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了不起的只是‘第二次复活’。”赫尔德林无动于衷地说。
“唔,”兰德尔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看我有什么问题没有呢?”
“大致没什么问题,”赫尔德林一本正经地说,他一面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卡片来。“你的出入证是红色的,不过分类是B级,这已经是很高很高的机密等级了,所以——”
“我来说明一下,”惠勒连忙插口说,“依照国际刑警处的办法,赫尔德林把所有‘第二次复活’的工作人员区分为5个机密等级。红卡A级的意思是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资料,这个等级只给了我们五位发行人和图书库的负责人格罗特先生。红卡B级也可以接近所有的机密资料,不过却有一个地方不能去。其他各种颜色的出入证是发给一般职员佩用的,当然所受的限制更多。所以,史蒂夫,你现在可以了解,赫尔德林已认为你没什么问题,而且已把你定为第二个最高机密等级了。”
兰德尔瞟了坐在对面的赫尔德林一眼:“惠勒先生所说的有一个地方不能去,那是什么地方呢?”
“就是本饭店的地下室书库,”赫尔德林说,“那也就是格罗特先生工作的地方。”
“那么,那里面保存的都是书籍了?”
“里面存着詹姆斯福音的纸草和彼得罗纳斯的羊皮纸原稿,以及五种文字的译本。那些东西可以说比黄金珠宝还要有价值。”赫尔德林队长说完站了起来,绕过自己的桌子把识别卡递到兰德尔的手里。
“兰德尔先生,这就是你进出‘第二次复活’总部的证件,你现在可以随时进去并且展开工作了。”
两个小时以后,当兰德尔回到他设在二楼206号房间的办公室,并且坐在那皮质的转椅上时,他回想到刚才所会见的一些人,不禁感到兴奋而富有刺激。
惠勒先是带着兰德尔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下,然后就指派内奥米陪着兰德尔去介绍一些有关的人员和他认识。那些人员大都是已在“第二次复活”中工作了数年的专家学者,他对每一个人的有关资料,例如姓名、面貌、特征和专长知识等,都在笔记本上记载了下来,以便加深记忆。
此刻,既然还有半个小时,惠勒才来找他去一道吃午饭,他便在打字机前坐下来,开始整理他的笔记:
6月13日
“第二次复活”总部专家人名录
汉斯·博加德斯……金色长发、厚眼皮、面部偏平、语音尖细、身形瘦长。曾任荷兰圣经协会图书管理员,现在“第二次复活”参考图书室工作。据内奥米介绍,此人犹如计算机,可随时找出别人所需之任何资料。需此人协助的地方很多,故应与他友好相处。
弗农·扎奇里牧师……来自加州的一个雄辩布道家。声音洪亮,相貌堂堂,眼神富催眠魔力,是美国总统的朋友。对《国际新约》的推销具有阶值,应计划对此人予以最佳运用。
哈维·安德伍德……美国民意调查机构主持人。外表文静,喜爱沉思,现任“第二次复活”的顾问。在《国际新约》发行前每月来阿姆斯特丹停留一周,与此人相谈颇为投机。据其最近民意调查所得资料显示,在10年前约50%的人每周前往教堂听道一次,而现代已降低为7%。10年前约40%之成年人认为宗教已逐渐丧失其影响力,而且持此看法者已高达80%。另据称,60%的大学学生认为宗教对其生活无关,其余的则认为关系密切。安德伍德认为此一新圣经发行后可以改变此种趋势,或许可挽救这一宗教组织。
艾伯特·克雷默……首席编辑。据内奥米称其工作之重要性仅次于翻译。此人身形矮小,驼背,工作认真,态度谦虚。出身瑞士波恩。他保证说,《国际新约》将无任何错误发生。
艾萨克斯教授……以色列希伯来大学教授,古希伯来文专家,曾翻译死海卷轴。对希伯来文的意义能明辨细微,并曾举出实例为证。
兰德尔打好以后再与他笔记本上的笔记对照,以免遗漏。他一面检查着,一面感到这些专家学者们都与他不同,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深深地喜爱自己的工作,并且从工作中获得无穷的乐趣。
当他要再度检查一遍时,他忽然听到嘟嘟的敲门声。
接着门开了,惠勒探头进来:“史蒂夫,看到你已开始工作,真高兴。不过午饭的时间到了,你还是收拾一下和我去见见那些大亨吧。”
于是他见到了那些大亨们。
在一张相当大的椭圆形桌子边围了10个人,他们以英语和法语混合着交谈。由于兰德尔的法语已经不太熟练,所以他虽大都能听得懂,但却不能以法语主动交谈,而兰德尔所听到的倒确实有些引人入胜。
午餐由两个服务员一道道地端上来,主菜是甲鱼汤和芦笋烧鱼片,而他们则一面吃一面轻松地交谈着。
现在,甜食和咖啡也端上来了。兰德尔想在还没有吃完饭之前把每一位客人分辨清楚,于是他再度仔细地打量起大亨们。虽然,坐在他左右的惠勒和戴克哈德博士已用不着他再在他们两人身上多花时问。
紧邻着戴克哈德博士坐的是波恩大学的神学教授格哈特·特劳特曼博士,他那像马丁·路德一样的半月发型看上去令人觉得非常滑稽。兰德尔越看下去越有点忍俊不住,于是连忙把目光投注在他隔座的英国出版家特雷弗·杨身上。这可说是个典型的吹牛佬,装腔作势,自命不凡,语锋犀利,而目前仍在伦敦的杰弗里斯博士便是他的神学顾问。
兰德尔继续绕着桌子看下去,下一位就是短小精干诙谐机智的法国出版家查尔斯·方丹先生。惠勒刚才曾向他悄悄地说,方丹非常富有,他在巴黎的住宅简直豪华得犹如皇宫,同时他在法国政坛上亦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靠着方丹坐着的是他的顾问,一个槁木死灰的老人。兰德尔依稀记得此人是法国法兰西大学的语言学家菲力浦·索伯利尔教授。
再看过去就是来自意大利米兰市的出版家卢吉·盖达先生,他的长像使人疑似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再生。还有,他若不是有四重下巴,便是患有甲腺炎的病症。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而对他在意大利发行的各种报刊和他那豪华的私人座机吹嘘个不停。至于他在近水楼台的有利情势下首先获知蒙蒂教授的发现,则更是毕生所引以为豪的事了。
最后一位是盖达的神学顾问,米自梵蒂冈教廷的卡洛·里卡迪。此人生得鹞眼鹰鼻,一脸严肃。
兰德尔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这个意大利人的身上,他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
“盖达先生,”他说,“你是位天主教书籍的发行人,你怎会有兴趣发行一种基督教的《圣经》,而且你怎样在像意大利这样的天主教国家销售呢?”
这位意大利的发行人微微一惊地耸了耸肩,同时那四重下巴也是一阵颤动。“兰德尔先生,这又有何不可呢?我们在意大利也有一些基督徒。事实上,在美国以前也发行过一些基督教的《圣经》。当然,在意大利发行天主教的《圣经》是要获得教廷核准的,而对于基督教《圣经》的发行,他们就不便干涉了。”
“盖达先生,请允许我再补充一点,相信兰德尔先生不会介意的。”说话的是卡洛·里卡迪。接着他向兰德尔说,“或许我要说的话也可对我在此处的出现加以澄清。”他稍加思索好像以便决定怎么个说法,“兰德尔先生,首先你必须要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圣经》很少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天主教对旧约里面的经文一律奉为圭臬,而基督教的朋友们则对之存疑就是了,不然的话,我们《圣经》里的内容实在是大致相同的。事实上,在法国早已有天主教和基督教两用的《圣经》出版,关于这点,方丹先生可以证明,而且那本《圣经》还是我们两位天主教的神学家和法国的基督教友们合编的。这点你觉得奇怪吗?”
“嗯,那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兰德尔表示承认。
“因此,”卡洛·里卡迪说,“在将来关于这方面的合作也会越来越多。当然,那种法国的《圣经》版本并没有得到我们的核准,而这种《国际新约》终将也会印行,不过关于内容方面要略加修改以符合我们的教义就是了。此外,我们还有一点关键的问题和基督教友们的看法不同。”
“那是什么问题?”
“自然,那是詹姆斯和耶稣之间的关系,”里卡迪说,“詹姆斯说他是耶稣的兄弟。我们基督教的朋友们把兄弟这个字解释为胞弟——虽不明言,但已暗示——而认为耶稣和詹姆斯同为玛丽亚和约瑟所生。这对于天主教未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种翻译绝不能模棱两可。你知道我们始终认为玛丽亚是童贞女,天主教一直都把詹姆斯看作是耶稣的同父异母兄弟或者是叔表兄弟。总而言之,我们认为玛丽亚和约瑟绝没有夫妻之实。”
兰德尔对他这种解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而只是倾听别人的谈话而已。几位出版家在谈着生意,而神学家们却讨论如何利用《国际新约》的发行,以图正统教会的团结和复苏,并且要强调兄弟之爱、宽恕和来世。
喝完了咖啡,兰德尔把上身舒适地靠在椅子上,他把两方面所说的作了整理。那就是神学家们所看重的是这种《国际新约》对宗教所产生的意义,而出版家们所关心的只是利益。他们虽是发行《圣经》,可以说和其他唯利是图的商人毫无二致。直到兰德尔提到弗鲁米牧师对“第二次复活”所产生的威胁时,他们的意见才趋一致,那就是怎样加强保密安全措施。
兰德尔心想,这样倒好了。由于他们的貌合神离,更使他有种卓然不群的感觉,这样一来他反而感觉舒服多了。
饭后,内奥米把兰德尔带到他公共关系部的办公室去。那是间布置超现代化的大型房问,那白色的墙壁,立体派艺术的白漆家俱,闪亮的克罗米灯架,这些与鲜红色的坐垫相映,极具色彩对比之美。
内奥米第一个向兰德尔介绍的是他的几位助理之一的奥尼尔,他是柏林人,看相貌倒像个卡车司机。他曾经任职于伦敦和纽约的公共关系机构,此人对《圣经》公然表示不敬。“宣传稿我会写的。”他向兰德尔保证说,“不过叫我相信它却办不到。我和王尔德是一类的人,还记得王尔德对耶稣的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和基督教所下的评论吗?‘不要因为一个人为一件事死了,而那件事就是真理。’”
下一位是一个年轻人,此刻他正躬腰驼背地坐在椅子上,从侧面看过去好像是个问号一样。根据他所说的,他也好像知道所有的答案似的。
“亚历山大是我们的珍闻收藏机。”内奥米向兰德尔介绍说。
兰德尔不解地问:“珍闻收藏机是怎么回事?”
内奥米向亚历山大点点头:“你就向他露两手吧。”
亚历山大抬头注视着兰德尔说:“你真想知道吗?好的。下面这些就是我告诉那些急于找资料的专栏作家和编辑的一些事实。”他作了个深呼吸之后又把气长长地吐出,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知不知道在英文本《圣经》里所包含的最短诗句只有两个词,就是耶稣哭泣?你知不知道门徒称呼耶稣拉比是老师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新约全书里总共载有耶稣所行的47个奇迹?你知不知道旧约里没有提到拿撒勒这个城市的名字,而新约中则没有记载耶稣在马槽内降生,在马厩中受朝拜,和在戈尔戈萨地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你知不知道在福音里耶稣自称为人子达80次之多?好了,兰德尔先生,现在你该知道珍闻收藏机是怎么回事了吗?”
“亚历山大,刚才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现在可明白了。”兰德尔笑着说。
接着,他会见了更多的人,更生动有趣地交谈。来自荷兰鹿特丹的那位小姐,生得胖乎乎的,额前蓄着刘海,打扮得朴实无华,叫海伦·德博尔。据内奥米说,在3.25亿基督徒中,谈到有关宗教知识谁也赶不上她。对于世界各国的宗教改革领袖如马丁·路德等的生平事迹更是如数家珍。那位有着一对黑亮眼睛,秀发如云的漂亮女孩名叫泰勒,她父母都是美国人,但她却是在葡萄牙长大的,她的专长是《圣经》考古方面。在没有来“第二次复活”工作之前,她曾在黎巴嫩附近的加利利海以北地区从事考古挖掘。
最后,兰德尔和担任美工的奥斯卡·埃德隆会面了。他是一位出生于斯塔克,带有忧郁气质的瑞典人。假如说爱德隆是在全办公室里最不讨人喜爱的一位,他的相貌也是给人印象最深的一位。他生得红发、斜眼,脸上的皮肤犹如风干桔子皮。还有,脖子上一直挂着架照相机,那好像已经变为他的身体一部分似的。他曾经一直是摄影大师斯泰肯的高足,而现在他自己也是举世知名的摄影师了。
“我们要用由你所摄的原稿照片尽量透过报纸扩大宣传,”兰德尔对埃德隆说,“不过,我有点担心翻照后的效果。那些复制品怎么样?”
“一点没有问题,”埃德隆说,“不过,可也够我受的。”他摇了摇头。“好些纸草和羊皮经过多年的收藏已经相当破旧而且又干又硬。在翻拍之前,一定要先加湿处理,然后还得用红外线拍摄,这样那些古代的字体才能看得清楚。不过我相信,你看到的复制品会满意就是。”
“你一共复制了几套?”
“只印了3套,”埃德隆回答道,“这是极精确的数字,因为杰弗里斯博士的翻译组要用,所以这3套都被他拿走了,因为翻译人员允许看原稿。翻译工作一结束,这三套照片就被送回到克拉斯纳波斯基。其中有两套被销毁了,剩下的那套,也就是唯一存在的那一套,嗯,就在你的手里,兰德尔先生。”
“在我手里?”
“昨天我将它放在你办公室里防火文件柜里,外面套着一个硬纸夹,和其他的宣传画一起锁得好好的。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兰德尔先生,你一定要小心仔细。”
“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
“当然了,”埃德隆接着说,“但我仍然留着底片,我刚刚把它们从地下室移到我们自己建造的暗室里,在宣布‘第二次复活’之前,我打算印上几千套寄给各类报刊、杂志。万一出了什么事,底片仍然很安全。这间暗房在建造的时候安装了严密的保卫设施,因此,我向你保证,在赫尔德林的监督之下,没人可以闯得进去。”
“太棒了,”兰德尔说道,“那些照片一定会产生令人轰动的影响……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了解一下目前准备的情况。”
经过了解,兰德尔发现,目前的情况很令人泄气。
早先,戴克哈德博士已经分下任务,让一些人想出一些宣传词,对他们所熟悉的材料做些整理,但他不允许他们把整个材料记下来。戴克哈德想到的是,这样就会把故事泄露出去,由此而威胁到他们的计划。看来该做的工作几乎都没有做,这也意味着在短短几周内,他们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会上,帕迪·奥尼尔主动提出了一项建议。他觉得马上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写几篇负责《国际新约》的关键人物的专访。他建议首先写罗马的奥古斯图·蒙蒂教授,因为是他在奥斯蒂亚·安蒂卡发现这些珍贵的资料的。然后,也可以写亨利·奥伯特教授,他是巴黎研究辐射碳方面的奇才,是他考证了写在羊皮纸上的文稿的年代。还可以写写伯纳德·杰弗里斯博士,在他的监督指导下,三个委员会把阿拉米语和希腊语译成了其它四种语言。最后,还可以写写赫尔·卡尔·亨宁,他正在美因兹印刷各种不同语言的《国际新约》,正是在那儿,杰哈尼·盖特伯格发明了铅字印刷,并印刷了历史上第一本用机器印的书。
兰德尔也承认应该先写写这些《国际新约》后面的人物,他让人马上把研究文件拿来,这样,在接下去几天内,他就可以作个全面的了解。
“我明天就去见戴克哈德和惠勒,让他们在广告宣传材料上开开绿灯,”兰德尔说道,“我会向他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小心谨慎。我知道这有点冒险,事实上,今天早上我就已经差点被警察带走一次了。”
兰德尔把普卢默想贿赂他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卡宁汉姆和海伦·德博尔立刻插嘴说了她们的经历。自从普卢默和弗鲁米会面后,她们各自都接到匿名的恐吓电话,但当她们想问清楚打电话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时,电话就挂了。她们已经把这件事报告了赫尔德林。
“嗯,”兰德尔说道,“我相信这样的事还会不断发生。但我们应齐心协力做到不泄漏一点秘密,不能出一点意外地将书出版。议程的下一步是我们怎样把《国际新约》出版的消息发布给公众。”
与会的每个人都觉得,要向各国报纸。电视和广播界的代表来一次大型的记者招待会。
“我也同意大家的意见,”兰德尔说道,“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当代社会最大最轰动的新闻,而且这次记者招待会也将成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所以我有两个想法,未经仔细考虑过。第一个是我希望公告不仅在报纸杂志上发表,同时也要发向全球的电视观众。把我们的招待会的内容、怎样发现的资料以及《国际新约》的内容通过卫星系统送到地球上的每个国家,大家觉得怎么样?”
全体人员听了以后都表示赞同。
海伦·德博尔主动提出愿去调查于7月12日、星期五在皇家宫殿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可能性。莱斯特·卡宁汉姆也提出去劝说国际电视通讯卫星协会和欧洲广播联合会的领导,让他们同意用卫星向70多个国家转播《国际新约》出版的头条新闻。
“最后,”兰德尔说道,“我就不再详细讨论具体的内容了。当然了,那是基督耶稣的完整故事,它讲述了真正的基督。要为基督回归的故事作好准备,使它深入人民心中,还需要大家的协同努力。现在,我承认对于《国际新约》的内容,我也只是粗略知道一点。我却知道通过这本《国际新约》,我们会看到基督最初的情形。我们要把他消失的那几年补上。他的兄弟会告诉我们,耶稣在被钉死于十字架上后,又活了下来。而且继续他的牧师职责,一直传教,还到了罗马。他死的时候,正好55岁。我对这项计划还不太熟悉,了解的也就这么一点点。你们当中如果有人看过,了解其中的内容,就讲讲。”
兰德尔的声音立刻被屋里每个人的抗议声打断了。这些抗议最后集中到一点上:“我们谁也没看过,他们不让我们查。”
安全问题使他们哑口无言,显得茫然无助。
兰德尔被激怒了。“他妈的,”他大声说道,“他们叫我们宣传新耶稣,又不让我们看材料,好了,下一步行动已经清楚了。我保证,你们会尽快得到详细内容的。现在先休会——明天再继续开,希望到时有好消息。”
回到办公室后,兰德尔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在刚过去的6个小时中,他遇到了那么多人,所以现在仍然感到头晕目眩,他知道目前还有一项大事要完成。
他急匆匆地走到那个沉重的防火文件柜前面,打开锁,在最上层的抽屉里,他找出了那个厚厚的硬纸夹,硬纸夹上写着:“纸草纸和羊皮纸上的照片——唯一的一套——绝密。”
他把硬纸夹放进那只黑色皮制公文包。现在他的公文包里只少了一样东西——最重要的一样——而这是他马上就要去索取的。
他坐在椅子上,刚拿起电话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敲门声,他还没来得及说“请进”,内奥米·邓恩已经闯了进来,她关上门后,冷冷地审视了他一眼。
“是洗脑机,”他纠正她,说道,“它使我陷入了将近100多人的漩涡中,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是你把我引入其中的。”兰德尔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怕的一天。”
“这只是刚刚开始,”内奥米毫无一丝同情之意。她拖了一把椅子到他的办公桌前,在椅子的一角坐下,这表明她的来访时间很短,而且是为了公事。“我看到你无论去哪儿,都随时做记录。”
“是的,我一直这样。”他说道,好像是在为自己辩护,“特别是我面临那么多人的时候,我想把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做下记录。”
“嗯,处于你这种地位,一个人要做那么多事,是无法胜任的。你应该有个秘书,为你照料这一切。这是我的过失,我应该在你一到就为你做好准备的。我们最好在你下一项工作前先解决秘书的事。”她停顿了一下,“你有中意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你想用达丽娜·尼科尔森吗?如果你想要她的话,赫尔德林侦探会……”
“别说了,内奥米。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
她耸了耸肩:“我喜欢确定的答案。现在你已经正式就职了,你对这项计划的重要性也增加了。我们希望你能在各方面都觉得满意。你需要一个机要秘书,她应该熟悉宗教方面的出版情况,而且她必须是你能完全信任的。”
他在办公桌上支起肘,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么你自己怎么样,内奥米?我很信任你。而且我们已经很亲近了。”
她的脸红了。“我——我恐怕不行。我要完完全全忠实于惠勒先生。”
“惠勒先生?我明白了。”他想他的确明白了。他觉得或许典型的美国宗教出版商都暗地里有一个修女吧,“既然这样,你有什么建议呢,内奥米?”
“我认为你需要一个本身已卷入这项计划的人。我手头有三位小姐,她们已和我们合作一年多了,每个人都有很高的资历,而且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并被颁发了一张绿卡,这表示她们比持有黑卡的其他女孩高一等。你可以在走之前和她们见一见。”
“不用了,谢谢。我太累了。另外,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愿意接受你的推荐,你能推荐一位吗?”
她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十分敏捷。“实际上,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位。就因为想到你可能会要我的建议,我把其中一位姑娘带来了。她就在外面的办公室里。她叫洛丽·库克,是美国人,我觉得这点对你比较合适。她已经在国外呆了两年,她能力很强,会知道该怎么做。且在这层楼里已经工作了一年零两个月。对这项计划,还有——对宗教,都极为狂热。”
“哦?”
内奥尔·邓恩眯起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需要一个信仰宗教的人,不是吗?这很有用。每当我们的职员想到她是在为上帝工作时,就会废寝忘食地忙碌。”内奥米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她有生理缺陷,她的一条腿跛了。但这点并不能让我怀疑她的能力,因为她简直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就如我所说的,她有一个好秘书应该拥有的一切。但或许我应该警告你,”内奥米朝他诡谲地一笑,“洛丽几乎不是一个性对象。”
兰德尔退缩了。“你真的觉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一点。我想在你最后做决定前,最好先见见她。”
“我会要她的。我会见见她。”
内奥米已经过去把门打开了,“洛丽,”内奥米大声叫道,“兰德尔先生现在想见你。”
内奥米侧到一边后,洛丽·库克很快地走进屋来。内奥米匆匆给他们做了介绍后,就走了。
“进来,进来吧,”兰德尔说道,“请坐。”
当然,内奥米说得一点也没错。洛丽·库克几乎不能作为一个性对象。她就像一只鸟,一只小小的灰麻雀。她一瘸一瘸地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很紧张地坐下来,把掉在前面的一绺头发弄到后面去,把手交叉地放在腿上。
“邓恩小姐说你很杰出,”兰德尔开始说道,“我了解你一直在另一个办公室工作,为什么你要离开那儿,而来做我的秘书呢?”
“因为我得知从今天起,一切事情都将在这儿发生,每个人都说《国际新约》的成功依赖于你和你的部下。”
“他们都太夸大其辞了,”兰德尔说道,“当然了,不管怎样,它都会成功的。但我们只能在一旁助一臂之力。《国际新约》的成功对你很重要吗?”
“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尽管没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但据我所听到的,它将是一项不可思议、令人惊叹的创举。我迫切地希望能早日看到它,我都快等不及了。”
“我也一样,”兰德尔淡淡地说道,“你信仰什么,洛丽?”
“我过去是天主教徒。最近,我已经脱离了天主教,正式加入基督教。”
“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
“我知道你在国外呆了9年。我对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故乡很感兴趣。”
兰德尔看到洛丽·库克握紧了手。她那小女孩般的嗓音有些颤抖,小得几乎听不见。“大约两年前,我离开了布里奇布特·康涅狄格。我读完高中后,就开始工作,攒钱,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去朝圣。我22岁的时候——我觉得应该这样做了,所以——我开始了朝圣的旅程。”
“朝圣的旅程?”
“去发现——不要嘲笑我——去发现奇迹。我的腿,我一出生就跛了,用药物治疗毫无效果。因此我想上帝可能帮助我,治好我的腿。我去了我所听说过的所有的圣词神龛朝圣,在那些神圣的地方,的确有的人的病被治愈。我就这样旅行,途中干点活,挣点钱以便继续我的旅程。当然,我首先去了卢尔德,因为圣母在那里被伯纳德特看到过,所以我祈祷,希望她也能在我面前出现。我知道每年有200多万人去那儿朝圣,有5000多人需要治疗,教堂宣布有58%的人被治愈了——失明、癌症、瘫痪——真是太不可思议。”
兰德尔很想问问洛丽到卢尔德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洛丽太专心致志于自己的讲述了,所以兰德尔只好抑制住自己的念头。
“在这之后,”洛丽·库克继续说道,“我去了葡萄牙的圣母圣祠,据说1917年有三个牧童在那儿第一次看到了圣母玛丽亚的幻象出现。她站在一片云上,闪闪发光,比太阳还要亮。后来,我又去了法国的圣祠,意大利的都灵大教堂,据说在那儿仍保留着圣母玛丽亚的尸布。我又去了阿尔及利亚,去向上帝的圣像作祈祷。我试图跪着爬上28级神圣的台阶,但他们阻止了我。在这之后,我又回到了比利时。1932年5个孩子在那儿看到了圣母玛丽亚的幻象。最后,找去了英国的威尔士汉姆,有报道说那儿有人被治愈了。再后来——我停止了朝圣的旅程。”
兰德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停止了——一年前?”
“是的。我想在任何地方,上帝都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你看看我的腿,它仍然是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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