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站着威利、马可和托尔,前两者面带关怀,
后者却是一脸的怒气冲冲。
“你还好吧?”托尔问道。
“我想还可以。”她幽怨地皱着眉头:“你吓着我了。”
“我只把你吓着而已,已经够幸运的啦!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她坐起来,把身上的睡衣拉好。“在…呕!睡觉?”
威利说:“我以为你们两口吵架,所以就打电话给我表哥,告诉他你在这里。”
托尔对马可和威利说:“麻烦你们两位去休息,我太太和我要私下好好谈谈。”
他们两人退出门外,往楼下走去,威利还念念有词说:“快闪吧!火药时间到
了。”
“事情没那么糟,我住旅馆住厌了,才回到这里来,半年后我就会再找住的地
方,你不必担心。我很安全、威利就在附近……”她突然说不下去,喉咙子得像沙
漠一般。
他看来非常生气,“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他对她开火。
她局促不安地说:“没多久。”
“到底多久?”
“如果不算待在你父母家那晚和星期六、日两天在你那儿,再扣掉在旅馆两个
礼拜……”她很快地用手指算了算。“一共是三十二天,十八小时,又四十六分。”
“我被你搞糊涂了。”他拨了一下头发。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因为我把我爸爸的房子卖掉了。”
他身体靠过来,压低嗓门问;“为什么会卖房子?”
她抓起枕头,搂在怀里,但羽毛抵不住托尔那剃刀般锐利的眼光。“我要先还
一些债务,这是唯一使康氏公司不至于破产的路子。”
“真他妈……”他摸摸下巴。“让我们从头开始说。”
“最好不要。”
他眼里闪烁着警告之光。“宝贝,我没心情和你打哑谜,所以最好回答我的问
题。是尼克留下一些债务,对不对?你没钱还债,只好把房子卖了,又没地方去,
只好搬到这里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
他站起来,走得远远的,“那些债务还完了没有?”
“还有一笔很大金额的银行贷款没还,短期内我是无法清偿,可是我们轻而易
举就能付出每个月的分期付款。”
“你能支付分期付款的金额。”托尔不敢置信地闭上眼睛。“但却付木起房租,
对不对?”
“对的。”她很委屈地承认。
“亲爱的,我警告过你,别把绳子拉太紧,否则会吊死你自己。起来穿衣服,
我们走吧!”
她不敢和他争辩,照着他说的,把衣服罩在睡衣外面。“好了!我穿好衣服了!”
他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带一些明天换的衣服,你会需要的。”
她转向他说:“不!我可以在这里换。”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他有多大火。他越过房间,两只手握成拳头,眼睛瞪得大
大的,像要冒出火来,她动也不敢动。
“一个小时之内,我就把这个阁楼上锁,只要你是我老婆一天,就不准踏进这
里一步。”
“你不能这么做。”她抗议道。“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说有关系!”
“你没有权利干涉我该住哪儿。”受伤的感觉,使她口没遮拦像连珠炮似地的。
“你又不是我真正的丈夫,我们是为了使你保有米兰餐厅这个宝贵的客户才结婚的,
你又不在乎我。”
“不在乎?”他抓住她,她以为他会摇晃她,可是,他却将她拉过来,抱紧,
怒火似乎已渐渐平息。“我的老天。”他低语:“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当然
在乎你,你难道不明白,如果让姓哈的那些人发现你住在这里,会怎样对付你?”
“你不是都已经处理好了?”她赖在他怀里不想动。“你说过他们不会再来找
我麻烦。”
“没错,因为你要搬去和我同住。你不用多辩,就乖乖待在我能够看见你,能
够保护你的地方。”
他说保护她,而不是保护生意,一股希望搅动心湖。“好吧!可是我自己要一
个房间。”
“好,房间整个是你的,我们只要分享一张床就行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等……”
“你好像对我们婚姻的真实性有所怀疑,我想彻底消除你所有的疑虑。”
她简直要窒息了。“我再也不怀疑了,真的,我再也不会了。”
他不理她。“你刚才说什么?”他眉头皱成一团。“我不是你真正的丈夫?”
“你误会了。”她急忙辩解。“你听力有毛病。”
他继续说,“让我证明给你看,看我这个丈夫有多真实。”
“没必要。”
不管她如何抗议,他拉着她的手下楼去。
她看见马可和威利在柳丁箱子后面偷看他们,假装吸吸鼻子又揉揉屁股,安淇
很开心地看着他们两人交换眼神中的惊愕,谁叫他们要告密。
“少假装了。”他不平则鸣。“我可不愿意让人以为我会打老婆。”他停下脚
步亲吻她,直到她满意得紧紧贴着他为止。“这样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你真工心计啊!”
“彼此彼此。”
他把她塞进车里,开出城去,两人一路都没再交谈,20分钟后,抵达他家门口。
他打开前门,带她进去。“你知道东西放哪里。
很晚了,我们明天还有事要做,睡觉吧!”她站在走廊上不动,他温柔地看着
她。“怎么啦?”
“我,呕……”她望着拼花地板。“我不和你同床。”
他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
“会的,你会和我同眠。也许不是今晚,不是明晚,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成为
我真正而不只是名义上的老婆。”
“这只是你自己说的。”她想不出什么更高明的回答,喃喃地说。
“是我说的没错。现在去睡吧!你都快要倒下去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睡觉,可是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接下来的四个礼拜,是安淇一生中最难过的日子了。托尔控制了全局,她简直
没有立场和他对抗,因为他的决定往往是对的。她的员工都很崇拜他,她在四个礼
拜内所学的,比过去四年都来得多。果菜质量一直都保持稳定,而成本比以往都低,
事情圆满得令她叹气。她狠狠地踢了一旁的青椒。
“腥——嗅,看来天堂再也不是乐土了。”
雷奈在卸货口叫着。
安淇对他怒目而视,直到看到他带来的人才开心地笑起来。“娇好!我真不敢
相信,你那老古板丈夫居然会让你出来。”
娇小的身影穿过卸货口,雷奈一路用手搂着她。“我一直磅叨到他答应让我出
门,才让他耳根子清静。他有公事要找托尔谈,我就搭便车一起过来。”
雷奈在楼梯前停下。“我同意她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会儿,然后就回车里。你一
定得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准她到处跑。”他说得一清二楚。
虽然安淇不喜欢汤家人的独裁,但这次她也有同感。“这里不是很安全,你得
小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娇爆扮个鬼脸,“我知道,可是我快闷疯了,最近他连我们自己的店都不让我
去,你相信吗?”她一下就开朗起来。“你这里有没有醋栗?我最近很想吃这玩意
儿。我们去储藏室看看……”
雷奈挡住他老婆的去路。“你只能去办公室。”
她轻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只能坐下,不能乱跑。维京人,你愈来愈
无趣了。”
“只要你和孩子安全落地,我就会变得很有趣了。”
安琪羡慕地看着他们。她走向马可,对他说:“拿一箱醋栗到雷奈车上,算我
请客。”
马可愉快地说;“这是我的荣幸。”
他们走上楼时,托尔的办公室门关着,她试着叫自己不要觉得被摒弃在外,便
走到娇婷身边。她朋友站在几乎空旷的办公室里,惊讶地看着四周。
“老天啊!你被打动了呀!”
“我保证你从来不知道我的地毯是什么颜色吧?”
“我压根不知道你有地毯和办公桌……”
娇婷指了指椅子。“还有椅子。文件都到哪儿去了?”
安淇做了个怪样。“除了托尔还会有谁?他觉得我该有系统一点。有一天他派
了任务给我,等我回来一看,办公室已经变成这样了。”她厌恶地摇摇头。“你信
不信?”
“这个野兽!”
“我看也是。”她把脸埋在手掌里,恨不得能钻进那张整理得空无一物的办公
桌。
娇婷颓丧地坐在椅子里,“所以,雷奈说对了,天堂已不再是乐土了。”
“我看你甭想赢那两箱葡萄袖子,托尔满脑子只有生意。”她不快乐又不安地
在座椅上动来动去。“我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他,把康氏导入正轨是很重要,但生活
应该不止如此,我还要点别的。”
“我完全了解。”
“为什么汤家人都是以生意优先?”安淇问。
娇婷叹口气,“托尔是因为他父亲才会这样。”
“他父亲?”
“你看来不知情,我看托尔不太常提起,这也是我一再追问,才从雷奈嘴里挖
出来的。”
“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托尔一直觉得,他父亲今天会坐在轮椅上,都是他的错。”
安琪一脸的讶异。“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一件发生在16年前的意外,我不觉得是托尔的错。那年他20岁,暑假从大学
回家来工作,他父亲叫他帮忙从卡车上卸货下来,但是他有个约会,没法取消,答
应第二天再帮忙;可是他父亲不肯等,结果好几箱苹果倒下来压倒他。”
安淇恐惧得将眼睛闭上。“这就是他今天坐轮椅的原因?”
“是的,托尔当时都快疯掉了。他辍学接管家里的事业,雷奈说那时候真难为
托尔,亚伦在医院里足足待了六个月。当时托尔还在摸索的阶段,生意一下少了很
多,不过他总算扭转乾坤,把公司弄到今天的局面。从那时起,他就把生意永远摆
在第一位,托尔很仔细地划分职责,而且训练主要职位的接手人,以防万一。”
安淇不敢相信他们两人的遭遇竟然如此相似,他为什么从不向她提起?她爱他,
希望事事能与他同甘共苦,而不只是在生意上而已。
“我不知该怎么做?”她坦承道,“我不知道如何能替他分忧解劳?”
“爱他就够了。”娇婷真心地建议,“他已经凡事一肩挑太久了,他照顾整个
家、生意和解决所有的问题,他需要一个合伙人,而不是多一个依赖他的人。”
安淇正是另一个依赖他的人,在还没学到经营诀窍之前,她什么也插不上手。
“娇婷,谢谢,你真是我的知心好友。”
“可不是吗?每次都是我求教于人,今天能够主客易位倒是很好玩。”
安淇意气用事地反驳说:‘哦可不觉得好玩,我们去看看我们的老公吧!”
他们走进托尔的办公室。看见兄弟俩正在研究一些文件。
“我们该走了。”雷奈说完,拍拍他太太的肚皮。“我们第二堂生育课在一小
时内要开始。医护人员会教我们怎样呼吸,才能减少分娩的痛苦。”
“傻瓜。”娇婷娇喷地说:“在上个礼拜你用番茄弄得一团糟之后,她还让你
回去上课,你可以躲到一边偷笑啦!”
“我认为耍宝是门木简单的娱乐技术,而且可以转移注意力。”他以受伤的声
音说。
“是不简单,如果你知道如何耍的话。”娇婷抢白了他一顿。
安琪看着他们离去,心想他们真是一对可爱的夫妻,不知自己是否会有同样的
境遇?
又过了10天,安淇似乎无法越过托尔隔起来的墙,他日以继夜地工作。等托尔
对她经营公司的能力有信心之后,他就会把康氏交还给她,然后功成身退地回到汤
氏超市,届时,也就是他结束婚姻的时候。她思想至此,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夺
眶而出。
“汤太太?”把关的脸探进门里。“工人正在卸一批生菜,上面都是泥巴,你
来看看好吗?”
“我马上来。”她转过身去,小心地擦擦脸颊,她提醒自己,生意第一。
她站在一个将近40尺的货柜前,看着工人用油压堆高机,拉出第一箱货。订单
是她下的,可是如果供应商为了赶时间而没把菜弄干净,她是会生气的。希望只是
一小部分因为下雨而沾到泥土,而不是全部如此。她抬起脚尖往箱子里看个究竟。
“安琪,小心!”
她很快地移开身子,托尔动作比她还快,扑在她身上,把她推到一边。这时,
那堆箱子最上层的几箱倒了下来,在水泥地上摔破。
“托尔!””她尖叫道。翻个身子,还以为会看到托尔被压在生菜堆底下,可
是却看到他跪在身边。“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你……”
她哭了起来。“怎样?”透过泪眼,她看到他牛仔裤和衬衫袖子沾到血渍,她
颤巍巍地用手压住嘴巴。澳老天啊!不要让我在员工面前和在托尔需要我的时候晕
倒。
“你碰到哪里?”托尔边问边着急地检查她全身。
她竭力自持道,“没有,我很好,可是你却不好。嗅!托尔!你在流血。”
“膝盖和肩膀擦破皮而已,没什么关系。”
他站起来,顺手把她也拉起来。
这时,她才看见四周站满了吓坏了的员工,“没事了,没什么损失。”
“对不起,汤先生,汤太太。”堆高机驾驶员续着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箱
子没
“算了。”托尔打断他的话,“不是你的错。”他转向安淇的销售经理,“马
可,”交给你处理了,我们要先回家去。”
“交给我好了。”
托尔几乎是抱着安淇出去的。“你这样会使流血更严重。”她抗议道,看到他
肩膀上血迹加深了。“我自己能走。”
“不管怎样,我不让你走。”
她不再坚持,她明白他的感受,况且自己触摸到他,才有安全感。他将她放在
座位上,直到开到家,她才感觉全身酸痛,发现身上有多处瘀伤。
他把车停在门前,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她叹口气问;“你也站不起来?”
他苦笑着说:“还好。”
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一次只敢抬起一条腿下车,经过一番折腾,总算下了
车。
“看我们这副德性,人家还以为我们90岁了呢!”
托尔呻吟着下了车,“呕,洁妲阿姨90岁还会倒立呢!”
“她真棒。”她摸摸痛痛的臀部。“我16岁都无法倒立,现在要翻个跟斗也很
难。”
“宝贝,你需要洗个热水澡。”
“听起来很诱人。”
她在房间里,褪下衬衫和牛仔裤,从化妆的镜中看到肩膀和臀部的淤青,内裤
边缘有一大片紫色淤伤,她很小心地把内衣一边的肩带褪下,痛得她蛐牙咧嘴。
“嗅!宝贝!”托尔在门边喃喃地说:“很痛吧。”
她抬头惊愕地看着他,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些药膏,眼睛盯着她肩膀上丑
陋的擦伤。
“如果箱子砸到我的话,情况就更糟了。”
她试着让自己自在地说。
“我可不敢确定。”
“我很确定。”她咳了一下。“你的肩膀有没有事?”
“只是一点刮伤。”他像被钉住不能动似的,呆呆地站在门边,她伸出手,别
扭地指指药膏。“那是要给我的吗?”
“是的。”他走进房间里。“我来替你擦。”
他自告奋勇。
她的手垂下来,无言地站在他面前。“谢谢。”
她把眼睛合上,他挤了一些药膏在指尖上,轻柔地将药抹在伤处。“你还跌到
哪里?这里呢?”他低下头,嘴唇轻触她伤处上方的颈窝,他的双手在她背后游移,
温柔地抚遍所有敏感的部位。
“还有臀部。”她娇喘着,在他臂弯中轻颤。“和膝盖附近。”他细心地一处
一处地抹上药膏。在他擦完后,她已经不觉得痛了,而另一股欲望取而代之。
“宝贝。”他耳语,“别再叫我等了,当我想到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他
的手搂紧她。“你可能会死掉。”
她眼神变得深逐。“也可能是你。”
“那就做我的妻子吧!”
她爱他,没什么好说的,她愿意试试看,和托尔一起为将来奋斗。
“好,请吧!”她非常有礼貌地说,好像被人邀去喝茶般回答。
他的回答可没那么斯文,他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他躺在她身边,以无限的
耐心和温柔的爱意,让她了解,什么才是婚姻真正的意义。
“我们为什么没有早点这样做呢?”安淇躺在丈夫的身边问道。
“是你不要的。”
“我不要?”她想了一会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错过了些什么?”
他浅笑道:“说没有做来得逼真。”
“也许你解释清楚一点的话,我就会明白了。”
“如果有帮助的话,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是的,请吧!”
安淇说:“……想想我父亲一向喜欢儿子,如果我是儿子的话,他也许会教我
做生意。”
“不一定,我父亲就没教我。”托尔翻过身,把头枕在手肘上。“他受伤后,
我真的是赶鸭子上架,我们几乎失去一切。”
“你早就该告诉我这件事。”
他耸耸肩,“有什么好说的?我对我父亲及家人有责任,这种事不能讨论,只
能去做。”
她眉心皱成一团。“我是不是也变成你的责任?”
他伸手,抚摸她额前一撮卷发。“你是我最美好的责任。”他笑着说:“你是
我老婆。”
“……那艘陈列在客厅里的船,我花了400小时才完成的。”
“400小时?”
“大略估计的,里面有好多小细节。”
“都是你刻的?”
“是的,它是条长船。”
“你按比例做的吗?”
“对,我有个朋友开造船厂,他教我一些装配的诀窍。”
她试着去想象他所花的时间及努力,更别提决心了。“为什么要做呢?”
他若有所思地皱紧眉头,“我想那代表我继承了挪威人的本质。维京人是了不
起的民族,它提醒我,只要用对了决心和毅力,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场先生,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羞答答看着他说:“我很高兴嫁给你。”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地说:“我也是。”
她背向他望着天花板,“我不希望自己被当成货物,我要因爱而结婚,而不是
为了生意。”托尔又将她拥在怀里,“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想这对你很
重要。”
她手在他胸膛游移着,“什么事?”
“尼克拿你来贿赂我,他急切想跟我们做生意。他说他保证你会合作,我不知
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我想他知道我在意你,把你夹在中间,好让我就范,不
会斤斤计较。”
他举起手摸着她的下巴,眼神无愧地看着她。
这是她头一次对他所说的深信不疑,为了某种原因,尼克将她当做一个讲价的
筹码,她也许永远也猜不透。她很快地瞄了托尔一眼,不知自己内心受伤的感受,
是否像镜子股反应在眼神里。“你对他提出的条件怎么说?”
“一句话也没说,我闭上嘴,期望事情如意进行。”他叹了口气,“我当时也
许该退出那桩买卖——不和康氏打交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那么如果不是为了生意的话,你干嘛要我嫁给你?”
他深情地凝视她,“因为我想娶你。”
安淇屏住呼吸,“为什么?”她再一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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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发新娘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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