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香格里拉 第二章

  我睁开眼睛,适应四周微弱的亮光。
  随著手脚渐渐恢复知觉,我的意识也逐渐清楚。
  我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脑袋里像是同时有十台搅拌机运作般,不断轰隆作响。
  就算有十吨炸药在我头里爆炸也不会比现在更痛!
  因为爆炸只有一下子,而我现在的情况却是整个脑子不停地翻转震动,连续引爆,之前爆炸的碎片还来不及落地,下一个爆炸又随之来,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换取短暂的平静。
  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想到这里才发现,我竟然是全身赤裸裸的被包在两片毛皮里,动弹不得。
  「学长?」
  我奋力从喉咙挤出的呼喊,只剩下黯哑的嘶声。
  嘴唇好乾,我环顾周围,有没有清凉的饮料?
  眼前是一个简陋的帐篷,中间两根支架撑起厚重的粗布,被拉开成一个狭小空间,我被放置在帐蓬中央的草地上,唯一的光源就在帐蓬的出入口。
  当我尝试移动身体的时候,一位妇人走进帐篷。她步向我的身边,将我扶坐起来,并顺手把下滑的毛皮围住我的肩膀。
  妇人身穿黑衣,一束长辫梳在身後,随著身体晃动,辫子也甩来甩去。
  妇人撑著我无力的後颈部,让我靠在她的胸前。
  厚实柔软的衣服透著温暖的体温,好舒服。
  「你好!我是唐君威。」
  「噢。」
  就近一看,妇人红通通的脸颊,布满皱纹,温柔带笑的眼角,显得单纯可爱,完全看不出她的年龄。
  正当妇人用湿润的软布擦拭著我的嘴唇时,帐蓬口又走进了两个男人。
  他们一高一矮,占满帐蓬里大部份的空间。
  高的那个长得特别强壮,身上的毛皮在胸前鼓涨得厉害,彷佛里面塞有饱满的气球一样。
  他们蹲在我身边,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妇人交谈著。
  由於两人堵住帐蓬的出口,又背著光,使我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好!我是唐君威,请问我的学长在哪里?」
  我的直觉反应是学长救了我,我想让他第一个知道我已经没事了,希望没有耽误太多行程。
  大概是我的表情不够和善,他们没有理我,这次我略为放松,再问一次。炒股日记www.ddgp.net
  「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结果,壮汉一手掀开毛皮,露出我的肩膀。
  「喂!干什么?」
  我的肩膀还缠著一团布,又黑又黄,也许是受伤的部位需要包扎,不过这也太脏了吧?
  没错!就是太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稍矮的男子轻轻压著包扎的地方,转头对著壮汉说了一些话。
  奇怪的是,受伤的部位只是无法动作,一点也不痛。
  我对於他们将我排除在外的交谈非常介意。
  「这里是哪里?如果是你们救了我,我很感谢,但是我要知道现在的情况!」
  三人继续商谈著,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讨论他们家的小狗小猫。
  「你们有人会说普通话吗?」
  我勉强坐直,引来一阵晕眩,但是眼前的谜团不解开,我可能要晕眩一辈子。
  「我是药厂的研究人员,我身上有很重要的任务,需要马上见到我的夥伴,你们别不当一回事。」
  我说的非常符合事实,就差没说我是可以改变世界的重要人物。
  「我不是一个人,我的朋友很快就会赶来。」
  很好,经过我的警告,他们已经停止交谈了。
  看来人多势众这句话果然是对的,我们四对四,魄力也是不容小觊。
  也许他们已经开始害怕了,我打算让他们稍微安心一点。
  「你们若是听不懂我讲的话,我可以说英文,你们会说英文吗?」
  希望国际语言对这些人有用。
  稍矮的男子在角落拿来一个盖著红布的碗,询问壮汉的意见。
  壮汉掀开红布,接过碗,那是一只银器,里面装著一些液体。
  我身後的妇人从宽大的袖口里捞出一支短棍,交给壮汉。
  壮汉随即在碗里和著水研磨著。
  什么?这碗水是要做什么的?莫非是要给我喝的?难道没有人考虑卫生安全的问题吗?
  我的预感不幸成真了!
  壮汉把碗伸到我面前。
  「拉姆……」
  拉个头!我才不喝来路不明的东西!
  「我不拉姆!」
  妇人听到我说著他们的语言,呵呵大笑,连一旁的男子也相视而笑。
  即使我开口拒绝,眼前的碗也没有消失。
  这次壮汉说了另一句话,把碗凑近我嘴边,打算直接灌进我嘴里。
  我闻到碗里不明所以的怪味。
  「我说过我不喝这鬼东西!」
  我用尽力气大手一挥,把碗打翻,汤汁洒满一地。
  终於让他们了解我的决心了吧?有话可以好好说,何必硬来?
  我得意地看著渗入地面的汤汁,覆水难收,想再叫我喝也难了。
  突然,毫无预警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我被打倒在地,眼睛顿时失去功能。剩下一片黑暗。
  身後的妇人伏在我背上,紧紧抱住我,并用急切的语气责备著,两个男人之间也传出拉扯的声音。
  难道他还想打我吗?
  我的脸颊发麻,太阳穴附近发出阵阵擂鼓声,规律地鼓动著。
  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原先的头痛加上一巴掌,只要再打一下,我肯定会死掉!
  我开始耳鸣,痛苦的范围不断扩大。
  终於,我的灵魂渐渐飘浮起来,我听到自己临终前一声长长的虚弱呻吟。
  ※※※
  我相信人死後会留下躯壳,灵魂则是进入轮回。
  随著灵魂升空,我开始体验这前所未有的感觉。
  灵魂没有形体,也没有重量,像风一样四处游走,带领我看清楚周围的变化。
  在一段漫长的黑暗之後,我来到沙漠地带。
  四周是没有边际的黄沙,天空的颜色也是一片金黄色。
  我转身绕了一圈,所有的景观依然不变。
  我还记得身为人类时所拥有的本能,求生与好奇让我试图寻找路的尽头,也许飞行,也许匍匐,我凭著直觉向前移动。
  因为没有相对的物件可以比较,所以无法计算移动速度的快慢,如果有根树枝或是石头,或许就没有这种困扰。
  不知道灵魂会不会跌倒?如果跌倒了或许也会感到痛吧?
  意外发现,我还是那么怕痛,为了避免疼痛,我愿意尽一切努力。
  我保持言行乖巧,因此鲜少受罚,我努力锻练身体,也因此难得生病,除了肉体没有疼痛,我的心理也获得很大的满足,免除伤疼,就是提高我个人价值的原动力。
  但是这一切,已成过去式,我在一片黄沙当中,慢慢适应灵魂的存在方式。
  当一阵清凉渗入脚底的时候,我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周围景象开始变化,黄沙变成水蓝景色,渐渐从身边扩散开来,连天空也是怡人的蓝。
  清凉的触感由脚底漫延到我的手掌心,我让全身放松,浸泡在里面。
  也许我是小小的浮游生物,随著波浪载浮载沉。
  如果能如此自在舒适,不移动也可以。
  周围出奇的宁静,我没有听到海浪起伏的声音,也许我已沉入海底,进入天地刚形成时的时空里,在小小的宇宙里慢慢演化。
  听说生长在深海底的浮游生物,大多数是透明的,有些甚至会发出萤光。
  不知道我是属於哪一种,也许是水母。
  过度饱和的蓝,溶化成水滴,点点融入皮肤,我舒服得要叹息了。
  我微微张开嘴,让水滴流进我的嘴里。
  当我尝到第一口水的时候,才知道我是那么的渴。
  我开始舔舐,渴望得到更多的滋润。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养的小兔子,我在笼子外面放个水瓶,上宽下窄,最下面有根吸管深入笼子里,小兔子口渴的时候,只要舔舐吸管,十分方便。
  我目前的情况也是如此,吸管在我嘴边,我用舌尖舔著。
  这可能是一种虹吸效应或是表面张力。
  无论如何,我可能已经进入小兔子的轮回了。
  水瓶里的水源源不绝,喝完之後,又被注满,来来回回好几次。
  我的主人一定是个细心善良的人,为了永不餍足的宠物,不厌其烦地加水灌救。
  当我不停地舔著吸管的时候,湿润的吸管竟然变得柔软起来,水已经被我喝光,再也没有清凉的水,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怀抱。
  嘴里的柔软没有消失,而且富有弹性,温暖多汁,於是我开始吸吭起来。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不得不说服自己,因为我大概又已进入另一个轮回。
  这次我变成小婴儿了,嘴里充满母亲的乳汁。
  整个轮回的过程,我只是张著嘴,顶多用点力气轻叹,没有疼痛及不适。
  最让我放心的是,我终於变成小婴儿,开始另一个新的人生。
  所谓的投胎转世应该就是这种情形。
  我隐约记得前世的记忆,但是新的人生更让我充满期待。
  我希望这一世能生长在只有一个小孩的小家庭里,同时拥有父母亲的爱,而且不用和兄弟姐妹分享,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一个人才存在。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父母已经垂垂老矣,青少年及创业中的兄姊,虽然对我相当疼爱,但毕竟时间有限,而且他们也不见得知道我真正的渴盼,我因此想要得到更多的关爱。
  邻居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礼教传家,手足情深,其实是我的机灵才能保全美好的名声。
  早就受够了委曲求全,我要尽情放纵,享受人生,这一定是种全新的经验。
  「嗯!」
  我打定主意,在母亲的怀里肯定的应答一声,贪心地吸吮著。
  母亲的手扶住我的脸,将胸部移开,拔出乳头,我下意识地转头追逐。
  我有个好母亲,我唇上的温热又回来了。
  给我吧!我要认真长大!
  这次我尝到一些浓稠的糊状物,出於本能,我用舌头推拒著想要吐掉,结果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药草味。
  这气味有点熟悉,就像……就像我打翻的那碗汤汁!
  「啊?」
  我猝地睁开眼睛。
  一张黝黑的脸孔出现,盯著我瞧,我们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我想推开他,才发现他的舌竟然在我的嘴里。
  我想起之前的壮汉,我还没有死吗?
  他还那么亲匿的入侵我的嘴,那是情人才允许的举动,却被他用来灌药,彻底破坏亲吻的美感。
  之前那些轮回的经验是怎么回事?
  我该不会是睡昏了吧?
  我无暇地无心寻找答案,眼前有更急迫的待决之事。
  他正在强迫我吃我原先打翻的东西!
  我绝对不答应,我努力摇头反抗,拒绝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壮汉不顾我的挣扎,用手夹住我的脸颊,迫使下颚张开,将糊状物全数塞入我的口中。
  那些东西奇臭无比,味道难闻,而且一定很脏,我根本吞不下去。
  他压著我的唇,阻止我呕出来,直到我开始吞咽才稍微放松。
  我觉得我在受虐,全身开始起了阵阵寒颤,惊吓不已。
  他不顾我的感受,抬起我的头,举起碗,逼我喝水。
  那碗水和矿泉水不同,之前一定浸泡过别的东西。
  「我不要喝……」
  我用残存的勇敢表达我的坚持,这是我的基本人权。
  他听到我的抗议之後,嘴里嘟嚷几句,像是威胁我的口气,然後改变姿势,将大腿伸到我的颈後,让我靠在他的腿上,我以为他感知到我的不满,没想到,他又开始喂我喝水。
  他还不懂吗?
  「我不要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我!」
  我正要举手,打掉他的水,但是他的动作更快,直接将水灌入我的嘴里,然後捏住我的鼻子。
  憋不了多久,我为了呼吸,只好不停地吞咽,交换一口新鲜的空气。
  这样的情景一定很可笑,我像是待宰的鸭子,张著大嘴被狠心的填塞著,一球一球的食物经过喉咙进入胃里,像超大型珍珠项练卡在食道里一样。
  我闭上双眼,感受他的大手抚摸我的颈部,平顺每一次吞咽的凸起,我彷佛看到我伸直了脖子,坐视大刀挥下的那一刻。
  等待的残酷手段并没有发生,过度紧绷的情绪也耗尽我仅有的体力,我终於松懈守备,随他处置,虚弱地进入另一次昏睡中。
  ※※※
  这次我彻底地清醒了。
  醒来後伴随的头痛,已经减轻许多,肌肉酸麻的现象也消失  。
  我摆脱我那套轮回理论,因为我根本还活得好好的,相对的,空气中弥漫的恼人气味,四周陌生而且落後的景象,在在提醒我还在受虐的压力下。回想起残存的不愉快记忆,不是被强迫灌食,就是被打,再加上语言不通所带来的困扰,我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感。
  趁著此刻空无一人,我试著活动筋骨,舒活手脚的关节。
  当身体的状况恢复到满意状态後,我开始我的逃亡计划。
  我首先解开右肩上层层的破布,肩膀整个从杆臼关节到上臂,布满黑色的草药。
  恶!他们对我的伤口做了什么?
  我嫌恶地将乾燥的硬块剥除,全部丢到草地上,连残留的碎屑也抽掉。
  这么一来,破烂不堪的伤口露了出来,幸好已经结痴,只剩下血块。
  「哼!好在没有感染,不然我绝不轻饶你们!」
  我钻出毛皮,依然是全身赤裸。
  我检视我的伤势,右半边从肋骨到大腿都有大大小小的撕裂伤及肿块,只要有流血的地方,都有草药的痕迹,最严重的是腰部,因为那里也缠著布。
  左边,伤痕没有那么明显,但也还是有草药的碎屑,范围比较小。
  我看到左手腕,原先戴手表的地方,以为可以救命的手表在不该断的时候断了,手腕上留下的点点瘀青,已经淡得看不清楚了。
  也许从山上跌下的时候,因为有厚重衣物的保护,没有伤得太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要快点和学长会合。」
  姑且不管衣服了,我把毛皮披在身上,毛皮有两个超大的袖子,应该是件藏袍,我把前襟交叉後用皮绳绑紧。
  这件藏袍对我一七五的身高来说有点短,下摆只到膝盖,因为身无片褛,宽松的藏袍穿在身上,感觉凉飕飕的。
  我拿起本来是床垫的毛皮,围在下半身。
  重新整装完毕,我随即爬出帐蓬外。
  首先进入眼廉的是一大片平原,除了草地之外,就是错落的帐篷,没有特别醒目的建物或标记。
  连个人影也没有。
  如果我现在站直的话,就是最高地标了,准备逃亡的我,不会做这种愚蠢的行为。
  天际呈现向晚时分的昏黄,再不走,那些人可能又要回到这里了。
  只要远离此地,不管到哪里都好,我下定决心,开始行动。
  我压低身体,往帐蓬聚集的反方向跑去。
  本来还担心光著脚会碰到玻璃碎片或是石头,但是踩踏著彷如地毯般松软的草坪,让我放心地加快脚步。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玻璃呀?」
  偏僻荒凉就是我对於这个地方的印象。
  草原的尽头是一片树林。
  如果躲在树林里,至少敌明我暗,我可以休息一晚,等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到时後,十匹马也追不回我。
  目标明确之後,我加快脚步进入树林,避开他们的追捕。
  我深入林内,藉著残留的余光寻找适当的藏身处,最後在一个巨石旁边坐下。
  在我调整呼吸的同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我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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