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中,刘若谦吹着萧,与春风融成一景;成熟的梅子随风摇曳,散发引人垂涎的香味。石桌旁,齐三公子正与他的妻子饮着香茗。在证实她“应该”怀孕之后,齐三公子不再拿酒灌他的妻子,心中可惜至少有十个月看不到妻子醉酒的娇态模样。真是怀念不已!
几日来跟在太君身边,虽然毫无建树,不过太君是很固执的,只要她认定的人选一律重用,即使方大婶有意的排挤也动摇不了太君的想法;而眼明手快的商行管事已巴结了上来。
说实在的,她有点消受不了!好不容易今天觑了个空,缩在新苑中陪着丈夫,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敢喊无聊了!当个专事生产的“母猪”比当商人好过太多!老天爷!柯世昭那家伙已迫不及待的要与她“共事”了!就在明天!
“我想,中午与太君一同用膳,告知她你已有孕的消息。”天磊扬眉询问她的意见。
“太快了吧?我都还没害喜。”
“娘已急着要推春芽她们进来了,你还嫌快?我都以为太君已认命的以为你不孕了!”他笑着看她吃那又酸又涩的青梅子,又怕酸又忍不住要吃,模样可爱透了。
玉湖连忙冲了一杯茶,才道:“拜托,我才嫁过来一个月,竟然断定我不孕!她们真怕你随时会死掉呀!人家春芽与香屏的心可不在你身上,招她们进来,受苦的会是刘兄。”
刘若谦咳了下,萧音走了调,戛然中上。他摇头的坐回石椅上。
“何必扯上我?这是你们的家务事。”
齐天磊摇头。
“她们可不是我的家务事,我的‘家务事’只有这个醋桶与她肚子中的小东西。”一手指向他的爱妻,冷不防让她咬个正着,他哀呼一声。“你看吧!是醋桶没错!我岂敢有非份之想?还是留着刘兄自个儿受用吧!”
“刘兄的眼光太高,凡花岂能入他眼?”玉湖笑道。像刘若谦这种英俊潇洒的浪子,嫁给他就得苦一辈子了!天生的不安定份子,那个女人留得住他?而且他怕死了死心塌地的痴情女子!举凡占有欲强、善妒、痴情、温柔顺从的各类女子都足以令他拔腿开溜!可是再如何潇洒的女子一旦涉入情关,有几个女人能超然而没有任何要求?所以他不敢沾惹情关。
“是呀!所以我注定四海独行,孑然一身了!”
“别忘了家乡父母之命的未婚妻!”齐天磊回他一句。
“算了!”他挥手,不想谈;改口道:“我想将黄竟棠那孩子送到舒大娘那儿。”
不过,这一对夫妻并不打算放过他,双双撑着头,以无辜的双眼看向他,不答腔。
然后,刘若谦只好正视他逃了四、五年的话题。
“那个女孩早该嫁人生子了!当年我们根本没见过面,只因父母之言决定终身,连订亲都没有,我就失踪了,说是我未婚妻未免太过份!可不可以别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改造齐家作风。”
“可是,倘若那女子一直在等你呢?你二十八了!而那女子想必在过了五个年头后已不再年轻,又当如何?”玉湖为那女孩抱不平。
“这么痴缠的女子,我自该躲得更远。”
“你迟早会有报应的!”玉湖忿忿的说。
齐天磊搂住妻子的腰。
“莫气!莫气!将来的事将来再谈。刘兄,明日你即将启程前去戴云县,就把那少年一块带去吧!会是个人才,短时间之内无法消除他的恨意,只好让他冷却一下了!接下来的计画就有劳你们了!”
“咦!刘兄要走?”玉湖睁大眼。
“是呀!也该是时候了!不能再任他们猖狂。”刘若谦不在意的轻描淡写。
玉湖跳了起来。
“但──但──你若走了,如果有人对天磊不利,下了毒或什么的,那该如何是好?”她心中一直挂念天磊曾遭人下毒的事。
齐天磊叹道:“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孩子的娘,小心身体哪!”
“但──”
“玉湖,我保证我可以长命百岁!”他几乎要举手发誓了,心中却是感动不已!这么真切的情感,他拥有得几乎像是奢侈!
刘若谦笑着耸肩,悄悄退出了新苑,让他们夫妻去浓情蜜意一番!也许,在一切事情解决后,他该回家看看那女孩是否已嫁人;如此,他才会安心一些。给玉湖那么一说,他不愿去正视也不行了!唉……
齐天磊抱她回房,安置在床上。
“在刘兄收容黄竟棠那天,世昭对你不庄重是不是?”他的口气仍是温和,却有一种可怕的森寒。
“刘兄说的?这事我自己会讨回公道。”她捧住他俊美的面孔,轻吻了下。
他摇头。
“不!放话的是方小红。你知不知道那一批女人如今恨死你了?”
“我没有惹她们呀!”玉湖不服气的低叫。
“我知道世昭一直想误导你将我与刘兄想到畸恋那方向,但你不为所动。而几次方小红撞见刘兄与你谈天,以为你不满意病弱的丈夫,而去勾引她心仪的男子,便对你心存妒恨。你该知道,方小巧对世昭很死心,一心要当他的妻子。只要挑拨起那一票女子,你的日子会很难过,所以我说危险的会是你。”他的神情有一些苦恼。“所以早日告知太君你有身孕的事,你的身分会更被重视……”
玉湖勾住他颈子深吻。不,她不以为会有什么严重的事!只要她的丈夫安全无虞,其他她可以应付得来!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将春芽与香屏两个女人设计嫁人。”她自己有应付之道。既然那票女子看她不顺眼,她干脆一个个给撵出去!不发挥她强悍的一面,人家还当她是病猫!“还有,我一直纳闷方大婶她们祖孙女三人怎么敢大剌剌的以主人自居起来,我非要想法子扫她们出门不可!至于柯世昭他们──”
“那是我的事。先按着不动,他得留着背黑锅,承担他自己造孽的后果。”他深深一笑,翻身躺入床内侧。“你真的火了,是吗?”
她扬眉道:“自小到大,我从不让人骑到我头上撒野!我讨厌齐家目前的气氛,既然这里是我要待一辈子的地方,逃不开了!那么就得动手来清理门户!老叫我站着挨打,太没道理,反正我再怎么装大家闺秀都装不来,不如表现出我的本性!我是豁出去了!以前我还会怕,但现在,不管揭不揭穿,我非动手整顿不可!商行是你的事,家里面就是我的事了!如何?”
他哈哈大笑,打躬作揖道:“是是!全依你!小男人不敢多舌,免得遭受清算下场!现在你可是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是!这是我的优势。”她真的被惹火了!有时候人太善良真的不行,尤其在齐家更行不通!看看善良的燕笙与二娘,全被赶到一角出不了头、没人注意!趁她目前当宠,她必须做些事才行。至于她的丈夫……“喂!你还要‘病’多久?”
“我正在复原中,已经可以独自散步了!”
“只是‘可以散步’而已吗?”她挑逗他。
他惊异的支起上身看他的老婆,一向只有他逗她的份呀!“你──”
“还可以做些别的,是不是?”
“例如?”他已放下帐子,细吻她粉颈。
“嗯……我想你已康复得差不多了……”她的轻笑声被堵住,一切皆在无言中。
齐三少奶奶有身孕了!这是何等重大的事!
在中午正式宣告后,全宅上下只差没有放鞭炮,怕动了三少奶奶宝贵的胎气。而一大箱一大箱的珍贵补品全像不用钱似的抬进“寄畅新苑”!这下子,无论玉湖有什么要求,老太君与齐夫人一律应允。趁此,玉湖要求太君让燕笙母女住进新苑陪她,让那些势利的下人明白──二房要转运了!当然最好能一下子将那一批女人撵出去,但不好做得太明显:不急,她有的是机会。
就见柯姑妈虚伪的对她道贺,而柯世昭则眼光闪烁,不怀好意的同时又挟着忿怒。柯牡丹的声音拔尖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想来她的怀孕坏了很多人的计画!玉湖更坏心的贴住老太君道:“太君!您就不知道,天磊近来身子骨大为好转,上回我们上戴云山,遇见了一个奇人,给了我们奇异的药材熬汤喝,大为见效,所以回到宅子这数天,他已很少卧床了!也许不必等到过年,他就会完全的康复。近些年来,都劳烦世昭表弟撑着外头,如今天磊身子骨好了,就不必再让表弟如此辛劳了!”
老太君诧异的看同孙子,惊喜道:“真的吗?天磊?”
齐天磊暗地踢了玉湖一下,表面上仍笑道:“是好了些,太君。”
齐夫人也开心得流泪,不料柯世昭却放了一道冷箭:“原来表哥身子已大好,莫怪能令嫂子如此快受孕了!真了不得,通常只有身子健壮的男子才会轻易使女人受孕……”
“你什么意思!”齐天磊倏地起身揪住柯世昭的衣领,引起大家惊呼!尤其他又表现得快要气昏倒的模样!
老太君首先大吼:“世昭!快道歉!”
玉湖见情况,立即捏了自己大腿一下,逼出眼泪,哭道:“表弟莫非是暗示我不贞?天哪!我不要活了!我要带着孩子去死──”
“别!别!别!冰雁,别做傻事!小心孩子……柯世昭!你跪下!”老太君吓个半死!一把拉住玉湖,一面对柯世昭大吼。
当场柯世昭看情形不对立即双膝着地,心中明白他那表嫂与他斗上了一回合,而他落败!
齐天磊应景的咳着,表示气急攻心,玉湖飞奔向他,大声叫:“天磊!天磊!你还好吧?太君,婆婆,我扶他回新苑了!我不明白表弟是什么意思,竟要诽谤我的名节!害得天磊如此生气。太君,我已有天磊的骨肉,这辈子是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你们要替我做主呀!否则日后我怎还有脸在齐家当三少奶奶呢?”
“我明白!我明白!是太君宠得世昭太没分寸了!太君会教训他!你快扶天磊回房吧!”
“谢谢太君!”
他们夫妻退下后,留在大厅的众人表情各异;有些人甚至是惊疑不已的,真心高兴的,大概只有老太君与齐夫人吧!
而柯世昭心里明白,经此一事,太君是不会应允他接收杜冰雁了!甚至因齐天磊病情的好转而改了念头;恐怕他四年来努力攻下的江山变成了为他人作嫁而已!他倒要看看齐天磊会有什么能耐!至于杜冰雁,他不会放过的!
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尤其在一个人正受宠的时候!李玉湖在一个月之内嫁掉了原本要做她姊妹的春芽与香屏;又以方大婶一家子劳苦功高为由,建议太君送她们一幢房子,风光的将她们扫地出门,还赢得了美名。剩下的柯姑妈与柯牡丹就不足为惧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她们也识相得很,不敢再乱说话,明白她们的地位很危险,只要稍稍惹得玉湖不快,太君立即会轰人。
令柯氏母女安心的是,被太君拖入商场的齐天磊根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怎么比,柯世昭都太出色了!瞧他整日耀武扬威的!
翌日,玉湖招了几个佣人入苑摘梅子去酿,天磊被太君拉去书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太君绝不会任产业流入外姓手中。而齐夫人更是天天亲自熬大补品补他们夫妻两个。日光渐强时,她正打算回房间躺一会,不料大门口晃进柯世昭的身影,由于佣人全在梅林中,前门便无人守,玉湖有些警戒。
“有事吗?”
“来看看你这个大美人有了身孕是何光景,关心关心表嫂很正常的呀!”他看来喝了点酒,囗气无比轻佻!踏进茶厅,走向她。
“是吗?关心够了的话,请回,天磊不欢迎闲人进来新苑。”
他张狂的大笑,指着她“他是个阿斗!扶不起来的!太君教了他一个月,仍是什么也不会。这种丈夫你竟然要!真的是他让你怀孕的吗?不是刘若谦?看看我──”他拉开他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我才是真正的男人!”话完即扑向她,看来是打算藉酒装疯了!
但还没沾上她衣袖半丝,他立即吓得酒醒了一半!因为不知何时,一支匕首顶在他颈子上,划出了道血口。
“你──”他的话被一个耳刮子打掉。
“想趁天磊不在非礼我?”她眯着眼笑,直逼向前,而他一直后退,直到背对门口。“下辈子也轮不到你!”抬腿一端将他踹出大门,滚落阶梯!
“你──”他呆楞了会,脸色乍红乍白,最后卯上一口气,告诉自己她只是侥幸踢到他!趁着四下无人,他的大好机会?想也不想,色胆包天的冲了上去!
李玉湖轻盈的退到一侧,让他的肚子主动撞上她手中的匕首。他既然敢存心侵犯她,就怪不了她不留情!而他反应也挺快的,闪了一下,让刀子刺到他腹侧的赘肉。趁他痛呼,她大肆施展了拳脚把他当沙包打!弄得茶厅四处残骸,最后仍又将他踢飞做终结!他跌到荷花池内,正好佣人听到声响也奔了过来!
“少奶奶,怎么了?”
玉湖红着面孔细声细气低呼:“刚刚表公子在屋内瞧见一只大耗子,吓得四处躲,最后跌落池子中,你们快将他捞回他的房间休息吧!这么大的人还会怕那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佣人全不可思议的盯着柯世昭,七手八脚的将他捞上来后,柯世昭早已奄奄一息。
“快些替他去请大夫吧!”玉湖挥手让他们一票人出苑。可想而知,明日佣人又有新话题了!
真是快意!她双手伸展,觉得闲置了许久的筋骨大大的舒服!看看那登徒子还敢不敢对她有非份之想!自从将一大票女子扫地出门后,空气好了不少!佣人间也没得拥立派系,守起本份来了!
也许她真的是了不起的人!李玉湖忍不住自我陶醉起来,只待一切事情完结,她一定要昭告太君她真正的身分!如果她得一直当齐家三少奶奶,就必须以李玉湖的身分去当,而不是以杜冰雁的身分。还有,她得回扬州探望冰雁,她应该已回家了!但愿她能原谅她抢了天磊……虽说她的本意是为了帮冰雁,但天磊却不若外传那般,反倒成了她占到便宜!光这一点就够玉湖心虚愧疚了。幸而齐家内部的不单纯使玉湖少了一点不安。这么纷扰的人事问题,没有一点强悍性格是应付不来的;倘若是冰雁,一定会被欺负不已!
但──天磊的确是个好男人。她心中的不安点就是在于他是好丈夫这一项!看来,只有在将来冰雁也寻到一个好丈夫,过得幸福快乐后她才会卸下心头大石了!所以她必须找时间回扬州看她。
那一场阴错阳差的错置花轿,是否是老天有意的捉弄?背后有怎样的意思?如果她合该成为天磊的妻子,是否代表──冰雁也许适合那个可怕的袁不屈?
她不是个胆小的人;打小到大,她很少怕过什么的,连她爹拿棍子要打她,她也会尖叫的跑给他追,其刁蛮强悍自己心里有数!在扬州,人人只道她精悍泼辣,却不知她的心比豆腐还软,慕她美貌的男人都因她的举止而却步,这一直是她的保护色!可是她怕袁不屈!其实他们不曾正式见面,一如她对冰雁说的,唯一的照面是她偷偷躲在门边偷看!看到一个魁梧的巨人,忘了五官长得如何,但光气势就够吓人了!当时她还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而他已是大人。直到如今长大成人,她仍心有余悸的认定袁不屈是她生平仅见最可怕的男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善待女人?尤其他之前的两个妻子全莫名的死去,众说纷云,使得他那人更形阴森。不!她不认为老天会安排他们两人成一对!冰雁一定已回扬州了!如果没有意外,那个袁不屈应当还在战场杀敌,冰雁会毫发无伤的!
像冰雁那么一个完美的大美人,自当有更出色的男人来配她!袁不屈那个粗人……是配不上的!
整件事情到如今已两个月多,她仍觉得荒谬。可是有一点她不能理解──如果冰雁早已回扬州,怎么没有人对此事有丝毫反应呢?袁将军府可是给了李家大笔财富哩!他们不会来要人吗?冰雁的父亲一旦发现女儿回家嫁错了人,自当会下泉州来说明。怎会如此平静?
媒婆她们回扬州居然什么也没说吗?不对!事情不对劲!
玉湖跳了起来,开始踱步。真的!事情一定出问题了!由于两个月来她忙着介入齐家的家务事,反而忘了思考自身的事。单纯的以为只要她代冰雁‘解决’丈夫就够了,但这并不是只她们两个女人的事!事实上这牵涉到了四个家庭。似乎……某个环节出了纰漏,致使扬州目前仍处于平静状态。错嫁是何等重大的事?一旦有人予以揭发,必定会使扬州沸腾不休。但目前的平静是否代表着……冰雁没有回扬州?所以才没人知道?
“哎呀!我的天!那可糟了!”
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立即的,她又觉得自己笨得半死!没事介入齐家的争权斗势做啥?害她遗忘了自身的大事!倘若冰雁出了事,她可是千该万死了!
不行!她得回扬州一趟!转身正要往大门冲去,冷不防撞入正要进门的齐天磊怀中。齐天磊牢牢的抱住她细腰,稳住她身子。
“怎么了?这么莽撞。”他正听到新版本的‘表少爷怕耗子记’,料想到了大概,所以立即回到新苑。
“我得回扬州一趟!”
“你才怀着身孕,不宜远行的!何事这么急?”
她挥手道:“不碍事的!我又没害喜,身强体壮不怕出事,我怕冰雁那边出事了!”
齐天磊将爱妻搂入卧室,替她倒了杯参茶让她饮下。这件事他早知道必然出了事!否则不会拖到现在仍无人发觉。可是他不认为会出严重的事,所以才没分神去派人调查。也难得玉湖会想那么远,她的烦心事已够多了。他道:“若会出事早出事了,现在急急赶回去也挽回不了什么。如果杜家小姐没有回扬州,最可能是留在长安。你别着急,我今晚捎信让人带去戴云县,请刘兄动用他长安的朋友代为查访。贸然行事并不妥当。而且,我不会允许你在有身孕的情况下远行。”
“可是,叫我坐着等消息,我会疯掉!我怎能在这种情况下再养尊处优的当少奶奶?要是冰雁有个万一,我就是加害她的凶手了!”
“玉湖,静下来。”他轻揉着她的肩胛,低声安抚她:“相信我,我会做出最好的决定,也必会打探到杜家小姐的消息,比你独自奔向扬州而找不到人,无疑的我的方法行得通。而且,你想想,也许杜小姐与你相同,得到的丈夫都是值得她爱的男人。”
玉湖摇头。
“我不认为袁不屈会善待任何女人!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原本该嫁的丈夫是那个大将军袁不屈?如果冰雁没有被送回家,也许……已经遭到将军虐待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玉湖的对象是个大官,而且还是个威震外藩的大将军。袁不屈的威名,连江南也如雷贯耳。齐天磊凝神思考了会──“你为何会说他可怕?认定袁将军不会善待杜小姐?他此刻正在攻打薛延陀,照我想,杜小姐必定还待在将军府,毫发无伤,远在沙场的将军如何能伤到她?”不过,他妻子对袁将军的恐惧是看得到的。据他了解,袁将军是当今朝庭武将中最刚正不阿、特立独行,与官僚气息划分楚河汉界的奇男子!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外表现得如此刚傲,又怎会反倒对弱女子施虐?恐怕玉湖是夸大其词了!
“你不要说乐观的话来让我开心,我就是知道孔武有力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而冰雁……”她不悦的抓住他手打着,拒绝齐天磊出口说袁不屈的任何好话。不过她丈夫截口道:“你的观念太偏颇了!舒大娘的丈夫也是孔武有力之人,刘兄也是一个武学高手。你不能在扬州见了几个坏榜样便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更何况如今袁将军颇受敬重,从不以权势压人,也从不做排场,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倘若老天有意撮合他们,他们就会是一对!玉湖,我相信杜小姐不若你想像中的脆弱。”
“我担心她!尤其我侵占了该是她的幸福!我抢了她的丈夫!倘若她过得不好,我就真的该死了!”
“不,你不能这么想。你幸福吗?我并不是个好丈夫,让你一嫁进来便卷入一片乌云中受尽冤气。今日我们得以过得好,是因为你勇于去改变现况而得到的;即使我再如何宠爱你,一旦你不够坚强,随时都会遭他人暗算与欺负,我不能保你平安。就光拿柯世昭来说吧!如果今天遭受他轻薄的是杜小姐,她能全身而退又揍得他浑身是伤吗?玉湖!我相信老天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会爱你疼你是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因为你是我娶来的女子。玉湖,你认为我给你幸福,认为我好,是因为你不嫌弃;假若今日嫁来的是杜小姐,也许我们会互相不对眼而成怨偶。因为是你,我才与你圆房,因为你是如此可爱又开朗,才勾去了我的心魂。别以为我是滥情的男人,见一个要一个!我可没那种采花的兴趣。”他轻声诉情,第一次严肃又认真的对她表白内心情感。玉湖就是这点想不开,怕死了占别人便宜!但情感是勉强不来的,她不能以为杜小姐嫁来齐家他也会以此怜爱之心待之。他可不是有女人就好的那种男人,她太看轻他了!
她可怜兮兮道:“我也这么想过,冰雁一定会应付不了那些讨厌的人;但……更没有理由让她代我忍受袁不屈!我一辈子都要良心不安了!所以找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行!”
他点头。
“目前,我会暗中请人打探杜小姐的消息。至于亲自去看她──再等几个月吧!一个月来我已部署完毕,就打算要收网了!至少会忙上两个月,齐家会有一个财务上的危机出现,先整治了世昭再说。到时一切事情完结,我陪你去扬州,好吗?此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走开。”
他计画了好几年的事,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她却又拿自己的事来增加他的负担,玉湖于心不安,满心歉意的点头。“对不起,天磊,把我自己的事加诸在你身上!如果可能,我真的会自行解决……”
“不许说!”他吻她,重重的吻了下。“如果再分你我,我就要打你屁股了!都怀我的孩子了,还将我当外人。我生气起来很可怕的,你不怕吗?”他扮出凶恶的表情吓她。
玉湖笑啐他──“没正经!唉!偏偏我就是爱上了你!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人会与你来争我!你这个醋女喜欢独占一个男人。”
她捧住他的脸。
“那是当你‘病重’时,如今齐三公子‘康复’了,会加害你的人已经快被扫出去了。将来长命百岁不是梦想,不知将使多少名媛芳心暗许呢!瞧瞧你这张俊脸,并不比刘兄逊色。”
“有人在吃醋吗?我记得你只吃梅子的!”
“你真的很欠揍!那天被乱棒打死别去向阎罗王哭诉、因为你活该!”
他低声笑着,能引开玉湖的注意力是他努力的目标,他不希望她太挂念杜小姐的事。看着她笑是他开心的活力来源;当然,也得尽快的查明杜小姐的现况,否则不出三天,玉湖又会嚷嚷要回扬州的话了!
玉湖半坐起身,正色道:“三年前对你下毒的是方大婶还是柯姑妈?”
他扬眉,诧异道:“我以为你会认定世昭为凶手。”
真是侮辱她的智商!她叉腰道:“在认定你必死的情况下,他向你动手做啥?会心急的人反而是那些比他更没大脑的人,我实在不乐见女人如此愚蠢!但最毒妇人心也是事实。柯姑妈回来投靠娘家,若想出人头地,只有让她儿子成为唯一继承人。而另一个嫌犯方大婶,她有心当主人,摆脱佣人身分,看中柯世昭,有意将方小巧嫁给他;如此一来,她也必定希望除去阻碍她的人。还会有第三种可能吗?在我以为,柯世昭比较热中金钱上的事,几年来想必得到了不少。只是在齐家继承人接二连三出意外后,他只想以逸待劳的接收一切。”
瞧她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好笑之余也不得不点头,毕竟她猜对了!
“是姑妈与方大婶合谋。不过,方大婶对我的怨恨得追溯到方小巧死去的双亲。当年方叔夫妇跟随我爹去北方洽商,在一次遇匪打劫的打斗中,方叔夫妇丧了命,致使方大婶心怀怨恨,也因此太君才特别礼遇她们祖孙三人。”
玉湖诧异道:“是否因为如此,你才不打算揭发她?”难怪天磊对凶手没有任何动作,害她自己一人担心得半死,结果是自寻苦脑!
“她们成不了气候,而且也没第二次下手的机会。已被你扫出门的方家,加上失势的姑妈,还能有什么作为?比起这个,做其他事都显得像是正事。”再倒了杯参茶给她。“你睡一会,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你知道杜小姐的消息。只待这边事了,我会亲自带你去见她。”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玉湖握住他手,不放心的问:“一切都会顺利?”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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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郎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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