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注定,让我们今生相遇,
共谱一段,感人的、诱人的、动人的,
温馨接送情。
连续好些日子,任育伦都出现在校园里接送晓晨,这是他主动提议的。不只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郭尚谦尚未死心,最重要的是他对晓晨很感兴趣。
第一次见面时,他并不太确定,可是当他接到晓晨的电话时,他就知道,其实自己下意识里一直在等待她的来电。
还真是没见过像她这样羞怯的女孩,每回他请她去咖啡厅坐坐,想多了解她一点,结果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他在说话,而她只是闪着一对兴致勃勃的大眼睛偷觑着他。他感觉得出来,她很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但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是个很清丽的女孩,要是换成其它时下的新新女孩,早就去拍本写真集来炫耀一下了,但她却似乎很不喜欢人家注意到她。
她彷佛一柔羞怯的紫丁香,清雅幽香,却只愿在暗处绽放。
凝视着她姣美的容颜,任育伦决定要把这株羞怯的花移植到阳光下接受自然的洗礼,不过,首先要搞清楚一些令他颇为困惑的事才行。
他把下巴放在交迭在桌上的双臂上,以一副可爱的好奇宝宝神情盯着她。
“我能不能问妳一件事?当然,如果妳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晓晨很自然地垂下眼眸,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事实上,她还很佩服他能忍耐这么久才开口询问呢!
“你不必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还很奇怪你居然会不知道呢!”
晓晨盯着桌下因不安而交缠的双手。
“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这事要从我国中时开始讲起比较容易了解……”
聆听着晓晨吞吞吐吐的叙述,任育伦的神情显得越来越不可思议,好似正在听“天方夜谭外一章”似的,等她说完后,他仍然难以接受地搔搔耳朵、抓抓头发,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
“等等、等等,先让我搞清楚,妳是说……你是说,只要跟妳在一起,无论多难通过的考试或比赛,就都能顺利的PASS,所以那些……那些混蛋就因为这样,才找妳做他们的女朋友?然后等事了之后,再一脚把妳踢开?”
晓晨神情黯然的垂下头默然无语。
“搞什么鬼!”任育伦不自觉的脱口诅咒声,随即不甚相信地斜睨着她。“妳真有那么神?”
“我也不太明白,”晓晨仍然扭绞着双手。“我只知道,无论他们有多坐不住,静不下心,只要我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会很反常的一坐数个钟头认真用功。如果他们心浮气躁、耐心用尽,我只要软言鼓励安慰几句,他们似乎就能重新加足马力再接再厉了。”
任育伦怔愣地瞧了她半晌。
“我怎么不觉得妳有这种神力?”
晓晨淡淡一笑,却不知道这抹带着无奈的微笑有多令人心动。
“也许是因为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她苦涩的说。
任育伦眨了眨眼,倏地笑了。
“对喔!反而是妳需要我帮你咧!妳想我是不是也有什么神力呢?”
晓晨飞快地抬眸瞟他一下又垂下。
任育伦立刻伸手越过桌面抬起她的下巴。
“看着我……好,告诉我,妳刚刚想说什么?”
晓晨欲言又止地蠕动着嘴唇好半晌,却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讲述事实比较容易,若是要把心中的想法坦白的表达出来,似乎就有相当的困难度了。
任育伦耸耸肩。“好吧!那咱们就先来比一比,看谁比较有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就这样对峙着,晓晨垂眸盯着那只顶着她下巴不放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任育伦则盯着她的脸猜测她到底一在想些什么。
终于……
晓晨先摇晃着小小的白旗投降了。
“你……你不需要神力,因为……你本身就是一股神奇的力量。”
“看着我!”任育伦命令道,等那双羞涩的瞳眸与他对上后,他才露出调皮的笑容问:“就是说,我比妳更厉害啰?那妳对我还有其它的看法吗?喂!眼睛别掉下去,看着我回答!”
勉强自己继续看着那双溢满风趣的温和眼睛,晓晨吶吶地道:“真……真的好像。”
“呃?”任育伦呆了呆。“好像?什么好像?”
晓晨又垂下了眸子,但在他警告性地咳了咳后,马上又扬了起来。
“你和……和JR兄妹的裘依好像!”
“耶?”任育伦吃惊地放下手。“不会吧?你也知道JR兄妹?妳?这么内向的人也会迷流行乐团?我以为妳是那种只听古典音乐、念念古典文学的女孩子哩!”
晓晨不满地蹶起嘴,“我……”她咬了咬下唇,才又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人相处而已,其实……其实我跟其它的女孩子都一样啊!我……我很迷JR兄妹的,偶尔听听爵士或重金属,最爱科幻动作片和恐怖片,也喜欢看小说漫画,喜欢逛街吃汉堡,买小饰品,我还……还喜欢跳迪斯科,可是……可是我只敢躲在房里偷偷的跳,所以跳得不怎么好……”她越说越小声,任育伦却是越听双眼睁得越大。
“My God!”他惊呼。“怎么跟我想的差这么多?”
晓晨轻叹。“我只是个很平凡普通的女孩子,有跟别人一样的嗜好是很正常的嘛!”
片刻后,任育伦才收起惊讶之色,又凝注了她半晌。
“你应该让自己放开一点,和朋友在一起,你会更快乐的。”
晓晨再叹一口气。“我……我试过,但是……但是我就是放不开……”
“为什么?”
晓晨蹙眉片刻才回答。“我……我怕得罪人。”
好奇怪的答案喔!
任育伦讶异地搔搔脑袋。
“这个……其实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也没有一件事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的地步,所以,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不能往下看,她只好抓着果汁直盯着。“可是我就是……就是……”
“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任育伦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其实,我也说过,这种事只要习惯就好了,虽然刚开始比较困难,所以,就让我来帮妳到底吧!”
帮她到底?!
晓晨诧异地望着他突然掏出手机。
“喂!琉璃啊?我是大哥,小凯回来了吗……回来了?那叫他来听……”
他等待着,并朝晓晨绽开一柔大大的笑容,让晓晨不由自主地跟着傻笑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小凯……哦!我是想确定一下他们什么时候要过来……不行、不行!再往后延,我这边的会议开完后,还要先做一些实验,以便撰写实验预程表和评估报告,之后才是各组的研究实验,至少要再多一个月吧……我管你!反正我没空就是了……来不及?那就把七月的活动往后挪吧……对!45天也可以,两个月可能就有点赶了,不过……应该还是来得及吧……好,那就这样了,bye!”
他收起手机,对着晓晨说:“OK,行了!”
行了?什么行了?
两个大问号在晓晨的双眸中亮灿灿地闪烁着,小嘴儿还微微张着,一副小白痴的模样,看得任育伦不由得失笑。
“我说过我很忙,所以,时间都要东挪西移才能配合好。现在我安排好了,我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的教妳体会一下生活的真相,让妳明白如何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我保证等妳了解之后,妳这种龟毛畏缩的个性就可以慢慢纠正过来了!”
晓晨不是听得很懂,但至少她明白一件事--任育伦要帮她!至于要帮她什么,还有,什么叫帮到底?她都不太了解,然而,最令人费解的是……
“为什么?”他们又不是很熟,为什么他愿意这么费神的来帮她呢?
“为什么?”任育伦盯着晓晨那张疑惑的小脸蛋重复,同时也是问自己。
但是,心中那种飘忽得难以捉摸的陌生情绪到底是代表什么意义?还有,自己为什么要从已经很紧迫的日程中硬挤出时间来“帮”她呢?唉!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是要他跟她解释!
他倏然一笑。“因为我想见妳。”这是目前他唯一抓得到的明确感觉。
小脸蛋又飞出两朵云彩,晓晨的小脑袋又黏到了胸前。
任育伦只能看见她乌溜溜的发顶和两粒红通通的细致耳垂。
真迷人!他在心里赞叹着。
看多了作风大胆的美女,像它这种如香坠似的秀致女孩还真是别有一股动人的韵味,怯生生得教人心疼;偶尔无助的一瞥,就彷佛能揪紧人心;淡淡的一抹微笑,便能让人陶醉失神;当她绯红着双颊时,更令他情不自禁的兴起一股……
亲吻她的冲动?!
任育伦一时惊诧地愣住了。
他想亲她?!
啧啧,不简单哪!以往都是在女孩子诱惑他时,才会有这种感觉,这可是他头一回“主动”有这种冲动呢!
不过……她一样也在诱惑他,不是吗?
瞧,那双躲在睫毛下偷觑他的大眼睛、那微微蠕动的两片唇瓣,彷佛正无声地在引诱着他,不断的对他说:来尝尝我的味道吧!来吧……
该死!
他猛地甩了一下脑袋,他是疯了不成?她可不像那些死缠在他身边的女人,只要他稍有妄动,她肯定会立刻一溜烟地逃到地球的另一端去!
他忙振了振精砷,然后朝那双似平有些困惑的黑眸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妳喜欢跳迪斯科是吗?那我们晚上就去跳迪斯科吧!”
* * *
要让人放开心胸疯狂起来,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跳迪斯科了,当然,先决条件是要喜欢跳迪斯科的人才行。
在拥挤的人群中、在狂野的节奏里,每个人都忘我地沉浸在恍惚中,没有人管你会不会跳,或跳得好不好,在这个疯狂的小小世界里,没有人会寂寞,但在人群中的每个人,却也都是独立且孤独的。
晓晨闭着双眼,尽情地舞动着,感觉到所有的束缚都在疯狂的音乐中慢慢消失,她不自觉的漾起一脸陶然之色,唇边的笑容是如此的自在愉悦。
将她所有的欢愉模样全看在眼里的任育伦满意地笑着,为自己展现在她身上的成就而感到得意,虽然是一次又一次耗费了不少日子,才让她呈现出这种最自然开放的表情,虽然只有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刻。
不过,总也算是个开始吧!
当下一首曲子响起时,他抓起她的手,带着她舞起炫丽的吉鲁巴。身材高挑的他带领着娇小的她,一圈圈、一转转、一抛手、一顿足,甚至将她举起来甩出去,由舞蹈老师特别调教出来的舞艺,还真不是盖的,两人的舞姿灿烂华丽得彷佛在表演一般。
晓晨也实在是个很好的舞者,拥有非常美妙的韵律感,只要带过她一次,再复杂的舞步都难不倒她。
他们狂野的舞着、放肆的笑着,直到近十点,两人才手拉着手跑出舞厅。
晓晨捂着胸口喘息着,脸上依然带着笑,那么甜美、那么诱惑人……
突然,任育伦情不自禁地在她微扬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令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晓晨呆呆地抚着自己的唇,似乎一时之间被吓傻了,任育伦则若无其事地拖着僵硬的她继续往停车场走去。
“真不想就这样回去。”任育伦喃喃道:“晓晨,妳的门禁是几点?”
“嘎?哦……门禁……”昏眩的脑袋似乎还未清醒,晓晨花了一点儿工夫才搞清楚他问了些什么。“呃!我没有门禁,他们……不太管我的……事实上,我……”她迟疑了一下。“我只有在领零用钱和学费时,才会见到他们。”
任育伦蓦地停下脚步,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
“妳在开玩笑吗?哪有这种父母?”
晓晨又垂下了脑袋。“我爸妈已经去世了,我现在住在爷爷家里,他们……不太喜欢我,所以……所以……”
任育伦蹙了蹙眉,而后继续往前走。
“过两天,如果妳愿意的话,把妳家的事告诉我吧!”
他有预感,她这种闭塞的个性,铁定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关联。
* * *
课堂间的空堂,晓晨仍旧孤独地一个人躲在校园里看书--电子漫画书。
“晓晨。”
突然一声呼唤,让晓晨忙不迭地盖上超小型计算机,同时抬眼望去,继而微微一愣,是她的第三任男友叶超群和郭尚谦。
“呃……有什么事吗?”
晓晨不太自在地问。一个是虚情假意的“前任男友”,一个是不安好心眼的“现任追求者”,她实在不知道该朝他们扔去一颗核子弹,还是各给他们一枪就行了?
叶超群和郭尚谦在她前面的大石上坐下,叶超群注视她片刻,眼神中有着些微的讶异与遗憾。
在任育伦的劝诱下,晓晨开始将所有的头发往后梳,让整张秀气雅致的脸蛋毫无遮掩地袒露在阳光下,如此的清丽动人,尤其是那双如诗如幻的大眼睛,更是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如果他早点注意到她的美貌,或许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她了!叶超群有些扼腕的暗忖。
“妳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唉!当初不要她实在是可惜啊!
晓晨脸色微赧,下意识的摸摸头发。
“呃!是伦……他说我这样比较好看。”
任育伦说,不能连名带性的叫他,要叫他伦,这样人家才会相信他是她的男朋友。
“是很好看!”叶超群仍然紧盯着她。“而且,妳似乎……胆子大了一点,以前妳都不太敢看我的。”
晓晨习惯性地又垂下脑袋,但立刻又勉强自己抬起来。
“伦说……说讲话的时候不看着人家是很不礼貌的。”
叶超群赞同的颔首。“看样子,妳现在的男朋友对你的影响很大。”
“他对我很好,”晓晨诚心地说:“而且,真的很关心我。”
“呃……那就好。”叶超群有点惭愧地转开眼,谁知道刚好对上郭尚谦催促的眼神,他只好又转回来。
“那个……晓晨,是这样子的,如果妳方便的话,能不能陪郭尚谦一起看书?他的托福再考不过就来不及了。”
晓晨快速的瞟了郭尚谦一眼。“可是我没有时间啊!在学校里,我的课间空堂顶多只有一堂,上完课后,伦就会来接我,我想,他不会愿意我去陪别的男生念书吧!”她默书似的把任育伦教她的话背诵出来。
“那……”叶超群皱起眉。“能不能跟妳的男朋友商量一下。”
“好啊!”晓晨眨着大眼睛。“你去跟他商量。”
叶超群猛然一窒,不太自然的望向郭尚谦,见郭尚谦对他摇摇头,并无声的说了一句“不可能!”,叶超群咬了咬牙。
“妳不能帮我们说说看吗?”
晓晨又低下头。“他会生气的。”这也是任育伦交代的,把一切都推给他就是了。
“试试看嘛!”
“他会生气的。”她为难的摇摇头。
“晓晨,试一次就好了嘛!”
“我不敢,他会生气的。”
“可是……”
叶超群正想使出一级赖功,下课铃声却适时响起,让晓晨逮着借口落跑。
“对不起,我下一堂有课,先走了。”
背着背包,抱著书,她匆勿忙忙地跑了。
真棒!有人担待一切的感觉真好!
* * *
一打开大门,任育伦便惊讶地发现全家人居然都还醒着,而且一个个全都很不开心地板着脸守在客厅,守着一个……
大蛋糕?!
“咦?谁生日啊?”
没有人回笞,只是一起把像要吃人的眼神定在他身上。任育伦呆了呆,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会是我吧?!”
四个人互觑一眼,唇边同时扬起一抹贼兮兮的冷笑。
“好了,都这么晚了,蜡烛也不必点了,寿星请来切蛋糕吧!”
吟倩挂着一脸夸张的虚假笑容直向他招手,招得任育伦全身寒毛直竖,感觉比看见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还恐怖,害他连上前一步都不敢,只能远远地、戒备地瞪着他们。
“说!有什么阴谍?”
“哪会有什么阴谋嘛!”吟倩活像巫婆似的尖声笑着,手里还抓着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挥舞着。“不过是叫寿星来切蛋糕啊!”
任育伦瞇箸眼往其它三张无辜的脸瞄去,再回到“贞子”的睑上。
“妈咪,我不是妳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任育凯、任琉璃不约而同的噗嗤一笑。
任沐霖则喃喃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任育凯和任琉璃顿时爆笑如雷,吟倩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笑咪咪地对着大儿子奸笑。
“别理他们,小伦,你是妈咪亲生的,所以放心的来切蛋糕吧!妈咪怎么可能会害你嘛!”
才怪!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他不相信的在心里咕哝。
任育伦又瞪了吟倩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刀子,再看看蛋糕四周是不是有埋伏什么机关。一步一小心,一步一谨慎,好不容易切好蛋糕,还每个人一盘的端在手里,但蛋糕居然没爆炸,刀子也不会自己乱乱飞,天地更没有变色……
嘿!真是奇迹耶!
可是,就在他才刚吁出半口气时,蓦地瞧见那四个奸臣的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神色,他警觉心刚起,便已被四人团团围住。
“谁教你忘了自己的生日!”
“谁教你把手机关掉!”
“谁教你这么晚回来!”
“谁教你这么蠢!”
任育伦不敢置信地呆立着,胸前的衣襟敞开,连裤头拉练都被拉开了,四盘蛋糕刚刚好分别塞进他的前胸、后背,还有前后裤裆里。
大口没得吃,小口吃不完!
“谁教你不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妈咪的最终赏赐--剩余的蛋糕全都堆到他的头上了!
* * *
翌日清晨,任育伦一大早便冷笑着溜出大门,半个钟头后,任家轰然的爆炸声响在早晨的天空中传得老远。
“啊~~死老鼠!是谁把死老鼠扔到我床上来的?!恐怖的尖叫。
“完了,完了!我的学期报告毁了啦!”绝望的哀嚎。
“该死!那个兔崽子,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愤怒的咆哮。
最后是……
“哇哈哈哈哈~~”巫婆的狂笑。
* * *
校门口,晓晨不安地频频察看手表。
任育伦从未迟到过,而且还迟到这么久,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他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啐、啐、啐!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他呢!他一定是忘了时间,或者被什么工作拖住了……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疑惑起来。是工作吗?他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从他的年纪看来,他应该是……咦?
她又愣住了!她居然连他几岁都不知道?!只能从他的外表判断他或许是还在念书的年纪……要做实验、要作研究,所以,应该是学生吧?但是,有时候听他和人讲电话时,又谈到什么把工作时间往后挪的……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他的穿得虽然很“青菜”,总是衬衫、T恤、牛仔裤随随便便地套上,但一看就知道全都是名牌,还有名牌手表、名牌太阳眼镜、名牌运动鞋……他全身都是名牌,再加上法拉利跑车……这人肯定是个名牌拥护者!
不过,最名牌的应该是他那张脸--名牌明星脸!
然而,令她越来越眷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的,却不是以上种种因素,而是他的幽默、他的顽皮,他每一次温柔的睇视,每一回爽朗的大笑,他体贴的关心,固执的叫她要看着他说话,还有那……总是突如其来的轻啄,教她忍不住心悸、禁不住屏息。
从来每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心中的苦涩,也每有人能让她勇于老实地吐露心事,她早已养成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习惯了。
但他就是有无止尽的耐心,一点一滴的从她嘴里挖掘出她内心深处所有最机密的档案,他用尽心机,软硬兼施,努力地把她从羞怯中带领出来;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来越抗拒不了他的要求,无论是命令、哄骗、软劝,甚至是耍赖。
她实在觉得很困惑,虽然她先后交过四个男朋友,却从未有过这种复杂得难以解析的感觉。有时甜蜜喜悦,有时紧张害怕,又有时痛苦莫名,还有时沮丧懊恼,一颗心彷佛坐云霄飞车似的,一下子飞至云端飘扬,一会儿又掉落至地心深处煎熬,胸腔里一下子涨得满满的,一会儿又无力地萎缩。
她简直就像是个疯子、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任育伦若是知道她有这种疯狂的症状,不知道是否会吓得逃之夭夭,从此不见踪影,令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此号人物?
她蓦地用力甩了甩头。
她想到哪里去了啊?不是在担心他的吗?怎么又中途改行成为医生,开始诊断起自己的“症状”来了?
希望他只是忘了、希望他只是一时走不开、希望他只是弄错时间,千万不要是生病,也不要是出了什么麻烦,更不要是发生意外了……
正当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时,背包里的手机遽然叽哩叽哩的叫了起来,吓得她立刻把背包甩出去,可中途又马上拉了回来,急急忙忙抓出手机按下通话钮。
“喂!伦吗?”
“晓晨,对不起、对不起!我做实验做得忘了时间,阶段完成后,才想到时间超过了,真的很对不起,晓晨,真的!”他忙不迭的道着歉。
晓晨一听,立即放心地笑了。“没关系,只要你没出什么事就好了。”
“别乱想些有的没有的!”任育伦在那头笑骂。“晓晨,我现在还走不开,妳能不能来找我?”
“好,你告诉我住址,我叫出租车……”
“不用了,晓晨,到妳们大学右边的附属医院来,我就在这里。你找研究部门的血液肿瘤科实验室,我会交代部门人员和楼层警卫,妳只要告诉他妳的名字,他就会通知我,妳再稍微等一下就行了。”
“哦……明白了。”
晓晨切断通话,同时往右边那栋号称全国最先进,最庞大,设备最完善的复合式医院望去。
真夸张、好意外,他居然就在那里耶!
晓晨的心里真的有够紧张的,她不知道光是研究部门就占了一整栋大楼,一走进去,那种沉闷肃杀的气氛彷佛会让人窒息似的,那个长得凶神恶煞般的警卫一开口问她话,吓得她差点被自己的回答噎死在当场。
她战战兢兢地上了十二楼,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位笑咪咪的笑面虎,他正在和一位身穿白色实验袍的……
咦?宋宇天?!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对喔!他是医学院硕士班毕业的,当然会优先被附属医院聘任。不过,这儿是研究大楼,不是吗?
正在疑惑间,宋宇天--晓晨的第四位前任男友也发现她了,他讶异地看着她叫道:“晓晨,妳怎么上来的?”就算是要找他,她也不可能通过一楼的警卫上楼来呀!
“搭电梯上来的。”晓晨傻傻地回道:“你……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这儿不是研究部门吗?”
宋宇天一时颇讶异晓晨的改变,不只是外表,她似乎不再那么羞怯、内向,话也多起来了,甚至还会主动问他话呢!
“我本来就想从事研究工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儿的研究助理,这儿的每一组研究小组都是由国内外医界的菁英所组成的,能够成为他们的助手,无论是对我的学习内容,或者未来的前途发展,都有莫大的帮助。”
怎么就没想过对广大的病患有所助益呢?
“哦!”晓晨应了声,再说话,毕竟分手才几个月,她也没有像任育伦那般豁达开朗的个性,当初那份尴尬还是依稀存在着,让她又不自在地垂下了脑袋。“妳呢?妳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是来找……”晓晨嗫嚅地道。“找我现在的男朋友。”
她最近运气真的“很好”,不但前后三任男友全碰上了,还外加一位追求者,只是……
任育伦算是她的男朋友吗?
“妳又有新男朋友啦?”宋于天似乎毫不意外。“说说看他是哪一组的研究助理?说不定跟我同组喔!”
这下子可问倒她了!
晓晨呆了呆,“呃……呃……我不知道耶!”倏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这位先生,”她转向笑面虎警卫。“呃……我叫井晓晨。”
“原来是井小姐啊?”笑面虎立即颔首,并抓起内线电话。“任博士交代过了,我立刻通知他,请您稍待。”
“任博士?”宋宇天眨了半天眼。“晓晨,妳……妳的男朋友不会刚好是任育伦任博士吧?”
“咦?”晓晨惊讶地张大眼。“你认识他啊?他真的是和你同一组的研究助理吗?”
“老天,妳……”宋宇天顿时傻眼了。“妳真的是任育伦任博士的女朋友?”
晓晨又被他弄胡涂了。“有什么不对吗?”
宋宇天呆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说:“任博士不是研究助理,而是第二组研究计划的主持人。他是世界血液肿瘤的权威专家,尤其在钻研血液疾病方面更有独特精辟的见解,撰写的几篇研究报告也成为医学院学生的必修教材,当初他一接受医院的研究聘请,就不知有多少人排队抢着要担任他的研究助理,可是……”
他的眼神突然转为怪异。“他一口就回绝了我,甚至坚持不让我加入他的研究小组。晓晨,妳……妳跟他提过我吗?喂、喂!晓晨,妳跟他提过我吗?”
听得目瞪口呆的晓晨蓦然回神,“嘎?哦!那个……算是……算是没有吧……”晓晨犹豫地说:“至少我……我没有跟他提过你的名字啊!”
宋宇天翻翻白眼。“他如果真想知道,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嘛!看看你,都是妳害我……”
“晓晨!”
三个人,包括笑面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
心中的震惊还未完全消退的晓晨满眼的好奇,她是头一次看见任育伦穿着实验白袍的样子,他甚至还戴着一副斯文的金框眼镜呢!看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以前瞧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明知他很忙,还是会觉得他像是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富家浪荡子似的。
却没料到他居然是个什么什么博士、是个什么什么专家!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晓晨,很抱歉,妳一定等很久了对不对?”任育伦一脸愧疚歉然地揽住她。
“真的很对不起,今天的实验比较麻烦,结果一时太专注就给忘了,等我想起来时……嘿嘿!这样吧!晚上我们去跳舞,我教妳伦巴,妳不是想学吗?我保证教到妳会为止,OK?”
在两双诡异目光的注视下,被任育伦亲热地搂住的晓晨不自觉的又绯红了一张小脸蛋。
“不……不要紧啦!还是你的……呃!工作比较重要。”
“我就知道妳最体贴了。”任育伦开心地笑了,继而转眼瞄向一旁的宋宇天,欢愉的笑容倏地转为嘲讽。“我想,不用我帮你们介绍了吧?”
果然!
宋宇天遮掩似的干咳两声。“呃……不用了,我们……呃!早就认识了。”
任育伦冷笑着。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加入我的研究小组了吧?”
这就叫现世报吗?
宋宇天无话可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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