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媒体的兴趣没有消失。我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有比昨天多两倍的记者扎营在外面,外加两辆电视台的车。我的手机里塞满了不知怎么得到我的号码的记者发来的消息,我已经放弃收听了。我进入厨房时,梅利莎和艾迪正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堆满了报纸。
“每份报纸上都有你,”梅利莎告诉我。“艾迪叔叔去商店买的。看。”她递给我一份双页的太阳报。上面有一幅我的照片,背景是一个厕所,什么人在我一只手里画了个厕所用的刷子。我的脸旁边是标题“我情愿打扫厕所!”这几个大字。
“哦,上帝。”我跌进椅子盯着报纸。“为什么?”
“现在是8月,”艾迪翻着邮报说。“没有别的新闻。这里说你是现代工作至上的社会的牺牲品。他把报纸转向我,让我看一段以”卡特斯宾克律师在诽谤流言后选择做苦力“为标题的文章。
“上面说你是所有职业女性的犹大。” 梅利莎看着Herald说。“这个专栏作家对你非常生气。”
“生气?”我疑惑地说。“为什么会有人对我生气?”
“但是在每日世界你是传统价值观的救星。” 梅利莎拿起另一份报纸打开它。“萨曼塔 思威廷认为为了女性自身的健康和社会发展,女性应该回到炉边。”
“什么?我从没有说过!”我抢过报纸、不可置信的看着报纸。“他们为什么都对这个这么着迷?”
“愚蠢的季节。” 艾迪看着快报说。“这是真的么,你单枪匹马揭露了你们公司的秘密?”
“不是!”我抬起头。“谁说的?”
“不记得在哪看到的了,”他在报纸里翻找着。“这里有一张你妈妈的照片。长的很好看。”
“我妈妈?”我沮丧的说。
“天才母亲的天才女儿,” 艾迪大声读着。“成功的压力太大了么?”
哦,上帝。妈妈要杀了我的。
“这里有份投票,看。” 艾迪打开另一份报纸。“萨曼塔 思威廷:英雄还是笨蛋?电话或短信投票。谈话他们给了个电话号码。”他拿起电话,皱起眉头。“我应该投哪个票呢?”
“笨蛋,”梅利莎抓着电话说。“我来打。”
“萨曼塔!你起来了!”
我抬起头发现崔施胳膊下夹着一摞报纸。她看着我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昨天那中震惊的表情,就好象我是一幅忽然放进她家厨房的无价的艺术品。“我刚刚还读到你了!”
“早上好,盖格夫人。”我放下每日世界连忙站起来。“我为你早饭做点什么?先来点咖啡?”
“你不要泡咖啡,萨曼塔!”她慌张地回答。“艾迪,你来泡咖啡!”
“我才不泡咖啡!”艾迪反对说。
“那么,梅利莎!”崔施说。“给我们大家弄点咖啡。萨曼塔,你快点坐下!你是我们的客人!”她不自然的笑笑。
“我不是你们的客人!”我抗议。“我是你们的管家!”
我看见艾迪和崔施交换了几个怀疑的眼色。他们怎么想的?认为我要离开了?
“没有任何改变!”我坚持。“我仍然是你们的管家!我只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工作。”
“你疯了么?”梅利莎问道。“你看见卡特斯宾克打算给你多少薪水么?”
“你不会懂的,”我反驳。“盖格先生、盖格夫人…你们会理解的。我在这学到了很多。我有很大的改变。而且我找到了充实生活的方法。是的,我在伦敦当律师是可以赚很多钱。是的,我可以有高效的有压力的工作。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朝着厨房张开双臂。“这才是我想做的。这才是我想呆的地方。”
我本希望崔施和艾迪能被我的演说而感动。相反的,他们都毫不明白地看着我,然后又相互看看。
“我认为你应该考虑这个工作,”艾迪说。“报纸上说他们非常想让你回去。”
“如果你要离开我们不会生气的,”崔施用力地点头说。“我们完全能理解。”
这就是他们能说的?我留下来他们不觉得高兴么?他们不希望我当他们的管家么?
“我不想离开!”我几乎生气的喊。“我想留在这,换种方式过充实的生活。”
“好吧,”艾迪停顿一会说,然后秘密地向崔施摆了个“什么?”的鬼脸。
电话响了,崔施接起来。
“你好?”她听了一会说:“是的,当然,梅维斯。还有特鲁迪。呆会见!”她放下听筒。“午餐会又多了两个人!”
“好的。”我看看手表。“我最好开始准备了。”
我刚把馅饼皮拿出来的时候电话又响了。崔施叹口气。“如果又有新客人的话…你好?”她听着表情改变,然后用手捂着话筒。
“萨曼塔,”她轻声说。“是一个广告公司。你愿意出现在厕所鸭子的广告里么?你要戴律师的假发、穿长袍,你要说-”
“不!”我退缩。“当然不!”
“你绝对不应该拒绝电视,”艾迪不赞成的说。“可能是一个好机会。”
“不,不会的!我不想参加任何的广告!”我看见艾迪张开嘴想要反驳。“我不想做任何访问,”我立即说。“我不想成为榜样。我只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原状。”
但是到午饭的时候,一切比原来更过分了。
我又收到了3个在电视出现的请求,还有一个为太阳报拍张穿着法国仆人制服的“有味道的”照片。崔施给邮报做了独家访问。梅利莎坚持要收听的广播节目里,打进电话的人把我称做是“一个反女权主义的的笨蛋”和“Martha Stewart 的超级崇拜者”。我气愤极了差点给我自己打电话。
但是相反的我关上收音机,做3次深呼吸。我不会让自己被打扰。我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考虑。慈善午餐会已经来了14个客人,现在正在草地上转悠。我要烤野蘑菇馅饼,做芦笋酱、烤鲑鱼片。
我非常希望纳撒尼尔能在我帮我镇定下来。但是他去Buckingham为池塘买了些崔施突然认为她需要的鲤鱼。显然它们要花几百英镑,但是所有的名人都有。这很荒谬。根本没有人往池塘里看。
我打开烤箱门是门铃忽然响了,我叹口气。不要再来客人了。我们早上已经新接受了4个客人,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更别提穿着粉红色花朵图案套装、骗崔施她是镇上新来的人的镜报的记者。
我把馅饼碟放进烤箱,把剩下的馅饼皮收到一起,开始清理我的擀面杖。
“萨曼塔?”崔施敲敲门。“我们又有一位客人!”
“又来一个?”我转身,擦去脸上的面粉。“但是我刚把馅饼放进烤箱-”
“是你的朋友。他说你要马上跟你谈谈。关于公事?”崔施意味深长地朝我扬了扬眉毛-然后走到一边。
是盖。站在崔施的厨房里。穿着完美的Jermyn Street西装和浆过的领子。
我目瞪口呆。从他的表情判断,他也大吃了一惊。
“哦,上帝,”他慢慢地说,看着我的制服,我的擀面杖和我沾满面粉的手。“你真的是管家。”
“是的。”我抬起下巴。“我确实是。”
“萨曼塔…”崔施在门口说。“我不想打搅你们,但是10分钟后能上菜了么?”
“当然,盖格夫人。”崔施离开时我自动做了个屈膝,盖的眼睛几乎要从头上掉出来。
“你行屈膝礼?”
“屈膝礼是个错误。”我看到他震惊的表情承认。“盖,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劝你回来。”
他当然是的。我应该猜到。
“我不会回去的,对不起。”我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把面粉和剩馅饼皮扫到地板上。“当心你的脚!”
“哦,好的。”盖尴尬地让开。
我把馅饼皮倒进垃圾筒里,然后从冰箱拿出芦笋酱,倒进锅里,开小火。盖好笑的看着。
“萨曼塔,”我转身时他说。“我们要谈谈。”
“我很忙。”厨房里的计时器响了,我打开烤箱拿出我的迷迭香-大蒜饼。我看着它们金黄色的皮、散发出美味的香草味道感到非常骄傲。我忍不住拿了一点递给盖。
“你做的?”他惊讶地说。“我不知道你会烹饪。”
“我不会。我学会的。”我又从冰箱拿出些新鲜的奶油放进起着泡泡的芦笋酱里。然后我看看站在器具架旁边的盖。“能把搅拌器递给我么?”
盖无助地看着器具。
“噢,哪一个是-”
“没关系,”我弹弹舌头说。“我来拿吧。”
“我给你带来了一份工作,”我拿过搅拌器开始搅拌奶油时盖说。“我想你应该看看。”
“我不感兴趣。”我连头也没有抬。
“你连看都没看。”他从里面的口袋拿出一个白色的信纸。“在这。看看。”
“我不感兴趣。”我恼怒地重复。“你不懂么?我不想当律师。”“你想当管家。”他的口气这么轻蔑,我觉得像是被刺了一下。
“是的!”我放下搅拌器。“我就是!我在这很开心。我很放松。你不明白。这是不同的生活!”
“是,我明白。”盖看着我的扫帚说。“萨曼塔,你要理智点!”他从里面的口袋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有一个人你应该和她谈谈。我告诉了你母亲现在的情况。”
“你什么?”我害怕地看着他。“你怎么敢?”
“萨曼塔,我只是想为你好。她也是。嗨,简,”他对手机说。“我现在和她在一起。我把电话给她。”
我不敢相信。有一会我简直想把手机扔出窗户。但是不。我能解决。
“嗨,妈妈。”我从盖手里拿过手机。“好久不见。”
“萨曼塔。”她的声音和上次我们谈话时的一样冰冷。但是这次我已经不感觉紧张或是焦虑。她不能告诉我该做什么。她不再了解我的生活。“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么?干佣人的工作?”
“是的。我是管家。我想你是希望我回去当律师是么?但是我在很快乐,我不会回去。”我尝尝芦笋酱又加了点盐。
“你也许觉得这么没礼貌好玩,”她说。“这是你的生活,萨曼塔,你的职业。我认为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我看看盖,然后把火关小,靠在台子上。“妈妈,我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生活。我做完一天的工作,然后我休息-就这样。我自由了。我不需要把文件带回家。我不需要把黑莓一周24小时地开着。我可以去酒吧。我可以做周末计划。我可以翘着脚坐在花园半小时-没关系。我不再紧张。 这适合我。”我往杯子里倒些水喝了一口。“我很抱歉,但是我变了。我交了新朋友。我熟悉这里的人。这就像是沃尔顿一家。”
“沃尔顿一家?”她有点惊吓地说。“那有孩子么?”
“不!”我挫败地说。“你不懂!他们就是关心。就像一个多星期前他们给我举办了最棒的生日派对。”
沉默。我想我是否触到了敏感的一点。也许她会觉得内疚…也许她会明白…
“多奇怪,”她说。“你的生日几乎是两个月以前了。”
“我知道。”我叹气。“妈妈,我已经决定了。”炊具忽然响了,我拿起烤箱手套。“我要走了。”
“萨曼塔,谈话还没有结束!”她生气地说。“我们还没有谈完。”
“结束了,好么?谈话已经结束了!”我关上手机扔在桌子上。
“多谢,盖,”我说。“还有给我的小惊喜么?”
“萨曼塔…”他抱歉地张开双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我转身。“而且现在我要工作了。这是我的工作。”
我打开烤箱,拿出馅饼碟,把它们分到小盘子里。
“我来帮忙,”过了一会盖说。
“你不会帮忙。”我转转眼睛。
“我当然能。”他脱掉夹克,卷起衣袖,围上樱桃图案的围裙。“我做什么?”
我忍不住地笑起来。他显的这么不协调。
“好吧。”我递给他一个盘子。“你可以和我一起把菜端进去。”
我们进入白色顶棚的房间后,聊天声中断,15个染发的有光泽的头转了过来。崔施的客人围坐在桌边喝香宾,每个人都穿着不同的彩色蜡笔颜色的衣服。就好象走进了多乐士画卷里。
“这就是萨曼塔!”崔施说,她的脸颊已经明显红了。“你们都知道萨曼塔吧,我们的管家-同时也是顶级律师!”
让我尴尬的是大家鼓起掌来。
“我们在报纸上看见你了!”一个穿着奶白色衣服的女人说。
“我要和你谈谈。”一个穿者蓝色衣服的女人神情迫切地附过身体。“关于我的离婚案。”
我要假装没有听到。
“这是盖,他今天来帮我的忙。”我开始分蘑菇馅饼。
“他也是卡特斯宾克的合伙人。”崔施骄傲的说。
我看见桌子上方交换着惊奇的眼色。一个坐在桌子尾部的上年纪的女人疑惑不解的转向崔施。
“你所有的助手都是律师么?”
“不是所有的。”崔施喝了一大口香宾神气地说。“但是你知道,有过一个剑桥毕业的管家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从哪找到他们的?”一个红头发的女人热心地问。“有什么特殊的机构么?”
“叫做剑桥管家,”盖在她面前放了一碟蘑菇馅饼说。“非常挑剔。只有拥有一等荣誉的人可以报名。”
“上帝啊!”红头发女人兴奋的说。
“而我去的是哈佛,”他说,“所以我参加的是哈佛招待机构。我们的格言是:”因为这就是名牌大学教育的目的。‘对么,萨曼塔?“
“闭嘴,”我喃喃地说。“快分食物。”
最后所有的女士都拿到了馅饼,于是我们回到空了的厨房。
“很有趣,”我把盘子使劲哐的一声放下。“你可真幽默。”
“看在上帝的份上,萨曼塔。你指望我认真对待这个么?上帝。”他脱下围裙扔在桌子上。“给一群空脑袋分食物。让他们资助你。”
“我有工作要做,”我打开烤箱检查鲑鱼的情况。“所以如果你不准备帮我-”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工作!”他突然爆发说。“萨曼塔,这是个他妈的滑稽表演。你比那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脑子,而你为她们服务?你对她们屈膝?你打扫她们的浴室?”
他的声音这么激动,我转过身。他脸上所有的戏谑都消失了。
“萨曼塔,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中的一个。”他生气地说。“你有我们所有人见过的最好的法律头脑。我不能让你为这个蛊惑人的废话扔掉你的人生。”
“这不是废话!”我被激怒。“就因为我没有运用我的学位,就因为我没有在什么办公室,我就浪费我的人生了?盖,我很快乐。我在以从未有过的方式享受我的人生。我喜欢烹饪。我喜欢整理房子。我喜欢在花园摘草莓-”
“你生活在梦境里!”他叫道。“这只是个新奇的事情。你觉得有趣是因为你以前从未做过!但是它会消失的!你看不出来么?”
我内心感到一阵不确定。我不去管它。
“不。”我使劲搅了一下芦笋酱。“我喜欢这种生活。”
“你打扫浴室10年后你还会喜欢么?”他走到炉边,我转开身。“你需要假期。你需要休息。没关系。但是现在你要回到现实生活里来了。”
“这就是我的现实生活,”我说。“这比我以前的生活更现实。”
盖摇摇头。“夏洛特和我去年去了托斯卡纳学水彩画。我喜欢它。橄榄油…夕阳-所有的一切。”他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俯下身。“这不意味着我就要成为什么该死的托斯卡纳水彩画家。”
“这是不同的!”我猛地转过头去。“盖,我不会再回去接受那样的工作量。我不会再回去承受那种压力。我一周工作7天这样子过了整整七年-”
“一点不假。一点不假!就当你要得到收获的时候…你不干了?”他抓住头。“萨曼塔,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被给予股东合伙人。你基本上可以要求任何你想要的收入。你有控制权。”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盖向上翻翻眼睛,像是召唤律师之神的帮助。
“你认识到了么,”他认真地说。“你造成的风暴?你知道这对卡特斯宾克的形象有多坏的影响么?这是自从80年代的Storesons丑闻以来最糟糕的一周。”
“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说。“我没有要求记者在门口出现-”
“我知道。但是他们出现了。而卡特斯宾克的声誉直线下滑。人事部门的人都要疯了。在他们做了这么多感人的福利项目、毕业生招收办事处以后。你告诉全世界你情愿打扫厕所。”他忽然笑出来。“谈论糟糕的PR.”
“这倒是真的。”我抬起下巴。“我会的。”
“不要这么顽固!”盖恼怒地敲打桌子。“他们希望全世界看见你走回那间办公室。他们会付给你你想要的薪水!你要是不接受的话就疯了!”
“我对钱不感兴趣!”我反驳。“我有足够的钱-”
“你不懂!萨曼塔,如果你回来,10年后你就可以挣够退休的钱。你的生活就无忧了!那时你就可以去摘草莓或扫地或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我机械地张开嘴回答-但是忽然我找不到自己的想法了。它们迷惑地四处乱跳。
“你赢得了你的合伙人,”盖安静些说。“你赢得的,萨曼塔。使用它。”
关于这个话题盖没再多说什么。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结束争论,他应该当辩护律师的。他帮我端上鲑鱼,然后给我一个拥抱,让我一有机会思考就打电话给他。然后他走了,留下我在厨房里,思绪不断翻转。
我以前对自己那么肯定。但是现在…
他的话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回响。也许我是困惑了。也许这是只是个新奇的东西。也许过了几年简单的日子后,我会变的失落而痛苦。我忽然看到自己头上戴着尼龙围巾一边拖地一边对别人说:“我以前是律师,知道么?”
我有脑子。我的面前是一个大好前程。他说的对。我为我的合伙人身份而奋斗。我赢得的它。
我把头埋进手里,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听起来就像是个问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从未觉得这么不确定过。我以前对我想要的我的目标总是这么确定。现在我觉得就像是个钟摆,从这边晃到那边,从前面晃到后面,一直到我耗尽力气为止。
然而渐渐地我被推向一个答案。一个理智的答案。一个最有意义的答案。
我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它。
我直到6点才做完。午餐结束,我清理好了桌子。崔施的客人转到花园里,喝了几杯茶,渐渐散去。当我在轻柔温和的傍晚走出房间时,我发现纳撒尼尔和崔施站在池塘边,纳撒尼尔的脚边有个塑料桶。
当他转身看见我时他的脸猛然发亮-我的胃被什么东西揪着。这世上没有其他的脸会在看到我时像那样发亮。没有任何其他人能让我感觉安全、教给我这个我完全不明白的世界。
“这是kumonryu,”纳撒尼尔边说边用一张大大的绿网从桶里捞什么出来。“想看看么?”我走近发现网里面有一条花纹凶狠的鱼激烈地翻腾。他把鱼递给崔施,崔施尖叫着往后跳。
“拿走!放到池塘去!”
“它花了你200英镑,” 纳撒尼尔耸耸肩说。“我想你也许想打个招呼。”
“把它们都放进去,”崔施颤抖着说。“当它们游泳的时候我会去看的。”
她转过身回到房间。
“一切都好么?” 纳撒尼尔抬头看我。“那个慈善午餐会怎么样了?”
“还好…”
“你听说了么?”他又挑了条鱼放进池塘。“艾蒙要订婚了!他这个周末在酒吧会开一个派对。”
“太…太好了。”
我的嘴巴干涩。来吧。告诉他。
“你知道,我们在苗圃里要有个池塘,” 纳撒尼尔把剩下的鱼放进池塘。“你知道它们的利润么-”
“纳撒尼尔,我要回去了。”我闭上眼睛,试图忽视内心的痛苦。“我要回伦敦了。”
有那么一会他一动不动。然后他慢慢地转身,手里仍然拿着网,脸什么没有表情。
“是么。”他说。
“我要回去做律师的老工作了。”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公司的盖今天来了,他劝说我-他告诉我-他让我意识到-”我停下无助地做个手势。
“意识到什么?” 纳撒尼尔说。
他没有笑。他没有说,“好主意,我也打算这么建议你的。”为什么他不能让这个容易些呢?
“我不能一辈子都做管家!”我的声音比我想要的更加自卫。“我是受过培训的律师!我有脑子!”
“我知道你有脑子。”现在他显的自卫起来。哦,上帝。我干的不怎么样。
“我赢得的合伙人。卡特斯宾克的股东合伙人。”我看着他,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是最有声望的…有利的 …我几年内就可以挣到退休的钱!”
纳撒尼尔看起来没有我想象他应该有的被打动。他只是坚定地看着我。“以什么为代价?”
“你什么意思?”我躲开他的注视。
“我是说当你刚到这的时候,你就像个紧张的残骸。你就像只吓坏了的兔子。像纸一样苍白。像板一样僵硬。你的样子好象你从未见过太阳,就像你从没享受过生活-”
“你太夸张了。”
“我没有。你看不出你改变了多少么?你不再那么紧张了。”他拉起我的胳膊又放下。“这支胳膊原来会就僵在那!”
“好…我是放松了一些!”我绝望地说。“我知道我改变了。我镇定了,我学会了烹饪、烫衣服、倒啤酒-我过的很开心。但是这就像是个假期。不可能永远都这样的!”
“为什么不?”他的坚持让我感到疲惫。
“因为!”我恼火地说。“如果我一直做管家我就会过的不充实。”
“这是你的律师朋友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里有点敌意。“说你一天工作24小时就充实了?说他们只是为你着想?”
“不是!我是说,这很明显。我不能永远打扫厕所!”
纳撒尼尔绝望地摇摇头。
“这么说经过这些以后你还是要回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
“这次不一样!我会保持平衡。他们真的想让我回去,我们会听从我的希望-”
“你开什么玩笑?” 纳撒尼尔抓着我的肩膀。“萨曼塔,他们根本不关心你!你看不出来么?还是会是相同的压力、相同的生活方式-”
我忽然对他的不理解我不支持我产生一股怒气。
“好吧,至少我尝试了新东西!”我脱口而出。“至少我走出来、尝试了新的生活!”
“这是什么意思?”纳撒尼尔惊讶地松开手。
“意思是,你尝试了什么,纳撒尼尔?”我知道我在尖叫又咄咄逼人,但是我控制不了。“你这么目光短浅!你住在你成长的镇子,你经营家族生意,你买了附近的苗圃。你实际上生活在子宫里,所以在你教我该怎么过我的生活之前,先过好你自己的好么?”
我停下,喘息,发现纳撒尼尔的表情好象被我打了一耳光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喃喃的说。
我走开几步,觉得快要哭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纳撒尼尔应该支持我、给我个拥抱,告诉我我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现在,我们隔着几码站着,看都不看对方。
“我想过要展开翅膀。”纳撒尼尔突然说,声音僵硬。“ Cornwall有一个我特别想要的苗圃。非常好的土地,非常好的生意-但是我看都没看它。我选择不要离你6小时的距离。”他耸耸肩。“我猜你是对的。我太目光短浅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那么一会除了花园深处鸽子的咕咕声是完全的安静。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傍晚。夕阳透过树叶,脚底的草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纳撒尼尔…我必须要回去。”我的声音不稳定地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我们两个。我们仍然可以做的到。我们有假期…周末。我会回来参加艾蒙的派对…你甚至不会注意到我走了。”
他沉默了一会,摆弄着篮子的把手。当他最终抬起头时,他的表情让我心痛。
“不,”他静静地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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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domestic Goddess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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