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侍卫见薛怀义敢高声骂皇上,实在听不下去,从旁边的阴沟里挖一把臭泥,抹在了薛怀义的嘴里,薛怀义被呛得直翻白眼,哇哇直吐,两眼瞪着侍卫说不出话来。到了皇宫门口,薛怀义被一把抛了出去。再想进宫,人已不让进,朱红的双扇大宫门紧紧地闭着,在宫灯暗弱的灯光中,显得冷酷和神秘。薛怀义气急败坏,拳打脚踢,里面悄无声息,门就是不开。
薛和尚气得咻咻直喘,旁边的从人走过来说:“国师,洗洗吧,你看你的脸,都是臭泥。”
在从人的搀扶下,薛怀义走下洛堤,到洛水边,手撩起水洗了一把脸,濞了一下鼻子,捧两捧水,漱漱口,这才觉得好受些。他喘口气,望着波光粼粼的洛水河面,河面上有一对野鸭子,正在月光里交颈亲吻,这一动人的场面,竟又惹得薛怀义心头火起,在水边疯了似的找到一块大石头,“呜”地一声扔过去。
“嘎--”野鸭惊叫一声,扑闪着翅膀,疾速飞去。龙床上男欢女爱的场面在薛怀义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冲着洛水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我让你销魂,销你妈的魂!”
“走!”薛怀义一挥手,翻身上马,领着众人疾驶而去。
当初,明堂既成,武则天命薛怀义作夹紵像。大像造成后,薛和尚又于明堂北面造一天堂,以贮大像。因而说,明堂是节日庆典布政之所,天堂则是顶礼拜佛的宗教场所,天堂自然归薛和尚所管辖。管理天堂的小吏一见薛师来了,急忙迎了出来,鞍前马后,极尽巴结之能事。
“薛师,吃饭没有,没吃饭叫厨子弄几个菜。”小吏恭恭敬敬把薛怀义迎到了贵宾室。
“气都气饱了。”薛怀义气呼呼地说。“谁敢惹薛师生气。”
“少啰嗦,快弄几个好菜,搞几坛好酒。”
“是!”小吏答应,急忙出去办去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地端上来了。薛怀义骑坐在大板凳上,也不吃菜,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会儿功夫,就喝得两眼通红,模样吓人。小吏见薛师喝得差不多了,赶紧央求道:“薛师,最近天堂有几处漏雨,想请薛师批几个钱,修缮修缮,再说工匠们在天堂干了一年了,也想弄两个钱养家糊口。”
“钱?”薛怀义摇摇晃晃走到小吏的跟前,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小吏,说:“钱,我有,要……多少,给……多少。”
说着,薛怀义一歪头,从人熟知薛师的脾气,赶忙把钱褡提过来,钱褡里是薛怀义平日随身所带的零花钱,却也足有上千两之多。
“拿,拿去吧。”薛怀义挥挥手说:“今晚我……我老薛在这看门,你和工匠们都放假回家吧。”
“哎!”小吏提起钱褡,愉快地答应一声,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小吏走后,薛怀义命令从人:“给我搬些木柴,堆在这屋里。”
几个从人不解,问:“搬木柴干啥?烤火有现成的木炭。”
薛怀义冷不丁暴叫一声,“吃我的喝我的,叫干啥干啥,这么多废话!”
几个从人不敢反嘴,忙从厨下抱来一捆捆木柴,堆放在房间里。薛怀义把喝剩的酒悉数倒在柴堆上,而后举着火烛笑着问身后的几个随从:“你们说我敢……敢不敢点?”
“薛师,你要烧天堂?”几个随从惊问道。
“烧,烧了这小舅子。”薛怀义嘴里喷着酒气说。
几个随从交换了一下眼神,害怕地直往门口挪,薛怀义把手中的灯烛往柴堆上一丢,泼上了烈酒的柴堆“忽”地一声着了起来,大火映红了几张仓惶的脸,火头逼得人直往后退。
“快跑,薛师!”几个随从返身拉着薛怀义,没命地往屋外窜。火势凶猛,又加上起了西北风,大火瞬间就着了起来。
火势燎原,很快地就接上了主建筑天堂,大火烧得劈里啪啦,火头冒有三丈多高,附近的居民都惊动起来,摸出镗锣,乱敲一气,四下里人声鼎沸,高喊救火,远处皇宫报警的铜钟也撞响起来,皇宫边的几个军营也行动起来,集合的哨子声一声比一声急,尖利又刺耳……退到大门口的薛怀义也有些紧张,酒醒了大半,嘴里咕哝着:“这火头怎么这么大。”
“薛师,咱赶紧跑吧。”几个随从慌慌张张地把薛怀义扶上马匹,而后打马抄小道,窜回白马寺去了。
小北风呼呼地刮,大火劈里啪拉地烧,火借风势,风借火势,火光冲天,火势激烈,人已无法靠近,反逼得救火的人连连后退。众人等提着水,拎着工具,在旁边团团直转,干着急,救不了火。
但见那火头顺着风势直往南走,紧挨着天堂的南边就是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的巍峨壮丽的明堂,人们惊呼:“完了,完了,明堂完了。”火势逼近了上明堂,明堂都是些木建筑,更加娇贵,见火就着,顷刻之间,明堂的大火就烧了起来,火势冲天,城中亮如白昼。
全洛阳的人都惊动起来,手搭凉棚,痴痴地望着这场无名大火。大火整整地烧了一夜,比及天明,“饰以珠玉,涂以丹青,铁鷟入云,金龙隐雾”空前雄伟的明堂,被烧得只剩下乌黑的架子。残砖烂瓦,断壁残垣,劫后苍凉,触目惊心。
负责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使武三思,不敢怠慢,当夜就把看守天堂小吏从家中提溜出来,突审之后,武三思赶往皇宫,向老姑报告说:“薛怀义薛师把人打发走后,独自在天堂。起火后,有人见他和随从匆忙逃往白马寺。据臣所查,起火原因很可能与薛师有关。”
武则天披着被子坐在龙床上,寒脸挂霜,老脸拉得多长,半天不吱声,旁边的御医沈南璆插言道:“应该找薛怀义问问,干吗烧天堂。”
武三思看了沈御医一眼,点了点头。武则天说:“这事你不用管了,对外就说工徒误烧麻主,遂涉明堂。”
“侄儿明白。”武三思磕了个头,转身欲走,却又回头说:“薛师在天津桥头立的那个二百公尺高的血像,夜里也被暴风吹裂为数百段。”
天明上朝,众文武小心翼翼,一齐向女皇请安问好,见武则天在龙椅上沉默寡言,心情不好,左史张鼎上前劝解道:“其实一场大火也没什么不好的,俗话说‘火流王屋’这场大火更弥显我大周之祥。”
武则天一听这话,脸色舒缓了许多。通事舍人逄敏也上来凑趣说:“弥勒成道时,也有天魔烧宫,所建的七宝台须臾散坏,今天堂明堂既焚,正说明弥勒佛乃皇上真实前身也。”武则天听了,心中大为舒坦。
左拾遗刘承庆气不过,走上来毫不客气地说:“明堂乃宗祀之所,今既被焚,陛下宜辍朝思过。”
武则天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龙椅上坐立不安,宰相姚Shou上来解围道:
“此实人火,非曰天灾,至如成周宣榭,卜代愈隆。汉武建章,盛德弥永。臣又见《弥勒下生经》云:当弥勒成佛之时,七宝台须臾散坏。观此无常之相,便成正觉之因。故知主人之道,随缘示化,方便之利,博济良多。可使由之,义存于此。况今明堂,乃是布政之所,非宗庙之地,陛下若避正殿,于理未为得也。”
武则天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姚爱卿所言极是,不妨重建一座。”
姚Shou奏道:“要建就赶紧建,烧坏的天堂明堂狼藉一片,有碍观瞻。”
“马上建!”武则天指着姚Shou说:“这事你负总责,让那薛怀义也挂个名,做复建明堂、天堂的总指挥,他有一些建筑方面的经验。”
姚Shou知女皇死要面子,为掩人耳目,故意委派薛怀义为名誉总指挥。因而不作异议,退了下来。右拾遗王求礼不干了,上来说:“外面风言,天堂明堂之火,与薛怀义有关,此次重建,决不能再让他当什么总指挥,再说他什么也不懂,光会贪污敛钱。”
武则天的脸又白了一下,却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朕被大火闹腾了一宿未睡,朕要回去歇息一会儿。”说着,武则天走下宝座,从角门拂袖而去。
纵火焚烧明堂、天堂,不但任事没有,而且又荣升为明堂、天堂重建指挥部总指挥,薛怀义更觉了不起,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逢人就吹:“烧个把天堂、明堂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把整个皇宫、加上全洛阳全烧光,也没有人敢动我一指头。”
薛怀义挺着大肚子,巡视明堂建设工地,督作姚Shou怕薛怀义乱说乱做瞎指挥,专门派几个人陪他玩,陪他唠嗑,陪他喝酒。
薛怀义却不甘寂寞,到处指手划脚,这天他在库房里见几个怪模怪样、高达数丈的大鼎,便召来姚Shou问:“这是什么东西?”
姚王Shou耐心地介绍说:“这是铜铸的九州鼎,其中神都鼎曰豫州,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冀州鼎曰武兴,雍州鼎曰长安,兖州鼎曰日观,青州鼎曰少阳,徐州鼎曰车源,扬州鼎曰江都,荆州鼎曰江陵,梁州鼎曰咸都……”
“什么‘曰’不‘曰’的,”薛怀义指着墙角未拆封的铜制品问:“那几个团蛋子是啥?”
姚Shou叫人拆开封,介绍说:“此乃是十二神铸像,皆高一尺,置明堂四方之用。十二神者,子属鼠,丑属牛,寅属虎,卯属兔,辰属龙,巳属蛇,午属马,未属羊,申属猴,酉属鸡,戌属狗,亥属猪。”
薛怀义指着十二神,耍开了总指挥的脾气,叫道:“什么鸡狗猫妖的,这些铸铜得花多少钱,怎么不跟我提前打招呼,你还把我这个薛总放在眼里不?”
姚Shou陪着笑脸说:“这些都根据皇上的意思做的,本督作见薛师事忙,所以没敢提前打招呼。”
“我啥时候不忙?”薛怀义愣着眼说,“我啥时候都忙,你老姚想越俎代庖,门都没有,从今以后,所有的钱款都由我批!”
姚Shou见薛怀义无理取闹,拱手说:“皇上可只是让你当名誉总指挥,具体的承建工作可是安排我来做的。”
一句话惹恼了薛怀义,当即指着姚Shou骂道:
“你立即给我滚蛋,明堂的建设工作老子全盘接管。”
薛怀义一挥手,几个喽罗当即围上来,推推搡搡撵姚Shou走。
几个泼皮无赖小喽罗望着八面威风的薛怀义,竖起大拇指,羡慕地说:“薛师真能。”
薛怀义笑着说,“那年我领兵挂帅西征,李昭德为行军长史,不听我的话,让我几马鞭揍得连连告饶,这可是人人知道有影的事。”
“听说一个御医叫沈南璆想夺薛师的位子。”一个喽罗说。
一提沈南璆,薛怀义气不打一处来,恨道:
“他沈南璆算什么东西我匹马单枪驰骋皇宫几十年,其位子轻易是别人夺得了的吗?”
几个小喽罗忙附合道:“是啊,是啊,他姓沈的哪是薛师的对手。”
门外的几个官员听不下去,悄悄地开溜了。姚Shou更是气愤难当,翻身上马,一鞭抽在马屁股上,直奔皇宫向女皇汇报去了。
到了皇宫,姚Shou一五一十把薛怀义所言所行说了一遍,武则天果然脸拉得老长,姚Shou劝道:“应该约束一下薛怀义,此人不识时务,于宫闱秘闻多有泄露。”
武则天正在沉吟间,人报河内老尼“净光如来”来访。武则天抬头一看,这净光如来熟门熟路,已入大殿了。但见净光如来念一声佛号,打一个稽首,说:“明堂、天堂不幸失火,老尼慰问来迟,还望我皇恕罪。”
武则天早把脸拉下来了,厉声问河内老尼:“你常言能知未来事,何以不言明堂火?”
河内老尼见皇上动怒,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叩头如捣蒜。武则天一拍桌子,喝道:“滚!”
河内老尼吓得一哆嗦,但尚还清醒,连爬带跑地慌忙走了。姚Shou在一旁说道:“这河内老尼惯好装神弄鬼,白日里,一饭一菜,过午不食,俨如六根清净的高僧大德,到了夜里,却关起门来,烹宰宴乐,大吃大喝,宴乐之后,又与众弟子群聚乱交,其淫秽奸情,实在令人发指。”
武则天惊奇地问:“果有此事?”
姚Shou说:“河内老尼,还有自称五百岁的老胡人和正谏大夫韦什方都是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骗子,京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碍于皇上宠爱他们,不敢直说罢了。”
武则天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却嘴硬说:
“这些人都是薛怀义介绍来的,朕本信他们。”
“皇上应该下旨,铲除这些为害社会的旁门左道。”姚Shou说。
武则天点点头说:“你传旨召河内老尼等人还麟趾寺,令其弟子毕集,而后派使掩捕,把这些人都没为宫婢,让他们到南山上养马种地去。”
“遵旨!”姚Shou答应一声,出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武则天和旁边侍候的上官婉儿,武则天喃喃自语道:“天作孽犹自可,自作孽不可活,是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上官婉儿见女皇嘴里一动一动,一旁小声道:“皇上都说些什么呀?”
武则天看她一眼,吩咐道:“速密选宫人有力者百余人,加强朕的警卫。”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刚想走,又被武则天叫住了:“传旨让太平公主和驸马武攸暨见我。”
“是!”上官婉儿弯了一下腰,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下午,太平公主和武攸暨进宫了,到了母亲所住的长生殿,太平公主颇感诧异,见眼前情景大非平日,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宫女,虎视眈眈地把守在宫门口,进门先仔细地验明正身,才放太平公主和武攸暨进去,进了二道门,又有十几名健妇立在门口。大殿里,女皇歪坐在寝床上,旁边也环绕着数十名健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小心地走过去,磕头行礼后,问:“不知母皇召孩儿所为何事?”
武则天一挥手,上官婉儿率几十名健妇退到门外,轻轻地带上门,武则天这才说道:“薛怀义辜负朕恩,前者密烧明堂,今又言多不顺,泄露宫闱,朕考虑着,想除掉他。”
太平公主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说:“是应该给他一个结局了,他在宫外胡言乱语,辱了我朝清誉。”
武攸暨一旁说:“下个圣旨,把他拉到街上问斩就得了。”
“不--”武则天摇摇头说:“要秘密处置他,最好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掉。”
武攸暨道:“他走哪都带着一大帮人,平时喽罗侍卫,刀枪剑戟不离身,想悄没声地做掉他,还真不大好办哩。”
太平公主点子多,拍一下脑门就出来了,说:“这事好办,明天上午,我密召薛怀义至瑶光殿议事,暗地里埋伏下人手,把他拿住后,拉到隐蔽处秘密处死,不就行了。”
武则天点点头,指示说:“此事要做得秘密些,越秘密越好,薛怀义出入宫内十几年,如履平地,要防止他有耳目,防止他狗急跳墙。”
“放心吧,”太平公主说:“对付一个薛怀义,女儿还绰绰有余。”
天册万岁元年(695年)二月三日,这天上午,风和日丽,春风习习,两个打扮成花一样的妙龄侍女,乘坐镶花小轿来到白马寺,口口声声要见薛国师。
薛怀义缩在被窝里还没有起,闻听外面有小女子找他,忙传令床前晋见。
二女子来到薛怀义的禅房,温柔地弯弯腰,给床上的大和尚道了个万福,轻启朱唇说:“太平公主差妾来给薛师带个信,公主在瑶光殿等着薛师,有要事相商。”
“太平公主找我有什么事?”薛怀义从床上欠起身子问。
“奴家不知,这里有公主的亲笔信。”说着,一侍女从袖筒里掏出一封散发着女子清香的粉红色纸笺。
薛怀义接过来,在鼻子跟前狠劲地闻了闻,展开纸笺,但见上面一个一个的蝇头小楷,薛怀义不识字,闹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说:“这写的是什么鸟字,我一个也不认得。”
“公主让薛师仔细看。”侍女说道。
薛怀义揉了揉眼,展开香笺,仔细观瞧,果见天头处有一个红红的唇印,薛怀义眉开眼笑,喜得心尖乱颤。
“太平公主希望薛师马上就到瑶光殿相会。”侍女在床前轻声说。
“好,好,好。”薛怀义一掀被子,跳下床来说:“你俩先走一步,我马上就去。”
薛怀义特意把脸洗得白白的,换上一身新衣服,带上一帮喽罗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吹着愉快的口哨,向皇宫瑶光殿而来。
来到午门,把门的羽林军见是常来常往的薛师,忙打一个敬礼,挥手放行。到了第二道门,内宫玄武门,按规定,薛怀义的骑从都得留下,只有薛怀义才能进去。
玄武门内,早有太平公主的乳母张氏等在那里,见薛怀义来到,忙迎了上来。薛怀义认得张氏,说:“可是等我的?”
张氏弯弯腰,行个礼,说:“请薛师随我来。”
薛怀义跟在张氏后边,大模大样地往里走。瑶光殿在日月池旁边,地处偏僻,薛怀义边走边击掌赞道:“还真会安排,弄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了。”
瑶光殿门口,空无一人,四处也静悄悄的,一只老鸹在旁边的老槐树上,突然发出“嘎--”地一声叫,吓了薛怀义一跳。
“怎么到这么偏的地方,用得着吗?”薛怀义随张氏走进了大殿。大殿里帷帘低垂,光线极差,四周围黑洞洞的,薛怀义极目张望,问张氏:“太平公主在哪?”
“在里面的寝床上。”张氏说。
薛怀义喜得打一个响指,弯着腰,轻手轻脚往里摸,边走边小声喊:“公主,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身后的大门“咣Dang”一声关上了,薛怀义惊得跳起来,问:“关大门干啥?”话音刚落,就见周围朱红的帷帘闪动,钻出四、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健妇,健妇们发一声喊,一拥而上,扯胳膊的扯胳膊,抓腿的抓腿,把薛怀义按倒在地,乳母张氏抽出扎腰带,指挥人把薛怀义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薛怀义奋力挣扎,拚命大叫:“这搞的是什么游戏?太平呢,让太平公主来见我!”
角门一开,年轻美丽的太平公主踱过来,薛怀义忘记自己捆绑的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太平公主,口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来到薛怀义跟前,太平公主冷不丁地照着薛和尚的裤裆踹了一脚,说:“还想好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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