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传说 第六十章 无祖後册

  随著火光的猛然一亮而灭,密室中又恢复了黑暗,白浪与刘芳华同时轻呼一声,白浪转身一探布包说:「芳华,只剩两根了。」也就是说,煌石棍只能再供应四小时的光芒。
  刘芳华一怔放下手中的石板,叹口气说:「先别点了吧……怎麽办?一点头绪也没有。」
  原来在这段时间中,两人已将两百馀书写武技、而且也没有标记的石板聚集,但石板的顺序已经混乱异常,根本无法找出每个石板的顺序,两人忙了半天,几乎没一块对的起来的,若找到的功夫都是残缺的,怎麽会有效用?眼看再点两根也未必能理的清楚,暂时还是省著用为妙。
  其实若只是白浪昨晚的一撞,也未必会乱成这样,只不过昨夜两人颠倒之际,就是在这堆乱石片旁翻滚,要不乱也难。
  这时听见刘芳华的叹息,白浪也无法可想,他只好说:「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也好。」刘芳华点点头,摸黑向著白浪走来。经过昨晚的剧烈运动,说不渴是骗人的。
  刘芳华接过小水罐,只小咽了一口,随即又盖上水罐说:「你呢?怎麽都没看你喝?」
  「我还不渴。」白浪接过水罐,轻描淡写的说。
  刘芳华可有些诧异,白浪怎会不渴?昨晚他出的汗可不比自己少,想到这儿,刘芳华的脸不禁又微微红了起来,还好现在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用害羞。刘芳华叹了一口气说:「白浪,我们还有的撑,该喝的时候喝一点,才撑的久。」
  「我明白。」白浪将水罐收起,却动也没动。
  这时功夫反正没法练了,刘芳华心念转到白浪身上,这才发觉有些怪异,白浪到现在可是一口水也没喝,刘芳华本就憋不住话,心里一有疑惑,她立即开口说:
  「白浪,你怎麽了?」
  「什麽?」白浪莫名其妙的说。
  「你为什麽都不喝一点水?」刘芳华摸黑握著白浪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你疼惜我,但你也要照顾自己啊。」
  刘芳华说完,没听到白浪的回答,而在一片漆黑中,她也看不到白浪的表情,刘芳华心中更感疑惑,她抓紧白浪的手说:「你到底在想什麽?」
  「芳华……」白浪终於说:「不管你爹什麽时候开门,我都是死定了……」
  刘芳华听到这里,这一刹那间她忽然明白了白浪的心意,白浪是自份必死,索性打算把所有的食水都给自己使用,这样一来至少可拖半个多月以上,存活的机会自然大增。
  想明白此事,刘芳华眼眶霎时红了,她猛一伸手紧搂著白浪说:「你胡说什麽?」
  「我只希望你能帮我的亲族离开。」白浪沉重的说:「他们的身分既然暴露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对刘氏皇朝也不会有大碍。」
  刘芳华猛一跺脚说:「你死了……我还活著做什麽?」
  「芳华。」白浪顿了顿说:「昨晚我不该对你……」
  「住口。」刘芳华蓦然大声的叫:「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白浪紧紧回搂著刘芳华,却也不知如何劝阻,他怎麽舍得怀中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玉人?何况经过昨晚的销魂,两人的感情又密切一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已无生机,若不替白炰旭他们预作打算,刘芳华被救出之际,也就是他们被围捕的时刻。
  过了片刻,刘芳华终於稍微平静,白浪这才接著说:「我一时糊涂……」
  「你还说!」刘芳华生气了,她一捶白浪的胸脯说:「难道只有你有责任?」
  「这……」白浪无话可说,只好苦笑说:「我只是说……不该忘了阿垒给我的这个小包。」
  听到这里,刘芳华也感到一丝的感叹,说实在话,昨晚两人若不是认为必死无疑,那些事还真的未必会发生,就算自己肯,也不该在这种地方……想到这里,刘芳华脸又红了,她摇摇头说:「别老提这些,你不烦我都烦了。」
  「好……」白浪爱怜的轻抚刘芳华的秀发,叹声说:「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替他们说说好话。」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刘芳华咬牙说:「你记住我这句话。」
  白浪一愣,颤声说:「芳华?」
  「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喝。」刘芳华气呼呼的说:「要死还不简单?」
  「我喝就是了。」白浪心里打定主意,自己顶多润润唇,绝不多喝一口。
  「白浪……」刘芳华倚回白浪的胸怀,拉著白浪缓缓坐下,一面低声说:「其实,只要我说密室是我开的,你是我叫来陪我的,父皇该不会怎样的。」
  这岂非异想天开?白浪好笑的说:「你怎麽会开密室?」
  「说偷看来的不就成了?」刘芳华得意的轻笑说:「我知道其中一次父皇来的时间,若那时本小姐真的有来偷看,父皇也未必能发觉。」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以刘芳华的身法,确实没几个人能察觉。
  白浪想了想说:「但你爹一定会问你那时怎麽避过影军的。」
  「那就要问你啦。」刘芳华声音带著笑意说:「你怎麽溜进来的?」
  白浪虽看不到,但可以想像这时刘芳华一定微翘著红唇,得意的面带微笑,白浪压抑住寻找刘芳华樱唇的冲动,心里整理了一下,明白了刘芳华的想法,他讶然说:「你要假装上次是溜进来的?」
  「对。」刘芳华说:「就说我上次溜进来,这次为了怕你被发现,所以让你溜,而我却是用闯进来的,以引开他们的注意。」
  虽然不大合理,却也没什麽破绽,白浪想了想,发现似乎可以说的通,但刘芳华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像刚刚才想到的,白浪思忖了半天,终於忍不住说:
  「你什麽时候想到的?」
  刘芳华忽然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说:「我早就想到了。」
  那为什麽不早说?白浪还没发问,刘芳华已经幽幽的说:「但……我这时替你遮掩,日後若生大祸,我岂不是对不起父皇?……我本是决定陪你一死的……可是,我不舍得……」刘芳华的声音突然转大,紧依著白浪说:「我们在一起多好?死了以後什麽都没有了,我不舍得啊。」
  白浪这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若刘芳华隐藏住自己一行人是白姓皇族的事情,只怕她从此良心不安,自己怎麽能这样害她?
  刘芳华这时接著说:「白浪,我们将能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只要你答应我,你们以後绝无贰心,一起为父皇效忠……好不好?」
  这怎麽可能?白浪怔在当场,这与自己以往的观念、想法大相违背,白家其他的人也绝不会答应。
  「你若是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们就一起撒这个谎,让白家这件事永远没人知道,」
  刘芳华声音中带著恳求说:「若真的不行,我大不了陪著你死,但白家一样一事无成,还难保活命,你想想……这又何必呢?」
  刘芳华这话可说是合情合理,问题是白家真的能遵守此约吗?而自己就这麽让国仇家恨抛在脑後吗?想起以往的种种,白浪这时可真的说不出话来。
  白浪一直没说话,令刘芳华逐渐感到灰心,刘芳华长叹一口气,低声说:「我不曾勉强你,就算是命运注定的吧……」
  白浪猛然想起,刘芳华刚刚说过的话,「我不曾让你一个人死的」,白浪心里激动起来,她为了自己可以舍去一切,难道自己做不到?这刹那间,白浪心念迅速疾转,蓦然间对自己的感情看的清清楚楚,白浪一咬牙说:「我答应你。」
  刘芳华又惊又喜,轻声叫:「真的?」
  「真的,」白浪紧搂著刘芳华,坚定的说:「就算我是白家的罪人,就算我对不起所有死去的亲族,只要是为了你,那些我都不管了。」
  「白浪……」刘芳华用力的回拥白浪,一面高兴的说:「你别这麽说,这样也是救了他们。」
  「只有一个例外──」白浪顿了顿说:「我先与他们谈,若同意当然好办,但若他们不愿意,我毕竟是白家的一分子,必须陪著他们……到那时,你就无须顾忌……」
  刘芳华微微愣住,过了片刻才点头说:「好,我也是刘家的一分子,我会尽全力拦阻你们。」刘芳华缓慢而坚定的说:「在告诉父皇的同时……我会先到九泉下等你。」
  白浪知道,这话的意思是,刘芳华将会动用都城所有的人力来围杀众人,如此一来,三百白家人想逃出生天,那是不可能的事,刘芳华估计白浪难以存活,所以她也决定陪死。
  白浪又感激又难过,叹了一口气说:「芳华,你何必……」
  「别再说了。」刘芳华抬头向著白浪吻了过来,用那两片柔唇止住了讨论。
  两人缠绵了片刻才分开,刘芳华微微情动,轻咬著下唇低声说:「反正那百种功夫混乱的散在两百多块石片上,我们功夫也不用练了……白浪……」刘芳华的纤手轻柔的动了起来。
  白浪脑海灵光一闪,猛然坐起说:「等一下。」
  这未免太煞风景,刘芳华娇嗔说:「什麽嘛?」
  白浪一时还弄不明白自己想到什麽,他整理著脑海中的一团混乱说:「你刚刚说什麽?再说一遍。」
  刘芳华楞了楞,脸上又飞起一片红,声若蚊蚋的说:「我说功夫不用练了……」
  「不……」白浪连忙说:「更前面一句话。」
  刘芳华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皱眉说:「我……我说那些功夫混乱的敬在石板中……」
  「我想起来了。」白浪拉著刘芳华说:「你刚刚说的是──那百种功夫散在两百多块里。」
  「对啊。」刘芳华依然不明白,白浪为何越来越兴奋?
  「你还没想到?」白浪急急的说:「你想想看,刚刚我们翻动已解透的功夫的时候,是不是发现很多功夫……只一套就占了四、五块石板?」
  刘芳华点头说:「所以呢?」
  「还有七、八块的呢?」白浪急急的说:「若都是这样,百种功夫岂不是要六、七百片?怎麽会只有两百多块?」
  「也就是说……」刘芳华蓦然醒悟,她也兴奋起来的说:「有些功夫只需要一片……那就没有顺序的问题了!」
  「对!」白浪探手从布包取出煌石棍,一面说:「只要再用上一根,我们就能找出哪些是只记载在一片石板上的功夫。」
  「等一下。」刘芳华听声音就知道白浪在做什麽,她抓住白浪的手说:「白浪,字数这麽少的功夫,应该也不是什麽深奥的功夫……而且,会不会占用两块石板的功夫居多,根本没有一片的?」
  「无所谓了。」白浪一笑说:「总比一无所获的好。」
  刘芳华倒也同意这个说法,除了这次的机会外,父亲决不会让自己再度进来,她也不再拦阻,轻声一笑说:「那就要快一些了,只要看起来有前言後语的……」
  「就扔到一边。」白浪笑著接话,一面嗤的一声,点亮了煌石棍,两人同时往石片堆中奔去。
  数小时後,左督国王府的宴会终於结束,除了陈儒雅、陈儒庸两人的神色始终不大好看外,可算是宾主尽欢。筵席接近尾声时,陈氏兄弟已经先行告退,白广再等了片刻,在适当的时机下提出了辞意,没想到铁仇居然主动提出要送两人一程,白广与白汉两人便在铁仇的陪送下,向著门外走去。
  接近左督国王府前,铁仇忽然开口说:「陈汉小兄弟。」
  白汉一愣,应声说:「是。」
  「你既然有心一争龙将之职,想必早已成丹?」铁仇黝黑的脸转过来,目光望著白汉。
  成丹?那是什麽东西?白汉糊涂的时候,白广不慌不忙的说:「我们师兄弟妹八人都在两、三年前分别完成凝结内息的阶段。」
  原来成丹是这个意思?干啥文诌诌的?白汉跟著点了点头。
  「娶妻了吗?」铁仇接著问。
  白汉一头雾水的摇摇头,跟著傻傻一笑说:「娶妻干什麽?」
  白汉可是老实话,他的心思朴实,思想单纯,练功又勤,对男女之事说不定还没白敏了解的多。
  铁仇欣赏的笑了笑,没再说话,白广却是暗暗意外,铁仇这麽问,莫非有女儿还是什麽的正准备出嫁?可是白汉怎麽看也不算英俊,最多是壮硕了些,莫非人族现在风气已变,壮的人较为吃香?
  「明天陈汉小兄弟可有时间?」铁仇忽然又望著白汉说。
  这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白汉诧异的望向白广,白广会意的接口说:「皇上任命未下,现在我们都没什麽事。」
  铁仇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明日正午我在寒舍设宴,不知陈汉小兄弟可愿赏光?」
  吃饭自然没问题,不过现在白浪生死未卜、白彤手伤未愈,白汉并不想到处乱跑,他当即摇摇头说:「我们有事。」
  白广心里暗叫不妙,白汉平常都不大说话,今天怎麽尽得罪人?铁仇不发火才怪。当然白广心里也明白,若非铁仇对白汉有兴趣,主动找他说话,也轮不到白汉得罪人。
  不过铁仇却奇迹似的没有生气,只微微一笑说:「既然这样,那就改天吧……」
  「我请铁总教头好了。」白汉也没心机,想了想忽说:「我只是暂时不愿离开军营,也不是真有什麽事。」
  铁仇一楞,呵呵的笑了起来说:「也好……这样吧,後天午时铁某亲自拜候。」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大门,门旁休息室等候的白家众官兵已经出迎相候,而门口守卫的官兵们见到铁仇居然亲自送客,都有些诧异,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的心想,还好刚刚没怎麽得罪这一批人,不然岂不是自找倒楣?
  两方别过,白广一行人骑上龙马,向著南方行去,一路上,白广沉思著刚刚筵席上所得到的资讯,慢慢的消化与整理。
  以现状来看,陈康不只掌握了都城左府都卫军的实力,违与左、右相关系颇佳,不过两人也有分别,左相陆为才与陈康的关系似乎较为亲密,而右相徐梦凡倒更像是前来应酬的,总是板著一张脸没怎麽说话,看不出来他与陈康的关系有多深。
  而那两位东埔口的大富豪──左田、左雨两兄弟,说好听一些,是与徐康相互合作,说难听些,也就是挂勾营私;一方有财力,一方有权力,自然是合作无间,也许陈康暗中养了不少人才,靠的便是左家兄弟的经济力量。
  至於苏贺、亮风两位教席,白广就有些迷糊了,这两人的身分必须好好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在都城的政坛中到底扮演著什麽样的角色。
  最後当然就是东极城的两位小王爷,陈儒雅、陈儒庸两人,今天看来已经是得罪定了,却不知道麻烦何时会出现?东极城虽然几近全毁,东极陈氏一脉也几乎都阵亡,但东极陈氏与南角新贵徐氏不同,已有一段悠久的历史,这两兄弟必然还有许多追随的手下,而这股力量虽然未必强大,却必定具备不小的影响力。这种不得志的势力正是白家应该合作的对象,没想到却一见面就闹翻了,白广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叹息。
  只要没人找自己说话,白汉向少主动开口,他也不觉得铁仇的态度古怪,心中萦绕的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白彤的伤,另一件便是白浪的失踪。一开始,他受白彤的影响,对白浪也不怎麽在乎,但慢慢的相处下来,白汉也觉得白浪并没有什麽私心,反倒是白彤常常显露出不顾大局的缺点,尤其经过这次爪功关卡突破之事,白汉对白浪更是产生了感激的情绪。
  所以白汉对白彤的感情虽然未变,但对白浪的态度却已经大为不同,因此现在才会为白浪的失踪担心,他想的虽然没有白广宽远,但他也道一件事──大伯白炰旭即将离开,白浪就是未来的领头人。他若是出了事,在都城的白家人也就完蛋大吉,他心里暗下决定,该找个机会与白垒入皇城探探,也许能策应白浪脱困。
  两位领头的人各想各的心事,跟著两人的十名年轻小夥子们自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他们都是贵族年轻人,在白家的严格训练下都有不错的功夫,若经验不论,单以功夫来说,把他们放入一般人族的军队中,当个管带、领军是绝无问题。
  走出宫城继续南行,两旁的街道房舍自然没有宫城中的金碧辉煌,一般来说也没有宫城中的楼高地广,不过大街上的人群却比宫城中多了不少,若不是已经入夜,通向宫城的大道更是人潮汹涌,寸步难行。
  一行人到了大街,速度自然放慢了下来,正走著的时候,忽然西面屋檐上方弓弦声急响。
  白广与白汉根本来不及抬头,已感到西面不知射来了不少箭矢,其中至少有四、五枝箭矢是向著自己蝟集而来,白广立即往东面急翻,且先让龙马当肉垫,跟著一推龙马,整个人往东面急弹,这才来得及叫出一声:「小心!」
  白汉反应没这麽迅捷,但他身有感应的同时功力已经运足,他蓦然肌肉一胀,若爪腾起隐隐青光向西急挥,喀啦一下,几枝较有准头、向准要害的箭矢立即被他在半空中击毁,但也有枝漏网之鱼,咻的一下射中了白汉的右腿。
  还好白汉皮粗肉厚,而且功力已经运足,射中的右仅有一枝,箭矢仅入肉数分,也没算受了什麽大伤,但白汉仍立即暴雷般怒斥一声,一把将箭矢拔起摔开,猛然腾身向著西面屋檐急冲而去。
  这时大街上才开始大乱,四面惊呼声、叫骂声杂乱的传出,白广急急一抬头,只见白汉庞大的身影正向上腾,白广急急的叫:「阿汉!」却见白汉理都不理,一眨眼间已经掠上西面的屋宇,上面立时传出惨呼声,还有人血肉模糊的摔了下来。
  白广急急的四面一望,见附近有几个误中流矢的倒楣士族正在地上挣扎惨呼,随著两人的年轻士兵也有两、三个受伤,看来对方的目标主要是自己与白汉。白广沉声说:「两个人跟我来!剩下的保护受伤的。」话一说完,白广立即往上急掠,打算接应白汉。
  白汉一掠上屋檐,马上就是十几枝箭矢向著他急射,不过这时白汉已经有备,他两爪同时一挥,十来枝箭矢向著四面碎散激飞,白汉已经扑向最近的一人,一爪向著对方的脑门急抓了过去。
  这人似乎功夫不过尔尔,白汉这麽一爪下去,他连闪都来不及闪,只惨呼了半声,立即被白汉甩下屋顶,白汉毫不停留,一转身又向著另一个人抓去。
  这时西面一声呼暗传出,那十馀人闻声立即向著四面急奔,白汉才又宰了一人,听到呼啸声,他一个急转,发现西面约莫百公尺外,站著两个蒙著脸的家伙,看来他们才是主谋者,白汉怒斥一声,腾身向著西面急掠过去。
  这时白广刚刚跳上屋顶,却见白汉正向西急跃,白广这可急了,若对方布好陷阱引两人入壳,这麽追去岂不是送上门的傻瓜?
  白广立即大声叫:「阿汉,别追!」
  「我宰了这两个家伙就回来。」白汉大叫一声,脚步丝毫不停的往西急奔。
  白广急的一跺脚,他立即向下方下令:「你们立即赶回去告诉师父来援……我们追。」话一说完,白广领著那两人急追白汉的背影。
  蒙面人奔的速度并不算十分快,但白汉的右大腿已经受伤,虽无大碍,跑起来总不顺畅,奔出了两公里,一直没能追近,而白广又更慢了,他必须配合著两个士兵的速度,能远远的吊著已经是不错的事了。
  那两人直奔到西城墙,同时止步回头遥望,白汉立即大声叫:「站住!」
  城墙的守兵已经注意到这里有异,正大呼小叫的奔过来,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腾身往墙外飞掠,白汉一赶到城头,想也不想的就往下跃,白广一怔,焦急的叫:
  「别去。阿汉!」
  但白汉终究已经跳了下去,眼看无法在城头守卫聚集之前赶到,白广终於恨恨的停下脚步。
  那两名跟随的年轻人奔过了头,见白广已经停下,他们停步诧异的说:「广爷?」
  「我们绕城门出去。」白广一咬牙说:「不然得打倒那些都卫军才出的了城,那事情就闹大了……一个到大道上等,一个跟我来。」话说完,白广带著剩下的一个士兵,飘身落下巷弄之中,快速的往西城门奔去。
  「咯……这块也是。」刘芳华一甩手,将一块石片往白浪扔了过来。
  白浪头也不抬,一把抓住石片说:「这是第五片……我这里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刘芳华叹口气说:「可能还是两、三块的多,一块的没这麽多。」
  两人只花了近一个小时,已经将那两百块又重新粗看了一次,只要见到无头或无尾的就扔在一旁,专找那种一块石板就完事的功夫,只不过天不从人愿,整个找了一遍,只找到五套功夫。
  「没关系。」白浪看了看说:「反正听说这里每一种功夫都不好练,能找到一种好练的就不错了。」
  这时煌石棍只燃到一半,两人倒还有时间好好的选择,刘芳华依了过来,靠著白浪说:「白浪,你想练什麽样的功夫?」
  「我想在一招中凝集更大的功力。」白浪说:「你呢?想提升功力吗?」
  白浪能猜出自己想学的功夫倒不令人意外,但刘芳华依然不解的说:「你还提升……不是该先转先天吗?」
  白浪这才想到,刚刚翻找之际,并没发现到有提及「胸怀天地」字样的石板,莫非记载的不在武学心法处,而是留在历史纪录中?可惜这时没空去看,白浪摇头说:「这说来话长,我暂时不想那麽练……有空再慢慢告诉你。」
  现在确实不是閒聊的时候,刘芳华随手取过一片,见上面数百来个古朴的字,语意深奥难辨,刘芳华哇哇叫说:「天哪,原来字数虽然比较少,却比较难懂。」
  白浪也举起一片细看,刘芳华说的果然没错,一眼看过去,根本不知道里面在说什麽,白浪耐著性子打量一番,见里面约莫两百馀字,大概就有三、四十个「剑」,白浪皱眉递给刘芳华说:「这可能与剑法有关,满篇都是剑。」
  这虽不是刘芳华的主要目标,但也算不错的选择,刘芳华接过放在脚旁,取起另一块,高兴的说:「这个好,字用的比较简单,也不多。」
  「什麽?」白浪起了兴趣,不急著看第四块,凑过来一起看。
  只听刘芳华缓缓念:「『内观至极,见雾见气,微粒含柱,以念碎形;长虹吞吐,脉聚合凝,气冲斗牛,破天裂地;身外有脉,以意维系,气散如聚,心系如一;
  引能入体,终为外力,天理难明,体悟如意』,这……这什麽东西嘛,还是看不懂。」
  刘芳华愤愤的就要扔开。
  白浪连忙一把抓住说:「等一下,我来看。」
  白浪虽然也是完全不懂,但看到刘芳华念的最後一段话,隐隐觉得与「胸怀天地」有些关系,连忙继续看下去,只见下面接著是:「……内修成天,路长难行,一朝能纳,异途同境;内怀既备,放诸天地,宇内动静,一览无遗;灵分无数,配入微体,散聚由心,变化如意……」又过了一段数十字之後,只见最後写了一行较为歪斜,似是由利器所刻的字:「徒徐扬遵嘱恭录无祖後册携回圣殿,惜事变未能成行,字付後人谨记。」
  这像是徐氏祖先所刻的……白浪心里莫名其妙,这东西叫「无祖後册」?却不知有没有「前册」?若有又是什麽模样?有没有在这个石室中?而圣殿又是哪里?
  白浪脑海里的一大堆疑问,但这些石块放在这儿经过了千年,大概也没人能解释了,白浪摇摇头将这块石板放下,见刘芳华已经兴致勃勃的看著另一块,白浪拿起最後一块,只见上面写著:「夫气脉之所通,乃能纳劲发力,然气脉天成,有其局限,若功力入玄,足可散脉破脉凝脉生脉合脉,但其最终者,不过聚脉而已,凡聚脉,得拓建经脉至不可思议之境,气畅无阻,一击而出,我竭敌亡……」
  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白浪双目睁的大大的──「气畅无阻,一击而出,我竭敌亡。」这岂不是天下无敌的绝招?就算一击而出,我竭敌亡,那又如何,白浪紧接著看了下去,只见後面一大篇叙述都是说明如何修练,最後却写:「此功乃吾气散之後,观无祖後册所见而得,惟未能试练,亦未能求教於无祖,惜哉。」
  啥?没练过?白浪差点要跳了起来,这居然是想像中的功夫,难怪放著没有人练了──等一下,这是来自无祖後册?白浪一楞,翻回刚刚那个石板,仔细的又看了一次,终於找到好似有关的句子──「长虹吞吐,脉聚合凝,气冲斗牛,破天裂地」。白浪怔忡了半晌,终於决定照著这东西试试,而无祖後册看来也不简单,短短四句话就能延伸成这样?──有空时最好把那堆东西也记下来。
  这时,刘芳华忽然又惊又喜诧异的叫:「内功有这种练法……?」白浪转过头去,却见刘芳华拿著那石板发楞片刻,蓦然又大声说:「什麽?此……此功乃吾气散之後,观无祖後册所见而得,惟未能试练,亦未能求教於无租,『惜哉』……这……
  这是什麽话?」
  这话十分熟悉,白浪忍不住失笑的说:「看来与我选好的石板是同一位作者。」
  「你也是?」刘芳华诧异的说:「什麽无祖後册?」
  「你刚刚没看完这一块的後面。」白浪扬扬手中的石板说:「看看就明白了。」
  刘芳华一把抓了过去,耐著性子看完,这才喃喃的说:「好像是从──『内观至极,见雾见气,微粒含柱,以念碎形』这里来的,看起来确实比一般的凝练功力的方法要快很多,但他为什麽不练呢?」
  「这只有天知道了。」白浪目光凝住著刘芳华说:「我已经决定练这个想像中的武功了,你呢?」
  刘芳华望著白浪片刻,终於嫣然一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冒险吧,看看那叫无祖的老前辈,功夫有没有这麽神?」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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