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仍等着跟美因茨的乔治·惠勒通话,他想这个出版商解决这个问题该是毫无疑问的。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包括博加德斯可以立即被解雇掉。“第二次复活”最终会免于沦为弗鲁米的手中物。
德国总机服务人员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已经通知乔治·惠勒了,他一会儿就来接。”
一会儿之后,惠勒有如打雷般的声音震响在兰德尔的耳膜边。
“你好!是谁?史蒂夫·兰德尔吗?”
“是的,乔治,我不得不……”
“他们把我从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上扯出来,说有一个紧急电话。什么他妈的这么重要?不能等到我回去?”
兰德尔不理会惠勒的恼火,固执地坚持着,“是的,不能等。乔治,很重要,我们这儿出问题了。”
“如果这事有关出版……”
“它涉及整项过程,还有《国际新约》本身。我来尽快告诉你。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弗鲁米。”
“你说什么?见了弗鲁米?”
“对,他叫我去的。我很好奇,就去了。”
“危险的交易,他想要什么?”
“见了你再说吧,主要问题是——”
“史蒂夫,你看,我们明天再谈吧。”惠勒听起来很苦恼,“我得回亨宁和其他出版商那儿去,有紧急情况。我们回头再谈吧。”
“我想我知道你那所有的紧急情况,”兰德尔打断他,“你刚发现普卢默和弗鲁米试图敲诈亨宁,他们搞到证据说,1933年亨宁曾是个纳粹分子并参加烧书活动。”
美因茨那端传来一声惊呼,“你怎么知道的?”惠勒问。
“从弗鲁米那儿。”
“那个杂种。”
“你想要怎么办?”兰德尔想知道。
“我们现在仍不能肯定。弗鲁米有底片和部分印刷品,但是图片是可以骗人的,照片可以歪曲事实,不能说明真实情况。卡尔·亨宁那时还是个孩子,刚刚上学前班,他们不过在大街上玩耍,他参加进去只是因为好玩而已。哪个孩子不想把自己的课本扔到火里烧掉?他也不是纳粹分子,不属于希特勒青年军队或别的什么类似组织。但是如果这一旦张扬出来,被歪曲或者被渲染得耸人听闻,你是干宣传的,你应该知道。”
“这看起来很糟糕,我知道,这对销售将大有影响。”
“不过,还不会张扬出来的。”惠勒直率地说,“我们订了几个计划来封住他们的嘴。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如何不能把秘密泄露给弗鲁米。”
“乔治,我打电话与你说的也是与之相类似的事。我就在克拉斯纳波斯基,也碰到一桩敲诈事件,我想知道……”
“什么敲诈事件?那儿发生了什么?”
兰德尔简单地告诉他如何通过与弗鲁米会面得知他们工程里的叛徒。
“是谁?”惠勒插问道。
“我们的图书管理员。汉斯·博加德斯。一小时前我见过他了。他承认了,他一直在传递我们的……”
“炒了他!”惠勒吼道,“告诉他了吗?嗯?”
“不,等一等,乔治。”
“你去,马上告诉他,你就说戴克哈德博士和乔治·惠勒授权你这样做,叫赫尔德林和他的警卫上楼去把那个狗狼养的扔出去。”
“乔治,可不那么简单,这也正是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的原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在敲诈。他声称自己掌握了詹姆斯福音书的一处漏洞。他说他要把这漏洞移交给他的男朋友——那个记者普卢默——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我们要解雇他,他就会把我们整个毁掉。”
“史蒂夫,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证据?”
兰德尔拿起笔记,给惠勒念了一段詹姆斯福音上的文字,又念了关于富西纳斯湖的研究调查。
“荒唐!”惠勒发火道。“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专家——碳素鉴定专家、文章分析批评专家、阿拉米语专家、古犹太专家、以及罗马史专家,经过了他们多少年的研究,詹姆斯福音的每个单词、短语、句子都是在放大镜下被世界上最锐利的眼睛和大脑细心检查过的。他们都一致、毫无例外地通过并证实了它的真实性。怎么,谁会听什么搞同性恋的图书管理员的胡说八道。”
“乔治,他们可以不听一个同性恋的图书管理员,一个无名小卒的话,但是整个世界会听弗鲁米的,如果他提出来的话。”
“不,他不会提出来,因为没有什么可提的,没有任何错误。蒙蒂的发现是真的,我们的《国际新约》是不会出错的。”
“那么我们怎么解释我们的《国际新约》上说耶稣涉足穿过罗马一个干涸的湖泊,而这个湖3年后才被抽干的事呢?”
“我肯定不是博加德斯就是你弄错了,搞得一团糟。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停了一下,“好吧,好吧,为了让你放心,再给我念遍材料——慢点,等一下,让我取一下我的笔和纸。好,把那些胡言乱语念给我听吧。”
兰德尔慢慢地念给他听,念完了,他说,“乔治,就这些。”
“多谢,我会给别人看的。可这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忘掉它吧,照常进行,我们还要解决这儿的问题。”
“好吧,”兰德尔有些释然,“那么,我就干了,炒掉汉斯·博加德斯,我还要让赫尔德林队长送他出旅馆。”
那端有一小片刻沉默,“关于博加德斯,是的,当然我们要炒掉他。可是史蒂夫,再想一想,也许我们应该自己去处理。我的意思是,像解雇博加德斯这样的雇员,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聘用与解雇是我们的责任。戴克哈德博士一向喜欢在那种事情上处理得不出一点毛病。你知道那些德国人,就这样。今天先忘了博加德斯,干你的工作。明天,我们回办公室后,我们会履行我们的职责的,我想这样最好。现在,我最好回亨宁那儿我们现在的问题上。呣,史蒂夫,顺便还要谢谢你的警觉。你堵住了阿姆斯特丹的漏洞,值得发奖金。至于那个——那个湖,不管它叫什么湖——富西纳斯?忘了它吧。”惠勒走了。
兰德尔挂上电话。
可是,5分钟后,兰德尔仍坐在桌后的转椅里,他忘不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对话上。
乔治·惠勒的语气及他关于解雇汉斯·博加德斯的态度的变化使他很纳闷。他起初想立即把博加德斯扔出克拉斯纳波斯基,但听到那个图书管理员的发现及威胁后,惠勒突然变得不那么固执地要立即炒掉他了。
奇怪。
但是对兰德尔来说还有更让他困惑的东西,即惠勒把博加德斯发现的年代错误轻轻放到一边的不在乎的态度。惠勒并没有新的事实来否认它,他只是把它单单踢到毯子下。当然,惠勒不是神学家,不是学者,所以不能奢望他找到真正的答案。但兰德尔决定要很快找到个人,最好给一个解释。
他在椅子里直了直身子,他自己是信仰坚持者之一,既是作为一个出版人又是作为一个信仰者,他不能将有问题而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的东西卖给世界和自己。
这儿,就在他的桌子上,有一个博加德斯发现的错误,如果问题不能找到答案,这个工程的可信度就会被毁掉。
确实,事情不大,但是……
有一句老得掉牙的谚语,他记不得是赫伯特、乔治·赫伯特说的,或者也许是本杰明·富兰克林说的了,这话闪现在他的大脑里,“因为少了一个钉子丢了马蹄铁,因为少了一个马蹄铁而丢失了一匹马,因为丢失了一匹马,那位骑士便迷失了。”
哦,这位骑士千万不能迷失。
他要把这个钉子给它钉牢。
兰德尔拿过电话,按下蜂音器。“安杰拉,替我将内奥米叫来,告诉她,两小时后我要飞往巴黎,让她给我安排一个今天下午晚些时候在亨利·奥伯特教授的实验室跟他的约会。”
“又要旅行?史蒂夫,有什么事吗?”
“只是调查一下,”他说,“一点小小的调查。”
兰德尔又一次来到了巴黎,来到了奥伯特教授的办公室和实验室的所在地。
现在,兰德尔已经坐在沙发的一头,面对着正打开卷宗夹的奥伯特,他拿着兰德尔给他的材料。
奥伯特接了按起了皱纹的眉头,才开始看这些内容,五官露出些迷惑。“我还是不明白,兰德尔先生,你为什么让我把纸草纸的实验结果再看一遍,我只能告诉你说与上次没有什么不同。”
“我只是想再次确认有没有漏掉什么。”
奥伯特教授对这种说法很不满意,“不会有什么漏掉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个纸草纸的实验里。”他认真地看着兰德尔,“什么特别的原因困扰着你吗?”
“说实话,”兰德尔承认说,“一页叫做纸草纸九号的翻译上有些让人困扰的地方。”兰德尔伸手从沙发旁边拿起公文包,拿出埃德隆照的纸草纸九号的照片,“就是这个。”说着,递给了法国教授。
“一张漂亮的照片!”奥伯特耸了耸肩,“很好,我来再看一遍纸草纸的测试。”
兰德尔把照片放回公文包,装上烟袋,一边吸着烟,一边看奥伯特教授翻阅他的测试报告。奥伯特抽出两页黄纸,开始认真读起来。
停了一下,奥伯特开始抬起头来,“我们的第十四号测试结果和你知道的结果是完全相同的,纸草纸绝对是从一世纪传下来的,可推到公元62年,也就是詹姆斯在这个压过的纤维上写的时问。”
为了取得加倍的可靠性,来巴黎前,兰德尔为这次会面早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教授,”他说,“曾有过几个权威人士批评过放射性碳试验。怀特曾拿过同一块古代遗留下来的木头做了三次不同的试验,而每次得出不同的日期。最远竟到公元前746年,而最迟是公元前289年。利比博士1951年‘死海轴画’试验的报告之后,有人在《美国人》杂志上撰文说‘放射性碳日期检验有许多迷惑、矛盾和缺点’,你的检验报告是否也会有些误差呢?”
奥伯特教授抿着嘴笑了。“当然我也会有误差。你提到的那些批评家当然有道理。不过你说的误差是早在50年代的事。那时我们的实验误差可能为50年。后来,随着技术的进步,我们有了改进。误差缩小到25年。”他把夹子扔到一边。“如果你对纸草纸九号的可靠性仍存着疑虑的话,你可以甩掉这个念头了。我这儿有试验报告,而且我有解释这些报告的经验,这就够了。事实上,我的话早该够让你心安了,兰德尔先生,你可以相信我。”
“我能吗?”兰德尔说。他本来不打算迸出来的,但此事至关重要,要掩盖真实是不可能的。“你保证我能完全相信你?”
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结束会面的奥伯特教授又坐了下去,表情此刻更为肃穆,“先生,您指什么?”
兰德尔意识到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干脆直说了,“我是说你对我说得都不是真话,上次我们在一块时你是怎么对我说你自己的?”
奥伯特瞪了兰德尔好一会儿,张开口问,这次是小心翼翼的,“你说的是什么?”
“你说了你未来的信仰,你告诉我你终于给了你妻子她一直想要的孩子、后来,我从某个渠道得知你早做了结扎术,几年前你自愿要求不再生育的,所以你——你是——不能让女人怀孕的。”
奥伯特显而易见的一震。“先生,你从哪儿听来的?谁告诉你的?”
“弗鲁米牧师,他似乎把所有与这项工程有关的人员都认真调查了一遍,他免费提供给我这条关于你的信息。”
“你就相信了他?可是你看见我妻子了吧,先生,你自己亲眼看见了她已经在妊娠后期了。”
对兰德尔来说,谈话再进行下去越来越难。可是,他横下心来一定要调查到底。“奥伯特教授,我并没有说你的妻子也不能生孩子。我是说,据弗鲁米说你不能给她孩子,尽管你告诉过我你给了。”他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讲,“我这样提只是因为我们讨论信任的问题。”
奥伯特教授点点头,好像是在自语,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很好,你是对的。如果你要相信我的话,你必须信任我所说的一切话,无一例外的。很好,它是真的,提供给你消息的人告诉你的是真的,我是做了手术,结扎手术,很愚蠢,很久以前,我不能生育了,我不能让女人怀孕。通常,这种事是不愿启齿的,所以你也不能从那个话来判断我及我的正直。重要的是我告诉你的波得罗纳斯羊皮纸及詹姆斯纸草纸对我们的影响以及我又恢复的信仰。在这两件事上,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有一个事实,就是我告诉我妻子我和她一样想要个孩子,或者比她更想,所以——我让她想办法怀了孕。”
兰德尔此刻尴尬之极,自己竟把这一大档子事都端了出来,他现在恨死了弗鲁米。这个老东西让他把自己的同事也列人了怀疑的对象。“我很抱歉,教授。我为自己对你所说的,我实在不该有什么怀疑的。”
这个法国科学家想挤出一个微笑来,最终还是没能笑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你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极其满意。”兰德尔说,准备离开。“我想再让自己肯定一下,你已经保证了纸草纸的年代,而你能保证纸草纸上的字是耶稣那时的吗?”
奥伯特教授一下子又变得警觉起来,也许是种职业的敏感。“对不起,再说一遍,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保证纸草纸上的字是耶稣那个年代的,而只是说纸草纸是那个年代的。我们的放射性碳鉴定只能证明纸草纸九号用的纸。至于纸草纸上写的东西——尽管我肯定这可是可靠和真实的,可是,它不属于我的领域,不是我研究的范围。”
兰德尔从来没考虑到这点区别,他停了一下,“那么,谁的领域?谁能鉴定字迹书写的年代?”
“那个过程需要许多专家,至少需两名科学家,一个在紫外线灯灯光下检查纸草纸,看是否有原来书写过的痕迹,来了解是否有人在古代的纸草纸上书写。另外一个化学家,要对墨水里的颜料做化学分析。分析一下这种墨水便能知道是否大致属于公元62年时的东西。”
“但是谁来测定文字本身?”
“有经验的学者、神学家、经文批评家。经文批评家们会把这个阿拉米语片断与别的现存的已确认可靠的阿拉米语文字作个比较,这样就会发现文字是写在纸草纸的右侧,不是在左面或背面。但是最重要的标准是文体和风格——或者古代语言的用法——这种古代语言的用法,用它来判定阿拉米语本身。”奥伯特教授挤出一个微笑,“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已经做过了,在核实詹姆斯福音书时就都做过了。他们曾雇佣了大批的专家来做这些事情,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来怀疑他们。”
“当然,你是对的,”兰德尔说,“可是,不过就算我不可理喻,顽固不化,假定说我仍然存在一点小小的怀疑的地方,我该怎么来消除这一疑点?”
“非常简单,去找世界上最好的阿拉米语专家,除此别无它法。”
“谁是最好的阿拉米语专家?”
“有一个阿拉米语学者最为杰出,”奥伯特教授说,“当然,有很多很不错的,像‘第二次复活’计划中的杰弗里斯博士,或者弗鲁米牧师。但是另有一个远胜这些人一筹,这人就是圣山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的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院长。”
“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兰德尔说,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我不熟,圣山也不熟,在哪儿呢?”
“世界上所剩不多的几个真正奇怪的地方之一,”教授兴致勃勃地说,“圣山是一个修道院区,在希腊一个自成一体的遥远的半岛上,与雅典正隔爱琴海相望,相距150公里。这是个自治修道区,共有20个希腊东正教修道院,由每个修道院里选出一个代表组成的宗教会议组织来统治,这个组织建立于1000多年前,大约是由圣山人彼得建的,是唯一的一个逃过伊斯兰或土耳其人统治的集团。在本世纪,几乎有8000多修士住在圣山山顶上。现在,大约3000左右吧。”
兰德尔对这些闻所未闻,觉得古怪得很。“那些修士——他们在那儿干什么?”
“他们在那儿干什么?祷告啊。他们追求一种与上帝合一的出神入化的忘我境界,他们追求上帝的启示。实际上,圣山上有两派,一派是正统、保守、简朴、严谨、遵守安贫乐道、容忍、贞洁的教义;另一派更注重个性发展、追求放松、要求更多的民主,允许追求金钱、财产、享受,当然,彼得罗波罗斯院长是正统的那一派的。他以在阿拉米语方面的巨大成就闻名于世。他在祈祷同时也搞研究,就像有人不祷告时也教书、画画、或做些园艺工作一样。”
“你见过院长吗?”兰德尔问。
“没有,没有亲眼见过。但我曾有一次跟他在电话里通过话,听来不合情理?实际上有几个修道院都有电话机,我曾和他通了信。你知道,圣山就是一个古籍书仓库,他们的图书馆至少有一万本古书。有一次,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将发现的几张中世纪的羊皮纸派人拿来请我鉴定。我听说他是第一世纪阿拉米语的最高权威。”
他说最后一句时,兰德尔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人员姓名地址录——几个在阿姆斯特丹的克拉斯纳波斯基酒店工作过和正工作着的人员名单。他很快扫了一眼工程的国际语言专家及翻译人员名单,没有发现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的名字。
兰德尔抬起头,“这太蹊跷了,至少可以这样说,院长的名字没有列入‘第二次复活’的过去或现在的语言顾问之中。我们这儿有历史上最重要的考古及宗教发现,是用阿拉米语写的,我们在这儿听你说着世界上阿拉米语最权威的专家,可是这个专家根本就没列入这项工程之中。你能不能想一想为什么他没有被聘用?”
“我敢肯定他们曾经造访过他一两次,”教授说,“如果有像詹姆斯纸草纸上的发现会错过他的眼睛的话,那是不可思议的。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什么原因,我倒想知道。”
“去问你的戴克哈德博士和惠勒先生,他们雇的翻译,他们会知道的。或者去见蒙蒂教授,他一定明白。”
“会的。”兰德尔说,同时他又意识到找到惠勒或是其他出版商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不可能的,退休在罗马的蒙蒂教授也一样难找到。兰德尔突然想起来,“奥伯特教授,我刚想起一个主意,我可能要弄明白关于彼得罗波罗斯的事情,你手头有没有电话?”
奥伯特教授离开沙发,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你可以用我的电话谈点私事,我要把我们测试的这些卷宗放起来,看看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没有。我10分钟后回来,需要我的秘书给你挂好电话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她给我们阿姆斯特丹的工程总部挂一个对方付费电话。我要和安杰拉·蒙蒂小姐说话。”
他和安杰拉在电话里谈了几分钟,他假装问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
然后像是随意想到的一样拐到了那个问题上,“安杰拉,我另外顺便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父亲发现那个詹姆斯纸草纸后,有没有给阿拉米语的专家看,或者只是他给了出版商后由他们找人看的?”
“我父亲当然给阿拉米语专家看了。我父亲的阿拉米语很好,他知道他发现的东西的价值。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找了一些优秀的阿拉米语专家们审阅。”
“只是在罗马?或者也询问了别处的学者?”
“哪儿都去了,这是必要的,你已经知道了结果。”停了一会儿后又说,“史蒂夫,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吗?史蒂夫,我知道你远不只是好奇的,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阿拉米语?”
跟她保密没有什么必要,他想。今天上午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是绝对真实可靠的。“好吧,我没时间细谈,我找到我们这个工程的告密者了。不是奈特博士,是别人,通过那个人,我得知一点消息,在那些纸草纸文件中可能有翻译不妥的地方,因而造成了一种矛盾。”
“唉,不可能!那么多阿拉米语专家,当今最好的专家研究过纸草纸上的字。”
“是啊,正是这个困扰着我。”兰德尔说,“并非所有的最好的专家都咨询到了,我刚在这儿,听巴黎的奥伯特教授说,世界上最好的阿拉米语学者是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院长,希腊圣山上一个修道院的头儿。我发现‘第二次复活’工作人员的名单上没有这个名字,安杰拉,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当然,我亲眼见过他。我父亲知道他是阿拉米语方面杰出的学者,5年以前我和父亲去圣山拜见过这个修道院院长,他对我们非常热情。”
“你父亲给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看纸草纸了?”
“没错。让院长检查核实了阿拉米文。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修道院——我忘了是哪一个——真是美丽如画。院长花了好长时间来检查分析那些文字,父亲和我不得不在那儿住了一夜,吃的是那种可怕的食物——我想是烹的章鱼,直到第二天院长才检查完。院长对这个发现很激动,他说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个发现,他保证了它的绝对可靠性。”
“很好,知道这个很好,相信我,”兰德尔释然地说。“唯一使我迷惑的是为什么戴克哈德博士没有雇佣彼得罗波罗斯院长而雇佣杰弗里斯博士来监督最后的译文。我想那个院长该是他们应该雇佣的第一个学者。”
“可是,史蒂夫,他们试过了。我父亲推荐了院长,出版商们也要他,障碍是米特罗斯·彼得罗波罗斯自己。他那时已进入斋戒延长期,除此之外,加上他在修道院里有限的饮食、卫生条件、肮脏水质,他病倒了,很厉害。我父亲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很虚弱了。不管怎么样,翻译工作开始时,院长已经病得不能离开圣山来阿姆斯特丹了。出版商们自然不能等他。不过他们对院长已审核过纸草纸的内容非常满意了。至于翻译,他们觉得用别的学者照样能进行,反正能力差不多。”
“这就没问题了。”兰德尔说。
“现在你该停止那些不必要的担心回到我身边来了吧?”
“我一定会回去看你的,亲爱的,晚上见。”
挂上电话,兰德尔感觉好多了。如果彼得罗波罗斯院长曾经证实了纸草纸上的字,正如奥伯特教授证实了纸草纸材料本身,那就用不着再去别处,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假定汉斯·博加德斯发现文章有什么错误,那只能是因翻译时不小心而引起的,兰德尔会让出版商及神学家们再去检查。至于他自己,他尽最大努力了。想到《国际新约》——他自己的新信仰——将置于不败之地,他便感到一丝慰藉。
5分钟后,兰德尔夹着公文包来到奥伯特教授办公室的外边等着向他道谢,谢谢他如此慷慨地腾出时间来同他合作。
奥伯特教授回来后,兰德尔向他道了谢,“我要回阿姆斯特丹了,现在都清楚了。”
“啊,好极了,我很高兴。”他说,“我来送你到门口。”奥伯特教授边走边说,“就是说你从蒙蒂小姐那儿得到彼得罗波罗斯院长为工程的出版商做了工作。”
“准确地说不是为这项工程,”兰德尔说,“但是,5年前,院长确实看过并检查了詹姆斯福音书的纸草纸,他全部给予了肯定。事实上,蒙蒂教授和他女儿,安杰拉·蒙蒂夫希腊并和院长在修道院里呆了两天,院长花了两天时间来看阿拉米文福音书。”
教授直直盯着兰德尔。“我是不是听你说,兰德尔先生,蒙蒂小姐和她父亲去见院长了?”
“是啊!”
“他们一块儿去了圣山?”
“是啊,蒙蒂小姐和她父亲去过那儿。”
“蒙蒂小姐告诉你的?”奥伯特教授言语中颇不以为然。
“是的,她告诉我的。”
奥伯特教授仰过头去,放声大笑。“不可能。”
兰德尔正走着,一下站住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奥伯特教授试图按捺住自己,他用一只胳膊揽住兰德尔的肩。“因为她在跟你开玩笑,兰德尔先生,她——怎么说来着——逗你了。”
兰德尔可没乐,“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你知道,任何了解圣山的人都会知道,蒙蒂小姐永远不可能到过圣山。5年前、今天、以后她也不会踏上半岛一步。我以前没跟你提过吗?这就是为什么圣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地方所在。没有一个女人被允许踏进这个修道院区边界一步,1000年了,没有一个女人被允许去过那儿。”
“什么?”
“是真的,兰德尔先生。从九世纪起,因为贞洁这一条誓言,为了减少性诱惑,禁止女人到圣山。事实上,除了不能控制的昆虫、蝴蝶以及野鸟,任何一种雌性的都是被禁止的。圣山上只有公鸡而没有母鸡,只有公牛而没有母牛,只有公羊而没有母羊,有猫有狗,但没一个母的,人口清一色男性,没有生过一个孩子,圣山是个没有女人的世界。所以我保证,安杰拉·蒙蒂小姐说她去过那儿,她只是逗你罢了。”
“她是极其严肃的。”兰德尔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教授看着兰德尔的脸色,严肃起来,“也许她是说蒙蒂教授自己见过彼得罗波罗斯院长。”
“两个人谁也没见过院长。”兰德尔狠狠地说,“院长从来没见过什么纸草纸上的阿拉米语。”兰德尔顿了一下,“可是,他会见到的。因为我要给他看,奥伯特教授,我怎么去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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