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女人 第十三章 夜长梦多

  “他妈的那个混蛋自以为很聪明!”伯纳丹对格洛丽亚说。她们在伯纳丹家的院子里喝咖啡。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孩子们在约翰那里,他们6点钟才回来。伯纳丹有5个小时的空闲,真是难得。
  “你是说他在这城里有一幢公寓楼,而你自己却一点不知道?”格洛丽亚问。
  “是的,这还不算。他还瞒着我,在加州有两百英亩的农田,就在这亚利桑那州还有一个葡萄园。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竟然能在亚利桑那州酿酒。他自作聪明,在去年把这些都卖了出去。但这些仍然被认为是我们共有的财产。你听着,那个狗娘养的还拥有一家Subway快餐店的特许经营权,但这他没有卖。我告诉你,我一辈子再也不会进这种快餐店。他还用其他手段赚了不少钱。究竟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在查他。今天,检察官说,他认为约翰用他妈妈的名义买了一、两座房子。”
  “姐儿,你说的这些就像电影里看到的。”
  “你觉得我像什么?”
  “你太傻了。”
  “但是这些都是可以查清楚的。为了弄清这些问题,我的律师已经使诉讼延期:我们4月30号再上法庭。她说有可能还要再要求延期。他们设法逮捕他。我曾告诉过你,他卖掉了他一半的产业。”
  “是的。真是难以置信。”
  “不过即便是傻瓜也能看出这是诈骗。法官也这样认为。你知道,如果检察官还没有把所有事情调查清楚的话,他很难下结论。他说约翰把他周围的人都搞掂了,调查很难。我们还没有涉及到股票和债券问题。一旦他们把他的所有财产都搞清楚的话,他们还要评估所有的价值,搞清约翰的财产究竟值多少。然后我们在作最后处理。所以这个案子还得拖下去。”
  “不过,为你着想,我可不希望拖下去。”格洛丽亚喝了一口咖啡说,“这已经让你发疯了。”
  “不,这是女人自作自受。”伯纳丹说。
  “可不是?”
  “不过,格洛丽亚,这种事将永远也不会再在我身上发生了。”
  “我希望这样。”
  “从现在起,我将自己控制我的钱。我将再也不会那么傻了,永远不会。”
  “我信,伯纳丹。”
  “不过,我也将不会再为此而担心。”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想了很久,以后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不管他对我怎样,除非我死了,我再也不会结婚。”
  “伯纳丹,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正在离婚。一旦离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等着瞧吧。”
  “我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并不是一时激动。”
  “我说的也是真的。”
  “相信我,格洛丽亚。你一直单身可能更好,你不知道那种不好的感觉。”
  “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不幸,伯纳丹。”
  “我没那么说,不过会遇到很多麻烦,许多事要对付,不值得。听我的。”
  “有时候只因你嫁错了人。”
  “可是,只有在你结婚之后你才知道那个混蛋。”
  “那到是。”格洛丽亚说。
  她们喝完咖啡。“你想去逛逛商店吗?”格洛丽亚问。
  “为什么不去?”伯纳丹说着,把杯子推到一边。
  她们逛了8、9个商店,格洛丽亚花了150美元给塔里克买了一双乔丹鞋,作为她对儿子一直得B的奖赏。再说,儿子已经跟她磨了几个月了要买运动鞋。伯纳丹兜里揣着信用卡却什么也不想买,不需要。
  “瞧,那是谁?”格洛丽亚说。她看见鲁宾正从一家商店走出来。鲁宾穿着紧绷绷的牛仔裤,扎着宽宽的红腰带,她的鞋也是红的。“最好不要遇上。”伯纳丹说着,看看表。5点差10分。“我今天没有时间陪她聊天,我得赶回家,孩子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喂!”鲁宾看到她们先打招呼。她背着一个白色的小挎包,“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你猜,到这儿能干什么?”格洛丽亚说。
  “要买包吗?”
  “我们正准备回家。”伯纳丹说,“你想干什么?”
  “姐儿们,你们清我遇到了什么事?”
  “什么事?”伯纳丹问。
  “过来,在这里坐下。”
  伯纳丹和格洛丽亚相视了一下。
  “就一分钟,我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见到你们了。我们似乎总是在电话上见面。过来吧,简单坐一会儿。”
  “好吧。”伯纳丹叹了口气,“不过我得赶快开车回去,只能谈一刻钟。”
  这三个人一起走到一个圆形的卖各种快餐的地方,找了一个允许抽烟的地方坐下。
  “我遇见了一个男人。”鲁宾用手胡噜一把头发说。
  “接着说呀,还有什么新鲜的?”格洛丽亚问。
  “别捣乱,格洛丽亚。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向上帝保证,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
  “试试看。”格洛丽亚说。
  伯纳丹点燃一支香烟。
  “他的名字叫特洛伊。从他的名字你们能猜出点什么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特洛伊·多纳休。”伯纳丹说,“别告诉我他是个白人。”
  “别胡说,伯纳丹。他绝对不是白人,是地道的黑人。很帅。他在南山社区大学任教,并且是个橄榄球教练。他来自亚特兰大。他是宝瓶星座。就这些,谢谢。”
  “那就是说,你祷告的终于灵验了。啊?”格洛丽亚说。
  “住嘴,格洛丽亚。”
  “他是教什么的?”伯纳丹弹弹烟灰说。
  “科学。”
  “不错,”伯纳丹说,“他有脑子。”
  “他人好吗?”格洛丽亚问。然后,站了起来。
  “他很温和,这三天我很陶醉。”鲁宾说,“你站起来要去哪儿?”
  “我想去要瓶冰冻酸奶。”格洛丽亚说,“你们谁要?”
  “我不要。”鲁宾说。
  “我也不要。”伯纳丹说。
  格洛丽亚胳膊夹着钱包走了。
  “整整三天,哈?”伯纳丹说,“都做了些什么?鲁宾,想创吉尼斯世界记录啊?”
  “去你的吧,伯纳丹。”
  “那么,你在哪里遇见这位的?”
  “你不会相信的,姐儿,在食品杂货店。”
  “食品杂货店?”
  “是啊。”她用手指敲着桌子说,“在买手纸的时候。”
  “那么,现在和迈克怎么样了?”
  “他还是经常打电话来。你见过上次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对吗?”
  “见过。”
  “他说他跟她没什么,是和她一起出去办事。不过我想放弃他。迈克说他不能成天坐在家里等着我的吩咐。”
  “继续和他来往吧。”
  “我还是不想和他出去。”
  “鲁宾,不要做得太绝。”
  “不管怎么说,特洛伊就像上帝送给我的礼品。”
  “那么这些天你们都干些什么了?我能问吗?”
  “算了吧,伯纳丹,你怎么也和格洛丽亚一样。”
  “那就是说你已经和他上床了。”
  “那有什么不对?”
  “鲁宾,如果你能学会控制自己我将会很高兴。你知道说‘不’吗?”
  “为什么我必须说?”
  “首先你得了解对方。”
  “不管怎么说,我想和他好下去。”
  “你怎么会这样呢?你们见面才三天。”
  格洛丽亚已经回来,但没有坐下。“你准备走吗?伯纳丹。”
  “准备走。”说着她提起包就走。
  “我们在会上见吧?”格洛丽亚问鲁宾。
  “我想没问题,”她说,“会什么时候开?”
  “4月15号,星期四。”
  “再见,鲁宾。会上见。”
  “再见!”
  伯纳丹手指在计算器上忙着。面前一大堆帐单。查帐的检察官下个月就来了。如果到时帐目还没算清,那就麻烦了。公司的另一个秘书辞职了,这也是工作忙乱的一个原因。她需要一个助手,可是因为老板请不起。她的工作之一是给客户付费。她得给税务局开支票、给公司人员发工资、付维修费等等。
  她的办公室充满了烟雾。电话响了,接线员说,“是赫伯特,请接2号线。”
  他要干什么?她自问。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给她打电话。她拿起话筒,“赫伯特,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很忙,没有空。”
  “晚饭呢?”
  “也没空。你从来不在家里吃饭吗?”
  “除非不得已。我想和你一起吃。”他说。
  “赫伯特,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可能要加班到很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今晚等孩子们睡着了我再来,和你呆一会儿,行吗?”
  “你疯啦?赫伯特,你应该知道,这太过分了。”
  接线员敲她的门:“学校的电话,在一线,奥尼卡病了。”
  “真糟糕,”伯纳丹说,“赫伯特,我必须走了,我的女儿病了,我下周再给你打电话。”说完她挂上电话,按了一下一线,她的心“怦怦”乱跳。“我女儿怎么了?”她问。
  学校的老师说奥尼卡发高烧。如果继续高烧不退,伯纳丹必须尽快把她送到医院去。她想给约翰打电话,但她想起来了,约翰在墨西哥度假。她又点燃一支烟,忘了烟灰缸上那支烟还没拍完。奥尼卡的学校开车要25分钟才能到。“我必须尽快赶到。”她放下电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咳嗽起来。她看看日历,这个星期她必须每晚加班,连周末也不能休息。这就是说还要请个保姆。她意识到,这些天来自从她和赫伯特有了这层关系后,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停止和他来往,相比较,孩子更重要。此外,赫伯特已经使她感到很紧张。
  她掐灭香烟,抓起钱包。“我将尽早赶回来。如果银行打电话给我,告诉他们我明天和他们联系。如果犹他州的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们支票已经寄出。嗯,还有什么?”
  “快去吧!”接线员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打电话到你家就行了。”
  伯纳丹走出大门,她觉得好象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待,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她不再想了,开车就走。赶到学校时,奥尼卡的高烧已经退了一些。回到家后,奥尼卡开始流鼻涕,并有点咳嗽。早上她送奥尼卡和小约翰上学时,奥尼卡好好的,没有要感冒的症状。她给奥尼卡喂药,然后把她放到床上,搂着她睡了一个小时。伯纳丹每15分钟摸一下奥尼卡的头,她一直守在孩子身边,直到她睡着和完全退烧。
  她坐在厨房的一个凳子上,给接线员打电话。这时奥尼卡浑身发抖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怎么了?”伯纳丹问。
  奥尼卡抱着胳膊发抖地说,“我身上发烫。”
  伯纳丹摸摸她的前额,滚烫。她告诉接待员等会儿再给她打。她打了911,他们告诉她10分钟救护车就到。但伯纳丹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她估计10分钟救护车到不了。她不知道女儿究竟怎么了,等不及。她把女儿抱上车准备自己开去,“没事的,宝贝,难受吗?”
  奥尼卡点点头,“我现在感到很冷,妈妈。”
  “等会儿。”伯纳丹说着跑进屋里,从洗衣房里拿了一条准备洗的脏毛巾,裹在奥尼卡的身上。“这样好点儿了吧?”
  奥尼卡点点头,然后把头靠在车窗上。伯纳丹把车倒出来,由于太快,撞倒了垃圾桶。她也不管,继续往前开。大约开到第6街时,她看见救护车过来。她按喇叭,救护车掉头,然后医务人员下车走到她的车前。伯纳丹告诉他们,她就是要车的人,他们把奥尼卡从伯纳丹的车上抱进救护车,开走了。伯纳丹开车随后,她不知道奥尼卡究竟生的什么病,她点燃一支香烟,车里收音机传来珍尼·杰克逊的歌声——“你后来为我做些什么?”伯纳丹关掉收音机,说:“什么也没有,畜生!”
  当他们抵达医院急诊室时,伯纳丹非常紧张,还未等救护车上的人开门,她就已跳下自己的车。“她不会有事吧?”她问,“我的孩子究竟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耳朵感染。她会好起来的。我们将使她的体温降下来,她现在是华氏104度。你先去挂号、签字,我们马上就会让你知道她的情况,放心吧。”
  伯纳丹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并在他们交给她的纸上签字。她很想抽根烟,可是这里当然是不允许的。她等了一刻钟,然后走出病房,和几个护士一起抽烟。拍完烟她回到屋里坐下,又过了一刻钟,她走出去又抽了一根烟。最后,一个护士走出来告诉她,奥尼卡没事了,可以进去看她了。她扔掉香烟,迅速进入急诊室,奥尼卡躺在白色的担架上,她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
  伯纳丹弯下腰握着奥尼卡的手说,“宝贝,感觉怎样?”她摸着她的前额,然后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我好了。”她说,“妈妈,我现在想回家。”
  一位医生走到伯纳丹身边,“我们很高兴你能及时打电话给我们,耳朵感染弄不好后果会非常严重的。人们通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旦孩子发烧到华氏105度时,弄不好会对大脑引起不可挽回的损伤。”
  伯纳丹站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这种病什么时候发生。我今天早上把她送到学校时,她还好好的。然后,一个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她发烧到华氏103度。我把她领回家时,她的体温降到99度。我每隔15分钟就摸一下她的前额,每隔半小时就量一次体温。始终是99度。然后我所知道的是,她站在我的面前发抖,就像挨冻似的。”
  “现在终于得到控制了。另外,你知道她对哪些药物过敏吗?”
  “不知道。”
  “我们准备给她开些药,你必须保证她服完”。
  他开了一些处方给伯纳丹,“她的嗓子有点红,有点充血,不过,不太严重,我想明天最好让她在家休息”。
  “就这些?”
  “就这些。”他说。
  “那么我可以带她回家了吗?”
  “是的,你可以了。”
  伯纳丹松了口气,她的孩子总算没事了。下一个问题是,她怎样找一个人来照料奥尼卡,谁可靠?她考虑了一会儿。吉妮娃当然最合适。
  伯纳丹只好把自己看医生的预约改到了下周,她的医生不高兴,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在后来的5天里,伯纳丹简直忙坏了。吉妮娃只能在星期二来照料奥尼卡,其他时间只有靠伯纳丹自己了。早上,她先送孩子们上学,然后去上班。晚上6点以前她还必须去接孩子。可是,经常去晚了,其他孩子都放学了,只剩下她的孩子留在教室。老师也不高兴,因为他也想早点回家。所以,每次来晚了她都要遭到老师的白眼。
  由于要加班,她只好每天把孩子接到办公室,让他们在会议室吃晚餐。晚饭后,孩子们在那里做家庭作业。7点半她必须停止工作,带他们回家。接着,她得给奥尼卡洗澡,在睡觉前给她读故事。她累得不行,10点钟自己就倒在了床上。可是她却无法入睡。她考虑第二天的工作;考虑如何使奥尼卡和小约翰能分别准时参加芭蕾舞和足球训练;考虑什么时候带他们去看场电影,逛公园。她担心自己的离异会对孩子们的心灵造成创伤;担心他们是否瞒着她去和凯瑟琳接触;担心约翰是否会付4月份的房屋抵押贷款。如果不付,她又该怎么办?她盘算这个官司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下个月,还是下一年?了结了她又能得到多少钱?她感到现在自己已经没有精力来开始她一直想做的餐饮业,甚至觉得连自己目前的这份工作也应该辞掉。可是,辞掉了又怎么办?她还为自己和赫伯特的关系而烦恼,因为事情已经无法控制。如果她现在断绝和他来往,后果又会怎样?她会不会再次陷入孤独?伯纳丹考虑担心的事太多了,以致她无法保证睡眠。她常常从梦中惊醒,接着又是周而复始地胡思乱想。
  伯纳丹把这一切告诉了她的医生。“我感到失去了重心,精力无法集中。”她说她总是感到忧伤,感到疲倦,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她还告诉医生,她恨这样的事实——约翰过着一种逍遥的生活。他除了给她寄张支票,每隔一个周末来接孩子外,不负任何责任。“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担着,我已经烦透了”。
  医生对伯纳丹表示理解和同情,她是专看心理病的。“Xanax药对你有用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
  “使你放松。”
  “我白天不用这种药,因为它使我反应迟钝。”
  “你睡眠怎样?”
  “有时很难入睡,思维很乱,有时服3片也不起作用,所以我就不吃了。”
  “那么我给你开一些高剂量的药怎样?”
  “我不想要这样的药。”
  “那你需要一些安眠药吗?”
  “不!”伯纳丹说她不想在家里有任何安眠药。她不是不相信自己,她看过这样的说明,吃了这种药,连梦都不做就睡着了。她有两个孩子,她害怕吃了这种药会失去知觉,不能照看孩子。
  “那么我想是不是给你一些抗忧虑症的药,它能帮你集中精力,使你感到好受一些。但至少要3—4周才能起到一个疗程的作用,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看看你的身体反应如何。我们现在就开始。”
  “OK!”伯纳丹没有再提任何问题,她想,他妈的,这药没准儿管用。
  她用了5天药之后,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她不想再吃了。
  第6天。她醒来后开始拉肚子,像是感冒了。
  第7天,她起床后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但喝起来却没有一点口感。她不想喝。在送孩子们上学的路上,她感到路上的车辆好象比往常要大、亮,红绿灯比以前更红、更绿。工作中,更认真自觉,每个数字要核对5遍才放心。当电话铃响时,她抢先站起来接。她必须更仔细更认真地工作以便证实自己一切正常。
  接完孩子,伯纳丹回到家,开始做饭。其实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也不感到饿。她准备了汉堡包和薯条。可是,当她吃起来,那汉堡包在嘴里简直像橡皮。伯纳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晚上,她坐在床边给奥尼卡读小说,帮助小约翰辅导数学作业,然后上床睡觉。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困,躺在那里,等待睡意。瞌睡终于来了,她开始做梦。梦见一个妖巫把她扔进一个沸腾的水锅里。她顺着边缘从锅中爬上来,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溶化。现在她被抛到流沙中,一个短鼻鳄鱼正要吃她。它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块肉。她跑到森林里,爬到有100英尺高的橡树头上。这时大树变成了怪物,她跳了下来,跌进树木丛中。一支咆哮的手向她伸来,抓住了她。伯纳丹惊醒,浑身发抖。她跑到洗手间,感到自己想呕吐,可是又吐不出来。
  她回到床上设法再次入睡。可是她老是听见响声和动静,她想可能是盗贼进来了。她用被子把自己捂得紧紧的。为什么捂着被子还感到冷?她偷偷地掀开被子,向外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于是赶快跑到衣柜里去取浴衣。这时她似乎看到一只鞋子在动。她想可能是盗贼躲在衣服后面。她飞也似地冲出卧室,猛地关上门,锁紧。她跑到外屋,可是更感到害怕。当听见制冰机里往下掉冰块时,伯纳丹吓得叫了起来。两个孩子被惊醒,跑出自己的卧室。
  “发生什么了,妈妈?”小约翰问。
  “没什么,我以为碰见一个耗子,结果不是,是看花了眼。好了孩子们,你们回房继续睡觉吧。”
  孩子离开后,伯纳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着。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她讨厌自己的这种感觉。是她的神经正在崩溃,还是命运就该如此?
  伯纳丹再次回卧室睡觉。当她闭上眼睛时,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睡衣,躺在一间白色卧室中的一张白色的床上。一个身着白大褂的护士站在她的身边。“你所需要的只是一张嘴。”她对伯纳丹说,“你要设法回去工作,这次休息对你绝对有好处。”
  第二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她怀疑一切,怀疑所有的人。她想把这些事情告诉萨瓦娜、格洛丽亚和鲁宾,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告诉她们,如何向她们解释这种感觉,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在送孩子们上学的路上,伯纳丹一句话也没说。在工作中,她对每一件小事都小心翼翼。她想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可能知道她已经精神崩溃了,他们只是装作不知道。伯纳丹也打算欺骗他们。她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非常谨慎。当她进洗手间时她数自己的步数,数自己用多少节手纸,甚至数自己一根烟要吸多少口。下班回家时,她数要走多少步才上车。在路上她数要经过多少红绿灯才能到学校。
  她神经过于紧张,所以用微波炉为孩子们做意大利馅饼。晚上,伯纳丹只喝了一杯水代替晚餐。但她仍然不饿。今晚她已经不敢再给奥尼卡读小说了,她告诉奥尼卡她需要休息一晚。她想帮助小约翰复习数学,可是有道题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只好告诉他放弃这道题,先做懂的。
  她上床后祷告今晚能睡个好觉,可是却不能如意。她梦见自已被送上了断头台,约翰正拿着一把斧头,砍断绳子,她的头滚到木头平台上。伯纳丹翻过身来,发现自己从摩天大楼的玻璃窗上跳下去,摔在人行道上,死了。不过她不想摔在人行道上,所以又回来上了一层楼,再次往下跳。这次,在她往下跳的过程中发现其他人也在空中飞舞,她有意躲开他们。她降落在麦当劳餐厅的驾车者服务台。她要了两分快餐,男招待送给她两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死耗子。她把这些从窗户全扔了出去,开车走了。
  早上,她给医生打了个电话,“你给我的那个鬼药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你现开始感到有副作用了?”
  “副作用?还差一步我就要进疯人院了。在我找你看病之前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如此糟糕。”
  “这种药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对某些人来说,非常神奇;对另一些人来说,就不那么灵验了。告诉我你的症状是什么?”
  “刚开始服用,连续两天腹泻,同时总是想呕吐。我已经瘦了6磅,因为我没有胃口。”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人喜欢它,因为它可以减肥。”
  “我找你看病不是为了减肥。当我好不容易使自己能入睡时,却老是做恶梦。我简直无法向你形容我所梦见的东西。我一直出现幻觉,经常发现有东西在慢慢蠕动,其实那里什么也没有。我就像航空学院的学员。我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总是疑神疑鬼,这简直要使我发疯。我再也不会用你的药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这些。”
  “你真的不吃这药了,伯纳丹?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症状你是典型的精神忧郁症。你需要借助药物来治疗。”
  这个富生是个聋子!“听着,”伯纳丹说,“我告诉你我不再用你的药了,听明白了没有?对于你开的药你最好是小心点儿,这些药都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你的感觉,伯纳丹。很抱歉这种药对你不适应,我们可以换一种试试。你觉得呢?”
  “不必了。”伯纳丹说,“我自己会设法解决的,谢谢你的关心。再见!”伯纳丹说完挂上电话。
  伯纳丹把剩下的药统统倒进水池中,打开排水管的污物碾碎器,拧开自来水龙头,药物被打得粉碎并随水冲了下去。搅拌的药物声音很响,伯纳丹关掉碾碎器,跑到电话旁,拿起电话,对那医生道:“告诉我,这些药物什么时候才能在我的身体内消失作用?什么时候我才能恢复正常?”
  “要一个星期。”她说。
  伯纳丹摔掉电话。这个畜生满嘴胡说八道。开始她说这药需要三四周才起作用,可是伯纳丹才用了7天就这样了。而现在伯纳丹停药后已经感到有些恢复正常,这件事使她非常恼火。“那个畜生简直是个神经病。”说着她抓起一盒Cheerios倒进碗里,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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