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星期天天气仍然是晴空万里,应该下点雨了,不过我猜想,在山上割草、捡稻穗的人大概希望天气保持干燥,多一点尘土并没有什么关系。
上午10时30分。在南画室做的礼拜很成功,约有100人参加。王邦契先生是新教师,他教英语和《圣经》。他在礼拜上布道,高小姐奏圣乐。
下午为附近的妇女做了礼拜,有32名妇女参加,另有实验班的14名学生指导她们。我们把这些妇女分为7组,每组配两名学生负责指导。我不知道附近的妇女能受益多少,但是,对这些做指导的学生来说却是极好的锻炼。我看这些邻居越来越贫困,双手日益粗糙,面容也日显憔悴。
在特威纳姆教堂的大厅里举行了英语礼拜,亲爱的老普赖西斯博士为我们做了关于“摩西”的布道。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好像他亲眼看到了隐身的摩西。礼拜结束后,我们迟迟未走,留下来重点谈论了欧洲的战况,而不是中国的情况,尽管中国遭受几次水灾,而且又开始打仗了。
晚上7时30分。在大礼堂做礼拜,礼拜由高三的学生主持。看到有这么多青年学生参加,我感到欣慰。姑娘们的表现很出色,有个同学的布道准备得很好,另有两位同学精心准备了赞美诗。
10月5日,星期四天气很暖和,但仍然没有雨。农民盼望下雨,以便播种冬小麦。山上的庄稼已陆续收割完,零落的稻穗已捡过,稻草也收回来当柴烧。我们校园里的草也快割完了。
实验班的指导小组决定下周一(孔子诞辰纪念日)和下周二放假。这学期时间较长,我们在校园里工作也很辛苦,但是,在1月1日前不会再放假了。下周一和周二,政府机关和学校全都放假。
下午4时30分。我们四个人骑自行车去了汉中门(即西门),并绕城墙骑了一圈,然后,从下关(北门)进城,共骑了约10~12英里。晚上,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炸了玉米花,又读了沃尔特·杜兰蒂(Walter Duranty)发表在《大西洋》上的一篇文章,题为《波兰》。今天玩得真痛快!10月6日,星期五今天的《字林西报》上有篇文章暗示,有可能进行和平谈判。但愿能体面地缔结一项和约!“读者来信”一栏也提到了克拉伦斯·斯特赖特(Clarence Streit)提出的“联盟”建议。
周一、周三和周五由我负责,在下午五六点钟给三栋楼里教室的大扫除评分。今天的分工是,13名学生打扫科学楼,15人打扫中央楼,26人打扫艺术楼,总共54人。她们干得很好,那3位当监理助理的初三的年轻学生干得也不错。
瑟斯顿夫人度假回来了,乘的是今晚7时30分的火车。她看上去很闲适,她说自己改变一下环境感到很愉快。她假期中最远去了巴吉和马尼拉,然后,乘一艘英国轮船回中国。一路上很顺利,没碰到潜水艇。回来后,她需要花好几天时间处理学校的债务,因为,我不得已借了钱购买大米、煤和油漆。
10月7日,星期六我白天和平时一样,大部分时间在工作。下午3时30分,我给勤工俭学的学生打扫的教室评了分。周一和周二放假,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
下午3时。至少有18人在我们的操场上赛球,其中有美国人、英国人、中国人和德国人,就职业而言,有商人、海军军官、外交官和传教士。赛完球,他们聚集在南山公寓喝茶。
晚上,我和瑟斯顿夫人一起吃了饭。饭后,布兰奇和哈丽雅特来了,瑟斯顿拿出几张照片给我们看,上面是她在香港和马尼拉见到的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校友。她又给我们读了列恩兰写给她的一封信,信中叙述了在阿姆斯特丹举办的基督教青年协会会议的情况。
真希望这个世界和夜色下的校园一样安宁!在写这些日记时,只听见纺织娘和蟋蟀在鸣叫。
10月9日,星期一今天是孔子的诞辰纪念日,放假了。不知今天市里将举行什么庆祝活动。
天气很好。上午8时30分,我们一行人去国家公园。哈丽雅特、林弥励、布兰奇和薛玉玲坐车,我和凯瑟琳骑车跟在后面。出城、进城,一路上很顺利,过城门时哨兵也没有找我们麻烦,三个中国姑娘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今天我们彻底放松,玩了个尽兴!我们爬上了宝塔的顶层,然后又去了总统官邸和音乐台。总统官邸部分遭到战火毁坏。到处都有老百姓在割草,他们把草扎成一捆捆的,沉甸甸地拖回城里去当柴烧。常碰到中国士兵,但他们没有找我们麻烦。一大群度假的人出城来逛公园,不过,我们只碰见他们一次。国家公园无人管理,有逐渐荒凉之感。
10月10日,星期二今天是中国的“双十节”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这一天被定为中国的国庆节。,又称国庆节。据说,今晚城里准备举行花灯游行。至少有一点我们是知道的,汪精卫现在不在南京,新成立的联合政府,无论人员还是物资都没到位。
整个上午都在工作。中午,杨牧师、蒋牧师、瑟斯顿夫人、程夫人、李先生、哈丽雅特、罗小姐和我,应邀到学校附近姓孙的邻居家吃饭。孙家13代人一直住在这里,不过他家现在的房子是太平天国以后建的。请我们去吃饭其实是想谈一件事。这两年,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曾收容他及其家人做难民,使他们得以躲过种种危难,所以,他们想送一小块土地给学校表示感谢。现在,这户人家已有5人回来了,另5人还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避难。我认识孙家已有16年了,不过,战前他们只是面子上对我们不错,现在,他们才真心诚意把我们当朋友了。看来老孙现在是真对基督教感兴趣了,而且迫切想把子女送到教会学校读书,这让我很高兴。
吃完饭,我们去龚家看了看,他家的房子是洪武年间盖的。洪武帝是以南京为都城统治全国的明朝开国皇帝(1365—1392年)原文有误,洪武年号为1368—1399年间。。但是日军进城后,这座房子大部分被烧毁了。据说,这是日本兵在院子里生火烤偷来的牛,牛肉烤熟后,他们没有把火熄灭,结果房子就烧成这副模样。地上横着一根十分粗大的樟木房梁,也许里面还好,但外面已烧成焦炭。这户人家往日的繁华烟消云散,最后一个男丁很不成器,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官宦人家肯定要沦为寻常百姓了。
我们回来后,发现校园里来了两位信仰天主教的姊妹(信奉圣母的圣方济各会传教士)和她们手下的20名学生。她们带来了一些茶叶,我们又添了一些,然后,去实验学校教这些学生沏茶。有7名学生是曾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避难的难民,她们为又来到学校感到很高兴。
下午5时30分,凯瑟琳、哈丽雅特、李先生和我去南山老邵家赴“大宴”。老邵是学校的老花匠。他抱上了长孙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他一直希望早日添个男丁继承香火,现在我也为他高兴。饭是他儿子准备的,非常丰盛,招待得也很周到。这个晚上过得很愉快!中国老百姓彬彬有礼,待客周到,让我赞不绝口。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他们懂得待客之道。老邵让我们这些客人先吃,为了让我们更开心,他陪我们坐着,给我们讲有趣的故事和往事(我认识老邵已有26年了)。
让我聊以自慰的是,平日并不是像今天这样过的,不过今天是一个愉快的节日。
真想知道城里的情况。今晚回家时,看到天空被五束探照灯光照得雪亮,这是在搜寻中央政府的飞机。陆续有些报道证实了中国在长沙附近的战役中获胜的消息。我还以为日军会分兵几路在“双十节”之前攻占长沙呢。
10月12日,星期四城里的日军还在没收私人财产。黄孟姒博士的母亲今天上午又来了,说日军今天早上再次勒令她必须在3天内搬走,而且不许带走任何财产,再不搬就把她赶出去。这样一来,日军又能霸占好几处很不错的住宅和一家医院,以及里面所有的家具和设备了。
几个月来一直准备去那儿,今天上午做完祈祷,我们4个人终于去那8位天主教修女那里,看看她们正在从事的工作。她们在一所房子里养育了29名婴儿,都是弃婴。其中一间小屋里躺着6个大概活不长的小家伙,他们几乎都有梅毒。还有好几个婴儿的父亲很可能是日本兵,他们正是因此而被抛弃的。这几位虔诚的修女几乎每天24小时都在照料着这些肉欲的产物。她们终有一天会得到报答的。那20位女生也在辛勤地工作,做精细的刺绣和软花边活,这两样活做得都相当好。
我每天都在办公室拼命赶着写回复公函,但是,回信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实在没办法。瑟斯顿夫人在做9月份的账目。做账有时花两小时就行了,有时却得花好几天,这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
下午4时30分。我关上办公室的门,骑自行车出去了。我现在每周骑车出去转一次。我们3位女士和大使馆的两位男士共5人结成了一个小团体。今天下午,我们通过汉中门的岗哨出了城,骑到了以前权力很大的广播电台,现在这里已成了营房。然后,我们又骑车经过了以前的模范监狱,现在,它差不多已被夷为平地了。最后,我们又沿着一条我所见过的最差的马路骑回城里。我们一起在南山吃了晚饭,念了几篇大卫·格拉森(David Grayson) 写的文章,后来又在南边阳台的木炭炉上爆了些玉米花。有段时间,南边天空被强烈的探照灯光照得雪亮。
10月14日,星期六今天下午4时30分,在瑟斯顿夫人的起居室,瑟尔·贝茨和我们约20人聊天。
10月15日,星期天昨天下雨,今天却阳光明媚。雨水把树上和灌木丛上的灰尘一扫而光,我们校园里的景色多么让人赏心悦目啊!昨晚,我一直和瑟斯顿夫人在一起,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都是和她一起吃的。这个周末,我的身心得到了较好的休息和放松。瑟斯顿夫人念了希特勒著作中的几个章节,我编织了一些小东西。
今天,我做了4个礼拜。和平时一样,其中3个礼拜是在我们校园里做的,另一个是在特威纳姆教堂的大厅里做的。今天晚上,高二学生(现在有10名)在大礼堂的演出相当出色,她们姿态优美,让我为之赞叹。她们的演唱和布道也很好。
今天中午,那个白俄小伙子科拉先生把一位日本军警小野带来了。我这个星期曾捎信给科拉,询问小野的地址,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俩会一道来学校。小野说,他会调查一下没收黄孟姒博士财产的事情。
10月16日,星期一瑟尔·贝茨离开南京,去上海的神学院做系列讲座。
10月18日,星期三昨天和今天,我在筹划“创始者节”的祈祷活动,准备以此代替11月5日下午例行的联合礼拜会。“创始者节”祈祷仪式的活动计划已抄了几份,准备给华东地区的6个校友会寄去,至少让她们知道我们这里何时举办“创始者节”礼拜会。我猜想,成都分校也正与西部地区的其他分校商议有关“创始者节”的事宜。吴贻芳博士已就此致函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在香港和上海的机构,也给南京发了函。
今天上午,艾丽小姐开始教实验班的学生唱第411首和第419首赞美诗: 《噢,你的雄伟圣殿永在人间》、《噢,仁慈和平的上帝》。上午,我们把一本24页的小册子发给学生,里面是些美妙的歌曲,有些歌曲她们已经会唱了。她们拿到这些小册子十分高兴。
有待回复的信件越积越多,我加紧、加紧、再加紧,但那堆信就是越摞越高。
晚上,我和瑟斯顿夫人宴请领事馆的亚历山大夫妇。我们一交谈总是谈到了战争。刚才谈话时得知英国炮舰“橡树号”被炸沉了,舰上有800名勇敢的官兵。这个消息令我们十分震惊。我们没邀请其他客人,我们想和这两位客人多谈一谈,以便相互熟悉,加深了解。
10月20日,星期五整天就是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夜晚,冷风呼呼,雨下个不停。那些没有准备好过冬用品的人真可怜!下午5时30分左右,那位白俄小伙子科拉来了,他想看看我们能否帮助抚养一个驼背的中国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吸海洛因上了瘾。有关小女孩的事情由林小姐负责调查和考虑。
《字林西报》现在是每天下午到,报道的几乎全是欧洲战况——英国炮舰“橡树号”以及一些商船被炸沉等等。这个世界真被搞得混乱不堪!今天晚上,那位男佣人的亲戚从和县来了,和县因“帕奈号”事件而出了名。这个人说,由于游击队不允许大米流出本地,所以,当地的米价每担为65美元,而南京每担米要卖到13美元。
10月22日,星期天昨天上午9时45分~10时10分是互助小组的活动时间,实验班里学英语的学生演出了短剧《亚伯拉罕·林肯》,她们演得很好。凯瑟琳和另两位英语教师为此花了很多精力。
下午1时30分~3时30分,进行了大扫除,并且打了分。接着,初二的5位做监督工作的年轻学生和我们3位老师在实验学校碰头,花了约两个小时给洗碗抹布缲边,并做了几把洗碗用拖把状的小刷子。为了提神,我们吃了点自制的桃子罐头和小饼。这5名学生是出类拔萃的。
晚上7时,我和瑟斯顿夫人在她家招待高二的10名学生。我们先吃了点爽口的水果罐头、蛋糕和饼,然后唱了几支她们喜欢的歌曲,又给她们欣赏了在巴黎和伦敦拍的照片,让她们借此做一番精神旅游。
我在瑟斯顿夫人处过的夜。今天早饭时,我悠闲地吃了些鸡蛋饼,边吃边开心地和瑟斯顿夫人谈话。
上午10时30分在南画室做的礼拜非常好。潘牧师(一位长老会牧师)的布道非常精彩,内容是: 关爱是通过行动表达的。
中午,我去盖尔博士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在座的客人中还有伯奇夫妇和林家夫妇。吃饭时,有人捎信来说埃莉诺·赖特去世了。埃莉诺真是位勇敢的圣人。我们很怀念她,但也为她庆幸,因为,她不用再多受几个星期的痛苦煎熬了。
下午2时30分。我去埃莉诺家,看看能帮点什么忙。她是在今天上午9时安然辞世的。死因可能是轻微中风损伤了脑部。埃莉诺把自己完全献给了中国和她在中国的传教事业,失去这样一位教友真让人难以接受!今夜下着雨,气温很低。学生们的祷告做得很好。4位信奉基督教的学生进行了布道,结束时,另一位学生领着大家念祈祷文。
10月24日,星期二今天又是好天气,10月初也有过这样的好天气。是晴天我们就放心了,尤其是最好别下雨。
下午2时30分我参加了埃莉诺的葬礼。许多人来参加她的葬礼,新长老会教堂里挤满了人。
教堂前部摆放着一排排鲜花,都是菊花,灵柩上覆盖着青藤和大丽菊编织的花篮。这层花毯是明德职业学校的10名女生连夜编织出来的,她们现在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3时30分或是稍晚一点,灵柩抬出了教堂,跟在后面几辆车里的人都是送葬者。灵柩安葬在占地不大的外籍人公墓内,送葬者在墓前举行了一个简短的祈祷式。
晚上7时30分,凯瑟琳和我去大使馆赴宴。今天,我们本该在4时30分骑车出去转一圈,但是,想想还是不去为好。
10月26日,星期四现在每天都有许多飞机从上空掠过,一年以前也常是这样。好像南京机场又成为空军基地了,也许汉口机场现在使用率没有这么高。
程夫人仍在整理行装,等去汉口的船。报纸上说,眼下游击队向过江船只开火。她就这么几个亲人,这两年已经是大难不死了,我们担心她及家人发生意外,所以我们劝她别走。
今天晚上,我第一次宴请了一位日本客人。我和瑟斯顿夫人请科拉和小野先生来吃饭,同时还请了哈丽雅特、凯瑟琳、程夫人和正在南京的艾丽斯·格雷格(Alice Gregg)。这个晚上我们过得很愉快,聚会结束前玩了几局猜字谜。我想,小野肯定在寻思,我们到底是什么事有求于他,但实际上我们别无所求,就是要让他感到意外!10月28日,星期六今天天气很好,工作也很多。下午1时~3时是大扫除,打扫教室和宿舍。3时30分~5时是户外体操表演,由袁小姐主持,地点在中央楼前的大草坪。蓝色的衣裙映衬着各色菊花和红色的楼房,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虽然没有发出正式邀请,却来了许多观众。我倒是约了几位其他学校的同仁。在学校打垒球的外国人迟迟不走,他们观看了表演。袁小姐6个月的工作硕果累累。
那些外国人打完球后,瑟斯顿夫人请他们喝茶,来了一大群人,还有几个小男孩和几只小狗。这些海军军官、商人和传教士现在相处得非常融洽。
今天晚上,艾伦·顾请艾丽斯·格雷格吃饭。瑟斯顿夫人、程夫人和我也应邀作陪。
《字林西报》到了,此前,报纸已有两天没能送到南京。无锡城外的铁路被游击队切断了。
现在许多飞机派上了用场。
10月29日,星期天上午8时,我们聚在南山吃早餐,庆祝艾伦·顾的生日。来的客人有程夫人、艾丽斯·格雷格和我等7位女士。我们谈得多么愉快啊!吃完早餐,我觉得我们好像狂欢了一通。
10时30分,王明德牧师在南画室学生教堂给学生讲述玛利亚(Mary)和马莎(Martha)的故事。
12时30分,我去瑟斯顿夫人那里吃饭。请的客人是劳埃德·鲁兰(Lloyd Ruland),他现在任长老会董事会的秘书。我们向他请教了许多有关美国的问题。
下午2时30分~6时。实验班在南山公寓活动中心内静修。静修内容大致如下:主要是讨论教会学校的特殊使命。
2时30分~3时布道,杨牧师谈“信仰”。
3时~4时讨论教师怎样才能协助完成传教使命。
4时~4时30分茶会。
4时30分~5时30分讨论教会学校的学生应接受哪些特殊培训。主持者: 邬小姐。
5时30分~6时布道,题为《圣师基督》,布道者: 明妮·魏特琳。
约有20位教师参加了静修,我认为,聚在一起静修很有意义。6时30分~7时30分聚餐,由我请客。7时30分,在大礼堂参加学生的礼拜。
11月3日,星期五今晚很冷,但可能再过3周左右,我才会生那只小火炉取暖。生火的工具齐备,同时,程夫人已为我买到了煤,我不必犯愁了。
今天上午,瑟斯顿夫人在忙着写讲话稿,哈丽雅特在筹备“创始者节”午餐会。李先生和木匠在教堂里把校友们捐赠的隔板重新竖起来,这隔板是1937年日军空袭南京时我们拆卸下来的。竖起美观的隔板,再放上几盆金菊,星期天的礼拜堂肯定会装点得很雅致。
传教团收到了教育部长的一封请柬,邀请传教士于下星期二晚上赴宴。传教团正为此伤脑筋,去还是不去?我认为,我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3位传教士:1薄∽詈貌荒苋都接受邀请,接受者也不能显得迫不及待的样子。
2薄〔蛔他们提供的车过早地去会议中心喝茶,等待宴会开始。我们自己坐车晚一些去。
3薄【×坎慌恼铡⒉患报。我想可以暗示活动的组织者,拍照或见报可能会使我们在美国的传教团同仁面前很难堪,因为,他们一直奉行美国政府制定的政策,在中日两国间保持中立。
在这个新政府里任职,日子大概不好过。今天下午5时,我骑车去贝茨家探望病中的莉莲斯,路上经过了一些高官的官邸,官邸附近的干道上和每条小巷里都布置了日本哨兵,他们武装到牙齿,甚至可以说是武装到了脑袋,因为,他们还戴着钢盔。官邸的大门上拉着带刺的铁丝网。据说汪精卫在城里,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建立“大东亚新秩序”当然不会太容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自发地想建立这种新秩序。
11月4日,星期六今天上午雾散了,天气好极了,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并微有凉意,但不觉得冷。早上我做了哪些事?我备齐了明天庆祝“创始者节”要用的各种物品: 服务人员戴的紫佩带,不会讲汉语的来宾要用的英语赞美诗集,等等。此外,我还干了一些别的事。噢,对了!还写了明天下午我的简短讲话稿。下午1时,下列各位在南山公寓活动中心聚集,准备参加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第24个“创始者节”的午餐会,聚餐者名单如下:鲁淑英的母亲、乔伊·侯(Joy Ho)、莉莲·侯(Lily Ho)的母亲;丹尼尔斯夫妇和约翰·马吉;盖尔夫妇;贝茨博士和鲍比;齐先生和齐夫人;4位校友: 布兰奇·邬、林弥励、骆佩芬、袁诚申(音译);5位教职员工: 瑟斯顿夫人、哈丽雅特、李先生、陈先生和我。
午餐会在哈丽雅特的安排下准备得很好,餐桌旁大多摆放着秋菊,色彩鲜艳,让人赏心悦目。座位牌很别致,是骆佩芬和袁诚申做的。饭后,我们又回到活动中心,哈丽雅特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她给大家念了贺信和贺电。贺信是弗洛伦斯·柯克刚寄来的,贺电是吴贻芳博士发来的。然后,她又给我们念了香港和上海分校寄来的贺信与发来的贺电。她还特地为“创始者节”写了一首歌,由4位校友演唱,唱得非常动听。
下午5时30分。我去美国大使馆见汤姆斯·C·哈特(Thomas·C·Hart)上将及其随行人员。我们传教士去得早,其他人去得却很晚,双方基本上没有共同点。凯瑟琳去得稍晚一些。晚上,她到我这里来又一次重复了她常说的那句话: “官员们一点也不理解我们这些传教士,也不理解我们所做的工作。”11月5日,星期天这是我记忆中最美的秋日!校园里美极了,秋色的金黄与松树的葱绿融为一体,美丽的菊花竞相开放。
10时30分的学生礼拜非常成功,礼拜由我主持,王邦契先生布道。下午3时,钟声一响,学生们就在宿舍楼前排好队。3时15分,她们列队走进大礼堂,蓝布学生服将她们映衬得端庄大方。3时30分,“创始者节”的祈祷仪式开始了。我漏写了一点: 下午3时,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哈特上将携几位军官来到学校。他们临走之前视察了图书馆和礼拜堂,并检阅了学生。令我们遗憾的是,他们没能留下来参加祈祷仪式。
“创始者节”祈祷仪式庄严而典雅,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学生和来宾都深受感染。和往常一样,各色菊花、金黄的树叶和跳动的烛光装点着礼拜堂。主席台上坐着我们6个人,从左到右依次为: 王邦契、魏特琳、普赖斯博士、瑟斯顿夫人、贝茨和布兰奇·邬。祈祷仪式内容如下:开场白——顾小姐和埃莉小姐念祷文——普赖斯博士唱赞美诗——《你的圣殿永在人间》诵读经文和主祷文——贝茨博士,经文为《申命记》第8段第1~3句及第5~10句唱赞美诗——《天堂的回响》简短讲话——邬小姐布道——《记住过去》,布道人: 劳伦斯·瑟斯顿夫人;翻译: 王邦契先生唱赞美诗——《上山去》念主祷文、做赐福祈祷——普赖斯博士主席台对面几乎座无虚席,学校的235名学生全部到场,来宾肯定不下百人。
今天晚上,我在南山与多恩(Doan)夫人、杰西·M·特劳特(Jessie M盩rout)(她是从日本来的)以及瑟斯顿夫人共进晚餐。吃完饭,我们下楼到瑟斯顿夫人家喝咖啡,边喝边谈。谈话间,客人们突然要我们说说日军占领南京的好处,把我们弄得张口结舌。
在庆祝“创始者节”之时,我老想着成都、上海和香港分校。
11月6日,星期一太累了,今晚真不想写日记了。早上8时~9时,我在办公室安排下午请哪些人来听特劳特小姐关于合作社的讲座,人选确定后,又给他们写了邀请信。9时~10时30分,带特劳特小姐和多恩夫人去了两个地方,一处是1937年12月、143人被日军活活烧死的地点;另一处是1938年1月5次遭强奸的一位73岁老妇人的住处。中午,我和这两位客人,以及布兰奇、林弥励、骆佩芬、顾小姐一起吃中餐。下午1时30分~3时,约15人聆听了特劳特小姐关于合作社的讲座。4时30分,我到南门,和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下属的南门基督教学校的一些老师交换意见。6时30分,我和凯瑟琳邀请传教团的几个人在南山公寓吃了饭。
今天晚上的早些时候和晚些时候,我们听到了空袭警报。我们认为,这么做其实是搞灯火管制。
11月7日,星期二今天晚上6时40分,我和凯瑟琳坐黄包车去国际俱乐部参加教育部长举办的宴会。可怜的老头——他已那么老态龙钟,根本管不了什么事,更不用指望他能推动教育体制的进步了。在座的大约有50人,共摆了5桌。部长讲了一席话,内容之一是说他具有两重性——在政府工作时是一个他,参与社交活动时又是另一个他——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另一个他。我万万没料到会来这么多日本人,有基督教牧师(5名)、商人数名、新闻记者两名、军官两名,对了,还有两名政府顾问。和我同桌有一位叫尤诺(Uno)的先生,他是洛杉矶的一位记者。谁知道这次社交活动会产生哪些后果,也许无妨吧。凯瑟琳旁边坐的是财政部长,她担心随时可能被记者拍照。
11月9日,星期四昨天下午,焦嫂子来了,我们曾把一件棘手的事托付给她,请她照看凌萍(音译)太太的房子不要让人拆掉,让她一有情况就通知我。这次她是来告诉我,一位邻居把浴缸抢去了,如果我不去把它要回来,浴缸就要被卖掉了。于是,今天下午4时,我和魏师傅去看看怎样处理这件事。房子远在和平门,从这里乘车过去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一路上,我们两次下车等待日本宪兵放行,好在他们放我们过去了。我们到了那里后,去了附近几户人家,要回了浴缸,并给了那个拿走浴缸的人2美元,又礼貌地对他还回浴缸表示感谢,然后,我们赶紧上车回来。在车上,我不得不把脚放在浴缸里——脚实在没有地方放。我们路过一些尚未完工的房子的旁边,看到有人正在拆房卖砖。一幢价值万元的房子,卖砖所得也不过数百美元。
在我们校园的南面,有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其价值不下万元,已经被拆毁,砖头也被拖走了。不应该责备那些拆毁别人房子的老百姓,因为他们也要生存。
在凌太太家附近的一个路口,日军设有关卡盘查过往行人。我们通过了关卡,但路边有大约100个苦力在排着队,被日本兵反复搜身。一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那架势无疑让每个苦力都能感受到一种威胁。我听说,这些苦力每天才能挣048美元,另外002美元必须交给为他们提供担保的工会等组织。
这一趟来回挺远的。我都快冻僵了,不得不早点钻进被窝。
真希望尤诺记者能过来看我,我可以和他进一步详谈。
11月10日,星期五今天很冷,昨夜下了霜。窗外秋叶很美,景色怡人,这些树都是10年前我亲手种下的。
今天下午,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孙来找我,他想向学校借钱为养母下葬。好像整个葬礼,包括办丧酒等,他得花400美元,只有这样他才算尽了孝道。
晚上,我们去听了教会音乐委员会举办的小型音乐会,地点在索恩家。我们欣赏了皮克林夫人(来自美孚石油公司)的竖琴演奏、加勒茨(Galatzer)博士(一位奥籍犹太难民)的小提琴演奏和保罗·阿博特的男声独唱,还看了一出短剧。这真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刚才翻看一本破旧记事本,发现了这些数字(很久以前留下的阴影)!1938年1月14日收容难民记录:科学楼928人,艺术楼1223人,中央楼969人,500号宿舍楼718人,700号宿舍楼874人,600号宿舍楼?人。
到1938年2月5日,难民中共有37名婴儿出生、27人死亡。到1938年3月11日,开办难民班情况如下: 三年级共10个班——高中生,另有5个小班、7个扫盲班,共22个班。3月22日,递上了请愿书,上面有1105人的签名。
我抄下了这些反映历史真相的数字,这个破破烂烂的本子可以扔掉了。我记不清了,想必那时的日记中应该已经记录下了这些情况。
11月11日,星期六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今天上午,那位年轻的花匠在中央楼前摆放菊花,好让瑟斯顿夫人给花拍几张彩色照片。上午我原本是有安排的,但大部分时间却做了别的事。
上午,住在附近的老孙来了。他曾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避难近两年。他来是想看看能否向学校借些钱给养母下葬。我们想了个办法,由我和瑟斯顿夫人私人出钱,各借给他100美元。
老孙还没走,住在附近的那位姓朱的又来了,问我们学校愿不愿意买下靠近校园东南角的那一小块地,其实,我们很久以来一直想要那块地。他现在急需用钱,打算半价出售。我告诉他,我们将把这件事告诉目前在成都的校长,并等待她的答复。
今天下午,一些外国人在我们学校操场上打棒球,打完球后又到瑟斯顿夫人家喝茶。晚上,瑟斯顿夫人和我与9名高三的学生进行了简单的聚会。我们爆了玉米花,这是她们以前从来没做过的活计。
真不知道嗜杀成性的希特勒将给无辜的百姓带来什么样的苦难。愿上帝怜悯那些将要受苦受难的无辜者!今天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纪念日!21年前的今天,世界各地的人们是怎样狂喜不已、感恩不尽啊!当时,人们以为不会再让年轻的精英这样大批大批无谓地牺牲了,但是,今晚静坐家中,我不由地想到,今天欧洲战场上仍有成千上万的生灵遭到涂炭。
幽灵谷——高尔斯华绥(Galsworthy)主啊,我已启程赴死亡之海,昔日阳光的欢笑难以忘怀。
那岂不浪费天生我才?给我最后的慰藉;人类从此不再战争!我们显然没有守约!11月12日,星期天今天举行早礼拜,约翰·马吉引用有关尼科迪默斯(Nicodemus)的经文布道,主要内容是: 只有皈依上帝,人才能感到平静和充实,否则心灵总无法安宁。早礼拜是由王邦契主持的。
机密中午,我去盖尔博士那里,和一位在市立学校工作的中国妇女一起吃饭。我们觉得她是个“汉奸”。尽管表面上看她想为同胞服务,对日本人没有一点好感,但实际上她对学校的日籍顾问以及两位日籍教师毕恭毕敬。她说最难对付的是中国教师,他们又狡诈,又狭隘。有人警告过她,所以,她从不让人代买食品或代做饭菜,也从不和别人一起吃饭。她认为,日本人会在年前从南京、上海一带撤走。这种说法让我大惑不解。她想来看我们,但我们学校的中国教师会怎么想?他们愿意和她同桌吃饭吗?我想,最好等程夫人回来后再给她答复。
今天晚上的礼拜由初三班负责,她们做得不错。我这朝北的屋子今晚很冷。
11月17日,星期五阴郁的天气持续好几天了,今天天亮时有雾,不过后来阳光明媚,相当温暖。那位年轻的花匠把菊花从花房里都搬出来晒太阳,并浇了水,这样可以延长花期。
中午12时。哈丽雅特、瑟斯顿夫人和我去孙家喝丧酒。听说今天来孙家喝酒的约有200人,大约办了20桌,每桌10美元甚至更多,加起来要花很多钱。我们3人每人送了4美元,钱是用白信封装的。孙家回馈了2美元给我们的佣人。来了许多邻居,其中有几位是教徒。死者的直系亲属都披麻戴孝。老孙怕引起亲戚的非议,觉得不能按基督教的习俗办丧事。
下午2时30分。我去汉中门长老会教堂参加悼念埃莉诺·赖特的祈祷会。教堂里摆放着盛开的菊花和青翠的盆草,给人一种肃穆之感。讲台的右侧悬挂着埃莉诺的大幅照片,照片中的她栩栩如生,充满活力。听着她教过的修女们唱歌,我仿佛感到她还活着。这两个悼念仪式是那么截然不同!一个简朴、高雅,不顾忌什么“面子”;另一个夸张、缺乏真情实意,时时处处从“面子”出发。埃莉诺直到病入膏肓时,仍然保持着那种不可战胜的精神力量,令人难以忘怀。她最后几个月备受煎熬,却不得不和双亲、朋友隔离开,在这种状况下她能保持这种精神,确实更加令人钦佩。
我设法抽空写下周一去南京基督教委员会发言的讲话稿,但是很难抽出空来。
11月18日,星期六今天上午,初三的学生在化学课上给大家演示了染料的制作过程,她们做得很成功。该班的新老师姓叶,他工作认真、兢兢业业,比去年的李先生教得好多了。
下午,传教士和外国商人团体在我们学校操场举行了球赛,有许多人踊跃参赛,拼劲十足。
传教士队以3∶2获胜。我没参赛。周六下午我一般都有公务。
我们总是迫切希望在报纸上看到最新战况。在我看来,欧洲的战事似乎越来越遥远,而中国的战况则日益严峻,好像中国最后一条重要的铁路干线也将落入敌手。
11月19日,星期天今天让家政班静修。静修内容大致为: 上午8时45分开始做静修的首次礼拜;9时~9时15分,小组(共四组)讨论,内容是基督在哪些方面引导世人,或曰基督如何为我们树立了榜样?10时30分,家政和实验两班在教堂做礼拜;12时30分,师生共进午餐,这顿午餐特别有意义,它是由上一届家政班的4名学生准备的。下午3时~4时讨论: 一是在圣诞期间,二是在家庭和邻里中,三是在室友和同学间,我们应该如何仿效基督的祈祷?4时30分~5时30分,听报告,接着是烛光礼拜。今天晚上的青年聚会由家政班2组负责。
11月20日,星期一下午3时30分。我去南京教会委员会主持祈祷聚会。祈祷会很隆重,而我中文水平有限,思想又贫乏,所以主持得不太理想。我就像圣经里的那位马莎,错失良机。
11月22日,星期三一整天雨不停地下着,这怎能不让人同情那些衣着单薄的穷人,那些战壕里的士兵和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我们等待了一上午,希望雨能停下来,以便我们把桌椅送到大使馆去。但最后还是在下午3时冒雨将桌椅送过去了。4时30分,我过去帮忙,看到已有五六位女士在那里忙碌着,她们是伯奇夫人(她常主持各种活动)、特里默夫人、海伦·丹尼尔斯、马蒂(Matti)夫人、莫斯特诺姆(Mostrom)小姐和艾德娜·布拉迪。
瑟斯顿夫人一整天都待在住所,将发言稿作最后修改。全南京肯定找不出第二人写发言稿这么煞费苦心、不惜时间的了。
报上都是坏消息,好像中国最后一条通向出海口的铁路干线也很快要被切断。此地的中央政府也仍然只是徒有虚名。
11月23日,星期四今天是感恩节。虽然天空阴云密布,但没像昨天那样下雨。美籍人社团在我们学校南画室举办的感恩节祈祷会,于上午11时15分开始,约有50人参加。讲台上有3人: 美国领事J·豪·帕克斯顿、盖尔先生(他主持聚会),此外便是这会儿正在写日记的我。我特别喜欢听《校长赞美诗》,这首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帕克斯顿先生读的主席宣言总体上我认为不错,里面没有矜夸之辞。瑟斯顿夫人的讲话在我听来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当然,她的讲话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下午约1时30分,我们在美国大使馆聚餐,共有4桌,这顿感恩节大餐丰盛极了。真想一整天都待在使馆里,充分享受一下节日的欢乐。在大使馆聚餐是个新主意,起因是卢卡斯(Lucas)先生买了3只美洲火鸡。他今天凌晨3时就起床烤火鸡了。
11月25日,星期六雨虽停了,但天气转冷了。东北风冷得刺骨,我又添了一件毛衣,感谢上帝,我还有御寒的衣服,但愿所有挨冻的人都有这个福分。今天上午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那篇中文讲话稿,下午要用。我用中文发表讲话时常常由于水平有限,不能畅所欲言,而只能“言我所及”。这样,我自己感觉效果较好,听众可能也有同感吧。我今天讲的是《圣经》里长子的故事。
大约上午11时,两位中学教师突然从北平来我们学校。他们肯定是所谓“不了解国情的归侨”。我们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冒生命危险这么做的,因为,我们知道铁路和火车随时可能被游击队炸毁或炸翻。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我们劝他们在南京四处走走看看,到下周二上午再走。
在今天早上的演示课上,学生们讲得很好,她们谈的是学语文的重要性,包括学习古文、白话文和写作等。这种“演示课”或称“应用课”(去年是叫“互助小组课程”)每周一次,对师生皆有裨益,每个学生都有同等机会巩固、展示自己每门课所学的知识。
我在神学院给学生们布道后,那两位外地客人来找我,然后,我带他们去了新建的模范女子中学,那里的教师正在教音乐课。初衷不错——想借此让学生们有机会欣赏好的音乐作品,中国音乐和西洋音乐都演奏。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意外事件”或是爆炸事件的可能性可就太大了!教室里有很多傀儡,这些人都坐在一起,另外还有几个中国顾问。我们3人心中都有数: 如果万一游击队出现,枪声一响,我们就立即就地卧倒。这幢教学楼看来又不结实,如果地板不堪重负突然塌下去,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现场有我们的一些在校生,还有上届的几名学生,她们特别客气,彬彬有礼,有点异常,不知为什么这样。
今天晚上,我把两位客人以及住在楼上的瑟斯顿夫人邀来吃了顿中式便饭,还叫上了同住这幢宿舍楼的罗小姐。今晚我生火了,真希望两幢学生宿舍楼里也都能生火。据说,现在煤价是每吨150美元。我烧的煤当时买时每吨才70美元,我记得肯定是这个价。
11月26日,星期天今天上午非常冷,地也冻了。人们还没做好御寒的准备,很多人在挨冻,很可怜。
上午8时30分。我到楼上瑟斯顿夫人的房间,和她以及皮尔庞特(Pierpont)小姐共进早餐。
我们坐在起居室的壁炉前吃饭。
上午10时30分。我去南画室做礼拜。鲍忠(音译)牧师进行布道,阐述了上帝是什么,布道很有思想深度。他特别强调指出: 上帝是爱,上帝是光。王邦契先生主持了礼拜。
中午12时30分。瑟斯顿夫人和我去海伦·丹尼尔斯处吃饭,我们主要是去见见罗伯茨主教。
今天上午,罗伯茨在北平路的主教派教堂为32人施坚信礼,其中有几位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学生。昨天,他在浦镇为29人施坚信礼,其中有28名教徒是年轻妇女。
下午2时30分,皮尔庞特小姐和米勒小姐来丹尼尔斯家,然后,我带她们坐人力车去南门,参观了那里的基督教教堂和附近的卫理公会教堂。回来时,我们路过了长老会教堂及其教会学校。我们到特威纳姆教堂时几乎冻僵了,直到现在我才刚刚暖和过来。今天晚上的青年礼拜由初二(2)组主持,她们表现很好,特别准备了两首赞美诗和两份布道稿,分别谈论了爱和天国。王先生是她们的指导老师,结束时由他领着大家念祷文。
11月27日,星期一今天还是那么冷,不过没有风,在阳光下并不觉得冷得刺骨。今天上午,我和几位学生一起洗碗时,听说昨天在夫子庙一带冻死了几个抽鸦片的人。学生们还告诉我,那一带很长时间荒无人烟,现在那里又逐渐盖起了房子,许多人又搬回去了。
下午2时30分。我带着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和皮尔庞特小姐、米勒小姐,还有来这里参加卫理公会会议的贝西·霍洛斯(Bessie Hollows),去了国家公园和明孝陵。经过城门时,司机被哨兵从车上叫了下来,不过没叫我们出来。公园与往常一样,虽然已不再砍树了,但到处显露出荒凉的痕迹。体育场和游泳池的水泥凳被人砸碎搬走,用于盖房子。我们只是在城门口碰到了宪兵和哨兵。
11月28日,星期二昨天,凛冽的北风停了,因此,在阳光下觉得还比较暖和。但是,今天阴沉沉的,又刮起了风,很冷。据报道,上海已冻死了100多人,我相信这报道属实。我的办公室今天就很冷,我身上老是发冷。可怜的瑟斯顿夫人一上午都待在她那朝西的办公室里,肯定很冷。
那个要卖古董的老人,今天上午来求我买几幅字画和一只宋代花瓶。他说,姓高的官员家急需用钱。我猜他自己也很缺钱。
下午,我和罗小姐花了很长时间讨论我们能否设法买到半价米,送给学校附近的那些穷苦邻居。罗小姐说的情况和上午大王说的一样,很难找到诚心合作的米商,米商都会在我们的救济对象身上打主意。
今天下午,英国皇家舰队“燕鸥号”的舰长克赖顿(Crichton)来拜访凯瑟琳,他喝了点茶,并参观了学校。由于战争仍在继续,这个可怜的人实际上连人带船都滞留在这里了。他已经两年没和家人团聚了。这就是战争。
11月29日,星期三上午花了两小时给吴贻芳博士写信,写了4页纸。最近收到她两封信,信在途中花了不到10天时间。信上没提空袭的事,但愿这是因为现在暂停对那里的轰炸了。今天,我和初三的学生从上午7时30分起开始晒菜,下午从4时开始收菜。明天,由另一个班学生洗菜、腌菜。
菜的质量很好,这给种菜的家政班同学的脸上争了光。
11月30日,星期四今天新英格兰地区在过感恩节,我们在这里也过节——在南山公寓吃肥鹅大餐。这里的佣人韩嫂子为我们养了4只鹅,不过,我们坚持说只能收下两只。我们请来的客人是沃德主教、靖江来的史密斯小姐和约翰·马吉。我们刚吃完饭,艺术楼里姓焦的负责人报告说,一个日军高级军官在校园里要见我。我下了楼,心想可别是那些日本督察,他们近来在视察教会学校,查看所用教材。在会客厅和接待室,我见到4个人: ××少佐、另一位日本军官、一位翻译和一位身着便装的日本人。翻译介绍了那位大佐,并解释说,他12月6日将回日本,他对我们学校及其所做的工作有所耳闻,又因为他女儿也就读于教会学校,所以想来看看我们的工作情况。我领他看了菜园、厨房以及学生亲手纺织的衣物。他显然对这些很感兴趣。看他比较友好,我便把他们带到我的宿舍,请他们喝点茶,吃些糕点。翻译是从中国东北来的一个日本小伙子。我很高兴能泛泛地跟他谈些事情,而不必告诉他我对战况有何看法。
上午10时20分。祈祷会已结束,我和一些学生一起动手洗菜,菜共有200磅。下午3时,实验班的理科和数学教师召开全体会议,商议教学大纲和与教学有关的一些问题。会上,布兰奇当选为教务主任,王邦契先生当选为秘书。下次会议将于下学期开学后不久召开,此前,我们必须研究理科课程的教学计划和目标。这个教师班子很不错。我认为3位新教师都挺好,其中有两位经验相当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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