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三】泰山之巅风云起,江南小镇洗清名

   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呕心沥血再续武侠篇。天然一木十年心血倾心打造的武侠小说,将奉献于广大读者。要想先睹为快,请您点击豆豆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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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每到这个季节,游泰山观日出的人便多了起来。
   今年刚进三月,泰山上的游客便比往年多了近两倍。大相径庭的是以前文人墨客居多,而这次武林人士占了七成之多。北少林、南武当、五岳派、七大帮、牵机门、祭剑堂、太行十八寨等黑、白两道的高手云集此处,泰山脚下上百家客栈已是人满为患。
   原来,“金刀铁掌”秦桓和“金钩银划”丁汝舟将在本月中旬决斗于泰山之巅。
   “流云飞袖天外仙,五十弦翻花不眠。九九归一断肠剑,慈悲为怀泪潸然”。十年前,华山论雄,天外仙、琴魔、鬼杀、慈悲大师四大绝世高人泰山之巅激斗二天二夜,无字碑下排定座次。排名第一的天外仙司徒日月淡出江湖,十几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其次的琴魔花不眠,定居蓬莱仙岛,苦研武学。最后一名的慈悲大师了然,修身少林寺,从未迈出山门一步。倒是名列第三的鬼杀齐七,一把“相思剑”横扫江湖。“祭断堂,一炷香,鬼杀笑,人断肠”。十几年来,祭剑堂势力称霸大江南北,门下弟子遍布天下。齐七还与朝廷权臣蔡京、童贯等辈勾结,鱼肉百姓、杀戮义士,陷害忠良,在江湖上掀起一场场血雨腥风,令武林志士恨之如骨。为了与齐七抗衡,江湖武林志士欲选出一位盟主。众望所归,呼声最高的便是丁汝舟。几年来,他带领太行山十八寨的汉子们,杀贪官、除污吏,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而且他武艺超群,一对金钩罕逢敌手,是新近崛起武林的翘首,誉称“北侠”。
   江湖上的这些举动,引起了宋徽宗赵佶的恐慌不安。这位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帝,与丁汝舟曾有过私怨。九年前,还是端王的他因一张字画,便以“造逆”的罪名将其岳父判了个斩立决。十八万禁军教头丁汝舟恚愤之下,夜闯端王府,勇挫三大虎贲士卫,投刀留简,吓得赵佶三魂去了两魂半,迫不得己对其岳父网开一面,改判为千里流配。这件事儿知情的人虽不多,但却一直是赵佶的一决心病,在很长时间里他都惶惶不可终日。为了阻挠南、北武林推举丁汝舟做盟主,赵佶和他的心腹大臣们积心处虑,密谋了一明一暗两条妙计。明里让名震九重的京城总捕头秦桓向丁汝舟挑战。暗处则让齐七动用祭剑堂门下弟子,冒丁汝舟之名,对名门正派公然杀戮行逆,污其北侠声名,挑起江湖各大门派的事端,使之成为众矢之的。
   轰动江湖的泰山之巅对决,是蔡京门下的幕僚们精心策划的一石二鸟之计。秦桓不仅是江湖武林近几年来脱颖而出的新秀,誉称“南捕”,与“北侠”齐名,而且还是少林、武当两派的挂名弟子。秦、丁之争,他用的便是这个身份。如果胜了,丁汝舟便无颜做盟主;如果输了,将大大损害少林、武当的声威,齐七再在暗中推波助澜,整个江湖便会卷入腥风血雨的门派之争中。泰山之战,就是没有朝廷的暗中参与,也是举足轻重。秦桓身后是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而丁汝舟身后则是黄河两岸,大江南北所有的武林志士。
   华山掌门“紫气东来”方恨水来了,丐帮帮门“生不逢时”逄大有来了,风月楼楼主“花好月圆”上官夫人也来了······武当掌门的两位师叔“武当双绝”也悄悄下山,少林寺武僧院首席长老,十年没出寺门的“慈悲大师”了然也出动了。
   三月十五日,北侠南捕决战于泰山之巅,使整个江湖沸腾了。
   
   夕阳如火,松林如带,瀑涛如烟,巨石如铁。一七旬老僧,身披木棉袈裟,银须飘飘,慈眉善目,他双手合什停在胸前,双膝盘坐在巨石上一动不动。老僧对面,一年轻书生,一袭蓝衫,头裹蓝巾,浓目阔目,英气逼人。他双手合掌左上右下,盘放在双膝上,与老僧一样盘坐着一动不动。
   两人不知已坐了有多久,但见一只老鸦盘旋飞过,半空洒下点点秽物。
   老僧双掌齐挥,两股气浪将洒向自身的秽物击飞。看那书生,依然纹丝不动,任凭秽物洒了一身。
   老僧唉声叹道:“老衲输了!”。
   这个老僧,便是“慈悲大师”了然,那蓝衫书生便是北侠丁汝舟。
   为了阻止这场牵动整个武林的争斗,了然悄然离寺,密约丁汝舟于松林中,将三月十五日那场决斗提前上演。只不过将“武”斗改为“文”斗,静坐不动,比拼定力、耐力、内力。想那少林“易筋经”,冠绝天下,而打坐又是出家人的必修功课。了然三岁便入少林,几十年来心无旁骛,潜修武学,已具备一甲子半功力,放眼天下,只有天外仙的“玄天功”才能与之抗衡。作为一个武林前辈,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想占这个便宜,料想不到的是丁汝舟竟不假思索一口应允。
   更让了然暗暗吃惊的是静坐了三天三夜,丁汝舟仍然气闲若定,看不出半点疲态。倒是他让一只乌鸦扰乱了阵脚。木棉袈裟乃少林镇寺之宝,容不得半点玷污,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手。
   丁汝舟暗叫一声“惭愧”。如果不是那只乌鸦无意间助了一臂之力,再坚持到天黑,他便要认输了。三天三日的打坐,看似平静,实则已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耐力,而且内力后劲也越来越淡。
   丁汝舟缓缓站起身来,呼了一口长气,松开四肢,面对了然拱手拱腰长拜数次。了然一脸迷惑,飘然而起,单掌拱让道:“丁施主,何必多礼”。
   丁汝舟笑得有些尴尬,想不到自己的藏拙,竟骗过了这位高僧。原来,漫长的拚斗让他后力不济,连说话也不能了。刚才的那些动作,是本门的秘宗运功之法。好在几个拱拜后,内力又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他尴尬之色随即一扫而光,谦然道:“大师慈悲之心名不虚传,晚辈赢得万分侥幸,而且还占尽便宜”。
   了然想不到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对方竟替他说了,不由一愣道:“打坐本是出家人必修之功,占便宜之人应该是我才对!”
   “不!大师打坐时双手拱立胸前,而我双手放在膝上。即便我占了这天大的便宜,如果不是那只乌鸦助了一臂之力,我还是要输的!”。
   了然叹服道:“丁施主虚怀若谷,胜不骄,败不馁,北侠之称果非沽名钓誉。不管怎样,老衲还是输了,甘愿回答你三问!”
   原来这次比斗有约再先,丁汝舟输了,便主动放弃两日后的泰山之争;了然输了,便要回答对方提出的三个问题。
   两人复又盘膝而坐,丁汝舟开始发问,
   “敢问大师,你的‘内筋经’、‘如来掌’、‘般若手’、‘狮子吼’”,少林四大绝学,足以与司徒日月的‘流云剑’、‘飞袖手’、‘玄天功’、‘太白步’一决高低。琴魔、鬼杀绝非你的对手,十年前泰山论雄,无字碑下排定座次,大师为什么却屈居末席呢?”
   “天下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佛学讲‘水到渠成’”。了然双手合什,唱了一个诺道:“天外仙名重如山,主持正义,从不行不端之事,也不妄开杀戒,老僧是心服口服。琴魔、鬼杀也不敢贸然挑战,第一的排名乃众望所归。倒是第二的座次悬念多多,争得不可开交。琴魔和鬼杀激斗两天两夜,难分伯仲,最后两人施出了平生绝学‘五十弦翻迷魂术’和‘小鬼叫门’,斗了个两败俱伤。琴魔用丧失二成功力的代价,胜了鬼杀半招。看到两人已是筋疲力尽,琴魔三年之内也无法恢复功力,老衲不想讨这个便宜,甘愿名列末席”。
   “晚辈斗胆断言,泰山论雄,天外仙胜在一个‘正’字上,而大师你却败在一个‘善’字上。就武学而论,正义之举不可无,慈善之心不可取。不知大师有何高见?”丁汝舟问。
   “好!这算你的第二问”。了然不假思索地说:“老衲对丁施主的高论不敢完全苟同。天外仙正气凛然,让琴魔和鬼杀不战而退。老衲认为,古上最厉害的武功便是正义,这一点上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老衲虽输在一个‘善’字上,但却进一层悟透慈悲为怀的佛学真谛。所以说输只是表面,而老衲心里却赢了!”
   丁汝舟沉思了半晌,方提出了第三问。
   “两日后,泰山之巅的决斗,我与秦桓谁的优势多一些!”
   “唉!”了然叹了一口气道:“秦桓曾是少林门下俗家弟子,也是建寺以来唯一一位破‘木人阵’,过‘罗汉堂’,从正门下山的俗家弟子。他先从少林,后师武当,溶两门绝学于一炉,创出了‘拦腰十八斩’和‘大力摔碑手’,已具一代宗师风范。但他不该投身公门,更不该用武当、少林弟子之名向丁施主下战书。这也是他两处致命弱点”。
   丁汝舟闻听此言,连忙插话问:“大师这一说从何谈起?”
   “身处公门,缚住手脚,受朝廷利用,置少林、武当于水火而不顾,贸然挑战,乃不义之举”。了然又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断言,两人后的决斗,他在丁施主手下最多能支撑到二百招”。
   丁汝舟笑道:“大师开什么玩笑!”
   “佛祖赐我一双慧眼,看破凡尘事。丁施主与天外仙大有渊源,‘玄天功’已练至第八重。而且你的‘如意钩’专克刀枪剑棍,泰山之战丁施主是稳操胜券!”了然缓缓道。
   “胜了又能怎样,为了‘名利’二字,江湖上血雨腥风,为其所累的何止一个丁汝舟。公门是网,名利岂不是一道枷锁!”丁汝舟叹道。
   “丁施主与佛有缘,已悟透最高武学真谛,泰山之战结局已定,看来老衲这次下山是杞人忧天之举!”了然手抚长须,歉然笑道。
   了然一矢中的,道破迷津,果不所然泰山一战秦桓与丁汝舟二百回合后握手言和。这个结局,虽让前来观战的武林中人大失所望,但一触即发的门户之争的火焰悄然而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件大案,又让多事之秋的武林风云突变。
   三月九日晚,华山派女弟子孙燕飞在一家客栈里被人先奸后杀。
   三月十一日晨,丐帮八袋长老郝大先生在望日峰上惨遭暗算,不战而亡。
   三月十七日午,中原镖局押送大名府的官银被劫,七名镖师连同两名赶车的随从齐被杀戮,暴尸野外。
   这三件案子,有三个目击者。第一件案子的目击者方大小姐,案发时住在受害人的隔壁,说起那夜发生的,她仍心有余悸。
   “三更过后,我隐约听到隔壁房间有异响,便有些警觉,先向窗外望了一眼,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男子,一身蓝衫,拿着一对像似钩的兵刃,极像一个人。事关重大,我不敢胡乱猜测,急赶到师姐房中,但见她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咽喉处血还汩汩流个不停······”
   客栈老板,还有帐房先生证实了她的话,还做了进一步补充。帐房先生说:“我三更时有些尿急,提着裤子赶奔茅厕,忽听一声巨响,西厢第二间客房窗子开了,一个身穿蓝衫的汉子跳了出来,拿着一对钩,一只钩上还滴着血。我当时吓得尿了裤子······”
   第二件案子的目击者萧寒,当时在攀往望月峰的台阶 ,距峰顶的郝大先生不过百步之遥。说起那天早晨发生的经过,他禁不住泪流满面。“听到师叔的呼声,我沿梯狂奔,一个蒙面汉子身穿蓝衫,与我撞了一个照面便飞纵而去。来到峰顶,郝师叔倾面躺地,咽喉间涌出来的血还冒着热气。他瞪着一双眼睛,像要对我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右手缓缓蠕动,写了一个‘丁’字”。
   “大名三侠”证实了他的话,看到那个字的更是大有人在。
   第三件案子的目击证人郑有信当时正在小树林里与村子里的二寡妇偷情,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听到官道上传来打斗声,我连忙穿上衣服,站在半坡上看见一身穿蓝衫的汉子,骑在马上往西而去,他右手执的双钩,在阳光下发光。镖车旁,横七竖八躺着几具死尸·······”
   二寡妇证明了他说的话。
   方大小姐是华山掌门“紫气东来”方恨水的女儿;萧冲是丐帮帮主“生不逢时”逄大有的弟子;而郑有信却是郑家庄的一条光棍。除去这三位目击者,还有掌柜、帐房先生、“大名三侠”和二寡妇等证人。一袭蓝衫,双手执钩,再加上郝大先生留的字。从证人证言,做案现场留下的线索看,无一不与丁汝舟有关。
   这个案子奇就奇在不是线索太少,而是太多了,多的让人难以置信。
   就在这些天里,丁汝舟就像被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华山老中青三代人物悄然下山;丐帮帮主逄大有飞鸽传书,黄河两岸一千多帮众倾巢而出;中原总镖头陆崢纠集了上百名好手引弓待发;太行山十八寨的好汉们云集清风寨······黑、白两道厉兵秣马,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北方武林发生的一切,丁汝舟一点也不知晓。皓月当空,四月江南的夜色如诗如画,他却没有闲情雅趣欣赏。
   归心似箭,快马加鞭,那个让他夜思日想的小镇愈来愈近了,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笑容越发清晰了,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向他张开了双手。
   九年了,整整九年了。绍兴镇还是老样子。鳞次栉比的楼舍林立,酒肆茶馆布旗飘扬,长街短巷伸出热情的臂膀,迎向四面八方的来客。绍兴镇还是有变化的,镇西头的那棵百年老槐不见了,女儿红酒的那面大旗换成了四方茶,还有天刚放亮,街上便有了这么多乞丐?
   丁汝舟嗅觉到了一股杀气,无声无息四漫开来,他一勒坐下马,左侧“四方”茶馆里传出了一声号令“打”!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制止:“调查清楚再动手不迟”。
   但这个声音在呼啸而到的飞刀、箭矢里显得苍白无力。丁汝舟鱼跃冲天,“金鸡独立”稳稳落在写着“四方茶馆”的旗杆上,看那坐骑早已被打成了一个刺猬,血冒着热气汩汩流个不停。呐喊声声,那些乞丐四下涌来,举枪、挥刀、擎棍,围在旗杆下面,一时聚了近二百人,其间还有一些人,看似像是华山派和中原镖局的镖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鸡鸣狗盗的淫贼,这回你是插翅难飞!”
   “什么北侠,人心兽心,禽兽不如!”
   ······
   叫骂声里,四方茶馆的门倐得开了,里面走出“生不逢时”逄大有,“紫气东来”方恨水,“中平枪”陆崢,“花好月圆”上官宛如等十几位一等一的江湖人物。
   郝先生被害,逄大有飞鸽传书,四下打探丁汝舟的去处。丐帮弟子遍天下,丁汝舟的行踪早被觑破。报仇诛凶心切,让他们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竟先一步到达绍兴镇。
   本来,华山派、丐帮、中原镖局作为名门正派。实不该用暗器伏击这些武林正道所不屑的手段。然而情有可原。想那郝大先生是丐帮辈份最尊的八袋长老,德高威重,丐帮弟子悉听噩耗,大都义愤填膺;华山派一名女弟子惨遭先奸后杀,更是莫大污辱;中原镖局七名镖师暴尸荒野,一干人等怒火万丈,对丁汝舟恨之入骨。为了雪耻,自然则不择手段。
   丁汝舟大惑不解,不知与他们何时结下的梁子,而且还如此之深,一出手便毫不留情。他一个“燕子三抄水”,三番纵跃,稳稳落地,正要问个缘由。殊不料在前面的方恨水二话没说,连环三掌,掀起惊涛骇浪,丁汝舟片刻间便罩在掌风下。
   风恨水生性内向,处事严谨,不拘言笑,几十年来淡出江湖,潜修武学,终将华山内功心法“混元一气功”练至最高境地,达到“以气御剑”的层次。这次下山,他是为了一正百年来华山派一蹶不振的门风,让华山内功剑法进一步发扬光大。想不到泰山一行,自己门下的弟子被先奸后杀,蒙此大辱,他还顾什么掌门身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丁汝舟便愤而出手,以掌化剑,连施杀手。
   急迫之下,丁汝舟无暇插话。他迫不得已出手还击。一来而去,两人斗了五十余招。方恨水脸上的紫色愈来愈盛,他围住丁汝舟四下游走,宛如飞蝶穿花,恁是好看。众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禁不住拍手叫好。
   “杀了这个淫贼,一雪华山之耻!”
   “什么北侠,空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沽名钓誉之徒,鸡鸣狗盗之辈”。······
   辱骂声声,一浪高过一浪。丁汝舟被激得火起。一式“开门揖盗”,电光石火间,两人连连对了六掌。
   方恨水就像一只风筝,飞过众人头顶。他勉力站稳身子,感到五肺六腑都要出来了。一口热血涌了上来,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方恨水想不到卧薪尝胆二十年,下山第一战便遭此劲挫,不禁万念俱灰。
   丁汝舟站在原处,仍是一动不动。
   不明就里的围观者,以为是方恨水露了一手轻功,不由纷纷喝采。在场的只有逄大有和上官宛如瞧出了端倪。甚至连“中平枪”陆崢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丁汝舟内力惊人,“玄天功”非同小可,方恨水巧施轻功,四两拨千斤,化险为夷。实不知丁汝舟若不手下留情,方恨水焉有命在。
   逄大有暗叫一声“惭愧”,他踌躇再三方双手一拱道:“丁大······”一个“侠”字竟生生咽了回去,对方不端之举,实不配称这个字。他改口道:“丁寨主,实非我们不顾武林道义,而是你行事实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你比过了一场,老叫花子本不该讨这个便宜,但本门深仇大恨,我就有僭了!”
   丁汝舟闻听此言,一脸迷惑,有些云深不知处地问:“逄帮主,不知我有何不轨之举而触众怒!”
   “丁汝舟,三门三血案,早已风动江湖。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脱下血衣,就不是凶手了”。
   逄大有见丁汝舟一脸无辜状,不禁怒火中烧。逄大有幼年沿街乞讨时,三名恶少相欺,逼他吃路边的狗屎,郝大先生正好路过,忿而出手相助,三下五除二,便打得那三名恶少抱头鼠窜。郝大先生见其孤苦伶仃,索性好人做到底,举荐他入了丐帮。这些恩情,让逄大有没齿难忘。如今诛恩公的凶手近在咫尺,他怎能无动于衷。逄大有不待对方辩解,便全身发力,左手一招“潜龙出海”,右手一式“猛虎下山”,击向丁汝舟。这两式乃是丐帮两大绝学,“降龙掌”和“伏虎拳”。逄大有天赋极高,用三十多年的时间,溶掌法和拳式于一炉,左降龙,右伏虎,成名江湖已久。十年前如不是一件关系到丐帮存亡的大事绊了手脚,难以分身。泰山论雄,无字碑下西仙、东魔、南鬼、北僧的排名也许将会改写。“生不逢时”的称号便缘于此。
   如果丁汝舟双钩在手的话,也许还有几分胜算。然而情急之下,他又怎能有余瑕从背囊中将兵刃抽出。
   三门三血案是什么?怎与我有关?看来他们对我误解太深!强敌当前,不容思索。石火电光间丁汝舟已是险象环生,逄大有的掌风扫得他的脸生痛。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连退几步已到旗杆下。逄大有乘胜追击,让丁汝舟左支右绌,穷于应付。
   “龙腾四海”。但见逄大有这一掌石破天惊,掌风扫过,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旗杆随声而断。
   丁汝舟宛如一叶轻舟,在狂风骇浪中苦苦挣扎。“玄天功”遇强愈强,他一声长啸,“霸王举鼎”双掌双发,用尽平生之力,两人四掌相交,胶缠到了一处。
   一旁观战的“中平枪”陆琤早已按捺不住,短杆洗银双枪齐点,“白蛇吐信”势如奔雷闪电,刺向丁汝舟。
   丁汝舟情急之下,念了一个“卸”字诀。逄大有感到对方的内力倐得消失,一股贯性带着他向前冲了几步,站在对方原来的位置上。强敌在侧让逄大有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到陆琤背后刺来的双枪。
   千钧一发之际,丁汝舟飞身迎向双枪。只听他一声闷哼,枪头从他双肋穿过。
   陆琤愣了,逄大有愣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
   上官宛如花容失色,一声悲呼:“汝舟!”便扑了过去。
   逄大有见其舍身救自己,激动地竟说不出话来。陆琤撒开双手,呆呆地看着丁汝舟身插双枪,鲜血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枪杆滴到了地上。他又羞又愧,满腹的怒火一下子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大侠,你这么做是为什么!”逄大有半晌才幽幽道。
   丁汝舟苦涩地笑了笑,说:“我丁汝舟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三门近日发生的血案我实乃不知内情,望逄帮主还我一个公道!”
   “丁大侠,众目睽睽,铁证如山,几句话岂能敷衍了事。我虽为一帮之主,但郝大先生之仇更是激起众怒,我一己之力,实是无法左右。还有华山、中原镖局,也不会答应的。如果丁大侠相信我的话,暂在我丐帮堂口小住几日,三件案子查明后,自会还丁大侠一个公道”。逄大有言下之意,就是将丁汝舟暂时拘禁,但与方才的不择手段,痛下杀手已大大地退了一步。
   丁汝舟看了轻手轻脚为自己包扎伤口的上官宛如一眼,见她皎美的脸上含着几滴泪花,在晨光下晶莹剔透。他不由有些愧疚,十多年来,上官宛如对自己一往情深,而他却因家室之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了她的一片痴情。他看了看满身的血污,轻轻道:“劳烦上官楼主替我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复又双手抱拳道:“逄帮主、方掌门、陆总镖头,既然你们认定三件血案与我大有干系。我也心甘情愿与众位一起,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泰山一别,我餐风露宿冒险赶至绍兴镇,实有多年心愿未了。众所周知,我在京城为官时,得罪了权臣宦官,从此亡命天涯。九年了,我没能够与家人见上一面,还有我的儿子,我还不知他是什么样子。望众位让我还一个情份,稍候片刻,容我见妻小一面!”
   上官宛如几分黯然、几分伤感、几分关切地望着丁汝舟,重创之下他依然是那么挥洒自如,英姿飒飒。
   逄大有叹了一口气道:“丁大侠有情有义,我等为之汗颜。请众位看在我的薄面上,送丁大侠还那个情份吧!”说罢一挥手,丐帮那些乞丐齐臻臻让出一条路来。
   丁汝舟轻轻推开了上官宛如搀扶的手臂,吃力地向前走去。他感动肋间两处伤口,牵动着每一根神经,每迈动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血早已渗透了绷带一个劲地涌了出来,顺着两脚流进了鞋子里,浸湿了鞋根外侧落在了地上,划成了两道长长的血线。
   回家。回家!对一个亡命天涯的浪子来讲,只有家才能抚平心灵的创伤,也只有家才能籍慰满怀的疲惫。
   回家。回家的等待是那样的漫长,回家的期盼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回家的心情又是那样的归心似箭,然而回家的路又是那样的艰难。
   一步、二步、三步······丁汝舟感到全身就像痛散了架子,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那股深埋内心多年的激情,苦苦支撑着他一步步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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