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定疆与周广两人分别陷入危境的同时,蛇族大军却因无人率领,被南角城劲旅不断的往北逼。
说来好笑,蛇族人的重兵本来屯守於南方,为了防御南角城抢人,这才把重兵往北调,两方如今在南角城北冲突起来,蛇族越退却是越深入人族,这麽退下去可是没有退路了,就算蛇人秉性凶顽,也不由得心慌。
但南角城的将领们心里却都不怎麽乐观,再打下去,两方的後军必然会卷入战场,己方的新兵经验不足,到时可就完蛋了,所以赵平南等人除了领军向周广接近外,也不敢过於进逼蛇人。
问题的症结还是在全面大战开始之前,徐定疆与周广能不能退出战场。至於这个问题,若徐定疆有空回答,只怕也仅能长叹一声,他这时在蛇族族王托托多趁虚偷袭的情况下,已经不知该如何应付,而周广很快就要遭逢蛇族五大将合击,他又焉能逃得出去?
徐定疆眼见无处可逃,只好用那同归於尽的一千零一招,紫鳄剑脱手向著托托多飞射,同时全身运足了劲力,等著挨这一下。
至於周广,他自然也发现了鱼屠大公、速比忽大公分头拦截的意图,对付眼前三人已经有些勉强,再加上这两个,可是大大不妙,在回过头,却见徐定疆也正陷入了围境。这下只能靠自己了,周广猛一吸气,全身躯体猛然暴涨一倍,倏忽之间脱离了卓卡,迅疾无比的向著蚀苏大公飙射。
要知道周广可是能追上那两只超级騔獚的人物,他这麽一全力施为,蚀苏大公还没回过神来,周广便已经出现在眼前。蚀苏大公大吃一惊下,猛一个甩尾防身,却已有些不及,蚀苏大公的胸前已经硬生生的印上了周广的双掌。而在蚀苏大公长尾卷回之前,周广已经功成身退,闪回了卓卡身上。
挨了两掌的蚀苏大公猛一个飞出十馀公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这麽无声无息的飞摔落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周广在卓卡身上一弹,旋身又向著司东大公逼了过去。
刚刚这一招对付蚀苏大公正是刚刚好;蚀苏大公与其他四位大公不同,他们四人曾围攻周广数日,对周广早有戒心,蚀苏大公却自上次被暗算之後,首度与周广对峙,因此虽然功力远出侪辈,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这时周广虽依样画葫芦的攻击司东大公,司东大公却见机先行一面聚力格挡,一面往後远远避开,反而勉强还接下了这一招。
周广这边危机稍解,正想往援徐定疆,却见徐定疆与托托多的战团突然间红光剧烈闪动,一个猛烈的巨大气爆向四面迅疾狂卷,凛冽的罡风四面狂扫而出,连数十公尺下方蛇人都被吹得有如倒地葫芦,四面乱滚。
气爆的同时,徐定疆与托托多两人同时往两面飞摔,连紫鳄剑都彷佛失去了控制,摇摇晃晃的向外飞射。
周广一看不妙,顾不得卓卡无人防护,趁著司东大公闪避的空隙,他加速急掠到徐定疆身侧,一面招手引回紫鳄剑。却见徐定疆脸色青紫的陷入昏迷,不仅衣衫破碎,全身还遍布著一块块的淤血,别说护体气劲荡然无存,连本该不断往复的先天真气也是断断续续,只勉强还留存著一丝馀气。
周广心中震动,徐定疆这时极需休养,若再有人攻来,只怕他小命不保,周广蓦然举剑大喝一声:「要命的就别过来,老子今日要破戒了。」
破什麽戒?几个蛇族大将正莫名其妙时,却见周广手中的紫鳄剑突然间紫光大盛,随著光芒的逐渐绚亮,竟由紫光逐渐化为七彩,跟著又由七彩幻化为白芒,不但往上延伸长达数公尺,这道白色强烈光华彷佛越显凝实,竟似乎有若实物一般。
这个过程虽说短暂,以众人的速度来说,已经能做出许多事了,但无论是周广还是几个蛇族大将,人人都凝定在半空,却是谁也没动。
直到周广运足了劲,他冷冷的横目一扫,也没说话,只缓缓的飘上卓卡,一拍卓卡说:「走!」
卓卡似乎感应了一股凝重的气氛,它一句不吭,两足一开,不飞不跳的向著南角城迈步。
这时鱼屠大公、速比忽大公刚刚赶到,眼见如此诡异的情况,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行动。不过一些蛇族小兵可没这麽机警,眼见周广大剌剌的走来,一群蛇人立即向著周广涌上,短戈爪尾四面乱轰,眼看著周广就要埋尸在众人围攻下。
这一瞬间,朝天直举的白芒猛然一个迅疾横扫,惨叫声倏然爆出,十七、八个赶得最快的蛇人突然变成了将近三十来块,在一地的血泊当中翻滚弹跳。
而周广依然表情不变,任卓卡缓缓的带他往南跨步。
这麽一来,还有谁敢接近?周广手中的武器简直可比那四把人族至宝了……不,甚至犹有过之。对付人族至宝,蛇族人的对策只有一招,只见四面的蛇人一个个从地面挖起大石土块,没头没脑的向著周广掷来。
周广以不变应万变,白色剑气左挥右挑,石崩土散不说,避得慢的蛇人也在剑芒挥舞下送命,连挡架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就这麽让此人杀出去?四位蛇族大将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头找拿主意的人。
这时蚀苏大公仍陷入昏迷,蛇王托托多虽也身负重伤,神智却依然清醒,眼见四大将的怯懦模样,躺在地面上的托托多蓦然昂首狂吼一声,吼声一出,所有蛇人同时一凛,等托托多吼声一落,彷佛被下了催命符一般,除了四大将之外,所有蛇人狂吼著向周广冲来。
眼见蛇人泯不畏死的冲来,卓卡毫不停留,以同样的速度前进。周广则苦笑一声,手腕翻转之间,白色剑芒四面疾闪,一路向前突破。
城头上率领剩馀部队守城的自然是率领「玉峰部」的安赐满,本来因为距离颇远,他还看不清蛇人部队中的状况,但这时他却远远瞧见蛇人中有一道白色的亮眼光华在不断闪动,彷佛有无数的蛇人在惨呼声中翻滚倒入血泊,却有更多的蛇人毫不迟疑的向白芒奔去,而那道白芒却有种奇特的宁静感,彷佛事不关己,只依著一定的速度,不断向南方缓行。
安赐满心中一动,传下旗号,下令「天猛部」、「狂虎部」、「铁雁部」同时向著那一点杀去,心中一面暗暗期盼,周广莫要辜负所托。
那道白色剑芒可谓无坚不摧,但随著蛇人的前仆後继,一面往南推移,白色剑芒却在缓缓的缩短,剑芒中的周广这时心中有种异样的平静。他心里明白,他的功力在外人眼中似乎无穷无尽,但还是有其界线,这道剑芒便是自己毕生功力所聚,若是在剑芒消失之前,人族大军还没赶上,自己功散气消的情况下,无须蛇人多加半爪,也是非死不可,没想到百多年未用的拚命武学,居然会有再拿出来使用的一天。
这时周广距南角城部队约莫还有三百公尺远,以周广的功力来说,若没有妨碍,足可一冲飞跃三百公尺,但这时不只要顾著卓卡与徐定疆,而且这三百公尺范围中的蛇人可说是成千上万,他们一面舍生忘死的拦截周广,另一边却是拚命阻止南角城部队前进。而事实上,若无须护著他人,周广未必不能就此杀出。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徐定疆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只见前方七、八名恶狠狠的蛇人直扑而来,徐定疆一怔,正想提劲,却在发觉全身剧痛的同时,眼前白芒一闪,蛇人彷佛纸扎一般的碎裂分散,蓝紫色的血液喷流散洒一地,还未完全死透的身躯绝望的在地面翻滚著……徐定疆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被放置在卓卡之上,由周广护卫著不断往南前进。
徐定疆艰辛的转回头,见到神色肃然的周广,他也不看自己一眼,似乎把全身的精力都投注到了那道白芒之中。徐定疆栗然而惊,周广必定已经孤注一掷,若不能顺利冲杀出去,只怕大夥儿都得死在这儿。
若自己还能动就好了。徐定疆再度阖上眼睛,顾不得自己体内伤势沉重,以心念探索著内息,要再度聚力以助周广一臂之力。
但这时赵平南等人却遇上了麻烦,这一面的周广彷佛天下无敌,手中白芒无坚不摧,蛇人为避免损失战力,索性让一般的蛇人不断往前送死,土石碎块不断的往白芒扔摔,几个大将却调到前方阻拦赵平南等人,这麽一来,人族的攻势立即大受阻碍,若不是精锐部队不顾生死的前仆後继,只怕连赵平南等人都难以幸免,所以两方会合的速度又慢了不少。
过不久,人族部队由盛而衰,反而逐步的往後退。还好一方面赵平南等人久经战阵,随著他们的又是南角城精锐,部队虽退不乱,总还能稳住阵脚;二来周广跨下的卓卡虽然只是大步移动,速度却也不算太慢,一进一退下,总还是在接近。
问题是这麽一来,周广能不能撑到与人族会合,可有些难以揣度,周广这时也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他只专注的扫除任何出现在眼前的障碍。
而徐定疆一开始运气,先天真气立即源源不绝的自顶门灌入,只不过真气一散入丹田便开始往全身流窜,调理全身无数的创伤。徐定疆暗暗焦急,自己现在伤势如此沉重,若必须等到调理好伤势,岂不是还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能动?却不知周广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徐定疆百忙中睁眼一看,却见刚刚还有数公尺长的白芒,现在已经褪到了两公尺左右,他虽不明白周广武功的奥秘,但自然能看得出来,周广的功力已经大幅衰退,这样下去绝无生机!看样子真的不能等伤势痊愈了,徐定疆横下心来,凝神操控著丹田内息汇聚,反而以心念抑制能量往全身扩散。
这麽一来,徐定疆的内息汇聚速度自然大增,但全身脏腑筋肉的创伤在没有真气护持之下,立即造起反来,刹那间,徐定疆的四肢百骸同时传来撕裂人心的剧痛,徐定僵硬是咬著牙抑制著内息不向外送,只折腾得他浑身大汗,全身不断抽搐。
眼见两方的距离不断接近,蛇族人自然不能更让周广与徐定疆脱身,蛇族族王托托多,刚刚在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偷袭徐定疆,没想到最後居然是拼了个两败俱伤,托托多自然极不服气,不断的呼喝蛇族人向周广攻击,但他自己一时之间除了发号施令外,也是无法动弹。
另一个高手蚀苏大公到现在还没清醒,自然不能靠他。蛇王托托多心念一动,突然一声号令,一大群在外围无法挤近的蛇人突然绕过人族士兵,向著南角城杀去。
这可是釜底抽薪之计,原来托托多忽然注意到,无论是抵挡人族部队的前进或是阻拦周广等人的撤退,根本不需要投入全部的战力,只不过多了一大群在外围呼喝助威的蛇人而已,既然南角城的战力都已经派出,不趁这个时候拿下南角城更待何时?
若南角城失守,就算两方会合也於事无补了,安赐满大吃一惊,连忙布防,但他心中却是一丝把握也无。蛇人这次北征,人数陆续已累近万馀人,以南角城现在十馀万新旧交杂的军力,根本不足为敌,若不是靠著城高墙厚,只怕早已兵败;现在不但放弃了这个优势与敌方在平野对战,对方还另拨兵力攻城,说起来,只能说等候哪一个地方先败阵了。
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徐定疆与周广,也许还能保得南角城的平安,可是这麽一来,徐定疆与周广自然是死定了,南角城数十万军民的性命重要,还是这几人的性命重要?答案很简单,下决定却很困难,刹时之间,安赐满的额头不禁流出了傍徨的汗水。
就在这时,白芒飞射的战场中突然起了变化,只见白芒的周围突然泛起了一阵红雾,向著四面八方滚滚而去,连白芒都包裹了起来,而扔来的土石在击入红雾时,只见红雾恍若实物般的微微一缩,随即把土石往外弹了开去。
注意著阵团的人全都一怔,徐定疆虽然多次显露出红雾的功夫,但范围从未这麽的广阔,这到底是不是他所造成的?几个蛇人不信邪,运足了功力往雾中攻入,虽然一样会遇到阻力,但毕竟比起土石的威力自然更大,蛇人一面挥爪一面向雾中接近,冷不妨一道白芒闪过,断成两截的尸块立即被那股劲力崩了出来。
这样如何攻击?蛇人正发愣时,忽见那大片红雾缓缓飘起,越过拦截的蛇人,向著人族部队腾行,人族部队一声欢呼,更是努力的冲杀,而蛇族部队自然不愿放过,能御气的御气上冲,不能御气的猛力蹦跳,跳得没这麽高的,索性继续向上扔著石块,一时也顾不得石块掉落时力道更大,反倒砸伤了不少蛇人。
却不管那些徒劳无功的石块,飞起攻击的蛇人个个眼前白光一闪,身躯立即断成两截,紫色血花大片洒落,彷佛那片红雾正漫天洒下紫雨。
红雾飘动的速度却也并不怎麽快,但已比刚刚卓卡的缓步前进快上许多,但对红雾内的周广来说,却是得其所哉,他这套功夫,虽能汇聚全身的力道,却因全身气血汇聚的压力,不能再让卓卡以蹦跳的方式前进,否则气血逆转,会有不测的後果,现在被红雾裹著往前,却是又快又平顺,眼看著能够脱出险境,周广终於能稍稍分神,目光望向红雾的中心──徐定疆。
这麽一望,周广可是吓出一身冷汗,徐定疆不但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脸色更已经泛出了青紫之色,浑身似乎不断有血液透过毛细孔向外激化,散入那整片红雾之中,微微抽动的身躯更说明了他这时所受的痛苦,而周广这时全身精气神都汇聚在那柄短剑上,想帮他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徐定弱能撑过这一小段路。
终於飞过了这短短的数百公尺,下方拼死拼活的人族部队不禁发出了一声欢呼,也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听到了这一声,就在这时,一面南行一面上下摆盪的红雾团倏然一散,卓卡、周广、徐定疆以及卓卡肚子中的徐昙如就这麽应声摔落。
总算这时已经脱出了蛇人的攻击,周广连忙散去白芒,半空中猛吸一口真气,想拼著残馀的真力御气稳住下坠的力道,但别说三人的重量了,卓卡可是重达数百公斤,周广只能让众人下坠的力道一缓,终於还是无法遏止摔落的力道。
「糟糕!」周广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下可完蛋了,这样的高度摔下,自己与卓卡还没关系,身负重伤、气若游丝的徐定疆怎麽受得了?周广正考虑单独御气托起徐定疆时,座下的卓卡蓦然膜翅一张,往前轻飘飘的滑翔出去。
「忘记我的翅膀了?」卓卡一面飘,一面悠悠的说。
「当真忘了……」周广哑然一笑,这才发觉自己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拚死杀了半天,再加上刚刚那一下折腾,体内几乎已经是贼去楼空,一丝真气也不存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汇聚了无穷真力的紫鳄剑突然「崩」的一声轻鸣,倏忽间在周广手中化成碎粉,洒向地面;以紫鳄剑之能,依然抵不住周广庞大真力的冲击。
「除了百多年前那场决战,很久没有这麽乏力了吧?」卓卡又说,一面飘落地面,随著护送撤退的部队移动,看来卓卡体内留存的能量也已经不多了。
「是啊。」周广深吸了两口气,体内真气渐渐汇聚纳流,一面缓缓说:「上次被蛇人一路追杀,也还没弄到这麽山穷水尽。」
「他快死了吧?」卓卡蓦然说。
「什麽?」这声不是周广喊的,却是领军掩过来护送的赵才与墨琪同时喊了出来,两人连忙探往徐定疆的脉门与鼻息,想确定卓卡说的是不是真的。
「等等……」周广皱眉说:「气通天地的人,呼吸与心跳停止不代表死亡。」
「我知道。」卓卡依然平静的说:「但他的脑波已经十分微弱,他又不是正在修练元婴,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撑不了半个小时。」
这下连周广都说不出话来了,赵才与墨琪对视一眼,两人见到对方的眼中都满是惊慌,徐定疆若死,南角城该怎麽办?
这时的都城附近,却是平静得有些异常,连一向游客如织的东埔口,生意也萧条了起来,反而此不上当时习回河城大军压境时的繁华,也许与北疆熊族与习回河城没打起来,以及南角城小王爷率军叛逃两件事有关。
当南角城正爆发了数十年未见的大战时,在都城南面的东埔口,於夕阳西沉时,一个牵著三匹龙马,风尘仆仆的年轻上族,刚进入这俗称罪恶渊薮的地方。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迟疑神色,跟著目光向著四面搜寻起来。
那年轻上族面目白净英挺,就是脸色冷了些,这时望著四面商家的各式招牌,口中一面低声的自语:「蓝色六边形……红色椭圆……」他的目光停在一间门面十分气派的大妓院之前,脸上却不禁露出了些许迟疑的神色。
他来到的地方正好是东埔口妓馆汇聚之处,这几日游客稀少,妓馆前迎客的小夥子也懒洋洋的没什麽劲,加上年轻人虽是上族,但衣物十分粗陋,满身的尘沙,有注意到的人看了看也懒得招呼他。
年轻人颇有些傻眼,这与一般传说中,抢客彷佛拚命的东埔口可大不相同。他心定了些,望著那个大妓馆,眼见那两旁大门各绘上了一个足有人高的蓝色狭长六边形,里面还加上一个鲜红的椭圆圈圈,与自己所知的图形分毫不差,年轻人不再迟疑,拉著那三匹龙马,向著那两扇大开的门户走去。
不去拉客,客人倒自己送上门来?门口伺候的小厮一愣,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大爷,欢迎欢迎,有熟识的姑娘吗?还是由小人替您介绍几个新鲜的货色?我们里面的姑娘个个经过精挑细选,完整训练,包准把大爷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知道大爷喜欢士族还是平民?要南方佳丽,还是北方闺秀?」
这麽一串念出来,年轻人可有几分发傻,他皱皱眉正要开白,那个小厮脸上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说:「若大爷喜欢玩上族,我们这儿可也有机会……」却是那小厮看出年轻人牵著的三匹龙马虽看来疲惫,但可都十分神骏,现在是战时,这三匹龙马可以卖出不少的价钱,是以态度更谄媚了些。
「我不是来……」年轻人顿了顿,冷冷的说:「我要见左田、左雨。」
小厮脸色微变,压低声音说:「大爷您别开玩笑了,我们大老板的名字可不能这麽嚷嚷……」同时一旁另几个小厮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过来,这家伙若是来闹场的,管他是不是上族,先给他一顿排头吃吃。
「啊……」年轻人没注意到四面的敌意,他彷佛想起什麽事情,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牌,牌子上也刻著与大门两侧同样的图形,年轻人把玉牌向几个小厮一招说:
「这……你们可认得?」
那群小厮的脸色由职业性的谄媚突然变成十足十的恭敬,忙不迭地说:「当然,当然,大爷请进,我马上请我们的老板前来听候吩咐。」
那就没错了。年轻人一收玉牌,随著几个小厮往内走,自然有人急急往内通报。
过不多久,年轻人被引入了一间豪华的厅堂,龙马自然已经被牵去好生照料,年轻人刚踏入厅中,只见另一面一个精瘦的中年贵族正急急踏入,引路的小厮连忙说:
「大爷,这便是咱们老板。」
那中年人向著年轻人深深一礼说:「见过大爷,不知大爷如何称呼,有何吩咐。
」一面挥手示意小厮出去。
待小厮退开,年轻人目光有些讶异的望著老板说:「你不像左田,也不像左雨。
」听说两人都是大胖子,这家伙怎麽看都不像,而且左氏兄弟也不需要对自己这麽客气。
「小人叫左由基。」那人恭谨的说:「是大老板派来这儿管理一些杂事的。」
原来老板与大老板不同?年轻人有些失去耐性的说:「我要见的是左田、左雨,告诉他们我从北方来。」
听说眼前人来自北方,左由基更恭谨了,一面应是,一面压低声音说:「原来大人经过长途跋涉,小人这就去请两位大老板……不知大人可否透露尊姓大名?」
年轻人见左由基一听自己来自北方,立即换了称呼,对方想必知道三分内情,年轻人点了点头说:「我叫白浪……我只能待半天,要他们快些来。」
「是。」左由基自然听过自浪的大名,没想到眼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显得有些慌张的退了下去。
这个满身尘沙的年轻人,自然是刚从习回河城赶来的白浪,他以三匹龙马交替奔行,只花了三天三夜便已经奔到了都城,但龙马已经十分疲累,眼看无法再奔,白浪记起刘礼的嘱咐,到东埔口找寻与习回河城有挂勾的东埔口富豪──左氏兄弟。
这一路行来,白浪几乎没下过马匹,直到了东埔口;只不知左田、左雨两兄弟在东埔口有多大的势力?能不能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等候的过程中,左由基不识趣的派了三、五个俏妞前来伺候,却被白浪全轰了出去,见到这些浓妆豔抹的莺莺燕燕,白浪不知为何只感到心烦。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两个圆滚滚的贵族奔了进来,向著白浪恭谨的一礼说:「参见白安国使。」
「两位免礼。」白浪没想到左氏兄弟消息这麽灵通,自己由刘礼拔擢升任安国使不到姓日,这两人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白浪望著两人说:「两位哪一位是左田?
哪一位是左雨?」
「在下左田。」一个较高的胖子恭声说:「这位是舍弟左雨,当年在左督王府中曾见过白广、白汉两位大人。」
若白广、白汉这时也在场,见两人态度如此恭敬,必然会十分讶异,当时白家气候未成,左氏兄弟对他们自然不怎麽重视,现在白浪无论是功力、官爵,都是两人讨好的对象,态度自然大为不同。
「有什麽消息吗?」白浪懒得寒暄,单刀直入的问。
「二皇子传来的消息。」左田连忙说:「熊族心意突变,决定先行北返,两个月後再南来助战。」
这不令人意外,对熊族来说,习回河城外可没什麽好玩,至於刘礼更不会反对,说不定他还希望熊族人别再来呢!白浪点点头说:「还有呢?」
左田顿了顿说:「二皇子还交代一件事……前些日子刘卫国使请五位尊者南下的事情,要我们转告白安国使。」
刘冥?白浪一怔问:「他要五位尊者南下做什麽?」
「这件事二皇子没说。」左田慢条斯理的说:「不过五位尊者经过时曾在小人这儿歇息,据说与刘然的三女儿刘芳华有关……」
看左田的表情,自己与刘芳华的事情只怕已闹得满城皆知,不过这时白浪顾不得害臊,他连忙追问:「刘芳华不是本就在刘卫国使掌握中吗?」
「似乎是逃了。」较矮的左雨接口说:「我们有眼线发现刘芳华藉民船渡河,那时刘卫国使并不在身边。」
「渡河?」白浪脸色难看了些,问道:「往南?」莫非是去找徐定疆?白浪的心中无端端涌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正是。」左田接口说:「猜测可能是前往南角城,二皇子交代您到南角城後,要小心从事。」
难怪会特意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白浪怔了怔才说:「就这两件事?」
左田与左雨对视一眼,左田这才顿了顿说:「还有一事。」
「请说。」白浪颇不耐烦,怎麽说话吞吞吐吐的?
左田连忙说:「有一男一女两位上族易装往南潜行,五日前才刚过都城,方向一样是南角城。」
这八成是南角城派出的探子。白浪点点头说:「不知道是何方的人?」
「据看到的人描述。」左田压低声音说:「可能是叛逃的……白玟、白垒。」
是他们?白浪霍然站起说:「他们也往南角城?」都城与习回河城间暗哨遍布,两人居然能无惊无险的越过都城,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见白浪声音突然放大,左田与左雨两人吓了一跳,过了片刻,左田才回过神谄笑说:「此事虽已上禀,但指令还没下来,因白安国使无法久留,小人这才甘犯大不韪的先告知白安国使……」
「我明白了。」白浪点头说:「我欠两位一份情。」
「岂敢岂敢。」左田眉开眼笑的说:「这消息若对安国使有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位言重。」白浪结束话题说:「烦请两位安排更换龙马,本人稍歇片刻後便要出发。」
「是。」左田躬身说:「不打扰安国使休息了。」
两人正要退出之际,忽有两个士族急急奔入,一见白浪,两人微愣了愣,左田已经先叱喝出声:「跑什麽!一点规矩都不懂。」
两人唯唯诺诺的应声,同时望了白浪两眼,似乎有些迟疑。
左田、左雨本是大商贾,自然十分会做人,刚刚向白浪透漏消息,也是拉拢白浪之意,现在自然更是大做人情,左田哼了一声说:「在白大人面前无须隐瞒,有话快说。」
「是……」其中一人开口:「城东又在追捕奸细,听说伤了不少都卫军。」
「是我们的人吗?」左田眉头一绉说。
「不是。」那人很有把握的说:「是个没见过的上族少女,生的年轻貌美,但功力十分高,在十几名都卫军围捕下,从容伤人逃逸,不过在大军围捕下,一直往东南退,看两边的方向,少女的目标可能是东埔口。」
都城外最乱、最多人的地方就是东埔口,那名少女想躲来此处自然不令人意外。
「八成是南角城派来的探子。」左雨接口说:「不管她罢了。」
「乾脆派人出去拦截。」左田不表同意的说:「都卫军追不追得到我们管不著,但若给她逃入东埔口,官兵们来这里搜上几天,我们还做不做生意?」
「说的也是。」左雨迟疑的说:「但我们的人拦得住她吗?」从刚刚听到的消息,那名少女的功夫似乎不弱。
「真是南角城的人吗?」白浪突然问。
「回禀大人。」在其他人面前,左田不再称白浪为安国使,只恭声说:「辐说南角王夫妻曾在宫中训练了梦羽、墨琪等功夫高强的年轻貌美女性贵族,也许还有生面孔也不一定。」
自己正要前去南角城,若能对此人施以援手,也许会有帮助。白浪心念转动说:
「派人带我去见那名少女,另外在河口准备好船只与马匹,我带著她往南逃。」
左田何等精明,立即大表赞叹的说:「大人不愧睿智,这麽一来更容易达成目标。」
左雨也笑嘻嘻的说:「正该如此,若那少女确实懂事,这一路南下,也方便服侍大人。」
真不愧是开妓院的,想到哪里去了?白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应这句话,左氏兄弟何等精乖,自然知道拍错马屁,连忙住嘴,只往下吩咐,一面命人带领白浪拦截那名少女。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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