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三道石墙门楼,但见断尸横地,血迹四洒,还有一些受伤的人在痛苦地呻吟,由此显见慕容平已经闯过这里了!
五个人来不及多作停留,匆匆向前赶去,最后来到一片广场之前,但见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日,簇围着幢幢的人影。
慕容平全身都被血迹浸透了,红得像个血人,可是他手中仍挺着长剑,脸上仍充满了一股骠悍之气。
在他的周围,散立着五个身着青衣的老人,个个都持着剑,寒光灼目,而且每个人都带着悲愤之色。
另外在他们的对面,有两个白衣的少女,各擎着一柄长长的宫扇,扇下并立着一对中年夫妇,身着黄袍,气度雍容庄严,他们的身边,则站着那个被称作郡主的少女,芳容微带忧色,目中一直盯着慕容平。
由于他们五人的到来,场中微见骚动。
慕容平看见他们到来,似乎略感意外,连忙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当头的许明非哼了一声不作答覆,许秋英却一摆手中的长剑道:
“慕容大哥!我来帮你的忙。”
顾芳莲没说话,却也自他身边靠去,用意至为明显。
慕容平苦笑了一下道:
“你们太傻了!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值得如此吗?不过你们来了也好,我不要你们帮忙,但是有一个要求……”
许秋英颤声道:“什么要求?”
慕容平苦笑了一下道:“我要求你们千万别插手管我的事,这场战斗……绝对不是你们能帮得了的……”
顾芳莲哭声道:“不行!我们绝不能让你一个人孤身作战……”
慕容平感动地一笑道:
“傻丫头!你们那几手剑法在外面也许能算得上高明,到了这儿,连一招都抵不过,何苦白赔上一条命呢?”
许秋英坚决地道:“死也要死在一起!”
慕容平轻叹一声道:
“秋英!你不要这么说!早知道你们这么认真,我就不该认识你们了,今天的局势下我很难逃过一死,你们这么一来,倒使得我无法安心闭目就死了,因为我亏负你们太多了……
还是请你们退到一边去,等我被杀死后,你们再送我几滴眼泪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肯为我一哭……”
说到这儿他忽然有点哽咽,两个女孩子却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可是慕容平却一整神色,换了粗暴的声音叫道:
“快走开!退到旁边去!”
两个女孩子仍然没有动,而且也没有退开的意思。
慕容平烦躁地叫道:
“你们再不走!我干脆自刎在你们面前,算是我对你们的报答。”
说时他举起手中的长剑,真有朝颈上抹去的意思,这时那郡主却飘身进场,拉着两个女孩子道:
“你们还是走开吧!”
许秋英倔强地扭扎了一下,郡主却以温柔的声音道:“你们两人对他的感情一定很深,那你们就应该成全他,让他死得像个英雄,否则你们搅在里面,他反而无法专心地从事战斗。”
轻轻的几句话,却有无比的效力,许秋英与顾芳莲果然都被她拉开了。
慕容平低声道:“谢谢你,郡主。”
郡主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个很复杂的表情,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慕容平微叹了一声,回头对那穿黄袍的中年人道:
“山主!我有个最后的请求。”
中年人神情冷漠地道:
“你能闯过十二道剑卡,有资格提出请求,只除了一点……”
慕容平坦然一笑道:
“我知道,我不会请求您饶恕的,我的请求并不为我自己。”
中年人一摆手道:“你说吧!”
慕容平用手一指许明非等人道:
“这几人虽然是赶来帮助我的,却非出之于我的邀请,而且闯剑卡,杀死十九条人命,都是我一人所为,他们也没有出到力,因此我请山主放过他们。”
许明非听他在临危之际,居然会替自己等人请命,倒不禁为之一怔,那中年人略作沉思后,才一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慕容平轻轻一笑道:
“多谢山主,我再也没有其他要求了,您可以下令开始了!”
中年人点点头,还没有作任何表示,一个青衣老者已迫不及待地挥出一剑,慕容平虽然挺剑架住了,却被他震退了两三步。
中年人立刻沉下脸怒喝道:“席久之!你那么性急干么?”
青衣老者立刻止步不敢追击,躬身道:
“山主!老臣杀子之痛,恨不能马上手刀此贱奴……”
中年人怒喝道:
“混帐!你不过死了一个儿子,难道我就要改变山城的规炬吗?”
青衣者者躬身惶恐地道:
“老臣不敢!请山主恕老臣情急无状。”
中年人又哼了一声,才举起手来,正要作一个发令开始的手势,他身旁的中年女子却突然道:“山主!请等一下,妾身还有一点请求。”
中年人止手不发道:“夫人有何见教?”
中年妇人道:
“慕容平力闯十二道剑卡,耗力甚巨,要他决斗似乎有失公平。”
中年人迟疑片刻才道:“夫人意欲如何?”
中年妇人道:“妾身想给他一颗回力丸。”
中年人尚未答覆,那青衣老者已叫起来道:
“夫人对这贱奴太优容了!”
中年妇人脸色一沉道:“席久之!你可是怕他?”
青衣老者怔了一下才道:
“老臣自然不怕他,可是夫人此举似乎对那贱奴偏袒了一点。”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
“席久之!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一定认为慕容平是我身边的人,我在故意要帮他的忙……”
青衣者者想了一下道:
“老臣不敢怀疑夫人的用心,可是夫人却很难令老臣等心服……”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
“我不想跟你多说,这事情应该由山主来决定。”
中年人想了一下沉声道:
“夫人之请照准!决斗暂停,小月,拿药去!”
擎扇的白衣少女答应一声,把长扇交给另一个女子,转身向广场后的城堡奔去。那叫做席久之的青衣老者脸上满是愤色,却不敢再说话。
山主轻轻一笑道:“席久之,你是否觉得我的处置不公?”
青衣老者愤愤地道:“老臣不敢批评山主。”
山主轻轻一哼道:“你只是不敢,心中依然觉得不服。”
席久之抗声道:“老臣当然不服……”
山主挥手阻止他说下去,庄容道:
“我行事绝不偏袒那一方,你也许是因为丧子之痛,急于想要报仇,可是我身为一山之主,却不能那样想,慕容平是来应约的,当初你们五大剑手没有能拦住他,今天就应该给他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席久之连忙道:“当初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助他,他绝对逃不出去。”
山主一沉脸道:“是谁?”
席久之为难地道:“这倒不知道,那天是在暗室中……”
山主冷笑一声道:
“既是没有证据,我就不承认你说的理由,可是慕容平在出手的时候,曾经声明过两年之后,他必来找你们五大剑手重新挑战,今天他应约来了,你是否想利用他力乏的机会胜过他?”
席久之低头片刻才道:“他可以不必闯剑卡……”
山主冷冷一笑道:
“王立明现在还躲在待月峰上准备拦截他呢!你们鬼鬼崇崇地行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从剑卡上闯进来正是他聪明之处……”
席久之低头无言,山主又冷笑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行事不公吗?”
席久之不敢作声了,山主却余怒未息,继续沉声道:
“你们这六姓家臣朋比为奸,心萌异志,蒙蔽着我做了许多坏事,我都很清楚,只是不愿意点破你们而已,我警告你们今后要小心点!”
席久之脸上涌起惧色,其余四个青衣老者也有点惶惶然之色。
山主却感慨地叹道:
“我知道你们的用心,也知道我把你们约束得太厉害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守着先人的遗训,我不能纵容你们出去胡闹。青城山的剑术并不是世间无敌,只要你们一出去,立刻就会引起无穷后患,连我们这点平静也无法保全了。”
席久之却抬起头来道:“山主!那慕容平怎么可以出去的?”
山主轻轻一叹道:“他是通过你们的联手剑阵而闯出去的,按照规例,我也不能再去追他回来。”
席久之恨恨地道:“凭他也能闯出去……那天的确有人暗中帮了他的忙,那个人的剑法凌厉,功力深厚,似乎并不在山主之下……”
山主轻嗯了一声道:
“青城山中还有人跟我差不多?这倒是颇值得注意的事。”
席久之不禁一怔,良久才道:
“老臣也许跨张了一点,不过那人的确很厉害,我们五个人都抗不过他一剑之威,剑阵才因之破解……”
山主轻轻一笑道:
“一剑就能攻破你们五剑联手,这个人真不简单,假如不是外面的人,就只有我自己了……”
席久之连忙道:“老臣等绝无怀疑山主之心。”
山主用手挥了一下道:
“别说了!我始终不相信有这会事,这一定是你们自己疏忽失职……”
席久之刚想辩解,山主又笑道:
“不用再解释了,有那个人也好,没有也好,我又没怪你们。”
席久之只得不响了,这时候,白衣少女已经回来,手中捧着一个白瓷圆盘,盘中盛了一个银色的圆形丸药,大如鸽卵。
山主用手一指道:“送去给他。”
那少女应声走到慕容平身前,慕容平冷漠地拿起丸药,作了一揖道:
“谢谢山主,谢谢夫人。”
山主淡淡一笑道:“别客气,快服了下去,我特准你用一刻工夫,等药力奏效后再开始比斗,你在外面混了两年,不知有多少长进,我倒很想看看你是否学了几手高明剑招。”
慕容平一言不发,伸手将药丸捏碎,原来外面只是一层腊制的皮壳,药丸本身只有黄豆那么大,色作鲜红,香味很浓。
他一口将药丸吞下,立刻盘腿坐在地下养神,席久之与其他四个青衣老者也只好幸幸地退过一旁等候。
那山主却点手招呼魏搏生道:
“听小女说阁下还是二十年前的屠龙故人,请过来聚聚。”
魏搏生认出这对中年夫妇,正是二十年前把自己从蛟口中救出的隐名剑侠,乃上前一拱手道:“活命之恩,魏某尚耿耿于怀,不图今日始得一申谢意……”
山主微微一笑道:
“客气!客气!过去的事就不必再多说了,那时愚夫妇为了避免泄露行踪,不得不辜负阁下的盛情,然今日有缘再见,诚为莫大快事,请教尊姓大名……”
魏搏生自己报了姓名,还替许明非、顾清芝等人介绍了。
山主略略颌首示礼,然后自我介绍道:
“在下世居青城,遂以青城山主自号,这是拙荆李红药,小女林盈,在下林如晦,由于长年不用姓名,念起来反觉生涩得很。”
他说话的态度很和易,使得四周的人都感到很意外,甚至于席久之等那些青衣老者也都显出愕然之态。
青城山主却自顾自说下去道:
“寒家在百年前,即由西陲迁来此处安居,一直未与外界通过消息,是以对各位都很生疏,各位想必俱是名震当时的武林健雄,侠驾辱莅,草野生辉。”
许明非羞惭地道:“山主太过誉了,许某等乃井底之蛙,浪得虚名,怎敢当山主如此称誉呢……”
然而青城山主对他与顾清芝竟是特别客气,几经寒喧之后,开始同他谈起神州五剑之事,那是魏搏生在介绍时仅提到这么一个名称,却不知他怎么会对此特别注意。
许明非却十分为难,神州五剑中,除了顾清风之外,其余四人都折在慕容平手中,已经叫不起字号了,然而人家问起来,又不能不说,只得约略地介绍了一下。
青城山主对五个人的姓名倒不在意,然而听到每一家擅长的剑法后,却十分有兴趣,不过他并不多问,只是随便地问道:
“许大侠之剑技得自家传,想来称誉武林已经很久了!”
许明非想了一下道:
“这倒不是,寒家秋枫剑法虽为祖传,却只是家父手中才开始在武林露面。至于祖上哪一代开始研习剑法,在下倒不深知。”
青城山主又转向顾清芝问道:“顾先生呢?”
顾清芝想了一下道:
“寒门风雷剑法传自家父,更远的渊源也不清楚,习得此剑的仅在下与舍弟二人,因为舍弟生性爱动,风雷剑法也是在他手中晓之武林的。”
许明非又补充一句道:“不仅我们两家如此,五剑中另外三家崛起武林,也不过是七八十年的事……”
青城山主点点头,仿佛是陷入一种沉思中,同时山主夫人李红药的脸上也微微地动了一下,张口似乎要说话,却被青城山主用眼色止住了。
默然片刻后,许明非却忍不住指着在静息中的慕容平道:
“此在贵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城山主轻轻一叹道:
“他的骨格很好,根器尤为不凡,所以虽属家奴,却是由拙荆从小就授他剑术,他的进境很快,悟力也很高,只是……”
底下的话他也说不下去,而且照神情看,似乎也不愿意再说下去。
然而“家奴”两个字却使许秋英与顾芳莲听来格外刺耳,许秋英首先忍不住道:“慕容大哥怎么会是家奴出身呢?”
青城山主笑了一下道:“许姑娘可是替他抱不平?”
许秋英撇撇嘴道:“当然了!像他那样的人品,我怎么也不相信。”
青城山主微叹道:
“人品与身分是两回事,当年我也十分爱惜他,然而却无法改变他的身分,他身上的肤色注定了他的命运。”
许秋英不服气道:“慕容大哥不过黑一点……”
青城山主道:“只怕他黑的不止是皮肤……”
话刚说到这儿,慕容平忽而睁开眼睛,从地上一跳而起,精神抖擞,横剑在胸,朗然向青城山主道:“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山主请下令开始吧!”
青城山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挥手重新下令,席久之等五个青衣老者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得到青城山主的许可后,立刻站成一个梅花状,将慕容平包围在核心。
慕容平毫无惧色,举剑略作沉思,然后挺剑刺向当面的席久之,气势磅礴雄浑。
大家都被他出手的第一剑惊得怔住了,尤其是许明非与顾氏父女。
那是在泰山论剑时,风雷剑客顾清风所使出的精招,这一招曾经使得四雄慑伏,勉强地接受了五剑共尊的协议。
现在在慕容平手下使出,威力竟不下于顾清风当年……
席久之似乎没想到慕容平一出手就有如此凌厉的攻势,连忙退后一步,才横剑想去格开,谁知,慕容平的剑势远较他所想的迅速,他的剑才劈到一半,森森的剑气已直迫眉心,总算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很深,百忙中腾出另一只空手,顶着肘拐朝上一抬,刚好托着慕容平的剑叶,将剑身震高半尺许,仅只扫下他头上的数寸白发。
这一招化解得十分险,可也十分精奇。
许明非忍不住叫道:“好啊!当年我如果也想出这一手拱云托月,就不会让顾清风占五剑之尊了。”
叫完以后,他忽然觉得这句话也许会冒犯到顾清芝了,连忙抬眼向他望去,见他一无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才放心了,可是仍抑制不了内心的兴奋,放眼向场中望去时,却不禁又沮然若丧。
因为慕容平的第一剑虽然被席久之躲过了,攻势却未停止,手腕一翻,长剑连切带拖抽了回来,削向他的肩头,招式之配合,天衣无缝。
而且还是针对着那一招化式而施的攻式,无怪乎许明非会垂头丧气了,因为他估量着即使能挡过第一招,却绝对逃不过第二招……
席久之的反应也是一样的慌乱,不过他慌乱的程度比较好一点,同时由于时间上也从容了一点,因此他能及时举起自己的长剑,横架在肩头上。
慕容平的剑锋削落在剑身上,拖过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席久之总算又躲过了一关,然而许明非却没有再叫,在手法上,他无法做到这么快。
反倒是顾芳莲叫了出来:“平大哥,用第三招!”
很明显的,在风雷剑法还有第三式攻招,而且那一式定然更为厉害。
只可惜慕容平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对手的席久之虽无力反攻,但其他四个青衣老者却是空闲的,一声断喝中,四支长剑分由四下攻到,各取他身上一处要穴。
这四剑攻势都很锐利,以慕容平目前情势而言,他简直无法挡过任何一招,所以两个女孩子都吓得叫了起来。
然而慕容平身手毕竟不凡,蓦地撒回长剑,手臂轻振,以最快的速度划了一个圆弧,铮琮脆鸣中,他居然将四支长剑都封了回去。
许明非不禁目瞪口呆,轻呼一声道:“这是什么招式?”
青城山主微微一笑道:“这是敝山的招式……哼!”
席久之抽空正想回招,却被青城山主最后的一声轻哼止住了,幸然地抽回长剑,站到原来位置,其余那四个青衣老者也都回到原位,战斗暂时地停止。
慕容平柱剑于地,俯首沉思,似乎在想下一招该如何发动。
许明非又不懂了,连忙问道:“他怎么不动了?”
青城山主笑道:“他们五人是本山的元老,联手的剑阵虽然准许同时出手,却有个严格的规定,闯阵者攻一招,他们才许回一招,所以刚才席久之要想出手时,被我喝止了。”
席久之不服气道:“他刚才分明攻出了两招!”
青城山主沉着脸喝道:
“席久之!在六姓家臣中你位居第二,说话行事可得顾全一点身分,刚才慕容平虽然攻出两招,一去一回,只有一次出手,这么多年的剑术教练,你是怎么当的?”
席久之这才不作声了,狠狠地盯着慕容平,静待他第二次出手。
慕容平却十分沉稳,依然柱着剑,考虑他自己的事。
魏搏生趁着空隙问道:“山主辖下的人不少吧?”
青城山主笑笑道:“不过才两百多人,其中有一半是六姓家臣的子弟,其余就是操作的杂役……”
魏搏生紧跟着问道:“这些人都是山主招募而来的吗?”
青城山主摇摇头道:
“不!他们都是家父昔年的旧属,跟着家父由西陲迁来此地……各人的子女仍袭承先人的职分,在下也是仗着先父的余荫,为此山之主。”
说完之后,他觉太笼统,似乎仍然无法使人了解,乃继续解释道:“寒家先祖乃前朝的旁支,因为嗜好剑道,乃弃去世爵,远隐西陲钻研剑法,所谓六姓家臣,都是先祖手下得力的六个旧属,追随先祖同归西陲,所以直到现在还维持着往日的关系。
六姓家臣中,以王家为主,其次就是席久之、谢方域、凌一鸿,张俊与马秋英。王绳武原为青城山总监,他死得很早,遗职由他的儿子王立明接任,其余五人就是现在与慕容平对手的五老,分掌剑文等教练之职……”
许明非连忙问道:“那慕容平呢?”
青城山主淡淡地道:“他的父亲就是家奴……”
许秋英愤愤不平地道:“父亲是家奴,儿子也非做家奴不可吗?”
青城山主一笑道:
“这个问题最好问他自己去,我不想太伤他的感情。”
许秋英还想再问下去,场中的慕容平却已被这句话激怒了,抬头悍然地道:
“山主!您不必替我保留余地,尽管说出来好了!青城山中谁不知道我是昆仑奴的后裔,这些年来我的肮脏气也受够了,所以我才逃出去,我用尽一切的方法去求取新的剑术,目的就是想证明给你们看看,一个昆仑奴也可以有着超人的成就。”
青城山主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气!今天你只要能闯过五老的联手剑阵,打败王立民的七煞剑,然后再接下我三招,我就当众宣布解除你家奴的身分,将你提高到家臣的地位。”
慕容平悍然地道:
“我不在乎地位,老实说,我也看不起六姓家臣的身分。”
青城山主不觉一怔道:“那你想怎么样?我这个山主让你当如何?”
慕容凄然一笑道:“我也不要当山主,我只想以自由的身分离开这儿,到外面去开创我的事业。”
青城山主又是一阵大笑道:
“那你本就用不着回来,两年前你闯过五手剑阵,已经是自由人了。”
慕容平冷笑一声道:
“山主!两年前我怎么出去的自己心里有数,所以我才必须回来,回来证明我自己也有这个能力……”
青城山主脸色微动,轻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白栽培你了……”
慕容平也哼了一声道:“山主栽培之恩,我会永远记住的,可是……”
青城山主突然怒喝道:“住口!你别再提那句话了,更别做那个梦了,除非你能把你里外都洗一洗!”
这句话似乎又触发了慕容平的怒意,突然举起剑来,化作一片寒光,扫向身外五人,飕飕的剑气居然将他们都逼得退后了一步,包围的圈子也扩大了。
利用这个机会,他闪身就想闯出圈外,可是席久之早防到他这一步,身形突闪,补过来劈出一剑,将他又拦了回去。
互相对攻了一招后,照理说慕容平可以停下来经过思考之后,再作第三次发动的,然而他并未如此做,剑光翻飞中,攻势不绝绵绵而出。
有时是单攻一人,有时连攻三四人,但见剑影穿错,身形乱舞,到了最后,几乎是人剑不分了。
那五个老人的联手剑阵,这时也显出了真正的威力,慕容平攻招越多,他们还手却反而越少,以一招换一招的规例而言,他们已积存下许多出手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都不急于利用那些机会,每一个人都严密地保护住自己,听任他在中间像一头疯兽般的乱窜,而包围的圈子却越来越小了。
许明非看得眼花撩乱,却也禁不住摇头叹息。
这些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懂得慕容平所用的招式。
泰山论剑时,神州五剑各擅胜场,可是那五家剑法都被他一人学去了,而且将它们去芜存菁,融化成一套新的剑法。
这已经令他惊奇了,然而看到席久之等五个青衣老者所用的剑阵后,更使他在惊奇中含着无限的沮丧。
把神州五剑全部集合起来,也不会比此刻的慕容平更好,但这五个老人却把剑幕围得像一樽插满了钢刀的大铁桶,一任他在里面左冲右突,铁桶越来越小,迟早都会把他挤死在里面。
神州五剑世所尊,跟人家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身为五剑之一,难怪他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
包围的圈子更小了,小得慕容平已无法再移动,只能立定身子,舞动长剑,一面在保护自己,一面用剑尖在圈子里找空隙抢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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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剑行 第 七 章 五老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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