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辗转反侧的一夜,盖文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堡中已起身活动的仆役吵醒。他醒来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茱蒂丝,他想看看她,昨天她真的对他笑了吗?
他迅速穿衣整装,然后到花园剪了技带着朝露的红玫瑰。
茱蒂丝的房门还关着。他轻轻推开房门看见她正睡得香甜,一手纠缠在发中,长发蓬乱地披散在赤裸的肩上。他将玫瑰放在她枕边,轻轻剥开她颊上的发丝。
茱蒂丝缓缓睁开眼。看见盖文离她这么近,仿佛像在作梦。她轻轻触摸他的脸庞,大拇指置于他下颌上。他看起来年轻许多,眼中的谨慎和焦虑全部一扫而空。
“我想你大概不是真的。”她轻声说道,看着他的眸子变柔了。
“他微微移动头部,轻咬住她的指尖,“我是再真实不过了,像梦的人是你。”
她俏皮地对他笑着,“那我们都很喜欢自己的梦喽?”
他笑着粗鲁地拥她入怀,用下巴摩擦她柔嫩的颈项。听见她的抗议声,他反而更乐。
“茱蒂丝,甜蜜的茱蒂丝,”他轻咬她的耳垂,“你对我永远是项奇迹,我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取悦你。”
“如果你无法取悦我,你会很在乎吗?”
他抽身而起,轻吻她的太阳穴,“是的,我想我会非常在乎。”
“小姐!”
他们同时抬首,张口结舌地看着冲进来的琼安。
“一千个对不起,小姐,”琼安咯咯偷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忙,可是时间不早了,有不少人等着要见你。”
“教他们等好了,”盖文火爆地说,紧搂住想推开他的茱蒂丝。
“不行啊!”茱蒂丝抗议,“琼安,有哪些人等着要见我?”
“牧师在问你是否今天不晨祷了。盖文爵爷的武士约翰.巴赛德说有许多马送来了。还有一些布商等着你去清点他们的货物。”
盖文僵了僵,终于勉强地放开他的妻子,“告诉牧师我们一会儿就下去。等晨祷后我再去清点那些马。然后告訢那些布商——”他打住,心里满是嫌恶。他自问,他到底还是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茱蒂丝压住他的手臂,“告诉那些布商将货先放着,来参加我们的晨祷,仪式完后我再去清点。”
“怎么?你已经得到命令了,还不走?”盖文不耐烦地斥道。
琼安关上身后的房门,“我得帮小姐穿衣服。”
盖文开始笑了,“这个由我来。也许我今天能在责任之外找到些许乐趣。”
琼安得意地对她的女主人一笑,然后才溜出房门。
“现在,小姐,”盖文转向他的妻子,“小的等着你使唤。”
茱蒂丝眸光闪烁,“你不管你的马了吗?”
他故作痛苦地呻吟一声,“吵那种架实在很蠢,是不?其实我是生雨的气。”
“喔,下个雨也会让你生气呀?”她挪揄道。
“它害我无法做我迫切想做的运动,我怎能不生气?”他俯身向她。
她将手掌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觉他抨然的心跳,“你忘了牧师还在等着呢?”
他又直起身,“那就起来穿衣服吧。既然我尝不到,起码我可以看个饱。”
茱蒂丝定定地凝视着他的眸子半晌。他几乎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跟她做爱。也许婚礼后他曾经去找过艾丽丝,但她知道现在盖文是她的,而她将尽其可能地占有。
许多人都说她美,但她总当作是恭维而一笑置之。她知道自己曲线有致的身材,和艾丽丝.威伦斯的平板大相迳庭。但是盖文曾经渴望过她的身材,她不知道是否还能再使他的眸子由灰转为墨黑。
她慢吞吞地掀起被单一角,伸出一只赤足,再将被单掀至大腿,伸展两只脚蠕动蠕动脚趾,“看来我的足踝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你说是不?”她无邪地对他笑着,可是他看着的不是她的脸。
极其缓慢地,她推开被单裸露出她的肚脐和扁平的小腹,以及浑圆又结实的臀部。她缓缓滑下床,在晨光中伫立于他面前。
盖文两眼发直地看着她。他已经有好几个礼拜没看到她裸程的身躯。她有着一双修长有致的美腿,浑圆的臀,纤细的柳腰,以及丰满逗人的胸部。
“去他的牧师!”盖文嘟哝着伸手去摸她臀部的曲线。
“不要亵渎神祇,爵爷。”茱蒂丝一本正经地斥道。
盖文惊讶地抬首望向她。
“我永远也想不透,你竟会希望把这种魔鬼身材,藏到修女的法衣之下。”盖文重重地吐口气,他的双手疼痛地想爱抚她,“做个乖女孩,赶快去把衣服穿上。我受不了这种腻死人的折磨。再不快点,恐怕我就会忍不住当着牧师的面强要你。”
茱蒂丝转向她的衣柜,藏住笑容,她怀疑那会是强迫。
她好整以暇的慢慢着装,享受他贪婪的目光,也享受他压抑的沉默。她光穿上绣有蓝色独角兽花样的薄棉内衣,再穿上成套的内裤,然后将脚踏在盖文僵坐的椅子边缘,小心翼翼地穿上丝袜,用袜带固定在膝上。
她越过他去拿一件由威尼斯来的棕色克什米尔长袍,衣服前身与衣摆上均绣有银色的狮子。盖文颤抖着双手,为她扣上背后的衣扣。茱蒂丝最后又系上一条由金银丝所缠绕成的腰带,和那简单的挂扣奋战了好半天。
“成啦。”
盖文终于吁出憋了半天的一口气。
“你这个女仆真棒。”她笑着,在一片棕色与银色海中旋身面向他。
“才不呢,”盖文老实招认,“要不了一个礼拜,我就会被憋死。现在快跟我下去,不要再挑逗我了。”
“是的,爵爷。”莱蒂丝顺从地应道,眸光却奕奕闪烁。
内城里有一大片砂土覆盖的空地,这儿是蒙特格利家族男子,以及其臣仆接受训练的场地。此时场中有不少家臣正在练习,只闻刀枪剑影撞击声叮当作响,举矛冲刺声不绝于耳。
盖文重重地在场边板凳上坐下,摘掉头盔,用手拂开汗湿的头发,只觉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肩膀更难过得教他咬牙切齿。此日距他为茱蒂丝更衣至今已过了四天,在此之间他睡得很少,吃得更少,所以现在他全身神经都紧绷如在弦之矢。
他仰首靠着石墙,闭目养神。这几天来能发生的麻烦事几乎全都发生了。先是数幢仆役的房子失火,风将火星吹进了牛奶场。他带着手下与火势搏斗了两天两夜,累极便倒地就睡。他还在马厩里照顾难产的母马一整夜,幸好茱蒂丝一直陪着他,捧着母马的头,递给他需要的布和油膏,有时甚至不待他吭声,她便把东西递给他,仿佛她能知晓他的心意一般。他从未像那时候一样,感觉如此接近任何人。黎明时,他们并肩伫立分享胜利的喜悦,目睹小雄驹跨出地颤巍巍的第一步。
然而他们的精神虽如此接近,但肉体却始终分离着。盖文渴望她的程度已到了随时会崩溃的地步。
他抹去眼中的汗水,盯着训练场另一端向他行来的茱蒂丝。这会不会是他的幻觉?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有时他还会产生幻觉。
“我替你带了点清凉的饮料来。”她递了个杯子给他。
他专注地盯着她。
她将杯子放在他身边板凳上,“盖文,你没有不舒服吧?”她问着,一边用冰凉的小手探试他的额头。
他粗暴地一把抓住她,拉倒在他怀中。他的唇贪婪地需索她的,强迫她张开嘴。他也没考虑她是否会抗拒;他已不再在乎。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反应和他的吻一般热切。他们谁都不在乎半个城堡的人都在旁观。在这温馨的小世界中只有他们存在。盖文将唇移向她的颈项。他一点都不温柔,表现得仿佛他想一口吞了她。
“爵爷!”有人不耐烦地在叫。
茱蒂丝撑开一边眼皮,看见有个小男孩就站在旁边,一手抓着个纸卷。她猝然记起她是谁,以及此时置身何处。
“盖文,你有封信。”
他的唇仍埋在她颈间,茱蒂丝得极尽所能集中精神,想着一旁等待的小男孩。
“爵爷,”那男孩又开腔了,“这是急件。”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他眼中盖文吻女人是浪费时间。
“拿来!”盖文一把抢走男孩手中的纸卷,“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把纸卷随手往地上一扔,又回头去找他妻子的唇。可是茱蒂丝可忘不了他们仍置身公共场所。
“盖文,”她厉声斥道,挣扎着脱出他的怀抱,“你必须看看到底有什么急事。”
他气息粗喘浓浊地抬首望着她,“你看好了,”他伸手抓起茱蒂丝带来的那杯饮料。也许它能冷却他的热血。
茱蒂丝一脸忧戚地展开纸卷,当她阅读内容时,脸上的血色猝然尽去。
盖文立即关心起来,“坏消息吗?”当她抬首时他的呼吸停了,因为他又在她眸中看到冷澈心肺的冰寒。她那美丽、温暖又热情的眸子,此时正满含恨意地瞪着他。
“我居然做了三次傻瓜!”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将纸卷丢在他脸上,然后扭头冲向庄园大屋。
盖文捡起落在腿上的纸卷。
我最亲爱的,我刻意派人私下将这封信送给你,就是为了好无所顾忌地倾吐我对你的爱。明天我就要下嫁艾德默.乔特耳斯了。为我祈祷,和我思念你一般思念我。永远记着,我的生命握在你手中。没有你的爱,我就一无所有,只是具行尸走肉。我将数着日子直到我再次成为你的人。
永远爱你的
艾丽丝
“有麻烦吗?爵爷。”约翰.巴赛德问。
盖文重重放下那封信,“恐怕是我知道最大的麻烦。告诉我,约翰,你年纪比我大,经验也比我丰富,也许你比较了解女人。”
约翰咯笑起来,“没有男人能了解女人的,爵爷。”
“有可能把爱给了一个女人,然而却又渴望另一个女人,把自己逼得要发疯吗?”
约翰摇着头,看着他的主人黯然神伤地目送他怒气冲冲而去的妻子的背影。
“这男人是否也渴望他所爱的那个女人?”
“当然!”盖文立即应道,“唔,也许不……不……方式不一样。”
“嗯,我懂了。圣洁的爱,就像爱圣母一般。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若是我,我宁愿要世俗那个。我认为只要那女人在床上能取悦我,爱是迟早会来的。”
盖文手支膝盖托着下巴,“女人就是为诱惑男人而存在的。她们是魔鬼的使者。”
约翰笑了,“我想我若是遇见那个老撒旦,我也许会感谢他这项杰作。”
对盖文而言,接下来三天恍若置身地狱。茱蒂丝既不肯看他一眼,也不跟他说话。只要有办法,她就躲着他远远的。她愈是如此对待他,他心头的火就愈是旺盛。
“不许走!”一天晚上,当他刚踏进大厅她便起身欲去时,他忍不住大声命令她。
“是的,爵爷,”她恭谨对他屈膝行礼,头始终低垂着,眼睛一直避着他的。
盖文曾有一度以为她眼睛是红的,好似她在哭。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她为什么要哭?受惩罚的是他,不是她。他已表现他愿意善待她,而她却选择轻视他。不过她曾经软化过,所以这回应该也不会坚持太久。
然而日复一日,茱蒂丝始终对他极其冷淡。他听见她的笑声,可是一旦他出现,她脸上的笑靥便尽去。他觉得应该揍她一顿,逼她对他有反应;就算是生气也总比这样视而不见要好。可是盖文无法伤害她,他只想拥抱她,甚至道歉。至于为什么,他不愿去想。
白天他策马驰骋,在训练场上折磨自己,然而夜里他仍是无法入睡。他发现自己老是在找借口接近她,看看是否能有机会触摸她。
茱蒂丝的日子并没有比他好过;她终日以泪洗面,哭得差点没生病。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他是个不忠的人?虽然那封信带给她极大的痛苦,她还是得强制自己不冲动地投入他怀中。她虽恨他,然身体却无时无刻不为他而燃烧。
“小姐,”琼安悄声呼唤。近日来,仆投们在男女主人身边时,总是蹑手蹑脚的尽可能不惊动他们。堡中所有人都察觉到这对新婚夫妇之间不太对劲,“盖文老爷要求你到大厅去见他。”
“我才不去!”茱蒂丝想都不想便拒绝。
“他说事关紧要,跟你的父母有关。”
“我妈妈?”她立刻关心起来。
“详情我不知道。他只说立刻要见你。”
一见到她丈夫,茱蒂丝知道事情非常不对劲。他的眸中闪烁着怒火,嘴唇紧抿成一线。
他将怒火全发在她身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在我之前你曾经跟别人订过亲?”
茱蒂丝吓了一跳,“我告诉过你我原来要入教会的。”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教会。你那天在竞技会上跟一个家伙调情作乐,那个人怎么说?我那时候就该知道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知道任何男人都比你像个做丈夫的?”
盖文威胁地跨步向前,但茱蒂丝并未退缩,“华特.戴莫里扬言你和你的土地都属于他。为了进一步证明,他杀了你父亲,并俘虏你母亲。”
怒气骤然全消,茱蒂丝只觉头晕目眩,赶忙抓住椅背稳住自己,“杀?俘虏?”她好不容易才逼出一点声音。
盖文冷静了些,一手按在她手臂上,“我本来并不想这样告诉你。只是——那家伙要抢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茱蒂丝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父亲被杀了,我母亲又被俘虏,我的土地也被抢走了——你还敢来跟我说你的损失?”
他撤身离开她,“咱们不要冲动,好好谈谈。你究竟有没有跟华特.戴莫里订过亲?”
“没有。”
“你确定?”
她只是一迳怒目瞪视他。
“他说如果你自动去找他,他就放你母亲走。”
她立即转身,“那我这就去。”
“不!”盖文大叫,将她拖回座位,“你不能去!你是我的人!”
“如果我是你的,我的土地也是你的,那这个家伙又打算如何抢夺?就算他能和你争,他也绝对敌不过你所有亲戚。”
“戴莫里根本没打算要那么做。”盖文的目光与她的交锁,“他听说我们没有同房,所以要你到国王面前请求废止这项婚姻,声明你要的是他。”
“如果我那么做了,他会毫发不伤的放我母亲离开?”
“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我不到国王面前请求使婚姻无效,他要怎么对付我母亲?”
盖文沉默半晌,“我不知道。我不敢断言她会有什么下场。”
茱蒂丝静静地思索一阵子,“那我是非得在我丈夫和我母亲之间有所选择了?我要做的选择是,是否要对一个我几乎一无所知的男人的贪婪屈服?”
盖文的声调与她曾听闻过的完全不同。它冰冷若坚硬的钢铁,“不,你用不着选择。”
她猛地抬首。
“我们也许会在自己城堡里,甚至在自己房里经常争执,我也许能经常对你让步。你可以改变放鹰人的训练饵,我也许还会生你的气,但现在你不能再插手。我不在乎你在嫁我之前是否跟他订过亲,甚或你是否从小就在他床上长大。现在这已是战争之事,你最好不要干预。”
“可是我母亲——”
“我会尽己所能将她安全地救出来,但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
“那让我去找他,让我自己设法说服他。”
盖文绝不让步,“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我得去召集我的人做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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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只为与你相遇 第五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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