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大约十二点钟的时候,西蒙爵士,达思福德夫人,他们的两个女儿,琼斯夫人,她的两位小姑子,彼得斯先生以及他的妻子与侄女都来了,朱克斯太太现在愈来愈谦和有礼,她因为我没有穿上我最好的衣服而十分着急,还对我说了许多恭维的话。
主人把他们领进花园,并领到最大的一座凉亭里,然后他来到我担前。“喂,我的帕梅拉,”他说,“这些女士们都急不可耐地想要见你呢。”我有些心慌意乱。“那些年轻的女士们都把她们最好的服装穿出来了,”他说,“但她们都比不上我迷人的女孩子穿着这套朴素的衣服好看。他们现在都在那座大凉亭里。”“先生,我要用您到那里去吗?”我说,“由您来陪伴我,这样重大的光荣我可承受不起。”“我先去,你以后再来,”他答道,“请你嘱咐朱克斯太太拿一两瓶加那利白葡萄酒和一些核饼来。”说着他就离开我去陪伴客人们。
这座凉亭面对着花园中一条最长的砂砾人行道,当我沿着这条大路走时,他们就看着我一路走去的情形。如果那里有小路,我走小路去不会显得不自然,那么我就会选择小路去了;我真但愿那里有条小路,但是那里却没有。主人后来把他们所有议论我的话都高兴地告诉了我。
如果你们爱虚荣的女儿把他高兴告诉我的话全都告诉了你们,那么你们会原谅她吗?你们将会认为我爱虚荣,而我只能说,他这样非同寻常地对待我,我感到自豪;而且这些令人愉快的情况对我是多么新鲜!当我对这些光荣的事情愈来愈习惯时,我希望我所有的自豪感都将会消失在我对上帝和对他的感激中。另外,我知道,我现在幸福的故事会使你们高尚的心感到快乐,你们不会认为我这时的表现有什么过分出格反常的地方,因此,亲爱的父亲和母亲,不仅你们的女儿感到自豪,而且连你们也应该感到几分得意呢。
他首先看到我,说,“女士们,请看那里,我漂亮的乡下姑娘来了!”我看到他们都站在凉亭中开着的窗子近旁和门口,细细地打量着我的全身上下(这使我感到怪尴尬的)。他们那样做好吗?
主人告诉我,琼斯夫人说,“她是个迷人的人儿!我远远看去就看出来了。”西蒙爵士年轻时是个不可救药的放荡鬼,他好像发誓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大方的风度、这样美好的身材和这样优雅的举止。达恩福德夫人说,我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彼得斯夫人说了好多赞美的话。甚至彼得斯先生也说,我应当是这个郡引以自豪的人。主人还高兴地告诉我,那些年轻的小姐们脸涨得通红,都在妒忌我!但其实不可能这样好!都是由于主人对我的偏受,我才得到了这样的恭维。
当我走近时,他看到我有些慌乱,就非常亲切地前来迎接我。“把你的手给我,”他说,“我的好女孩子;你走得太快了。”(因为我确实想走出他们的视野之外,不让他们这样注视着我)我行了个屈膝礼,把手给了他;他领着我走上凉亭的台阶,并以极为高雅的态度把我介绍给那些女士们。她们全都来吻我的脸,向我表示敬意,并说,她们希望能够和我更好地相识;达恩福德夫人高兴地说,我应当是附近一带地方的鲜花。西蒙爵士说,“好邻居,请允许我,”然后吻了我的脸,又说,“现在我要说,我已吻过英国最可爱的姑娘了。”
但由于他过去进行告密,搬弄是非,所以尽管他说了这些话,我觉得我对他还是有些怀恨在心,虽然这一切的最后结果很可能是十分幸福的。
彼得斯先生十分庄重地仿效他的榜样,并像一位主教一样,说,“愿上帝保佑您,女士阁下。”“亲爱的夫人,请在我身旁坐下吧,”琼斯夫人说。他们全都坐下来了。
我迟疑不定,仿佛想找一个挨近门的地方。“坐下吧,我的好女孩子,”主人说,“这些女士们,我的好邻居们,现在因为是我的缘故而溺爱你;但当他们跟你熟悉了以后,他们就会因为你本人的缘故而溺爱你了。”
“先生,”我说,但语气是迟疑不定的,“我要是对他们的溺爱能受之无愧,那我就将会感到自豪了。”
他们全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注视得我都无法抬起头来了,因为我想,这些有地位、有教养的人们具有的特性之一就是让害羞的人感到不好意思。“唔,西蒙爵士,”主人说,“现在您有什么话要对我漂亮的乡下姑娘说呢?”他郑重其事地发誓说,如果他也像主人一样年轻,那么他就一定更懂得对我要说什么话了。达恩福德夫人说,“西蒙爵士,你将永远不会打消念头的。”
“你刚才走得太快了,我的帕梅拉,”主人说,“请平静下来。我已对在座所有和善的邻居们说过许多你的经历和优点,因此你可能会平静得更快些。”“是的,”达恩福德夫人说,“亲爱的邻居,我爱这样称呼您,我们这些在座的人都已听到您不平凡的经历。”“那么,夫人,”我答道,“你们听到的事情,会使你们感到有必要善意地体谅我了。”“不,”彼得斯夫人说,“我们所听到的事情,将会使我们永远把您看作是我们女性的光荣,看作是这个郡中所有年轻女士们的楷模。”对于这样高度的恭维,我只能行屈膝礼表示感谢。
朱克斯太太走进凉亭里来,由南拿着加那利白葡萄酒和一些放在托盘中的糕饼。我说,“朱克斯太太,让我来当您的助手。”因此我就接过托盘,举着它围绕桌子送到这些客人跟前,最后送到主人那里。琼斯夫人说,她过去没受到过这样体面的招待。他们全都称赞我。当我把糕饼送到西蒙爵士跟前时,他特意说,我应当担负比这更好的任务才是,并好像等待着我回答一些话。“我希望,”我说,“我善良主人的恩惠将永远不会使我忘记,服侍他的朋友是我的责任。”“主人!可爱的人儿,”西蒙爵士说,“我希望您不要把B先生老是称做主人,因为我担心,我们的女士们会把这当做称呼丈夫的时髦词儿,在全郡流行开来。”
我把糕饼送到年纪较大的达恩福德小姐跟前时,她站了起来,对我说,“请您原谅,亲爱的夫人;我曾听说这件衣服您穿起来十分合适,还听说了它的历史,于是我就请求您肯赏光,把它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非常感谢您,小姐,”我说,“您好意的指示跟我本人的选择正好十分吻合。”“这是您本人的选择吗?”她说,“我听您这么说感到很高兴。我一看见您,就自己原谅了自己,觉得我原先提出的要求对您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我看到,您的容貌对任何服装来说都是一种装饰,而不要任何服装来装饰它。”我脸红了,行了个屈膝礼,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达恩福德夫人对主人说,她希望我能跟他们一道用餐。他很亲切地说,“现在是由她作主的时候了,我听随她来作出选择。”“先生,如果这些善良的女士们肯原谅我,”我说,“那么,我还是想请她们原谅我不奉陪了。”她们都说我一定不能这样,我又请求她们允许。“你有什么理由呢,我的帕梅拉?”主人说,“既然女士们都提出了这个请求,我希望你就跟我们一起用餐吧。”“先生,”我答道,“您的善心好意将会使我今后每天愈来愈值得受到这些女士所给予我的光荣;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太不相配,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因此这样特大的光荣,我承受起来是不会从容自在的。”
主人宽厚地说,“那么女士们,这件事我们就别劝说了;我们一定不要让我的好女孩子感到局促不安才好。”
“我们一定要答应您吗,我可爱的朋友?”达思福德小姐亲切地说。“请接受我这个请求,”她说,“允许我把您当作我的妹妹一样地爱您吧。”
亲爱的父母亲,这样优秀的一位小姐纡尊降贵来亲近我,你们的女儿是感到多么欢欣鼓舞啊!大家对我都表示敬意,主人对这似乎感到很高兴。
达恩福德夫人高兴地说,“可爱的邻居,我们将不会强迫您;但如果我们同意您不跟我们吃午饭,那我们可一定要坚持,您必须陪我们一起喝茶,并一起玩牌;因为,先生,”这时她对主人说,“我们已跟您说过,我们打算跟您在一起过一整天。”“对达恩福德夫人亲切的期望,你有什么话要说,我的帕梅拉?”主人问。“先生,”我答道,“我想,遵从您和女士们的意愿是我的责任。”她们说,我十分谦和有礼,但西蒙爵士却拍着桌子发誓说,如果她们愿意,她们可以在一起吃午饭,而他却要跟我,而不跟其他的人一起吃午饭。
年轻的小姐们人人都提出要跟我在花园里一起散步。我们三个人,还有琼斯夫人的小姑子和彼得斯先生的侄女就一起去散步。
她们都很友好、亲切与谦和有利,我们不久就相处得十分融洽;我对达恩福槽小姐的好感时刻都在增加。她的妹妹稍稍有些隔阂,我后来听说,大约在一年以前,她乐意让我主人向她求婚;但虽然大家都认为西蒙爵士有钱,主人却认为她还不足以使他感到充分幸福。现在他屈尊降格,看中我这样一位身份低徽的人,对一位可怜的小姐来说,这是一种屈辱!我怜悯她。我确实希望我们所有的年轻女性都像我可能那样的幸福。
主人后来告诉我,我们到花园里去的时候,其他的女士们以及西蒙爵士和彼得斯先生都对我的容貌和言谈举止满口称赞,因而其他任何话题都不谈了。这位亲爱的先生(愿上帝保佑他!)以一种愉快的态度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因此使我倍感高兴。
我们走进屋子,由于午饭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年轻的小姐们就要求我在大键琴上给她们弹奏一首曲子。达恩福德小姐高兴地说,她们知道,不论是指法或是音调,她们都能从我这里学到有益的东西。
她们不愿意我拒绝她们的要求,所以我就服从了。
这些女士们对我的演奏非常善意地表示满意;达恩福德小姐高度地恭维我,说,她希望她们能说服B先生在那即将来临的快乐时刻举行一个舞会。虽然我没有说,但我不能说我也希望这样做;因为我认为,这种时刻大庄严了,不适合作为主要的女当事人去参加舞会,特别是如果她们也跟我一样想到那个庄严的仪式时就更是如此;因为现在,虽然在我面前有着一个幸福的前程,它可能被地位高贵的女人们所羡慕,然而我想到这件事情时,心上却有种很严肃的感觉;当这件事愈来愈临近时,它就愈来愈显得严肃。
大约四点钟
主人刚才上楼来到我跟前说,“帕梅拉,如果你在楼下看到威廉斯先生,你认为你不会感到惊奇吗?”“不会,先生,”我说,“我希望不会。我为什么要惊奇呢?”“那么,”他说,“当你到楼下客厅里跟我们在一起时,请期待着遇上一位生人吧润为女士们正在准备牌桌,她们坚持要你跟她们一道玩。”“啊先生,”我说,“您似乎有意把我全部的勇气都试一试呢。”“帕梅拉,难道见威廉斯先生还需要勇气吗?”“先生,如果您这许多邻居不在这里,那是不需要勇气的。我过去认为我处于危险境况中时,他们当中有些人拒绝保护我。他们回忆起那时发生的事情时,心里会不好受,因而也会影响我,使我心里不好受。特别是西蒙·达恩福德爵士,他也许会提到威廉斯先生向他夫人提出过的请求;彼得斯先生——”“唔,”他打断我的话,说,“我想让你对令人吃惊的意外事情做好思想准备,虽然你将见到一个你根本没预料会见到的人,而你也许是深深爱着他的。”
这番话使我感到同样惊奇和忧虑。如果他吃起醋来,对我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他说这些话时,神情十分庄重。要是现在竟会发生什么转折,那该怎么办啊!我内心感到不安,但又尽量装出高高兴兴的样子,这样才不会有什么过错归咎到我头上来。不过我真但愿威廉斯先生现在不要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这么多客人;否则我倒很高兴见到这位可怜的先生,因为我确实认为他是个善良的人,而且还为了我的缘故遭殃受罪。
他们派人请我到楼下去打牌,我就要去。我希望他们继续对我保持好感,而我的处境却很尴尬。主人已向我一本正经地提出问题,并以此提醒我要对意外事情做好思想准备,这已使我十分惊慌了。我希望他爱我!但是不论他爱不爱我,我想我现在深深地掉进了爱河里,已经欲罢不能了,我不能不爱他,否认这一点是愚蠢的。
现在,亲爱的母亲,我必须给你写信了。主人要我对意外事情做好思想准备时,难怪他要说得那么神秘兮兮。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吃惊过,也从来不可能会意外遇见到一个我这样深深爱着的人!啊母亲,在楼下准备接见你女儿并向她祝福的,并不是威廉斯先生,而是我亲爱而又亲爱的父亲啊!主人和父亲嘱咐我把整个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我在快乐时刻的思想状况都详详细细地写下来。
我想把这件事情从上帝指导父亲从家中出发,步行到这个宅第的时候开始写起。这是我从朱克斯太太那里,从主人那里,从父亲那里,从那些女士们那里以及从我自己的内心和举止表现(就我对这两方面所知道的情况)中了解到的。
大概是这样:父亲和你想要知道托马斯告诉你们的情况是否真实,心中非常焦虑不安,担心我已被陷害和完全糟蹋了,所以在托马斯到你们那里去以后的那一天,他就动身了;并在星期五早上到达邻近的一个镇上;他在那里听说,附近一带身份高贵的人士都在主人家里参加一个盛大的宴会,他在那里的一个啤酒店里把原先装在衣袋中的新亚麻布衣服穿到身上,还刮了胡子,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出发到主人家里;他为我担心,也害怕他本人受到威逼。他好像在啤酒店里问过他们,附近那位乡绅家里有什么人,因为他希望听到我的一些事情;他们说,“一位女管家,两位女仆,现在还有两个马车夫,一个男仆和一个帮手。”“那个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他问。他们告诉他,那里有一个年轻姑娘,她曾经是乡绅母亲的侍女,但大家猜想她将成为他的情妇了。他们对父亲说,不要说这些消息是从他们那里听到的。他说,这些话使他听了十分伤心,并证实了他的忧虑。
下午三点钟他到达铁大门的门口。他拉了门上的铃;西蒙爵士的马车夫靠门口最近,就走到他跟前。虽然父亲从我所写的信中对女管家感到忍无可忍,但这时他却请求见她。朱克斯太太根本没想到他是谁,就派人请他进去。她在那个小前厅中问他,他找她有什么事?“夫人,只是,”他说,“我是不是跟乡绅说一句话?”“不能,朋友,”她说,“他很忙,现在正在接待几位先生和女士。”“我跟乡绅先生有一件对我来说比生死还重要的事情,”父亲眼中含着泪水说。
她听到这些话就走进那间大客厅里,主人这时正在那里与女士们愉快地谈话一她说,“先生,有一位性情善良、衣衫整洁的老人想见您。他说,他要跟您谈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态度十分认真。”“唔,”他说,“他会是谁呢?把他领到那个小前厅里去吧,我很快就到那里去。”主人正往外走时,西蒙爵士以他那毫无顾忌的态度说,“好朋友,我敢说,肯定是个私生子。如果是,请把他抱到我们这里来吧。”“我会的,”主人说。
朱克斯太太告诉我,主人看见父亲时十分惊奇;父亲说,“仁慈的上帝!请给我耐性吧!不过,先生,虽然您是一位高贵的人物,但我却必须问您要我的孩子!”然后他老泪纵横,放声大哭起来。朱克斯太太看到这种情景,更加感到惊奇。[啊,亲爱的母亲!我给你们两人带来多少苦恼啊!]主人拉着他的手,说,“安德鲁斯先生,别忧虑不安!您的女儿正在走向幸福的道路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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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拉 第一部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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