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日
早上8时,所有妇女和姑娘一个紧挨着一个地站立在我们院子中央的小路上,这
是院子里唯一的一块空地。她们耐心等待着,直到我吃完早饭。我要动身去委员会
总部,刚一出门,她们就双膝下跪,跪在潮湿冰冷的水泥地上不起来。我通过她们
信赖的刘司机对她们说:“日本人和自治委员会公开宣布,你们今天必须离开难民
收容所(即安全区),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个人也不反对,我不会赶你们出去的!但
是,如果日本兵大队人马开进来,强迫你们离开我的屋子与院子,我一个外国人单
枪匹马的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必须看到,我的权力太小,我不能长期保护你们!
尽管如此,我还会想方设法阻止日本人闯进院里。请让我到德国大使馆去与使馆代
表商谈一下。”“他没办法。”刘喊道。这样,她们才站起来,让我走了。
我曾想今天上午与贝茨博士一起去日本大使馆,把一个日本官员带到百子亭的
杀人现场。在我家附近的中山路上,我看到约200名日本士兵列队而来,我害怕这些
军人(如宣称的那样)会强行清理安全区。因此,我急速驶往平仓巷找美国人,动员
所有外国人为难民收容所站好岗。然后,我又亲自来到德国大使馆,找到罗森博士,
他很乐意与我一起返回小桃园,想亲眼看看,日本人是如何侵犯我的领地和房屋的。
谢天谢地,什么事也没发生!日本士兵列队是为了欢迎顺道来访的日本将军。在我
家叙谈了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美国大使馆与阿利森先生商谈。然后,我们驱车前
往总部,再次确认,日方确实没有进犯安全区。于是,我们5人(罗森博士、斯迈思
先生、施佩林、我和自治委员会代表吉米·王)一起来到百子亭杀人现场。此时,已
有人用芦席把4具死尸裹了起来,准备把他们埋葬在附近的小山坡上。吉米在附近找
到一个中国人,他给我们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人们所说的想保护自己人力车的
那个中国老人,想从一草棚中搬出两把椅子放进自己的家。就是为了这两把可能是
偷来也可能是廉价买来的椅子,他被日本士兵的子弹击中,身受重伤,躺在地上。
他的妻子(或是妹妹?)与其他两个男性亲属急忙来救他,想把他拾走,就在这时,
他们也遭枪杀致死。即便这位老人偷了两把椅子,每把新椅子也不过5元钱,也没有
理由说日本人可以因其盗窃行为把他打死,更没有理由把正要去抬走这个伤员或垂
死者的两位男子和一位妇女杀害,况且,他们自己每天都从屋里搬出大量家具,在
马路上公开烧毁。
除此之外,今天一切平安无事,待在我院子里的难民可以喘一口气了。除博斯
先生(荷兰大使馆代表)外,与“蜜蜂”号一起到达的还有大批信件:妻子1月22日、
2月1日和2月4日发自上海的来信;奥托去年11月25日发自慕尼黑的来信及总部2月3
日发自上海的函件。总部来函通知我说,我必须关闭南京办事处,最迟于2月底抵达
上海,然后回德国休假。
事态报告
南京,1938年2月8日
407)2月5日晚上7时30分,5个日本士兵闯进天竺路麦梁氏家,翻查男人的口袋
索要钱物,并企图麦太太,但未能得逞,麦太太逃脱了。
408)2月5日晚上7时40分,2个日本士兵闯进颐和路池迟氏的家,抢走5元钱,还
想妇女,好在她们逃跑了,幸免于难。
409)2月5日上午8时,2个日本士兵闯入夫子庙附近瞻园路的艾李氏家,她是2月
3日回到家中的。此时,酒店里的男人们都被拉去做工去了,于是,日本人把艾太太
拖进屋里,房门反锁长达10分钟,他们逼迫她脱光衣服,她可是10天前才分娩,孩
子天折了。屋里的另一个名叫冯何氏的妇女故意撒谎说,她4天前才生了孩子,孩子
一出生就死了,这才未遭蹂躏。日本士兵临走时威胁说,他们还要再来,看看她是
否说的是实话。
410)2月5日上午10时,四五个日本士兵闯入黄泥岗的王刘氏家中,向她要姑娘
和女孩子。傍晚5时,又来了一批日本士兵,他们猛烈敲门,要强行进屋。王刘氏和
家人从后门逃走了。他们是按要求于2月4日回到家中的。
411)2月4日,沃特林小姐报告说,有8个中国人为日本人干了七八天活,所得报
酬是一张印有1908年2月7日日期的德国纸币,面值为100马克。这张钞票当然已无价
值,被入档保存。(沃特林)
412)2月4日下午4时,3个日本士兵(其中2人全副武装)闯入(宁海路以东的)华新
巷某家,索要钱财和姑娘。屋内的老妇们吓得跑走,躲过了这些士兵。
413)2月4日下午,冯太大想带孩子回跑马巷的家,当他们经过富民坊时,受到2
个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把她拖进防空洞,想对她施暴,孩子大喊大叫,把他们撵
跑了。
414)2月3日早晨,吴先生携带全家回到他在龙蟠里的家中,一个日本士兵两次
闯进他家,几乎掠走了他的全部行李。后来,这个日本兵又来了,把男人们都赶到
屋外,扒光一个已婚妇女的衣服,了她。
415)2月3日下午5时,3个日本士兵闯入大中桥附近尚书巷某家,把女主人怀抱
的婴儿甩在一旁,把她后,狂笑着离去。
416)宋曹氏报告说,她离开安全区后,在水西门被日本岗哨拦截,他们对她进
行搜身,拿走了3.80元钱。穿过城门后,她又被日本士兵拖进防空洞。他们正要强
奸她时,迎面走来一位30来岁的妇女,于是,他们了这位少妇,而她逃回了城
里。
417)2月4日,3个日本士兵闯入西门太平桥杜太太家,想要她。当她听到声
音时,急忙钻到织布机后面躲藏起来。日本士兵搜寻30分钟未果,然后离去。杜太
太又回到了难民收容所,亲自报告了这件事。
418)2月3日晚上8时,4个日本士兵翻越北平路某家院墙,抢走史先生1元钱、陶
先生3元钱,两次了赵太太和刘大太。
419)2月3日晚上8时,3个日本士兵闯进北平路的另一家,抢走了金先生2.20元、
胡先生2.50元和杜先生1.40元钱。
420)2月3日下午1时,刚回到家中的23岁的姚罗氏就遭到日本士兵的。
421)2月2日早上,王玉林(音译)正和妻子一起返回住所,路遇一辆载有3个日本
士兵的卡车,卡车猛然刹住,士兵们纵身跃下,抢走了王先生的提箱,逼迫其妻登
上汽车。幸好王太太挣扎着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才免受其难。然而,行李丢了。
422)2月2日,王杨氏回到她和平门外蟠龙山的家中。当天上午11时,4个日本士
兵闯入她家要强暴她,她即下跪求饶。他们狠狠打了她一顿,抢走了10元钱才放手。
王太太害怕日本士兵再次侵扰,带着孩子回到了难民收容所。
423)2月2日,24岁的谢钱氏在返回下关住所的途中遭到日本士兵的袭击,他们
把她拖进一间屋子进行。获释后,她在城门外又遭到三四个日本士兵的骚扰,
巧遇一个日本海军军官解救了她。在红卍字会的帮助下,她又返回了难民收容所。
424)2月1日中午,6个难民离开难民收容所,回到位于西玉壶坊的家中,一个日
本士兵闯了进来,四处张望。他还叫来一个同伙,把这些才回家的人洗劫一空。他
们用刺刀胁迫,抢走了8.30元和几个铜板。(不完整!)
签名:L.斯迈思
2月9日
昨天下午,日本大使馆邀请我们去听音乐会(详见下面的节目单),罗森博士断
然拒绝,而我们委员会只能逢场作戏,笑脸前往!
南京日本大使馆军人音乐会
1938年2月8日下午3时
节 目 单
乐队指挥:陆军军乐中尉大沼哲
1.序曲:轻骑兵 F.V.苏佩 曲
2.多瑙河之波圆舞曲 V.尹瓦诺夫斯基 曲
3.一步舞:中国城,我的中国城 J.施瓦尔茨 曲
4.长歌:老松 大沼哲 曲
5.梦幻曲:阿依达 威尔第 曲
6.序曲:威廉·退尔 G.罗西尼 曲
7.进行曲:我们的军队 军乐队
我们上午还在四处查看被日本军人杀害的中国人,下午却要去欣赏日本军队举
行的音乐会,显然有些过分,但是,在这充满了欺骗的东方世界,一切都是可能的。
为了给对方面子(一张早已丢尽的脸面),为了顾及闻名于世的东亚礼仪,我们委员
会几乎全体成员都出席了音乐会!此外,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美国领事阿利森
和英国代表杰弗里也大驾光临。我们还极有耐心地让人为《读卖新闻》照了一张相,
杰弗里和一个叫盖莎的可爱的女人站在我们中间。
为解决我申请往返上海的事宜,福井先生约我今天一早就去日本大使馆。也许
他想再次提醒我,让我切切不可忘记,在上海只许说日本人的好话!如果他认为我
会不同意,那就大错特错了。当然,在这方面他不会错,我也不会错,他对我已经
相当了解,他知道,我会以同样的亚洲式虚伪向他保证,说他想听的话。至于我以
后是否还把它当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对此,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据总部最后
一封来信,我是决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现在是到了最后关门的时候了!我对张(国珍)说:“我得回德国。”张听了忧
心忡忡地直摇头。“我需要箱子,也就是说,要用木料做箱子,我还有几件小行李
要装箱。”“木料?”张问,“现在连做棺材的木头都不够了。”不过,他会设法
搞到几块木板。我们的家具以及由我自己付钱购买的办公设备全部留下,带不走。
至于这些家具以后怎样处置,谁也不知道。我最心疼的是那幅油画,但又有什么办
法呢?普菲岑罗伊特太太说什么来着?她说,“不必为50芬尼的东西操心!”
张刚才带回来消息说:“根本没有木料,惟独日本人有,可是,他们不卖!”
我真为这些漂亮的旧衣服感到可惜!
2月10日
昨天去日本大使馆,想会见福井先生,未遇。当晚6时,他来看我,商谈我去上
海事宜。他果然忍不住威胁我说:“如果您在上海对报社记者说我们的坏话,您就
是与日本军队为敌。”他告诉我说,克勒格尔的报告非常差劲,并以一封来自伦敦
的长篇电报为例,说明克勒格尔的思想很坏。他相信,此份电报是从香港拍给他的。
我忙安慰福井说,依我看,那段时间克勒格尔根本不在香港。这显然毫无意义,因
为电报有可能就是在上海拍的。从下面1月28日克勒格尔的来信中得知,他在上海作
了详细报告,并同意公开发表。我问福井,允许我在上海说些什么,他回答说:
“这就由您自己斟酌了。”对此,我说:“依我看,您期待着我对报界这样说:南
京的局势日益好转,贵刊不要再刊登有关日本士兵罪恶行径的报道,这样做等于是
火上加油,使日本人和欧洲人之间更增添不和的气氛。,’“好!”他喜形于色地
说,“真是太棒了!”好吧,我亲爱的福井先生,现在请您给我机会与你们的麻生
将军和本后少佐亲自谈谈此事,听说本后先生说得一口流利的德语。我认为,我和
贵方之间,即委员会和日本军方之间总会取得谅解并进行友好合作。我们为鼓楼医
院争取到几个外国医生和护理人员,您为什么还拒发他们来南京的通行证?为什么
不允许我们从上海船运粮食来南京?为什么禁止我们进入外交部里面的红十字医院?
这个医院还是由我们委员会提供食品的呢!”他的答复就是耸耸肩膀或是翻来覆去
的那一句话:“如果您说日本个的坏话,就要激怒日本军方,这样,您就回不了南
京!”我问道:“能否带一个中国佣人同往上海?”他回答说:“可以,只是他决
不能再回南京!”
礼和洋行
上海
1938年1月28日
亲爱的拉贝阁下:
火车旅行甚是辛苦,回上海后,喝了些格罗格酒暖暖身子,还洗了个热水澡,
慢慢地又像个人样了。这星期,我到人群中走走,大家都衣冠整齐,上海还相当平
静,不像南京那样满街都是强盗。这段旅途很有意思,但我得承认,当我在火车站
看到是敞篷车时,我的心都凉了。这是我那位可笑的警官的过错,我本可以坐棚车
走的,就像后来在镇江坐的那样。在那里,我用了几根香烟向日本士兵说明,我想
搭他们的车走.尽管警官极力反对(看来他有严格命令),结果我们还是搭么们的车
走了。好在这次他比我冻得还厉害,这样,理智战胜了毫无意义的规定。
至常州(武进)的路上,风景很美,但很荒凉。车再往前开,情况立即有了变化,
农民已经在田里耕作了。看来好像刚“扫荡”完毕,到处都留有掳掠的痕迹。沿途
也有士兵上车,他们捧着一捆捆猎物,还要帮军官们背掠来的财物,其他就没什么
可看的了。公路上确实不很安全,尤其是夜晚。尽管如此,我还是十分愿意乘坐自
己的车。
我已经作了几个报告,明天还要带些人去,即便如此,还是宣传得不够,因为
日本人到处煽风点火,矛头对准南京,在那里他们肯定是有企图的。我随信寄上两
篇报刊文章,我建议,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应对此作出反应。明天,日本人肯定会
对新的“阿利森事件”作出解释,但是日本人的文章只要一看就知道是在欺骗。那
两次事件发生时,我去过报社,只是我对详情不甚清楚,所以,无法准确地用文字
表达出来。以后,每逢事件发生最好立即对新闻界明确表态,这样日本人就救作浪
却又兴不起风。我担心的是,我们通过新闻媒介施加压力,只不过使他们有所收敛
罢了,对此,“阿利森事件”肯定是特别合适的。
据我所知,难民的供给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至今,我们尚未获准船运粮食。
福田先生告诉我说,日军已提供了更多的大米,我不太相信。对这个问题应连续不
断地进行报道,让报社大造特造舆论,如“日本军队正在饿死南京平民”等诸如此
类的消息。从美国的情绪来看,这样的宣传效果颇佳。我认为,对在上海筹措的钱
款必须加以伪装,即不能公开宣称这是中国人捐赠的。因为目前美国也在积极募捐,
如果能够证明日本军队不准把这些钱用在南京和其他占领区,就可以很容易地赢得
美国舆论的支持。我怕委员会在那里会遇到很大困难,因此,非常有必要通过新闻
界多做工作。如有可能,我们应该每天写一篇新闻报道,以保证报刊不断得到新的
消息,否则无法对付军队中那些粗野的家伙,这帮无赖竟自吹什么要给东方带来光
明!在上海,他们也一样胡作非为,作战地区至今仍是遍地尸体,那里没有人居住,
没有人天天经过,即使这样还发生了多起事件。在租界地和法国城之外,就连白人
妇女也感到不安全。他们真是一批畜生!
今天,我才见到您那可爱的太太,她忧心忡忡。您最迟于一个月后来上海,然
后再回德国,这似乎更好些。我与普罗布斯特博士谈了很久,他对一切都感兴趣。
我估计,他们在商务上并不需要您,他们想把您换下,安排您去休假,当然,您也
有足够的理由去休假了。他们想派人来替换您,我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
有人熟悉工作,从长期看,业务也开展不起来。您先得争取摆脱那些难民,中国人
喜欢下跪求人保护,而您总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我的意思是,您首先应该为您
太太和您自己的健康考虑考虑,身体可是最要紧的。还有一个建议,我的行里有一
辆克虏伯柴油汽车,事实上,礼和洋行有权利使用这辆车,但是,没有人会使用它,
哈茨倒是想开这辆车来上海的。您看吧,可以慢慢收拾行李,让哈茨把它送到上海,
估计至3月中旬,时间还来得及。您心肠虽好,也该下决心了,为您的太太想想吧,
否则,她要乘坐日本军用火车去您那个破家了。我想,她为您操尽了心。
我的行李没有受到检查,抵达上海也未遇到什么麻烦,我感到惊讶。建议您不
要火车托运,因为很难把东西从北站运出来,您几乎不可能从上海开着卡车去那里。
因此,您可以把所有行李装在柴油汽车上,哈茨会帮您运到这里的。您只要坚持用
木箱装运,就会找到木箱的。其他很多事情,您的佣人不是都已经办妥了嘛。我总
是在想,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完全是以亚洲人的方式进行的,我们欧洲人的感受不同,
本不应该掺和与卷入到这场纷争及冲突中去的。
请告诉那个“青年男子”,我已转告了他的消息,不过收件人不在这里,而在
广东。其他消息我会亲自转达,因为我星期一就要乘坐“孔特·罗塞”号去香港,
那是中国新的经济中心。商务当然在办理之中,虽然一切都不畅通,但是中国人仍
在订货,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头等大事。中国人照样支付贷款,即使数额不高。有
些合同已经取消,想必贵洋行也是如此,今天,谁都要作好这种准备。汇率还不错,
甚至很稳定。看来,对日本人来说,这块肉太大,他们除空袭外,显然在中国南部
没有其他企图,至少目前是如此。也许徐州决战后局势会发生变化,在那里,中国
人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而日本人也终将找到一处力量薄弱的地方,以破坏中国人
的全部设施。虽然,中国人的军事工程进展不快,但是相当坚固。
原准备3月5日在香港举行婚礼,但是现在不行了,特别遗憾,因为日本人刚在
烟台登陆,埃利卡不想在此时此刻离开父母,再说,也不能在烟台结婚。以后的事
情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肯定要延续到秋天,至少我不清楚,如果没有第三国干预
或不诉诸武力,双方将如何走到一起。殖民地也不是理想的方案,纵然德国现在的
态度比日中交战时更为中立,但也不要指望它会改变初衷。遗憾的是,大英帝国的
自治领(译注:英联邦部分成员国过去的一种称谓)抗议割让殖民地。不过,要到那
一步,还需等上几年。
在香港,我会向孔夫人,或许还要向宋子文报告,有何结果,尚需等待,也许
两人只是出些钱而已。听说,唐将军真的被枪毙了。
这里有一帮“南京人”,他们是劳腾施拉格尔小姐、施泰内斯小姐和谢尔,还
有许多人我不曾见过面。这些人要干什么,非来找我不可。梅考太太和施梅林太大
已启程去香港,另外,法尔肯豪森把事情办得很漂亮,博迪恩把两个好斗之士带到
了香港,把皮尔纳送上了轮船。后来,施梅林接到命令,要他留下。他现在正待在
香港,以平定情绪。到香港后,我会给您写信的。
谨向美国人致以衷心的问候,这里的组织工作非常出色,我对他们怀有崇高的
敬意,在南京,我也很乐意与他们合作。最后,向所有德国同事问好,特别是您。
您的
签名:克·克勒格尔
请记住,尽管您在南京的工作非常重要,您务必要在3月中旬平安抵达上海。
再次问候您!
您的
签名:克·克勒格尔
我希望,您今天已经听了广播,您可以立即对“阿利森事件”提出抗议。
事态报告
425)2月7日,星期一早上,我们收到一份报告。报告说,前一天,即2月6日下
午近5时,有4名中国人(3男1女)在百子亭后面遭到日本士兵的杀害。临近中午,一
位受害者的邻居来到我们办公室,证实了这条消息的准确性。同一天下午近4时半,
一位姑娘来到我们办公室,请求我们帮助,因为受害妇女正是她母亲。她母亲前几
天才回到家中,身上揣着全部现钱,姑娘希望能在母亲尸体上找到这些钱。
拉贝先生和米尔斯先生立即跟她来到现场,发现4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详见下
列草图:
1号是一位老人,他是第一个被杀害的;
2号是赶去救护的妇女;
3号、4号是想去抬走受伤人员的两名男子;
长方形表示用来抬人的门板。
报告说,这位老人拿了两把椅子,走在铁丝网旁边的小路上,被日本士兵拦住,
当场被杀害。估计这位陪同老人的妇女看到他还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于是叫来两
个男人,要他们用门板(作担架用)把他抬走。当这位妇女和两位男子来到老人身旁
时,他们3人都被枪杀。
因当天时间已晚,不能采取任何措施,米尔斯和拉贝先生回到办公室,决定第
二天早上向自治委员会报告此事。
第二天2月8日,星期二早上,自治委员会告诉我们说,他们对此事已有耳闻,
并向特务机关作了汇报。我们决定再次亲临现场,看看是否可以再敦促做些什么。
德国大使馆的罗森博士正巧在我们办公室,他与我们同往。
罗森博士、拉贝、施佩林和斯迈思博士先生发现,一大清早,红卍字会就把尸
体搬至附近的小坟丘上,地上和门板上的血迹还清晰可见,门板和椅子尚未搬走。
现场位于水塘附近,水塘四周是小园地,园地上新挖了两条垄沟,说明已为春播翻
耕了土地。现场离最近的马路约200码,离最近的日本士兵营地还要远些。事件发生
的时候,日本士兵正路经那条马路。现场附近或园地后面小山坡上遇难者的草棚里
没有发现士兵。
唯一留守本区的农民说,这一天,许多返回住所的中国人都在地里干活,看到
这一枪杀事件后,个个胆战心惊,后来,他们一一离开了。
我们的先生们报告说,那4具被安放在坟丘上的尸体,有几具已裹上了草席。那
位老人头发花白,那位妇女双手沾满鲜血。前面提到的那位农民还报告说,那两把
椅子是受害的老人从附近的一间茅草棚里搬出来的。
南京,1938年2月9日
426)2月5日上午,一日本士兵闯入汉西门56号曹曾氏的家中,企图她。因
该楼的其他居民向日本宪兵报告,他才不得不放弃歹念。下午5时许,这个日本士兵
再次侵扰,用刺刀把曹太太的脸划伤,她被送进大学医院急救。当时处理曹太大伤
口的威尔逊大夫说,她伤势很重,他担心她颅骨骨折,她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1938年2月5日
金陵神学院难民收容所
南京1938年2月6日
致约翰 H.D.拉贝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南京
尊敬的拉贝先生:
战争在上海爆发并不幸蔓延至南京时,国际委员会建立了南京安全区。它帮助
难民免遭危险,获得安全,这件拯救工作使全体难民至死也难以忘怀。
我们——您的助手,愿为您的追求献出我们的全部力量,我们把这看成是我们
的神圣职责。在辞旧迎新之际,我们收到您的来信,信中对我们的工作大加赞扬,
随信还附上了15元钱供我们欢度春节。虽然我们认为,我们不配接受这份礼物,但
我们不予拒绝,以免让您生气,从而失去您的器重。
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把钱分发给各位工作人员。特写此信,以表示我们的衷
心感谢。
您非常忠实的
签名:陶忠亮(音译)
代表金陵神学院难民收容所全体职工
2月11日
今天,我们的苦力“钱痢”(外号)步行回农村老家,他老家离城有3小时的路程。
我很担心,他的家人是否还活着,他怎么能找到他们。据说,外面的日军杀人如麻。
刚刚传来一条消息:麻生将军所称的具有良好纪律的日本军队的一个士兵闯入
民宅,屋内住有一位妇女和她两个女儿。这个士兵想要其女,遭到反抗,随后,
他把这3位妇女锁人屋内,纵火烧屋。一个女儿被烧成了焦炭,母亲脸部严重灼伤,
此案正在调查中。
辛德贝格带来一条更糟糕的消息,这次说的是中国强盗,共4人,他们猜想某老
乡家藏有钱财,于是,他们把他的四肢捆绑起来,吊挂在火堆上烤,强迫他供出藏
钱的地方。我们这是在亚洲啊!此类暴行听得太多,就会想家的。
上海传来一条好消息:上海方面已把100吨蚕豆装船发往这里,这正是我们治疗
脚气病所求之不得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曙光!
张正在张罗木料(我想做几个箱子,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运走),谁知道,
是否还有机会与南京重逢。于是我想,把能抢救的财物全部带走,东西不包装是保
存不好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礼和洋行还有一只空箱子,施佩林想把它弄来。
下午1时许,与英国炮艇“蟋蟀”号的军官一起在罗森博士那儿用午餐。他们都
很友好。遗憾,我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否则,我明天也可随“蟋蟀”号驶往上海。
荷兰大使馆的博斯先生从上海来此作为期3天的访问,以察看该使馆的房子。根
据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份我们汇编的材料:
南京国际委员会遇到的几个问题
迫切希望与日本当局合作以求解决
1938年2月10日
1.恢复秩序和纪律问题
不论是在为返回原来住所的难民开放的安全区外的5个新区,还是在安全区界内,
日本士兵都必须尽力恢复秩序和纪律。松井将军前不久在南京时,于2月7日重新作
出此项规定。有迹象表明,大马路及其附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大马路以外的
居民还深受其苦。依我们看,日本军事当局只有严明纪律,加强措施,严格规定日
本士兵只许逗留在指定的区域内,这个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2.食品供给问题
时至今日,日本当局共交付了5200袋大米和1万袋面粉,以解决平民的供给问题。
这些粮食是提供给自治委员会出售的,其中包括不予销售的2000袋大米,这2000袋
米是无偿分配给已返回原住所的难民的,然而直到现在才落实了几百袋。当前,既
没有可出售的,也没有供无偿分配的储备粮。日本当局已同意把足够数量的燃煤运
进安全区,以保证粥厂的开伙。2月8日,自治委员会得到了2000加仑汽油,减少了
运输食品和燃煤中的困难。
这次慷慨提交了9000袋面粉(包括在上述的1万袋之中),大大改善了上一周的缺
粮状况,但仍没有为今后定期供应做好准备。对25万难民每天起码供应2000担即
1600袋大米,不做好这样的准备,难民的食品状况就很危险。要解决这个问题,日
本当局或者从这里的仓库提取必要的储备粮,或者开放通往南京的运输线,以便把
食品从后方或从上海直接运往南京。
国际委员会请求同意它调拨原南京市政府分配给它的1.0933万袋大米和1万袋面
粉,以无偿分配给安全区内外的难民。国际委员会还声明,它愿意与自治委员会合
作处理好粮食分配工作。我们考虑到,至今仍以赈济口粮为生的难民有5万人,这个
数字会在不久的将来急剧增长,因为百姓的私粮业已告罄,而经济尚未复苏。另外,
还考虑到,这些平民起码到4月份还要靠免费分发的粮食生活。如果这样,经我们核
算,上述的米面储备足够无偿供应给那些急需的难民,确保他们以后3个月的生活来
源。
如要预防疾病和瘟疫的蔓延(有报告说,已发现了几例脚气病病例),必须给那
些至今仍依靠赈济口粮生活的难民和其他只剩有大米而买不到别的食品的人补充其
他种类食品。现在,城里很难买到各种豆类。不容忽视的是,中国老百姓多半是从
豆腐中获取蛋白质和维生素B的,而如今市场上豆腐已根本见不到。因此,老百姓的
营养状况是够糟糕的了。我们请求日方能同意我们从上海购买豆类及其他补充食品,
并用船运到南京,600吨这样的食品大概足以满足3个月的需求了。
3.医院和卫生所的人员问题
自从建立安全区以来,医药卫生设备成为我们最大的烦心事,这也是我们组织
的一个薄弱环节。我们侥幸遇到一个比较温暖的冬天,没有暴发疾病。但是,难民
收容所里少不了我们无法处理的病例和分娩。春天即将来临,病人人数肯定会有所
增加,特别是前两个月,难民们光喝稀粥,身体虚弱,抵抗力不强。
我们已经为两个美国医生和两个美国女护士申请了入城许可证,以便大学医院
可以扩大它的门诊部,并把医疗工作拓展到各难民收容所。(虽然一部分难民离开了
难民收容所,但我们估计留下来住在收容所里的难民可能还有数万人。日本人根据
他们的登记,估计今天在安全区内的市民还有16万。)
上海的美国红十字会现在已经恳请南京的国际红十字会,向它提交在南京开展
救援工作的建议和计划。南京委员会认为,考虑到社会医疗工作十分薄弱,应该在
不同的城区建立起4个医疗所。这是非常迫切的,而且很有必要,因为回到了原来住
所的难民们住得太远,无法回到大学医院来治疗。
然而,有关医疗工作的根本性问题仍是缺少医务人员。城里虽有一批中国医生
和护士,但是其中大多数人受教育程度都不够。他们可以做优秀医生和护士的助手,
但是他们不能组织或独立工作。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为我们所聘请的医生和女护士取
得入城许可证。
总而言之,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可以概括如下:我们请求日本军队恢复驻城
部队的秩序,让我们运进粮食,发给我们为我们的医生和女护士申请的入城许可证。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秘书
又及:
2月11日,今天又获准供应一批大米,但数量尚未确定。此外我们还得到消息,
蚕豆已装上“万通”号轮船运往这里,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这篇报告是根据(荷兰大使馆)博斯先生的愿望而写成的,交给他供内部使用。
2月11日
今天,我们的苦力“钱痢”(外号)步行回农村老家,他老家离城有3小时的路程。
我很担心,他的家人是否还活着,他怎么能找到他们。据说,外面的日军杀人如麻。
刚刚传来一条消息:麻生将军所称的具有良好纪律的日本军队的一个士兵闯入
民宅,屋内住有一位妇女和她两个女儿。这个士兵想要其女,遭到反抗,随后,
他把这3位妇女锁人屋内,纵火烧屋。一个女儿被烧成了焦炭,母亲脸部严重灼伤,
此案正在调查中。
辛德贝格带来一条更糟糕的消息,这次说的是中国强盗,共4人,他们猜想某老
乡家藏有钱财,于是,他们把他的四肢捆绑起来,吊挂在火堆上烤,强迫他供出藏
钱的地方。我们这是在亚洲啊!此类暴行听得太多,就会想家的。
上海传来一条好消息:上海方面已把100吨蚕豆装船发往这里,这正是我们治疗
脚气病所求之不得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曙光!
张正在张罗木料(我想做几个箱子,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运走),谁知道,
是否还有机会与南京重逢。于是我想,把能抢救的财物全部带走,东西不包装是保
存不好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礼和洋行还有一只空箱子,施佩林想把它弄来。
下午1时许,与英国炮艇“蟋蟀”号的军官一起在罗森博士那儿用午餐。他们都
很友好。遗憾,我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否则,我明天也可随“蟋蟀”号驶往上海。
荷兰大使馆的博斯先生从上海来此作为期3天的访问,以察看该使馆的房子。根
据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份我们汇编的材料:
南京国际委员会遇到的几个问题
迫切希望与日本当局合作以求解决
1938年2月10日
1.恢复秩序和纪律问题
不论是在为返回原来住所的难民开放的安全区外的5个新区,还是在安全区界内,
日本士兵都必须尽力恢复秩序和纪律。松井将军前不久在南京时,于2月7日重新作
出此项规定。有迹象表明,大马路及其附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大马路以外的
居民还深受其苦。依我们看,日本军事当局只有严明纪律,加强措施,严格规定日
本士兵只许逗留在指定的区域内,这个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2.食品供给问题
时至今日,日本当局共交付了5200袋大米和1万袋面粉,以解决平民的供给问题。
这些粮食是提供给自治委员会出售的,其中包括不予销售的2000袋大米,这2000袋
米是无偿分配给已返回原住所的难民的,然而直到现在才落实了几百袋。当前,既
没有可出售的,也没有供无偿分配的储备粮。日本当局已同意把足够数量的燃煤运
进安全区,以保证粥厂的开伙。2月8日,自治委员会得到了2000加仑汽油,减少了
运输食品和燃煤中的困难。
这次慷慨提交了9000袋面粉(包括在上述的1万袋之中),大大改善了上一周的缺
粮状况,但仍没有为今后定期供应做好准备。对25万难民每天起码供应2000担即
1600袋大米,不做好这样的准备,难民的食品状况就很危险。要解决这个问题,日
本当局或者从这里的仓库提取必要的储备粮,或者开放通往南京的运输线,以便把
食品从后方或从上海直接运往南京。
国际委员会请求同意它调拨原南京市政府分配给它的1.0933万袋大米和1万袋面
粉,以无偿分配给安全区内外的难民。国际委员会还声明,它愿意与自治委员会合
作处理好粮食分配工作。我们考虑到,至今仍以赈济口粮为生的难民有5万人,这个
数字会在不久的将来急剧增长,因为百姓的私粮业已告罄,而经济尚未复苏。另外,
还考虑到,这些平民起码到4月份还要靠免费分发的粮食生活。如果这样,经我们核
算,上述的米面储备足够无偿供应给那些急需的难民,确保他们以后3个月的生活来
源。
如要预防疾病和瘟疫的蔓延(有报告说,已发现了几例脚气病病例),必须给那
些至今仍依靠赈济口粮生活的难民和其他只剩有大米而买不到别的食品的人补充其
他种类食品。现在,城里很难买到各种豆类。不容忽视的是,中国老百姓多半是从
豆腐中获取蛋白质和维生素B的,而如今市场上豆腐已根本见不到。因此,老百姓的
营养状况是够糟糕的了。我们请求日方能同意我们从上海购买豆类及其他补充食品,
并用船运到南京,600吨这样的食品大概足以满足3个月的需求了。
3.医院和卫生所的人员问题
自从建立安全区以来,医药卫生设备成为我们最大的烦心事,这也是我们组织
的一个薄弱环节。我们侥幸遇到一个比较温暖的冬天,没有暴发疾病。但是,难民
收容所里少不了我们无法处理的病例和分娩。春天即将来临,病人人数肯定会有所
增加,特别是前两个月,难民们光喝稀粥,身体虚弱,抵抗力不强。
我们已经为两个美国医生和两个美国女护士申请了入城许可证,以便大学医院
可以扩大它的门诊部,并把医疗工作拓展到各难民收容所。(虽然一部分难民离开了
难民收容所,但我们估计留下来住在收容所里的难民可能还有数万人。日本人根据
他们的登记,估计今天在安全区内的市民还有16万。)
上海的美国红十字会现在已经恳请南京的国际红十字会,向它提交在南京开展
救援工作的建议和计划。南京委员会认为,考虑到社会医疗工作十分薄弱,应该在
不同的城区建立起4个医疗所。这是非常迫切的,而且很有必要,因为回到了原来住
所的难民们住得太远,无法回到大学医院来治疗。
然而,有关医疗工作的根本性问题仍是缺少医务人员。城里虽有一批中国医生
和护士,但是其中大多数人受教育程度都不够。他们可以做优秀医生和护士的助手,
但是他们不能组织或独立工作。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为我们所聘请的医生和女护士取
得入城许可证。
总而言之,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可以概括如下:我们请求日本军队恢复驻城
部队的秩序,让我们运进粮食,发给我们为我们的医生和女护士申请的入城许可证。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秘书
又及:
2月11日,今天又获准供应一批大米,但数量尚未确定。此外我们还得到消息,
蚕豆已装上“万通”号轮船运往这里,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这篇报告是根据(荷兰大使馆)博斯先生的愿望而写成的,交给他供内部使用。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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