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不仅是带她出去吃饭而已,还带她去了他常去的俱乐部,那是个外来客聚会的场所,有九成以上都是外籍人士,而且每个人都穿着十分正式,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坚持要她穿这套洋装了。这里的一切,都让弥希感到眼花撩乱,耳边传来的语言也没有一种是她听得懂的,所幸艾略特从头到尾都一直陪在她身旁。
糟糕的是,当他们出现在现场时,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这个认知让她差点晕倒,也发现自己紧张得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似乎是个到哪里都会引入注目的人物,可偏偏她最怕成为注目的焦点,她很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会出错,她可不想惹出笑话丢他的脸。
艾略特低头对她鼓励地笑笑,紧握着她柔荑的大手没有一刻松开过,这多少给了她一些勇气,但似乎仍不够多,她还是直发抖呢!
弥希小鹿般的大眼求助地望着他,像在问他:真的要这样吗?
他的微笑给予肯定的答案。
她失望又委屈地垂下嘴角,他好坏心,也没有事先跟她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闯入闪亮世界的小黑碳,不得不顾影自怜一番。
他将她拉到跟前与他面对面,爱怜地拉起小手在唇边吻了吻,可怜的小东西。
「宝贝,如果妳一直不笑的话,大家会以为我在欺负妳耶!妳知道,妳长得那么娇小,说不定大家还会以为我诱拐未成年少女。」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我看起来才没有那么小。」她抗议。
「对啊!妳只比妳的年龄大一些而已。」他安慰道。
她吓了一跳,他的意思是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吗?
「我……看起来很老?」她吓得花容失色,她以前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和年龄,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一种打击。
「是啊!妳看起来大概有十八岁。」他一脸中肯。
她噘起嘴,他是不是又在作弄她?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什么?!」他一脸震惊。「妳不是才十五岁?」
「你讨厌啦!」她不禁笑了起来。
「看,我的宝贝笑起来全世界都为之逊色。」
她似乎慢慢了解,为什么雅雯明知道外国男人不会认真对待,却还是飞蛾扑火般地去爱。因为外国情人有着连蜂蜜都比不上的甜嘴,他们毫不吝啬的赞美,往往称赞的比妳应得的还要更多。
「一个吻买妳在想什么?」他点点她的唇,唤回她飞远的思绪。
她小脸一撇,「才不要!我才没那么廉价。」
「竟敢说我的吻不值钱?!」他不满地瞇起眼。
「我又没这样说。」
「那我用十个吻来跟妳换吧!」他报复性地埋首在她香颈间轻囓,牺牲小我地说。
「嘻嘻……才不要。」她被咬得发痒,边笑边躲,却躲不开他钳子似的双臂。
两个人玩得浑然忘我,全然不察这个小世界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震惊、有趣……种种不同含义的眼光看着他们。
「走吧!我带妳去认识一些朋友。」他用坚挺的鼻梁磨蹭她细白颈项,声音带着某种程度的诱惑。
「噫--可、可是……」她不想啊!却也挣不开他环在腰问的手臂,只能认命地让他拖着去见人。
「别担心,他们大多会说中文,而且很友善的。」看出她的焦虑,他安抚道。
她不晓得他是不是为了让她放松才这么说,但她很快就发现他们的确就像他说的一样,艾略特率先以中文跟他的朋友们交谈,起初他的友人似乎都面露诧异,但很快地便纷纷说起中文。而且,她想是因为艾略特的关系吧!每个人都对她十分友善。
在这种环境下,她也渐渐松懈心房。其实与外国人相处久了以后,会发现其实和欧美人相处是比东方人容易多,欧美人性格直爽,从不吝啬称赞,批评起来却也是直言不讳,但他们对她的读美似乎多过于批判,虽然她认为绝大部分是为了给艾略特面子。
有时他们会刻意以不同的语言和艾略特交谈,但艾略特总是很简短地回答了几句后,又立刻以中文发言,看得出他是为了不让她感到隔阂。他的肢体语言和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她感到甜滋滋的,而且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他的女友,他的没有否认让她感到喜悦不已,至少,这种身分不至于让她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
她毫不知情地接过这群外籍人士一杯又一杯热情的甜酒,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毫无警觉之心,而艾略特也不打算阻止她,乖巧了一辈子的小绵羊有时候是需要松懈一下的,但他会保护她的安全。
稍后,他们像一对情窦初开的小情侣,躲开众人的目光,偷跑到沁凉的庭院里相偎谈天。
当他问到她的梦想时,她露出像小女孩般迷惘的眼神,秀眉轻蹙地思索了半晌,沮丧又带点哭音地自首道:「我没有梦想……」
「没关系,那妳可以现在开始想啊!」他鼓励道。看得出来她活得十分迷惘,生活没什么目标,虽然她看似独立坚强,但在他看来却是万般不舍。因为她可以去一趟pub就失去童贞,也可以将一块面包当成一餐来吃,更可以不经询问就替人开门……种种胡涂又漫不经心的作为,在在都让他捏了把冷汗。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救世主,但他就是放心不下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迷糊俏天使。
他向来敬麻烦而远之,他的女友都是十分懂得生活的女人,独立自主、从容自信,百分百将自己照料得完美无缺,相较于她的大条神经,他前女友们简直太不麻烦了,可是他却独独只想关心她。
他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她是他生命里最吸引他的女人,当然他并不保证往后不会有更令他着迷的对象出现,可至少目前她是破了先例。
当然,如果你问她,弥希百分之一百会力辩自己的独立,是的,她独自生活,有一份正当且稳定的工作,没把自己饿死或冻死、或因为疏忽而给自己带来危险。但也没有一个内心独立的女人,会有那样一双小女孩般无助迷茫的眸光,当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盯住你的同时,好像就在问你:我该怎么做?我的未来该朝哪个方向走?
几个月以前,他会很冷静地说:如果妳不知道妳的目标在哪里,我又该如何为妳指引方向呢?现在却乱了,他几乎想告诉她,跟着我来吧!让我当妳方向的明灯。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承诺是不能轻易许诺的,一旦许了,就有责任。
终究,他还是跟大部分男人一样,害怕太快被束缚。可她信任的眼神就如同针毡刺着他,他还不打算定下来,但如果有一天他决定与一个女人共度一生时,他想他心里不会有第二人选。
弥希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过得这么快乐。
艾略特几乎每到周末都会来找她,平时他们一天通三次电话,都是由艾略持主动打给她,或许是知道她生性害羞,要等她打电话,还不如他自己打的干脆。
每到假日,他就带着她四处游玩,做一般情侣会做的事,吃饭、看电影、牵手逛街,甚至一起睡觉……就是不做爱,他们在他或她的房间共享一张床,他总是吻吻她、抱抱她后,就像两只厮磨的猫交缠在一起睡觉。
跟他在一起后,她的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
她以前很少有机会外出,现在他总会带着她上山下海,将整个台湾岛玩透透,他表现得比她这个正统的台湾人更道地。
她对现况感到无比满足,尽管只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说说话,她都觉得这个小小世界已经可以容得下自己的一生了。
为了他,她甚至用心去学了她痛恨一辈子的英文,只因为他曾说过,如果他父母亲见到她,万一不能沟通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每天下班后,她便跑到补习班报到。
她的英文底子其实不差,国中、高中时被逼的成果还是有效的,她只是害怕开口说,加上去了日本之后,语调多少染上了日文腔调,也就更不敢开口了,所幸补习班的外籍老师慢慢地改掉她习惯使用重音的腔调。
办公室中,人人都看得出她的转变,与她同处一个办公室,感情又不错的秀琪和惠芳想当然感觉更强烈了。
彼此的工作都告一个段落后,终于让她们找到时间逼问弥希。
「弥希,最近满面春风喔!」秀琪一脸八卦。
「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惠芳也含笑看着她。
「没、没有啊!」弥希被盯得满脸通红。
「真的吗?可是我看妳最近心情好好,连下班和休假时要找妳出去玩,妳都说没空!妳不是说妳假日都没事吗?」
「我、我……因为……因为我在学英文。」弥希心虚地找了个差劲的理由搪塞,至少还有一半是事实!
「噫?怎么突然想学?妳不是讨厌英文?」
「总是……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而、而且我平常也没什么事……」愈说头愈低。
秀琪失望地垂下肩膀。「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妳有对象了呢!」
面对同事的关心,弥希觉得好愧疚,不是不愿告诉她们,只是怕她们万一知道她竟然仍旧跟一夜情的对象来往,她们一定会很反对,所以就没有勇气说……也许再过一阵子,也许等他们真的稳定些。
「这样也好,有点目标也不错!妳看起来有精神多了哟!」惠芳笑道。
「不过妳也不能把时间都放在补习上,不然怎么有时间交男朋友呢!」秀琪到底还不是那么赞成。
「有男朋友也不见得比较好,妳看看雅雯,她男朋友一跟她提分手,她憔悴成什么样?」惠芳反驳说。
「雅雯的情况又不是一般情况,大家都知道在夜店认识的男人只能玩玩,认真不得的,偏偏她不信邪,硬是陷下去,劝了她好几次都不听,谁救得了她嘛!」
「总之啊!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
「惠芳,妳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啦!我家的阿武就是个好人。」秀琪捍卫自己男友的品格。
惠芳哼了哼,不予置评。
「弥希,妳别听惠芳胡说,她被男人骗过才这样,其实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只要不去碰那些流连夜店的男人--尤其是坏男人,一定找得到很疼妳的人。」
她们的话让弥希听了有些心慌,这么一来,她就更不敢告诉她们了。
「雅雯……还好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可能好,每天都肿着眼睛来,她可是全心全意付出,她说她从来没有那爱过一个人,可是那男人还是把她给甩了。太优秀的男人果然碰不得,妳没看过她男朋友,长得又高又帅,常常出现在商业杂志上呢!我看他八成在家乡还有个大美人老婆或女友,雅雯充其量只算得上是玩伴吧!」秀琪说得既无奈又欷吁,尤其她和雅雯的感情向来就不错,看她又哭又闹的,不禁庆幸自己当初失恋时,雅雯要帮自己介绍外国男友时没答应。
秀琪的话戳中了弥希的隐忧。
他与她同床共枕的,为什么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欲望?是他意志力惊人?或者,他根本另有温柔乡?
她忽然觉得,好冷。
如果可以,弥希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
挽着他的女人优雅而美丽,和他登对极了。这就是他打电话来说今天恐怕会晚点去找她的原因吗?
她不自觉地跟着他们的步伐前进,看着他们有如一对相爱的恋人走进高级餐厅里,他的女伴还不时对他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突然秀琪和惠芳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
她一直认为,就算她不可能一辈子拥有他,但至少在和她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会再有别人……是她错了?还是她太天真?
她没有哭,只是提着刚买的便当走回人潮里。
回到家后食之无味地把便当啃完,早早就上床睡觉。
闭上眼,愈不愿去想,思虑却愈加清晰,最令人生气的是,她还在期待他来敲她的门,她还在盼望他能对她解释些什么;而她明知道他从来不会对她解释……她也从不敢问。她不是故意要委曲求全,她只是不希望在这恐怕会是极短暂的相处时光里,彼此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但……也苦了她自己,因为她是个傻瓜,活该受罪。
脸颊凉凉的,枕头湿了,泪也流了,她却迟迟不肯张开双眼。反正她早已习惯哭着入睡、哭着醒来,等泪流干了,她自然就会睡去。
可是她没睡着,电铃一响,她立即起身,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门。
接受他一进门的拥抱和亲吻,但她却不再感到幸福,她在他身上闻到了不属于他的香水味道,微微笑了下,退步走进屋里。
「抱歉,妳睡了吗?」艾略特见室内没开灯,直觉地问。
「没……刚要睡。」她抬头看了下吊钟,凌晨两点,他比她以为的「晚点到」还要晚上好多,而这段时间他们又做了什么呢?她抑制不住自己妒忌的揣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不会说要来却不来的。」
「我只是以为你今天会很忙。」她站在黑暗中看着他,明明他就站在她面前,不知怎么地,她却觉得他离得好远。
「是有一点。」他疲劳的揉揉太阳穴,想赶紧洗掉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他不知道弥希察觉到没有,但她看起来很平静,「我先去洗个澡。」
「其实你不用赶着过来的。」
「什么?!」他吃了一惊,但马上反应过来,她恐怕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他忘了女人都是很敏锐的。可是她的表现却让他一头雾水,他搞不懂她想怎样。
「这样我们都太累了,你不觉得吗?」
「我可以解释我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的问题。」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那么她会自动为他解释,那香水味不过是洽公时不小心被某个同事或客户沾上的,她甚至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从不想怀疑他。
「那是什么问题?」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看不到她的脸,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情绪,他一个箭步跑去开了灯,看见她早已哭红的双眼。
「你不用瞒我,也不需要骗我,从来都不需要啊!」她没想绑住他,他甚至不用说什么就是自顾离开,她也不会埋怨的。
他的话有很多矛盾,虽还不足以洗净她所受的伤,但她却无法克制地紧紧回拥着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相信他。
是的,她呆她傻,她活该受罪,因为她已经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这个男人太难掌握,她懂;这段关系随时可能终止,她懂;她或许只是他众多情人之一,她懂,这些她都懂……但就是爱上了,纵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虽然没法欺骗自己不在意、虽然没法让自己不去妒忌,但她一点都下愿去想未来,只想现在,他还在她身边,这就够了;就算他仅是为了她的身体,也无妨。因为她知道生命的无奈,知道谁都没办法保证什么,就如同父母亲的猝逝一般。
她学会了只将眼光放在眼前,久而久之,太远的未来,她已经看不见……
骑车回家的途中遇到红灯,她又开始发呆了,浑然不觉有道怪异的眼神一直朝她射来,直到一辆机车骑到她身边靠得她好近,她才疑惑地转头,对上一双猥琐的目光,身旁衣着破旧的男子,突然露出一口黄牙对她垂涎地笑着,「小姐,妳好漂亮。」
她一惊,强自镇定地回过头直视前方,突然觉得红灯的时间长得令人如坐针毡。左右两边的红绿灯才转黄而已,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加足油门冲了出去。
她紧张的手心都湿了,一边加速一边注意照后镜,就怕奇怪的男子跟来。她停在待转区上准备左转,没见到怪男子的身影,不禁松了一口气,正要放心之余,怪男人却忽地一声从她身后出现,同样停在她身边。
「小姐,妳真的好漂亮……要不要跟我做爱?我会让妳很舒服的……」男人猥亵地在她旁边说着。
此时弥希只觉得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偏偏待转区里又只有她跟怪男人两台机车,其余的人都远在待转区之后。男子口中不断念着嗯心言语,她直觉耳边一直嗡嗡作响,呼吸急促,害怕得几乎晕厥。好不容易又等到绿灯,她连看都不敢往后看,闷着头直加油,恨不得能飞。
一路飙回租赁的公寓,随便停了车子,她抖着手开了大门,直到大门关上后她才准许自己大口喘气。
啊!抖得好厉害……别抖、别抖,这几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只不过是一个变态罢了,没什么、没什么……
她不断催眠自己,却怎么都安抚不了想哭的情绪,门铃响起时,她吓得跳了起来。
「是……是谁?」
「宝贝。」温存的嗓音传来。
她匆匆开了锁,狠狠地冲进他怀里紧拥着,平息自己颤抖的灵魂。
是的,她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就算他不在她身边也没关系,只要能偶尔见见他,偶尔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保护的……就够了。
「怎么了?」艾略特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摇头,在他怀中拚命摇头。「没事、没事,我只是太……太想你了。」
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依赖性太重的女人,她可以处理的,没问题的。
她真的以为她可以,直到下个礼拜一,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骑着同样的路回家,却又跟变态男子碰了面!
「小姐,我知道妳住哪里喔!可不可以去找妳玩?」男子窃笑着在她身旁说。
当时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停止,但没有,她还是只能选择逃跑、冲!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这次她不用费心回头去看他是否追来,因为他一路就以同等的时速跟在她身旁,她的车再快也只能骑到八、九十,骑一二五的变态轻轻松松就跟上她,一路上随着她骑快骑慢,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竟然连骑个车都会遇到死缠不休的变态。有一瞬间,她气到几乎想停下来同他理论,可理智却提醒了她莽撞行事可能的后果,所以她一个劲地逃。
弥希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飙到一百公里,到了公寓,抛下车子后拚命往楼上跑,却突然被一只脏污的手抓住,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差点停止,但她不能停、不能停,使劲全身的气力甩开身后的男子,没命似地狂奔。
用力将大门甩上后,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没料到的是,变态竟然真的跟踪她回家。
「小姐,妳开门,我来找妳玩了,小姐,妳跟我做爱吧!我会让妳很……」猥亵下流的言词贴在她家门板外不停地重复。
「你走开!」她尖叫。
「小姐,我看到了喔!妳不是好女孩,常跟男人出去玩对不对?是个外国人喔!妳喜欢外国人?是不是外国人比较厉害,所以妳才喜欢他?可是我跟妳说,我比他更厉害,我会让妳更舒服喔!」
她快吐了。
他到底跟踪了她多久?为什么连她和艾略特的事他也知道?
在害怕和理智凌驾之前,她拨下手机中的第一组号码,哭喊着--
「艾略特!救我!」
艾略特一到达她的住处,看到的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贴在她的大门外,等他听清楚那男人口中说出的话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地赏那变态几拳,打到变态奄奄一息后,随即想到弥希打电话给他时的惶恐,他掏出她给他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大门一敞,没预期的是她的尖叫声--
「啊--你走开!走开!艾略特--」看不到她的人,只听到又惊又惧的声音拚命喊叫着。
他心倏然抽紧,朝着声音所在处寻去,很快在床边发现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宝贝!」他喊她,让她知道他在这里,让她知道她已经安全了。
他的声音让她稍微镇定下来,拾起慌乱的泪眼看向他,下一秒,她已经在她想念的怀抱里。
「艾略特、艾略特,艾略特……」她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彷佛如此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宝贝,别怕,没事了,妳已经没事了。」他可怜的宝贝!
「呜……变态,他跟踪我……」她抽抽答答地说。
「乖,没事了,没事了……」
虽然狠狠揍了变态男子一顿,艾略特一看到她被吓坏的样子,仍然感到气愤难消,但等他想报警处理时,那男子早已逃逸无踪。
在他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到警察局报了案。
坐在警察局里,弥希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着身子。多年来第一次,她感到自己那么地空虚无助,失去了父母,被霸道的伯伯们强迫离开从小生长的家,独立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学会一个人处理任何事,如今才被一个变态跟踪而已,以往所自以为的坚强独立,却在短短几刻钟内被推翻得一乾二净。
她觉得自己已一无所有了,以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却被一个猥琐卑鄙的心理变态狂给破坏殆尽!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她那么辛苦地一个人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夺走她唯一可以自傲的坚强?
她根本无法清楚地表达,所以艾略特只好代替她作笔录,原本以为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女人,这时却又开始疯狂地掉起泪来,吓坏他,也吓着了正在替他们写笔录的刑警。
「哦!宝贝。」艾略特心疼地抱着她,无视自己已成为众人眼光的聚集处,让她坐在他腿上抱着又摇又哄。
这时,似乎有人认出他的身分,好奇又惊讶的目光明显地「偷看」着,因为如今的社会狗仔当道,有点名气的人都很担心在大庭广众下被认出来,更别说和异性做出这么亲昵的举止,但见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大家就毫不客气地盯着看戏,男的帅女的美,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嘛!
她哭,而且愈哭愈凶,因为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雅雯憔悴的模样及秀琪语重心长的劝告,也一齐在她脑中狂飞乱舞,最糟的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太过依赖艾略特。
如果他不要她了呢?如果他说他要回英国呢?他从来没对她承诺过什么,她怎么可以放任自己依赖他?依赖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的人?
万一他一离开,那个变态又找上门来怎么办?不,不行!她得搬家,得搬离那里,变态找不到她,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没关系,对,就是这样!
「艾略特,我要搬家,我去找房子,我现在就要搬家……」她扯着他的袖子催促道。
她怎么会以为他还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呢?这种情形他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他要确定她是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搬来跟我一起住吧!」他说。周遭的旁观者似乎比她这个当事者还要入戏,纷纷以一副惊讶的表情盯着他。
她的确是愣了一下,他的提议确实让人很意外,也很吸引人,但她不能!
「为什么?」她的拒绝让他有点受伤,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早就高兴得发了疯。他不敢自讶多有魅力,但在他交往过的无数情人中,他从不曾对对方作过类似同居的邀约,因为一旦他确定自己有办法和一个女人成天同住一屋时,对方大抵也会是他的结婚对象了,而她竟然拒绝?!理由是?
她说不出口,说不出因为怕他觉得她是在逼他给承诺。其实她一点也不敢奢望什么,她只是想确保万一有一天他离开了,她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去。
或许她该动用父母亲以生命换取来的那笔庞大保险费为自己买一个家,虽然她知道她早就已经没有家,可是更少还有一个地方是完全属于她,她不用担心会被赶走或抛弃。
她一直不肯动用那笔钱,因为那是他们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她舍不得。可她倦了,这几年她一直过着被迫迁徙的生活--租约到期,房东要将房子收回、屋主决定将她好不容易住惯的房子卖掉,到现在遭受骚扰而不得不搬走,一次又一次,从东到西,自南到北,她似乎永远重复着一些动作:打包、搬迁、摆设、适应,然后再度打包……好累,她真的好累了。
她不是不愿安定,她只是找不到可以让她安定的地方,一个比较像家的地方……
「你会觉得我很烦、很闷,我也不会逗你开心,如果住在一起,你很快就会觉得我不是那么好的人……」虽然不完全是事实,却也说出了自己一部分的自卑之处。常常想,如果她是个开心的人就好了,那么跟她在一起的人也会开心吧!可……她从来就不是呀!
他听完反倒笑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开始担心了?」他对她眨眨眼,看到她不解的眼神,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如果我们一起住,妳也会很快就发现其实我没有妳想象的幽默,我还有很多坏习惯,有很糟糕的起床气、不喜欢喝太烫的咖啡、喜欢光着身子在家里四处跑……妳还想听更多吗?」
她鼻子又开始发酸。「我不想你觉得我没有你不行,艾略特,如果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我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慌,有了这次的经验,我想下次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多怕他只是一时同情或一时兴起,如果他很快就会后悔,那又何必让彼此有机会陷入那种尴尬中呢?
「不会再有第二次。」他起誓般地说,有点了解她的坚持点何在。她似乎想证明自己是独立的,她说她只是有点慌了,在他看来却不只有那么一点,她简直吓坏了,就像现在抱着她,还能感觉到她还没完全平息的惊恐,这样她怎还敢说她应付得来?
她点点头,像是同意他的话。
「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只要换个地方住就没事了。」她还以为自己说服了他。
「宝贝,妳还没听懂我的话吗?」他温柔地低头对她笑,「妳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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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麻烦大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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