀上危崖高处,他雷轰似的吼道:
  “少主人,何需同他们多罗嗦,早早收拾了,老主人还得等着过山呢!”
  不旋踵间,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也相继上了危崖,阮莫叹沉声道:
  “如何?够不够把你们摆平在这荒崖子上?”
  危崖另一端,有个矮粗黑汉怒骂道:
  “弓箭手,给我狠射这几个王八操的!”
  就在黑汉的怒骂中,那段足有五十丈长的危崖两端,二十名弓箭手兜头便是一阵乱箭射来——
  紧接着,只见七个粗汉挥刀狂抡,口中狂叫道:
  “黑龙口的弟兄们,给我杀!”
  一片震动天地的杀喊声立时便像漫山的野火铺地盖天卷至,刀如林,刃炫眼,危崖上面便在乱箭狂射之后,双方便狂杀狂拼起来!
  光面大汉暴吼:
  “哪个后退一步,老子便砍烂他的头,给我狠着杀!”
  阮莫叹五人在躲过那阵飞蝗骤雨一样的溜溜箭明雨以后,立刻飞扑而上,一照面,立见人仰刀抛,躯体翻滚,刹时七八名喽罗兵被砍翻跌落崖下!
  双方硬杀火并,对方,七个狂汉子也锐不可当,凶悍无已,七个人有三个围杀阮莫叹一人,眨眼间黑粗汉子照上面猛铲,对方使的是一抡长把钢铲,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但他遇上了熊大开,而熊大开是个刚烈至性、火暴杀手,才不过两招,熊大开已狂吼着,口中大喝:
  “我劈死你这头野猪狗!”
  半空中一声长嚎,人头飞闪,这名黑汉已旋动着手中钢铲不要命的狠干起来!
  那面,石逵拦住个瘦子,两人甫一接触,正是砍刀对上砍刀的交互狂砍不休,危崖上面叮咚之声震耳欲聋,十几个喽罗兵一时间不敢接近二人!
  甘小猴与袁小七两人分别与红面大汉对杀在一起,成了个对峙局面!
  危崖上面正自拼杀得难解难分,斜刺里,人影晃掠,只见四个青装大汉赤手空拳的扑上危崖,不,这四个大汉的左手上全套着钢丝长手套,亮闪闪的宛如一只银手!
  四个人一经上到危崖上面,便一句话也不多言的见人便打,举脚便踢,那些握刀喽罗兵们一经被踢中,便飞抛向半空,只一落地,刹时气绝。
  围杀阮莫叹的三人,见斗然上来四个怪汉,刹时把一群弟兄们打得抱头鼠窜,立刻闪出两人向四个大汉杀去,光面大汉兀自大骂道:
  “哪里来的王八羔子,老子来收拾你们!”
  就在他的吼声刚刚出口,危崖一端,只听得一声长凄嗥叫,那个同熊大开拼命的黑粗汉子,方便铲已抛飞半空,随着一声“咔嚓”,血光并现,熊大开的大板斧正狠狠的砍中黑汉顶门正中,一时间熊大开没有拔出嵌在敌人脑壳上的板斧,气得他奋起一脚,直把黑汉踢落山崖下!
  光面大汉哪里知道四个赤手空拳聋子厉害,就在他的家伙狂劈而下的同时,正被对方一把捞住,双手力挽,已将光面大汉举过头顶,“呼”的便抛落山崖下,半空中传来一声厉叫!
  熊大开收拾了黑汉,回头便追杀几个手持刀弓的喽罗兵,几个仁兄见熊大开一身是血,形同发疯,睹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溜地便往危崖下面滑下去!
  本来阮莫叹以一敌三,非但攻势凌厉悍猛,而且轻松自如,挥洒流畅之处更充满了一股子“牛刀小试”、“游刃有余”的味道,但在四个聋汉扑上来以后,心中已知大师伯在下面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阮莫叹心一横,他旋飞的身形猝然偏进,迎面使刀大汉兵刃刚劈,“索命笔”已点中对方双目,两个血洞立刻出现在对方面孔上,一团血肉模糊的狂叫中,阮莫叹一个倒踢,直把这人踢得一头撞上崖子上,“吭”的便再也不动了!
  危崖上面死伤一地,有几个精明眼快脑筋灵活的,早已滑下山崖逃跑,阮莫叹查看四周已无可疑之处,这才挥手招呼大伙快下山。
  山道上,阮莫叹笑对兜轿上的“阎王舅”夏楚松道:
  “危崖上面果然有埋伏,竟是丁尔壮的七个近身人物在上面指挥,怪不得刚才拼杀没见这几个家伙出来,原来他们在上面使坏!”
  哈哈一笑,“阎王舅”夏楚松道:
  “孩子,真不知道你上两次是如何过得这黑龙口的!”
  阮莫叹嘻嘻笑道:
  “大师伯常说的话,一个在道上混生活的人物,除了武功,最主要的还是智谋,二者相辅相成,方能无往而不利,小侄便是这么个人物,哈……”
  另一兜轿上的“千手观音”丁玲玲笑道:
  “可也难为你了,孩子!”
  一边,骑在马上的“独脚神医”水悠悠一声怪笑,道:
  “多年未在道上走动,怎的尽出些妖魔小丑,翦经的也想成气候,没得倒叫人好笑!”
  阮莫叹道:
  “水叔的话不错,但这些年道上是出了不少混混,便长安灞桥的‘上柳庄’,也在那八百里秦川呼风唤雨呢!”
  兜轿上面,“千手观音”丁玲玲灿灿尖笑道:
  “不就是你提过的沙家兄弟二人吗?两个人熊,不知死活,且到了灞桥再看伯母收拾他们!”
  阮莫叹招呼一行缓缓过了黑龙口的危崖,夏楚松早已知道这里是个危险地段,如今走在危崖下面举头上望,不由点点头,道:
  “刚才如果不是莫叹细心,我们还真的难以全身而过这段天险之地!”
  就在当天夜里,这一行二十一人,便在山道上安扎帐篷住下来!
  大伙吃过米氏夫妇做的饭菜以后,夏楚松要洗个净身热浴才安歇!
  三天后的午时未到,阮莫叹等一行二十一人缓缓的到了一处山岭上,远处一大片绿柳树林子,阮莫叹已指着一大片山坡笑道:
  “快到了,过了那道山坡便是一条小河,过石桥就是‘上柳庄’,希望包松他们还在那里!”
  兜轿上面,“阎王舅”夏楚松冷哼,道:
  “只要找到地方,还怕找不到人?”
  “千手观音”丁玲玲也冷笑道:
  “白凤这恶婆娘,我饶不了她!”
  对于兜轿上二老的话,阮莫叹不甚清楚,但有一点是他所耿耿于怀的,那便是他自己的身世,伯母说的不差,只要找到白凤,便可以解开自己身世之谜!
  现在——
  “上柳庄”的那座石桥已现,阮莫叹却回头笑道:
  “大师伯,前面山庄便是‘上柳庄’,庄上少说也有四百多人,一旦动起手来,怕的是我们施展不开,不如由侄儿先进庄去稍做试探,能把姓包的诱出庄子来,收拾起来也方便多了!”
  夏楚松冷哼,道:
  “姓包的若以人多取胜,他们都没有用!”
  “独脚神医”水悠悠笑道:
  “夏兄,孩子是一番好意,目的不让敌人占我们便宜,认真拼命,我们又怕谁来?还是由孩子先入庄一探,万一姓包的不在庄子里,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阵?”
  丁玲玲也点头,道:
  “那就快去快回来,我们也该在这儿做饭吃了!”
  于是,米氏夫妻二人便立刻下马,就地埋锅造饭,几个大汉帮着砍柴挑水生火,先侍候夏楚松洗起澡来!
  阮莫叹率领着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四个人骑马缓缓又往“上柳庄”驰去,马上,甘小猴笑道:
  “大哥,上次我们整的他们好不凄惨,几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今日我们送上门,我的大哥哥,你拿什么对人家交代?”
  哈哈—声笑,阮莫叹道:
  “猴崽子,你也不想想,上次我们是干什么来的?不错,我们是弄了他们不少银子,可也全都是玩命拼的,如今我们可不是来打他们银子主意,为的是尘封已久的一笔老帐,上代的仇恨未解,二十年后正主儿又出现,这笔帐只怕有得算的,比起我们动脑筋弄银子,可就两码子事了!”
  四个人刚刚驰上石桥,迎面,只见一人—骑驰来,阮莫叹一眼认出是长安城回春堂的“妙华陀”尤华,别看姓尤的是个大夫,他那手“天雷掌”还真不可忽视!
  呵呵一笑,阮莫叹道:
  “尤大夫,这一向发财?”
  一见是阮莫叹四人,尤华沉冷的道:
  “遇上你阁下,除了倒楣,还有何财好发?”
  阮莫叹嘿的一声,道:
  “尤大夫,你把阮某看成丧门神了,冤枉呀!”
  不料尤华猛的一拨马首,立刻便往山庄上驰去!
  阮莫叹—怔,道:
  “喂,尤大夫,你怎反调头跑了!”
  石逵拍马要追,被阮莫叹伸手一拦,笑道:
  “正好由他替我们传话,岂非是好?”
  四骑缓缓往“上柳庄”驰去,就在一道陡堤岸,大庄门处已见三十多个握刀大汉往这面冲过来,为首的一人,阮莫叹一见便知的笑道:
  “哟,丁管事吗?你的伤可已痊愈?真苦了你了!”
  不错,来的正是“上柳庄”丁管事,冷沉的,丁管事迎着马头石敢当似的站在路中央,道:
  “姓阮的,你是阴魂不散?还是银子用完了又想来弄几个花花?”
  一笑,阮莫叹道:
  “丁管事,你就别说得恁般难听,行吧?什么叫阴魂不散?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能说银子用光了再来弄几个,哪王八蛋才有这种想法!”
  伸手一让,丁管事指着石桥,道:
  “庄上办大事,姓阮的,你还是两个山字叠一起,‘出’庄去,我们不欢迎你!”
  阮莫叹呵呵笑道:
  “庄子上办什么大事?可否给我说一声,如果真的不方便,我们便改日登门也不迟!”
  丁管事冷冷道:
  “便说与你知道也没关系,午时一到,我们少庄主就要同包小姐拜花堂了,难道你还要进庄去搅和?”
  阮莫叹本能的一哆嗦,他想起包小小那模样来,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那是令人说不上来的第六感,有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境……
  怔怔的,阮莫叹半天未开口!
  丁管事冷冷道:
  “姓阮的,你今日可以来去自由,但过今日,只怕你就走不出八百里秦川了!”
  一愣,阮莫叹道:
  “王八蛋,你说什么?”
  丁管事沉声道:
  “还用问吗?我们庄主的银子也是你这泼皮无赖可以讹诈的?包老太爷的养老金也是任你敲的?今日这是庄子上办喜事,没得倒暂时便宜了你,滚吧!”
  阮莫叹正要回骂,远处“上柳庄”内已是一片锣鼓声响起,鞭炮之声传出五里外,光景是真的在办喜事了!
  石逵粗声笑道:
  “他奶奶的,真巧,上次听说他们要订亲,被咱们一搅和便改期了,这回要结婚,大哥,你可有主意?”
  阮莫叹沉声冷笑,道:
  “跟我走,庄子上看热闹去!”
  丁管事等二十多人刚回头走,忽闻身后马蹄声,猛回头,见阮莫叹四人追上来,不由破口大骂的道:
  “真你娘的不要脸了,老子们在办喜事,没空同你们罗嗦,快滚!”
  阮莫叹嘿嘿一声笑,道:
  “丁大管事,你不问问我阮某人这时候赶来是为的什么?”
  丁管事怒道:
  “管你娘的什么屁事,你给我滚!”
  斗然,阮莫叹弹升三丈,连串翻滚而下,就在他落地又弹中,丁管事往后连退,“啪啪”两声刚落,阮莫叹已回身落在马背上!
  石逵粗声笑道:
  “真利落!”
  捂着两边红肿嘴巴,丁管事怒骂道:
  “王八操,你上门打人?”
  阮莫叹冷冷道:
  “火了老子还要杀人,娘的老皮,你是干什么吃的?管事的人物全像你一般,那岂不尽给主子惹麻烦?至少你也该问问老子来是干什么的吧!”
  丁管事再骂:
  “去你娘的,老子只一见到你就知道是鬼上门,你有他妈的鸟事找我们庄主!”
  忽的一笑,阮莫叹道:
  “我忽然想起来了,贵庄这是在办喜事,是吧?”
  丁管事怒道:
  “不错!”
  阮莫叹呵呵笑起来,道:
  “新娘子是包小小?”
  丁管事咬着牙,道:
  “不错!”
  阮莫叹笑笑,道:
  “为了不耽误小俩口子拜堂,你就快快把姓包的老夫妇二人请出庄外来,大家把话说明白,我们这里便走人,丁管事,如何?”
  “午时就快到了,包太爷主婚,怎能这时离开?你若识趣,改日再来也不迟!”
  阮莫叹沉声道:
  “三两句话能误多少时辰?”
  丁管事道:
  “老子实话实说,刚才尤大夫折回庄子里,我就告诉尤大夫暂在前厅坐,绝不能把你这泼皮出现的事传进庄主知道,办喜事不作兴有。人来捣乱,姓阮的,你懂了吧?”
  阮莫叹闻言大怒,骂道:
  “王八操,老子也不妨实话实说,我这里要办的事比起你们办喜事不知重要多少倍,你他娘的却在这里同老子唱对台戏耍乌龙!”
  石逵低沉的道:
  “大哥,动手吧,只有狠宰也才能把庄子上的人物逗出来,怎么样?”
  甘小猴点头笑道:
  “大哥,我同意水牛的主意!”
  袁小七笑道:
  “庄子上办喜事,哥几个庄外杀人;我操,沙青峰准骂我们十八代老祖宗!”
  四骑忽的一声直往丁管事二十多人冲去,怒马腾空,四蹄翻扬,二十几名大汉忙不迭往两边躲闪……
  丁管事身子一偏,怒骂道:
  “兄弟们,杀!”
  几声怒叱便在这时响起,阮莫叹刚自拨马再冲,六名大汉已经分自两侧围抄过来!
  这种场面对阮莫叹而言不足为怪,一般来说人多是不错,但他们也只能在“面”上占上风,但阮莫叹几人采取了主动攻势,机先便由阮莫叹这边控制,再者,今日“上柳庄”正要办喜事,如果庄外面杀起人来,总不是件好事情,因之,丁管事等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如今见阮莫叹四人真的要闹事,连丁管事也豁上了,他狂叫着举刀便往阮莫叹杀去!
  事情是有些苦,因为他们终究不过四人,这一较上手,先是骑的马被乱刀砍死,然后四五人合杀一个!
  这时——
  石桥那面,斗然出现四个青装大汉,不错,四个聋子已拔空而起,一个个空中连翻带滚,刹时便冲到现场上,立刻,陷于苦战中的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便感压力大减,双方一场厮杀,“上柳庄”内便立刻知道庄外出事!
  阮莫叹以一敌三,丁管事的狂骂,早令阮莫叹火恼,一横心,他旋飞疾进,丁管事的钢刀才斜,“索命笔”已穿透丁管事的面庞,直把丁管事一口牙齿穿断一半,噗的连着血肉吐了一地!
  两边两个大汉睹状,钢刀狂斩猛砍,阮莫叹一记旱地拔葱,空中拧腰挺身,一记“雨打芭蕉”,两个大汉狂号着猛往自己头顶上的血洞捂,人已往地上撞去!
  四个聋子大汉与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七个人如虎入羊群般,刹时打得一群庄丁七零八落,抱头鼠窜!
  突然一声雷吼,大庄门处只见两个虬髯彪形大汉,一人手持丈长软刀,另一人双手举着狼牙棒,在这二人身后面,尚有二十名庄丁跟着!
  阮莫叹嘿嘿笑道:
  “怎的正主儿还不出面?”
  石逵已怒不可遏的上前道:
  “王八蛋,你二人可真命大,还活着!”
  对面,来的正是“上柳庄”上的两大高手,于峙与高望二人,高望曾在石桥头与石逵对杀狂砍,二人全都受了重伤,如今算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阮莫叹一拦,笑道:
  “什么帐也得等见了主子再算!”边抱拳笑道:“可否烦请二位,阮某要见包松包师爷,请他出来如何?”
  高望怒骂,道:
  “庄上上高朋满座,少庄主正要拜花堂,姓阮的,你若识趣,改日再来,滚!”
  面色一寒,阮莫叹道:
  “如果老子不滚呢?”
  “呼”的弹升两丈,高望的软刀已在空中“嗡嗡”响的搂头便往阮莫叹扑去,边厉吼道:
  “你不滚,老子便送你归西天!”
  于峙一抡狼牙棒直往石逵打去,口中狂烈的道:
  “你奶奶的,再同老子大战三百合!”
  石逵嘿嘿狂笑道:
  “操你娘,老子迫不及待!”
  丁管事已吐空口中碎牙,高声狂叫道:
  “兄弟们,杀光这几个王八蛋呀!”
  于是;又见一片震天价喊杀之声立时在这“上柳庄”外面展开来,光景比之庄内可热闹多了!
  石逵迎着于峙的狼牙棒,两个人倏接倏开,一闪又进,双方各不稍让的拼全力死缠!
  空中又见人影连连飞掠,衣袂破空之声“飒飒”如矢,四个聋子大汉抖着银色左手,右拳猛砸狂捣,不少庄丁被四人打横摔出,血喷如雨!
  阮莫叹与高望一阵扑击,阮莫叹已是手背见血,左肩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原来阮莫叹的“索命笔”只有二尺半长,而高望的软刀既窄又长,宛似一条银鞭,刀柄为牛角打造,刀身闪亮如银,刃口锋利,宽仅两寸,平日里便卷在牛角把上,一但用上,那真是割肉的好家伙,兵器谱上有句格言: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处处险!”
  石逵就曾被高望的软刀割得遍体鳞伤,苦不堪言,但石逵的大砍刀也不含糊,仍然给姓高重创,如今阮莫叹的兵器短,在一阵缠斗中便先吃了亏!
  二十招已过,阮莫叹一声冷笑,“索命笔”已沾上高望的软刀刀尖部位,就在敌人正欲抖动闪刺的刹那间,阮莫叹暗运内力生把对方软刀黏在笔管—上,而他的身子却劲气十足的盘旋而上,随著敌人猛力回抽之势,他的索命笔便在他的腕力绕缠中直把敌人软刀缠在“索命笔”管之上,便在二人倏忽相撞的同时,高望奋起一足狂踢未中,阮莫叹已怪异的斜身怒翻如电,“咯”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沙沙”之声连贯响起,高望的面上已见血洞出现,半边牙齿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是的,就在阮莫叹斜身怒翻的同时,他的笔端暗藏的那枚“降龙伏虎球”已弹出管外,正撞出上高望的右脸颊上,于是,一声惨叫,高望的整个身子直往一堵围墙上撞过去,“叭”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面,石逵已同于峙对砍对砸得虎吼连连,二人已至忘我之境!
  那于峙手中狼牙棒上的钢锥尖刺,已有不少被石逵的大砍刀削去!
  于是一一
  好一阵“叮当”巨响,石逵的四十二斤重大砍刀以密集如浪涛成层般上砍下撩,左劈右砸,加以他比敌人高出一个头,于峙几次差点被他砍得倒下去!
  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刚刚扑近“上柳庄”的那座高大围墙庄门口,迎面闪出一人,照上面,那人已怒骂道:
  “王八操,又是你们!”
  甘小猴已尖声笑道:
  “哟,是沙二庄主,久违了!”
  是的,这人正是“灞桥之虎”沙青峰兄弟沙青岳。
  原来沙青岳正在庄内招呼一群宾客,午时一到便是侄儿沙长春行婚大典,但一直找不到了管事,走出前面花园来到庄门口,才发现庄门外已经杀起来!
  沙青岳见是甘小猴与袁小七,那面又见阮莫叹把高望杀伤而倒在墙下,更看到四个青装大汉,他们左手套着银手套,正自迫打庄丁,不由雷吼一声,道:
  “住手!”
  不料四个青衣大汉根本未听见,仍然四下追打庄丁,沙青岳并不知道四个人是聋子,大怒之下,厉吼一声便迎着一个青衣大汉扑去,两人照面,沙青岳侧纵身击出一掌,口中吼道:
  “去你娘的!”
  “砰”的一声,青衣大汉全身一晃,一个回旋侧踢,沙青岳双脚连连往后直撞,若非被一个庄丁搂住,只怕难免元宝翻身!
  猛的一晃双肩,沙青岳沉声喝道:
  “拿我的刀来!”
  沙青岳使的是长短双刀,他是出来看庄外面发生何事,并未带刀,如今吃对方一脚踢,便立刻怒骂起来!
  阮莫叹空中连闪,人已落在沙青岳面前,笑道:
  “沙二庄主,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可是……”
  沙青岳吼骂道:
  “放你娘的屁,不是打架是来杀人的?人都被你们放倒那么多,还拼命在追我们的人,阮莫叹,你他妈的欺人欺到家门口来了!”
  忙摇着手,阮莫叹道;
  “误会!误会!”
  沙青岳再骂:
  “误会你个头,你看看,那四个王八蛋还在追打我们的人,这他娘的叫误会?”
  阮莫叹又笑,道:
  “沙二庄主,你是说我那四位大汉?哈,他们全听不见,是聋子呀!”
  沙青岳叱道:
  “他娘的,快叫他们住手!”
  阮莫叹道:
  “沙二庄主,你且稍等,看我的!”
  阮莫叹怒翻七个空心跟斗,立刻拦住四个青装大汉,只见他双手在空中比划个大圆圈,又把食指在圆圈上一点,四个大汉便立刻跟他到了庄门口的场子中央站定!
  阮莫叹笑对沙青岳道:
  “如何?我说的不错吧?他们全是聋子,情有可宥,倒是那些耳聪目明的王八蛋,反倒不如这些聋的人来得老实可靠!”
  沙青岳冷哼道:
  “姓阮的,今天你来的是时候,但也不是时候,王八蛋,你可懂沙二爷的话?”
  摇摇头,阮莫叹道:
  “二庄主,你说的清楚,我听的糊涂,烦请明说如何?”
  冷沉的一哼,沙青岳道:
  “你今天来的是时候,是因为我们没有想到你小子会在我侄儿即将拜花堂时候赶来,否则,几万两银子这笔帐正可以加以解决,狗娘养的,你以为银子弄走便完事了?”
  阮莫叹苦兮兮的道:
  “怎么又不是时候,这话又怎么个说法?”
  沙青岳怒道:
  “王八操,你明知故问,错开今日,你便休想再退出‘上柳庄’,滚你妈的!”
  阮莫叹突的面色一寒,道:
  “操,我这里尽说好听的,你那里开口便骂人,合着我姓阮的贱,非得找上你门口挨骂?”
  沙青岳怒道:
  “你想怎样?”
  阮莫叹双肩一横,举手舐着手背上的鲜血,沉声道:
  “把姓包的老狗给我叫出来,三人对六面的把话交待清楚,阮大爷自然走人!”
  伸手遥指向远方,沙青岳道:
  “姓阮的,你看到了吧?那道河堤边上最凉快,你们要见包太爷可以,先在那面树林下凉快、凉快,等到庄内拜完花堂,新人入了房,庄上的客人们走光,放心,就算你不找上门,我们也会去找你们!”
  哈哈一笑,阮莫叹道:
  “姓沙的,你在放响屁不留余地,老子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为的就是找姓包的,你想爷们会坐在柳林下等你们办完喜事再上门?”
  冷冷哼了一声,沙青岳道:
  “果真是江湖无赖,道上泼皮,老子没闲功夫同你这狗操的闲扯淡!”说着便要往庄内走,边高声吼道:“守牢庄门,有人擅闯者杀,强弓射!”
  阮莫叹突然腾身而上,厉吼道:
  “上!”
  不待对方有任何反应,站在阮莫叹身后的四个聋子大汉已拔地而起,迎着庄院墙边扑去!
  沙青岳见阮莫叹真的硬闯,回身“呼”的一拳捣去,骂道:
  “你妈的,可恶!”
  便在这紧要时刻突见三个大汉各扛了一支三眼子冲天火炮往庄门口跑来,边高声叫道:
  “放炮了,吉时已到,快放炮了!”
  不料石逵与甘小猴袁小七三人正冲到庄门口,见这三人手提火绳肩扛冲天三眼火炮,不由分说扑上去便杀,有个庄丁这才看出庄门外已有死伤,不及放炮,抛下火绳三眼炮回头便往庄内奔去!
  时辰已至,三声号炮未响,二道院内的正厅上新人就无法拜天地,三个放炮的已高声狂叫着庄外杀人了!
  阮莫叹偏身闪过沙青岳一拳,一个大回旋,“索命笔”已旋在右掌上,沉声冷哼,道:
  “姓沙的,拿你的兵器来吧,不见姓包的,阮某是绝不回头走路!”
  斜刺里,一个庄丁从庄内闪出来,手上正拿着一长一短两把窄面钢刀送到沙青岳的手中!
  双刀在手,沙青岳嘿嘿冷哼,道:
  “姓阮的,今日叫你知道沙二爷的厉害!”
  微斜一步,阮莫叹右掌上旋动着“索命笔”呵呵道:
  “千万别客气——”
  但是,就在那个“气”字还在阮莫叹嘴唇上,他的“索命笔”已其快无比的点向敌人面门!
  “好杂种!”
  沙青岳猝不及防,猛退五步,他怒叱着,短刀电闪,长刀横劈,双刀交替三十六刀分自不同方向刺杀阮莫叹!
  “索命笔”的金芒弹闪如星,便在阮莫叹的回旋掠闪中,以暴雨怒打蕉叶之势反击向敌人,阮莫叹的反应快,出手疾,一阵“叮叮当当”里,沙青岳生被逼退两丈!
  身形急进,阮莫叹行动如飞,“索命笔”点、泼、圈、挑,激发出呼呼好厉劲风,直把沙青岳攻得团团打转!
  两方面的人开始在此时集中了!
  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加上四个聋子青装大汉,七个人成一排的站在石桥这个方向!
  那面,“上柳庄”庄门外面,正聚集着四五十庄丁,除了丁管事与高望二人受伤之外,地上还躺了几个庄丁,如今连于峙也站在庄门下观起战来了!
  此刻——
  从二道院绕向前院的“之”字木桥,大片花园人影闪晃,“上柳庄”庄主沙青峰已率领着一众宾客匆匆的走出来,包松夫妻二人也并肩往外走!
  吉时已到,庄外未闻炮声响,正要发问,却见有个庄丁上前禀报,阮莫叹在庄门外同二庄主杀起来了!
  沙青峰闻得“阮莫叹”三字,便已怒不可遏,立刻便往庄门外扑过来,至于儿子拜堂之事,只有以后再说了!
  沙青峰冲出庄门,只见阮莫叹除了本人外,另外又多了四个青装大汉,从外表看,这四个大汉个个赳赳魁伟,双目如电,显然俱是高手!
  又见兄弟沙青岳被姓阮的杀得攻少守多,怒吼着:
  “住手!”
  正在节节逼进的阮莫叹猛然斜翻,人已站在四丈外,冲着庄门口的沙青峰笑嘻嘻的道:
  “沙庄主,真是对不住,阮莫叹来得不凑巧,没得倒搅乱了贵庄的吉日良辰!”
  沙青峰虎目怒睁,全身颤抖,大骂道:
  “阮莫叹,你是个不知好歹的畜牲,数万两银子我还没找你讨,你竟然在这时候又来捣乱,王八操的,敢情你是吃定我‘上柳庄’了不成?”
  忙摇着手,阮莫叹道:
  “绝对没这个想法,沙老庄主,你误会了!”
  那面,包松已沉声道:
  “阮莫叹,你这个王八蛋,老夫只是找你保了一趟镖,你他妈的却尽给自己制造勒索银子的有利条件,数十年积存的养老金也被你弄走一半,你还要怎样?”
  包松一旁,“母夜叉”白凤已缓缓向阮莫叹逼近,边冷冷的笑着:
  “阮莫叹,是不是又缺银子花了?”
  “索命笔”劲旋,阮莫叹笑道:
  “不错,平日里我是个穷措大,虽还不至于缺吃少穿,但腰包里少银子倒是真的,没银子事小,日子过不去才是真,如果不找上你们这些尽弄黑心银子的人物弄几个花花,难道真的要阮某去抢?”
  包松沉声道:
  “娘的,真要来打歪主意了?”
  阮莫叹再摇手,道:
  “不,这次绝不是为银子而来,各位千万放心!”
  白凤面色冷青的站在阮莫叹面前,道:
  “阮莫叹,听说你是要找我夫妻来的?”
  点点头,阮莫叹道:
  “对呀!可惜他们一直不往里面传话,这才无谓的打了一架,真是划不来!”
  白凤怒道:
  “找我们何事?”
  阮莫叹一笑,道;
  “包老夫人,找你自然有事,而且是大事一桩!”边径指远处山坡,又道:“有故人正在那儿候驾,包老夫人,你可否移驾过去一叙?”
  一怔,包松上前沉声道:
  “故人?谁?”
  阮莫叹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
  包松回望向沙青峰,道:
  “贤弟,看来这婚事又得往后延期!”
  沙青峰怒道:
  “婚期择日再办也不迟,我们且去会一会你的这位神秘故人究竟是何来头!”
  正在这时候,从庄内又走出四个人来,阮莫叹猛的一见,还真想笑,但他却只是嘴角一牵,道:
  “可好,该来的全都到了!”
  站在庄门正中央的正是那个灰面小胡子“流星刀”祈沧浪,后面的则是“梅庄双义”霍大同与霍大刚兄弟二人,左面的一人敢情竟是固悬城内协远镖头“灰面熊”巴高峰!
  巴高峰见是阮莫叹,一声狂吼,道:
  “阮莫叹,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你连老子赚的辛苦钱也照敲,王八操的,竟然敢来此故技重施!”
  阮莫叹冷笑道:
  “这是什么话?天底下有银子的大爷们太多了,我阮莫叹可以伸手随便取吗?”
  “流星刀”祈沧浪道:
  “阮莫叹,花妙峰被你骗上黑龙口,你打的什么主意?”
  哈哈一笑,阮莫叹道:
  “别提花妙峰了,提起来我就窝心的慌,娘的老皮,我是好人难做!”
  祈沧浪似是相当关心花妙峰,闻言沉声道:
  “阮莫叹,你别耍嘴皮子,快说,花妙峰如今怎样?”
  阮莫叹面色一紧,道:
  “你很关心花妙峰了?”
  祈沧浪道:
  “武林同道,谊属兄妹,难道不能关心她的安危?”
  一笑,阮莫叹道:
  “应该的,当然应该关心,不过……”
  祈沧浪急又问:
  “不过怎样?”
  阮莫叹道:
  “花妙峰嫁给了个短命丈夫叫‘铁头’李三,没半个月便死了,不过,花妙峰经我大力协助,尽心的帮忙,着意的安排下,她终于同她的妹妹花小红相逢,两个姐妹失散二十年,这次见面恍如隔世,别提两个人有多快活了!”
  冷冷一哼,祈沧浪道:
  “想不到你还做了件好事情,难得!”
  阮莫叹无奈的道:
  “可是,好事无好报,花家姐妹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白凤已沉声道:
  “那是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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