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间,他看到右面五六里外的另一条小径中,有一个白衣人向东走,轮廓依稀像是个女人。
正想仔细察看,白影已被竹林树丛挡住了。
“我得赶快离开,到黄盖湖找船脱身。”他想。
走了半里地,小径向田野伸展,五六里外传来了犬吠声,定然有村落,也许就是玄天大帝庙呢!
蓦地,他站住了。前面路旁的一株白杨树下,有人仆伏在地,一双脚有一半搁在路面,脚上穿的是小弓鞋。花布衫裙,一看便知,本来就是女人,这一带的村妇,喜穿这种碎花布衫裙。
“她被杀死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死了,他必须避嫌,走远些,免得被人看见打人命官司。正迟疑间,村妇双脚移动了,正吃力地向树下爬行,状极可怜。
他不假思索地奔出,救人要紧。
接近至五步外,村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手脚一软,不再移动,伏卧在地吃力地扭动身躯。
村妇的头发梳了高髻,一看便知是中年妇人。他火速上前俯身伸手相扶,急叫:“大嫂,你……”
大嫂是九尾狐,就在被他翻动相扶的刹那间,手中的香罗帕扑上了他的脸面,奋身一滚,便将他撞倒在地,娇笑道:“你跑不掉了……”
他已失去知觉,但手脚仍在动。
九尾狐一蹦而起,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双手擒住反扭,再拾起香罗帕掩住他的口鼻。
终于,他停止了一切挣扎。
印珮一念之慈,着了九尾狐的道儿。
任何人在这种情势下,也难逃此劫,迷香帕扑上脸面,再加上扑击,最后迷香帕掩住了口鼻,一切都完了,只怪他救人心切,毫无戒心,吃亏上当理所当然,活该。
九尾狐大喜过望,顾不了他一身是水和泥沙,将他扛上肩,越野而走,向鹰神柯大嫂的住处急奔。
两条小径在前面的村庄会合,这一段两路相距不足两里,恰好那位白衣女人重新出现在树隙中,看到九尾狐背着人越野飞奔的背影,停步注视片刻,抄捷径随后急赶。
印珮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大床上,吃了一惊,挺身而起。
娇笑声入耳,他神智一清。
床沿,坐着一个穿碎花衣裙的美妇,正冲他媚笑。
“是你!”他惊叫。
“嘻嘻!感到意外么?”九尾狐笑问,笑得好娇,好媚,好得意。
他想跳下床,却被九尾狐按住了,说:“小弟弟,不要枉费心机,你的气门穴已被我用独门手法所制,目下我一个指头,便可将你制得服服贴贴,请不要自讨苦吃。”
“你……”
“嘻嘻!你看你多好笑?”
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女衫,只羞得无地自容,也愤怒如狂,厉叫道:“九尾狐,你怎能这样侮辱我?”
九尾狐格格笑,说:“好弟弟,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一身泥水,不更衣怎成?这里没有男人的衣物,主人是母女俩,你就将就些吧!”
“你……你想怎样?”
“咦!我是救你哪!”
“混蛋!我好意救你,你却计算我,利用在下的恻隐之心,你未免太卑鄙了。”
“嘻嘻!兵不厌诈,不择手段……”
“该死的……”
“别骂别骂,你已经远离雷少堡主那群爪牙,你该谢我。”
“你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九尾狐偎近他,含情脉脉地说:“印珮,你好没良心,你不想想你我在九华谷的情谊?
你不……”
“鬼才与你有情谊。”
“你……”
“我印珮顶天立地……”
九尾狐流下了两行清泪,颤声道:“印珮,你真这样绝情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心好痛。”
他哼了一声,恨恨地说:“你这种楚楚可怜的多情姿态,确是惹人怜爱。说吧,你这一生中,曾向多少人表露过这种动人情怀?”
“啪”一声响,九尾狐抽了他一耳光,接着,却抱着他轻抚他的脸颊,偎在他怀中饮泣道:“印珮,不要,请不要说这种话刺伤我。”
“你会被刺伤?哼!鬼才相信。”
“真的,我所获得的男人,容易得难以想像,只要我肯展颜一笑,他们便会像狗一般跟来作不贰之臣。这一生中,我从未……”
“得了得了,我不听。我不会作你的裙下不贰之臣,要命你就拿去。”他烦躁地说。
“你……”
“在九华谷,在下已经表明态度了。”
“冤家……”
“别叫得那么肉麻。”
门外,突然响起轻叩声,有人低叫:“沈姐姐,有人来了。”
“小妹,什么人?”
“一个佩剑的白衣女人。”
“能看出来路么?”
“你不要出来,让我好好打发她离开。”
脚步声渐远,九尾狐说:“印珮,你最好安静些,来人可能是追索你的人,希望你少打歪主意。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印珮心中一转,问:“你有一位小妹?”
“不,她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儿。”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她就是向我袭击的柯姑娘。”
“对,你击败了她。”
“她打头阵,败了,因此你改用诡计诱我上当,是么?软硬兼施,九尾狐名不虚传。”
“好说好说。”
他展颜一笑,问:“你真想与我结露水姻缘?”
“不,我要你娶我。”九尾狐居然羞答答地说。
“这……”
“露水夫妻不到头,我发誓,我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从此……”
“不要说得太早了,你年纪比我大一倍……”
“可是,这并不影响我做一个好妻子。”
“我可不愿做个小丈夫。”
“我……”
“你该知道男人的心理。”
九尾狐讶然问:“咦!你的态度转变了,为何?”
“为你。”他笑答。
“为我?”
“你,美艳如花,一代尤物,天生媚骨……”
“你骂吧,挖苦吧,我不在乎。”
“你听我说,我无意损你,这是实情,相信你比我还要明白。”
“那……你用意何在?”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材料,却是最可爱的妾侍,和最令人倾倒的情妇。”
“你……”
“你愿做妾么?”
“你?你要我作妾?”
“不错,你想想看,娶你为妻,日后我有何面目与江湖朋友相见?而妾却不同,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你不反对吧?”
九尾狐大感意外,不知所措地说:“你……你说愿娶我作妾?这……见鬼,我……我不信任你,你……”
“你不信就算了。”
“我不知你有几分诚意……”
“你是说,你不反对?”他含笑追问。
仅用笑容是不够的,他用手助势,温柔地挽住了九尾狐的纤腰,亲昵地轻抚对方的秀颊。
九尾狐兴奋得感到脱力,腻声轻唤:“冤家,你……你不要害我……”
“丽姑,我不会害你,我要娶你作妾。”他在九尾狐的耳根亲了一吻。
九尾狐如中电触,晕头转向地说:“如果你……你有心,我……”
“我有心,但有条件。”
“什么?”
“我要娶柯敏姑娘为妻,不然就算了。”
九尾狐一怔,接着一指头点在他的额上,格格娇笑腻声道:“你呀!真是鬼,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是个好色儿?柯小妹与你说了些什么,你便被她迷住了?说呀,好人。”
他也呵呵笑,手不老实往九尾狐怀中探,笑道:“她没说什么,只是凶霸霸地,但却又清雅脱俗,刚中有柔谈吐可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倾心?够了么?”
九尾狐软倒在他怀中,娇喘吁吁地说:“好人,我……我成全你,只是,此中恐怕有困难,但困难不是不可克服的。”
“有何困难?”
“怕她的母亲不肯。”
“她母亲是谁?”
“鹰神柯大嫂,我称她为柯姨,她早年与家师好过一段时日。”
“咦!令师人妖不是女的么?”
“正确的说,家师是阴阳人。”
“哦!难怪称人妖。”
“柯大嫂并不满我的为人,这就是困难的所在。”
“但你会克服困难的,是么?”
九尾狐目露凶光,说:“是的,我会克服的。”
“如果她不答应……”
“她会答应的。”九尾狐语气坚决地说,往床上一倒,两人缠成一团。
久久,一阵令九尾狐昏眩的亲吻过后,他问:“柯大嫂不在么?”
九尾狐摇头道:“不在,她带了两头心爱的金鹰诱敌去了,她不愿有人接近她的住处。”
脚步声接近门外,柯姑娘在外叫:“沈姐姐,那女人走了。”
“走了?不是来寻仇的人?”九尾狐坐正身躯问。
“不是,来问路的。”
“问路?曾探她的底么?”
“口风很紧,她说她姓阴,阴阳的阴。”
“问些什么?”
“问至蒲圻的捷径。”
“哦!快去跟踪看看。”
“是,家中你留心了。”
印珮心中一动,付道:“白衣佩剑女人,会不会是白衣丧门阴筑君?如果她知道我被困,会不会感恩图报前来救我?”
至少,他不能放过这一线希望,笑道:“要跟踪,你为何不去?”
“我去?你想打主意逃么?”
“你已用独门手法制了我的气门穴,我为何要逃?再说,在这里我能一箭双雕,此间乐,不思蜀,你以为我傻得自找麻烦逃走?阿呵!我才不愿放过左拥右抱……”
“哼!你最好少打歪主意。”
他往床上一躺,大笑道:“天下间值得一争的事,唯名与色,目下我有了你们两个绝色美人,左拥右抱够惬意了,我才不愿放弃呢。”
九尾狐饱含深意地坐在床缘向他诡笑,说:“小冤家,你言不由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主意?少在我面前耍花枪。”
“你怎么啦?我耍什么花枪?”
“想当初在九华谷,我那几位师妹,哪一位比柯小妹差?那时,你丝毫不曾动心……”
“你又来了,亏你是个阅人多矣的九尾狐,居然不知男人的爱好与对女色的看法。”
“唷!你想充行家?”九尾狐怪腔怪调地问。
“不然,只是你无知而已。”
“你说说看。”
他撇撇嘴,得意地说:“要说,你可别生气,不然……”
“我答应你不生气,够了吧?”
“好,我说。不错,你美艳如花,你那几位师妹,当然也是绝色美人。可是,你们都是曾经沧海的人,美则美矣艳亦超群。但在我看来,你们都缺乏少女的清新之美。也许因为我年轻,看法不同。你看柯姑娘,她像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刚好发育婷匀,浑身充溢着青春的活力和气息,隆起恰到好处的酥胸,足堪把玩的小腰肢,平坦的腹部……”
“唷!愈说愈不像话了。”九尾狐说。
他一声轻笑,一把将九尾狐拖倒,不客气地替对方宽衣解带,放肆地抚弄着对方,含笑附耳说:“当然,你这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老天!你……”九尾狐淫笑着说。
“我怎么啦?”
“你……你像个花丛老手……”九尾狐喘息着说,动情地、火热地、像蛇般缠住了他。
“很可爱,是么?”他问,上下其手。
房外有脚步声,九尾狐一怔,说:“等一等,我去看谁来了……”
印珮这时是唯恐天下不乱。同时,在九尾狐的纠缠下,他也受了感染,似已弄假成真,激起了生命的本能,身躯已起了极大的变化,已接近激情边缘危险关头。他不放手,气息粗重地说:“管他呢,天掉下来也不关你我的事。”
九尾狐反而心虚,说:“冤家,不行的,咱们到底是客人。好人,留不尽之欢,晚上……”
“不,我要,我……”
“老天爷!你……”
外面,突传来柯大嫂的叫声:“女儿,女儿。”
九尾狐挣扎欲起,急急地低叫:“是柯姨!快起来。”
印珮神色一清,但颇为得意,放高声音说:“不管,这是内房,饮食男女……”
“敏儿,小敏。”柯大嫂高叫。
印珮突然大声道:“她不在,只有我和丽姑。”
柯大嫂叫道:“你们怎不出来?”
“大嫂,不要进来。”他叫,将失措的九尾狐掀倒在下面。
脚步声向房门走来,九尾狐惶然叫:“柯姨,小妹追人去了。”
“砰”一声大震,门被踢开,怒容满脸的柯大嫂当门而立,铁青着脸说:“大敌当前,凶险未除,随时可能有不测之祸。哼!而你们这对狗男女,青天白日……”
九尾狐慌忙拉衾盖住半裸的娇躯,脸红耳赤地说:“柯姨,我……”
柯姨转身,厉声道:“穿衣起床,不要脸!”
印珮哼了一声说:“柯大嫂,你真不知趣……”
他有意挑畔,以增加九尾狐的困难。
果然,柯大嫂被激得浑身发抖,无名怒火上冲,一字一吐地说:“你两个狗男女该死一万次,限你们立即离开,不然将后悔无及。”
说完,气冲冲地猛顿手中的拐杖。
九尾狐按住他的嘴,禁止他再说,苦笑道:“好吧,柯姨,我们立即离开。”
“老身在前厅等你。”柯姨沉声说,出堂而去。
九尾狐一面整理衣裙,一面埋怨地说:“这老女人孤僻奇怪,你何必激怒她?只要陪些小心,何必被她撵走?唉!你这人……”
“我怎知她的性情?哦!真的要走?”
“不走不行,惹火了她,很难说话。”
“我不想走。”
“你不走?”
“我的伤尚未痊愈,而且外面风声尚紧,怎能走?在此地养伤,咱们也可快活一些时日,是么?”
“可是,她已下逐客令……”
“还有,别忘了她的女儿。”
“老天!你还不死心?”
“死心?你忘了我要娶柯小妹?”
“这……”
“你忘了你的话了不成?你不想与我双宿双飞?”
“可是,事情已经闹翻了……”
“那么,咱们的事就此一拍两散。”他冷冷地说。
九尾狐为情欲所迷,银牙一咬,说:“冤家,不要逼,我要好好想想。”
他下床,将湿衣换上,冷冷地说:“柯大嫂限咱们立即离开,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各走各路吧!”
九尾狐似已下定决心,提了小包裹出房,说:“走吧,一切听我安排。”
柯大嫂站在厅中,脸罩重霜,冷冰冰的向九尾狐说:“我已依约替你把事办妥,你必须遵约离开了。我警告你,你如果不守约,我必定杀你。”
九尾狐淡淡一笑,说:“柯姨,请放心,我不是不守信的人。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再见。”
“不送。”
“哦!请转告小妹一声……”
“我不许你再接近她。”
“好,那就算了。”九尾狐点头应允,又转向印珮说:“印珮,咱们走,快向柯姨告辞。”
“免了。”柯大嫂冷冰冰地说。
他淡淡一笑,抱拳施礼道:“礼不可缺。柯大嫂,告辞。”
“哼!”
九尾狐举步向外走,一面说:“走吧,赶到县城再说……”
话未完,身形疾转,玉手一挥,闪电似的出其不意点中柯大嫂的胁下章门穴。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柯大嫂毫无戒心,应指便倒,毫无自保的机会。
九尾狐偷袭得手,手急眼快抓住了尚未倒下的柯大嫂,迅速地制了气门穴,再捏住牙关,笑说:“休想叫那两头扁毛畜生来救你,在屋内,金鹰是毫无作用的,你还是省些劲吧!”说完,将柯大嫂丢坐在椅内。
柯大嫂倒坐在椅内,像是昏厥了。
印珮摇头说:“你下手太重,她会受不了的。这是三十六大穴之一,你出其不意凶猛地击中,不片刻便会损了足厥阴肝经,咱们将有大麻烦。”
“有何麻烦?”九尾狐问。
“你真不懂?”
“你是说……”
“丽姑,你想利用她逼柯姑娘就范,是么?”
“是的。”
“如果她有了三长两短,柯姑娘便会不顾一切与你拼命了。”
“我不怕。”九尾狐得意地说。
“你不怕?你的艺业,真才实学比她差上一两分,再有两头金鹰助阵,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我用迷香对付她,对付一个不曾历练过的人,手到擒来……”
“你无法用迷香了。”印珮向门外一指说。
九尾狐转身,吃了一惊,赶忙向侧急闪。
门口站着怒容满面的柯姑娘,凤目中杀机怒涌,剑伸出正待冲入刺出。
九尾狐反应甚快,一闪之下便脱出险境,讶然叫:“你……你来了多久了?”
柯姑娘切齿道:“你们的话,我已全听到了。”
“小妹……”
“闭嘴!你这无耻的忘恩负义贱女人。”柯姑娘一面怒骂,一面徐徐逼进。
九尾狐一手扣住柯大嫂咽喉,冷笑道:“不许再进,不然令堂将老命难保,你将后悔终生,放明白些。”
柯姑娘不得不止步,咬牙道:“我已经后悔了,悔不该不听娘的话,远离你这种恶毒女人,引狼入室铸成大错。还不解开我娘的穴道?”
“说好了再解。”九尾狐说。
“你还有什么要求?”
印珮接口道:“丽姑,你已制了柯大嫂的气门,怕什么?解章门穴要紧,不然柯大嫂将成残废。”
九尾狐只好解了柯大嫂被制的章门穴,说:“小妹,其实,我是为你好。”
“放屁!”柯姑娘恨声骂,口不择言。
“我要替你做媒,你该谢我。”
柯姑娘粉颊涌起羞红,颇感意外地说:“见你的大头鬼!做什么媒?”
“嘻嘻!你不是对印兄弟有好感么?嫁给他,你不反对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柯姑娘更感意外地说,不由自主地向印珮瞥了一眼,脸上更红了,羞态可掬。
“我是当真的。”九尾狐说。
柯姑娘讶然道:“他是你的人,你……你到底存了什么鬼心眼。”
“我是为你好,只问肯不肯嫁给他?”
“我糊涂了。”
印珮笑道:“柯姑娘,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丽姑大方,她要与你一同嫁给我,而且她愿居小妾,你……”
“你少废话!”柯姑娘羞怒叫。
九尾狐笑道:“他没骗你,只要你点头。”
柯姑娘摇摇头,不胜诧异地说:“真是奇闻,真不知你两人心怀什么鬼胎。再说,这件事你该问我娘,由我娘作主。”
九尾狐冷笑道:“你娘很难说话,她不会答应。”
“娘不答应,我当然作不了主……”
“你嫁人,又不是你娘出嫁,事关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娘反对也……”
“住口!我不是忤逆的女儿。”
九尾狐嘿嘿笑,阴森森地说:“你要是自己作不了主,你娘便注定今天要驾返瑶池,她的生死操在你手,答不答应悉从尊便,我不在乎,反正她又不是我的娘。”
柯姑娘咬牙切齿地问:“如果不答应,你敢杀死我娘?”
“大概会的。”九尾狐阴笑着答。
“你……”
“我与你娘并未沾亲带故,不必担心我手软。”
“你……你好毒。”
“好说好说,你娘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柯姑娘盯视着印珮,沉声问:“这是你的意思?是你捣鬼?”
印珮呵呵笑,说:“别问我。说真的,你好美,清雅绝俗……”
“你没回答我的话。”柯姑娘尖叫。
“好吧,就算是我的意思。”他点头承认。
“我不会嫁给你。”柯姑娘一字一吐地说。
“我无所谓。”他轻松地说,心中暗喜。
只要引起恶斗,他就有脱身的机会。气门被制,只是不能运功,不能用内力而已,往山林中一钻,脱身该无困难。
九尾狐为情所迷,居然不知印珮的用心,冷笑道:“告诉你,不嫁也得嫁。”
“你要强逼我?”
“我准备有效地强逼你。”
印珮接口道:“柯姑娘,除非你不顾你娘的死活。”
柯姑娘心中一转,口气软了,说:“沈丽姑,终身大事,我得考虑。”
“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你对印兄弟本来就有好感,你该感谢我大方成全……”
“给我三天工夫。”柯姑娘说。
“我不吃你那套缓兵之计。”
“那你的意思……”
“我要你立即答应。”
“好吧,我答应,把我娘放了,由我娘找三媒六证,再择日……”
“不行,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要成亲……”
“老天!你这是什么话?终身大事,岂能如此草率?你未免欺人太甚。”柯姑娘羞怒地叫。
“咱们江湖人不理会俗礼,天天都是黄道吉日,我就是媒证,上香拜告天地就算成礼。
进了洞房,令堂便可安全。”九尾狐语气坚决地说。
“你……”
“你不愿意?”九尾狐咄咄逼人地问。
柯大嫂恰好清醒,叫道:“女儿,你不能答应,不要以为娘的生死为念,宰了这恶毒的淫妇。”
九尾狐叉住她的咽喉,冷笑道:“本来我不想杀你,但你却……”
“住手!”柯姑娘尖叫。
“你可以拔剑上。”九尾狐不饶人地叫。
柯姑娘一咬牙,说:“好,我答应你。”
九尾狐松手,笑道:“好,你解剑,准备作新娘拜天地。”
印珮接口道:“你自己去准备,我的气门穴已被制住,用不上劲,无法帮忙。”
他等于是告诉柯姑娘,只要能对付得了九尾狐便可,用不着担心他插手。
柯姑娘恨恨地走向内室,突然似有所觉,转首向东面的小窗注视。
“你想唤金鹰相助?算了,小妹,不必枉费心机,金鹰在屋内毫无用武之地,对么?”
九尾狐得意地说。
一声鹰鸣,振翅声入耳。
柯姑娘脸色一变,说:“有人隐身接近,金鹰已示警出动了。”
九尾狐一惊,问:“金鹰能阻敌么?”
柯姑娘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四周林木蔽天,竹林密布,金鹰无用武之地,只能示警与诱敌,无法扑击。”
“人已到了左近?”
“不,尚在里外。”
“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
柯姑娘冷笑一声道:“你小看了金鹰,你以为家母的绰号是唬人的?金鹰通灵,只对那些偷偷摸摸接近的怀有敌意,对带有兵刃的人更是敏感。”
“你去打发来人。”
柯姑娘摇头道:“在寒舍附近,我不能出面。”
“你……”
“你还是带了印珮走吧。”
“你说得真轻松,哼!”
“来人必定是雷家堡的爪牙,更可能是雷少堡主,你如果不走,后果你自己该比我清楚。”
九尾狐大感不安,但仍存有希望,不死心地说:“不管来人是何来路,你必须打发他们走。”
柯姑娘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后院有地窟,你与印珮下去躲一躲,但你必须解了家母的气门禁制,我母女联手加上金鹰助阵,或许可以打发他们。”
九尾狐阴笑道:“你以为我九尾狐是傻瓜?免了。我在内堂等候相机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押了柯大嫂与印珮躲入内堂,暗作应变准备,不肯解除柯大嫂的禁制。
柯大嫂一面走,一面咬牙切齿地说:“九尾狐,总有一天,老身要砍掉你的九条尾巴。”
“你吓不倒我的,柯姨。”九尾狐不在乎地说。
不久,门外白影倏现,向内叫:“小妹妹,我又来了。”
柯姑娘早已伏在屋外察看,直等到来人接近方返回屋内相候的,因此对白影的出现,丝毫不感意外,站在门内笑道:“阴姑娘怎么转回来了?”
“还有件事请教。”
“但不知有何指教?小妹知无不言。”
“我能进去么?”
“请进。”
来人确是白衣丧门阴筑君,脸色尚带些苍白,比往昔清减了些,含笑踏入厅门,笑道:
“一再打扰,小妹妹休怪。”
“岂敢岂敢?请坐。”
“谢坐。小妹妹,愚姐有件事请教。”
“请说。”
“宝宅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家母尚未返家。”
“哦!那么,愚姐是找错地方了。”
“阴姑娘之意……”
“我分明看见有人将对头带至宝宅附近,而小妹你却一口否认另有他人在家。”
“咦!本来就没有他人在家,你说的对头……”
“我追出里外,鬼影俱无,因此断定人仍在宝宅内。如果小妹不见怪,可否让我搜一搜?也许藏匿在尊府,而小妹你真不知其事呢。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的。”
“这……抱歉,你……”
“我的对头是个大男人,姓印名珮。擒走他的人,是个穿碎花衣裙的女人。”
柯姑娘脸一沉,说:“抱歉,定是你看错了,舍下没有你说的男女。”
“我要搜。”白衣丧门阴笑着说,语气坚决。
“你……你是……”
“我叫白衣丧门。”
柯姑娘一怔,问:“白衣丧门?你年轻貌美,怎会有如此怕人的绰号?想吓唬我么?”
白衣丧门淡淡一笑,说:“门后藏了一把剑,我为何要唬你?可知你也是此道中人。”
“你……”
“我不想为难你,也不想与你结仇,但……”
“请问,你的对头印珮,与你有何过节?”
“他曾经刺了我一剑,仇深似海。同时,天下第一堡以白银五百两,买他的颈上人头。”
“哦!你是……”
“我要他的命,你不反对吧?雷家堡的赏银给你,人我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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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 七 章 假作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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