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无双 第一章

  风残,烛方歇。
  案前,伫立着两名男子,一个温文儒雅,一个豪迈不拘。两个人怀中皆揣着一封重要的信件,等待主子召唤。
  案后,一名衣冠整齐,严肃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端坐着,刚换上的新烛照亮了那张沉稳内敛的深刻面容。
  高挺饱满的额头,刚毅的眉如大鹰展翅般扬起,浅褐色蕴含着睿智的眼眸,高挺的鼻线,紧抿的薄唇。严格说起来,佟胤玄给人的感觉并不亲切,尽管他生得雄壮威武,相
  貌堂堂,但与生俱来的剽悍霸气,总是令人退避三舍。
  不露锋芒,严以律己,行事作风正直,必要的时候又如猛虎出柙,不择手段以达成任何目标,这就是佟家现在的主宰者。
  但此刻,他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二者择一难题。
  “少当家,这是长安京来的有关‘艳府水家’边关合作商家招标的消息,请您过目。”华襄拿出揣在怀里的信函欲呈上。
  “少当家,还是先看和二少爷有关的消息才是。”耀武抢先他一步挡在佟胤玄面前道。
  华襄和耀武的视线相接,不和的火光在空中?啪作响。
  “照你这么说,难道艳府水家不重要了?”华襄不疾不徐地问,低下头拒绝再看同僚一眼。
  “你不也是不把二少爷当一回事?”耀武挑眉顶了回去。
  要怪只能怪他们是同时出现在书房门口,又是同时踏进书房的,没有谁先谁后,才更令两个不对盘的人非争个先后不可。
  “说过多少次了,别用少当家称呼我。”佟胤玄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次华襄和耀武互看了一眼,随即有默契的回答:“是,少当家。”
  在佟胤玄证实自己并非是佟邦雪的亲生儿子后,便卸下当家的职务,并要所有人不得再把他当成佟家的少爷看待;而整个佟家上下,也只有华襄和耀武有勇气忽视佟胤玄的
  话,继续唤他一声少当家。
  “不过,还是请少当家先过目属下带回来的消息。”
  “不,先看有关二少爷的!”
  顷刻,书房内又是一阵火药味。
  佟胤玄揉了揉眉心,感到头大。
  早已习惯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属下唇枪舌剑互砍,令他心烦的不是他们,而是两人带回来的消息。
  一边是失去交集已久的艳府水家,一边是佟家失踪已久的独子佟胤徽的消息,两边他都急着想知道。
  两名属下都晓得,如果他先选了哪个消息,便代表哪一方在他心中的分量多一些。
  那么,他会先选哪边?
  是派人寻找多年始终下落不明的佟胤徽?还是被拒绝往来已十年之久的艳府水家?炒股日记www.ddgp.net
  华襄和耀武不再开口,等着主子做决定。
  烛火随着细微流窜的风轻抚,火光颤巍巍地摇晃着。
  陡降的沉默如烛火般晃动且紧张。
  “都下去吧。”末了,佟胤玄终于开口。
  两人又交换了一眼,才把信件放在案上,躬身退下。
  两封都烫着徽印的信函一左一右的搁在案上,静静躺在他眼前。
  佟胤玄瞪着外表看来并无不同的信函,只是瞪着。
  许久许久后,他才伸手取出其中一封,拆开。
  烛火仍旧摇曳着。
  脂儿,等我……
  早晨,水胭脂在蒙蒙的泪光中清醒。
  轻巧的坐起身,眼角的泪滴随即承受不了重量,滑落白皙的粉颊。
  白玉般的小手抚上了颊边,接触到冰凉的泪水。
  是梦……是十年前的梦。
  事隔多年,可梦境却是那般明朗,清晰得好似昨日才发生,就连她的泪,都未曾停过般。
  都已经十年了……每当忆及那夜的滂沱大雨,仍会令她片刻的失神,在梦里更是不能自已地哭成了泪人儿。
  她的泪,总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时候才落。
  蓦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她的房前。
  “大姊,妳醒了吗?”
  水青丝的声音涌进房内,逗留在颊畔的手快速而坚决的抹去梦中遗留的痕迹,水胭脂姿态端庄地由床榻上下来。
  “进来。”
  门无声地推开,水青丝领着一名俏生生的姑娘走了进来。
  “大姊,妳该好好休息才是。”见到水胭脂坐在镜前审视满脸倦容的自己,水青丝忍不住念了她一句。
  沉静的容颜没有变化,水胭脂没有答腔。
  “大当家若是肯听话,找我来才有用。”身为艳府水家专用的大夫,我闻甫进房便卸下背在身上的药箱和各种用具,开始替水胭脂看诊,亦不忘附和水青丝的话。
  “我没病。”水胭脂简洁地回了句。
  我闻凉笑了几声,“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见大当家说笑了。”
  哪次找她来看诊,这个仪态万千的女人不是这么告诉她的?
  “大姊,妳回床上躺好,让我闻把上一脉,倘若没事,过午再到艳城巡视一趟即可。”来到水胭脂身后,水青丝替她整理一头如缎绸般润顺的长发,一边柔柔地说。
  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将所有吃饭的嘴都担在自己肩上的大姊,最固执不肯听话的时候就是生病之时。
  明明高烧不退,仍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撑着继续工作,无论他们好说歹说,说破了嘴也没用,是以每次染病总得花上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才能痊愈。
  更因为怕让人察觉她病了会逼着她休息,水胭脂即使病了也维持和日常无两样的作息,令人看不出她病了多久,病得多重。
  昨晚也是,水胭脂过了亥时才回艳府,一直到进了房后才昏倒,把贴身丫鬟豫绯吓了一跳,正欲唤人去找大夫,却被强撑起身的水胭脂给制止,要她不准告诉任何人。
  惧于主子气势的豫绯,只好彻夜守着她,直到天方亮,水胭脂始终像监视着她的眼终于不敌疲惫地合上,豫绯才敢去找水青丝。
  唉,都已经年纪不小了,还要他们这些弟弟妹妹担心。
  “妳以为如今的艳城有多少名当家?”和妹妹的视线在镜中交会,水胭脂一针见血地反问。
  “妹妹们向来是以辅佐大姊为职,如今就算少了几个,对大姊来说亦不成问题。”水青丝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就怕水胭脂不领情。
  “就是因为少了几个,才要补起那些漏洞。”水胭脂一板一眼的说。
  “就趁这个机会交给铜镜去习惯处理艳城的大小事。”水青丝建议,反正早晚有一天艳城的一切都要交由小弟水铜镜去打理。
  “如果他真能习惯,早在两年前就让他以帮忙为由跟在我身边学习了。”自己的弟弟有多么“不成材”,水胭脂早已看透。
  “毕竟铜镜还年少,算一算还得三年才届弱冠。”水青丝说出事实,倒非替弟弟说话。
  “摇儿不也是十七?”水步摇能做得到,和她同胞的水铜镜为何不成?
  “这……”这下水青丝也无话可说了。
  我闻坐在一旁,兴味盎然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要不,让三当家暂代大当家之职不就得了?”她中肯的提议。
  水青丝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漾起明媚的笑容,缓声道:“丝儿驽钝,恐无法胜任。”
  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令她埋怨和武香相处的时间不够多了,她才不想一肩挑起整个艳城,累死自己。
  我闻挑起一道秀丽的眉。
  哈!这个传奇的家庭,硬是和寻常百姓不同。
  人人抢着坐的当家之位,在这个家里却好像烫手山芋,姓水的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岂不怪哉。
  不过,这也是她挂着医术精湛的招牌却从不替任何人看诊,独独成为艳府水家专用大夫的原因──这家子好玩得紧!
  “总之,今日我会依往常的时间上艳城。”
  身为长女,水胭脂的责任心比其它弟妹来得重,加上弟妹们一个个视庞大的家业为洪水猛兽,这便是她长久以来都不能卸下重担的原因。
  “大当家。”我闻唤了声,水胭脂立刻回头,我闻不顾她反对地一把抓住皓腕,径自把起脉来。
  “如何?”待我闻收回手,水青丝忙不迭地问。
  “大当家今日最好、务必、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我闻边说边动手在药箱里抓药,“这药按早晚膳吃,先抓六帖两日的分量,两日后再到我那儿抓。”
  “要休息几天?”水青丝连忙跟上我闻身边。
  “快的话也要上七日。”
  “嗯。”水青丝点头表示了解。
  水胭脂冷眼看着她们两人私自决定一切,也没理会,径自唤来豫绯准备梳洗。
  “大姊,妳也听到了,我闻说至少要七日……”接过我闻写好的药帖,水青丝回首正要水胭脂乖乖躺回床上,就见她已穿好衣裳,凤簪花钿一样没少,除了脸上脂粉未施外
  ,她几乎已经做好上工的准备。
  “大姊,不都说了今日妳得好好休息……”水青丝肩负说服她的责任,自然不能轻易放任她不管。
  “不成。”水胭脂态度强硬的打断妹妹的话。
  她起身,推开房门离开。
  “难道大姊是担心招标会的事?”水青丝的声音追了出来。
  水胭脂沉稳的迈着步伐,打直的腰杆,微微内缩的下颚,直视前方的坚定眼神,她一踏出自己的房间就必须维持“水胭脂”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形象。
  她,就是撑起这个艳城传说的当家。
  所以今日边关合作商家的招标会,她非得亲自坐镇才行。
  艳城今日挂上休业,不对外营业的牌子。
  “大当家,日安。”
  水胭脂甫踏进艳城大门,总管葛城立刻迎上前。
  顶着一身热烫的高温,水胭脂未上妆的双颊已染上两抹红晕,却仍站得直挺挺,一点也不会令人怀疑她正病着。
  “标商都到了?”她连声音也听不出破绽。
  “已经请到上房好生招待着。”葛城亦不疑有他,如同往常般跟在她身边回答,并处理主子交代的任何一件事。
  哪怕只是小事,他也不能忽略看轻,这就是身为艳城总管的工作。
  “嗯,招标房准备好了?”
  艳城的上房向来只有在接待达官显贵才开,今日为了远从边关前来招标的商贾们,特别开了上房,但招标会并不是在上房举行,而是艳城里特有的招标房。
  为了不让商贾们因招标的过程而交恶,在招标房里,每个商贾都有一间独自的小房,小房只开了一扇小得不能再小的窗供观看竞标商品和出价,且各小房由不同的入口进出
  ,是以来参加招标的商贾们并不知道和自己竞争的对象究竟是哪一门、哪一家。
  总共有八间小房中间围着一间八角形的房间,寻常用以招标珍贵的宝物,今日则是招标艳府水家在边关的合作对象,也等于是将艳府水家的名气借给对方使用。
  因此,即便被邀来参加竞标的商贾们全是赫赫有名、有头有脸的人物,仍图着好还要更好的意图,不远千里赶赴长安京竞标。
  而艳府水家为了不怠慢这些未来可能成为合作对象的商家,艳城今日只招待他们,不对外营业。
  “是,都准备好了。”葛城恭敬的回答,“另外还有一件事……”话尚未说便被打断。
  “水大当家,您总算出现了。”一名刚踏进艳城,同样是来参加竞标的商贾一见水胭脂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万老板,日安。”水胭脂不着痕迹的朝葛城使眼色,要他退下。
  葛城犹豫了片刻,这才依言欠身告退。
  他有预感,若等主子自己发现这件事后,艳城上下所有人都等着被剥下一层皮来祭主子的怒气。
  嗯,他还是写张纸条,等等找机会交给主子好了。葛城在心里拿了主意。
  这厢,水胭脂终于能聚集涣散的精神应付万老板。
  “见到您才有身临艳城的感觉呀!”年岁比水胭脂大上许多的万老板对上她,也只有猛拍马屁的份。
  “万老板过奖了。”水胭脂微微福了个身,随即道:“招标会未几便要开始,脂儿让丫鬟先送万老板进招标房,有什么话要谈,等招标会过后,艳城将会摆上酒席,设宴慰
  劳各位老板不辞辛劳前来。”
  “自是、自是。”万老板笑呵呵的跟着丫鬟离开。
  送走万老板,水胭脂一直咬紧的牙关松了些,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
  “大当家。”一旁的丫鬟等了好一阵,见水胭脂闲下,才敢靠上去。
  “嗯?”只要身在艳城她便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随时提高警觉处理任何一件事。
  “这是方才葛总管交代奴婢交给大当家的。”丫鬟将一张折迭得方正的小纸条呈上。
  水胭脂接过后,扬手斥退了丫鬟,并没有立刻打开字条,而是迈步踏上前往艳一别院的回廊。
  在招标会开始之前还有两刻钟,她应该有时间去看看“无瑕”,不会花太多时间,只要看一眼就好,看看它开花了没……
  粉额渗出一层薄薄细汗,眼前罗列两旁的廊柱似乎比平常看到的多上许多,头重脚轻,彷佛踩在云端的不切实感,令她不确定是用自己的双腿在走路。
  但她仍执意走向艳一别院。
  这是她每日必须做的一件事──确定“无瑕”开花了没。
  “快到了……”她忍不住低语,像在给自己打气。
  明知艳城有多大,为了把“无瑕”藏在避人耳目的地方,她特地挑了最偏僻,距离艳城本楼遥远的院落当自己的别院。
  她有种随时可能晕眩的感觉。
  以前也不是没有拖着病体工作过,只是这么难过似乎是第一次,她有点理解为何以往总是不阻止她的我闻,今日会态度强硬地要她休息了。
  水胭脂撑着身子,腰杆直挺挺的,直到一个转弯处,才踉跄了几步。
  翦翦水瞳立刻抬起,她戒备的望向四周──幸好一个人也没有。
  她绝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在外人面前永远骄傲地仰首,永远维持属于艳府大当家的神情。
  确定四周一人也无,水胭脂才扶着廊柱稍作休息,可也没有停留太久。
  当她再度站起身准备往前走时,眼前一暗,一声带着明显怒气的巨咆陡地响起──
  “妳在干嘛?”
  水胭脂试图睁开眼,长长的羽睫搧了搧,纤腰陡然一紧,一股温热的暖流由腰间散开。
  是谁?
  话还来不及问出口,黑暗迅速吞噬了她所能见到的一切,在昏厥之前,她看到了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佟胤玄。
  她晕倒了。
  眼前一片昏黑,使上全身的劲儿也睁不开眼,但水胭脂仍觉得自己的意识清楚,脑子还不停运转。
  她知道自己昏倒了,知道该快点醒过来,招标会还等着她主持,若是被发现她倒下,只会引起整个艳城的不安。
  但是,她就是清醒不了。
  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躺上了温暖的床榻便不愿起身,许久未曾好眠的疲惫得到休息更醒不过来,现在她只能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对话声。
  “还没醒?”沉稳却隐隐透着担忧的男嗓响起。
  “大当家这次较以往病得重。”伴随着捣药磨碎的沙沙声,另一个女声话语中带着些许兴味。
  “病重为何会在艳城?”男人并非不解,而是不悦地问。
  “大姊总是不听劝,即使病重也放不下艳城的一切,况且今日……”房内出现第三个声音,同样是个女人。
  “招标会。”男人将她未说的部分说了出来。
  水胭脂认得这三道声音的主人,尤其是那个低沉的嗓音……
  好不容易终于挣扎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佟胤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果然是他……
  彷佛过去那段时光重现,无论身在何方,每当她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总是他──带着温和的微笑。
  但,他终究不是以前那个她熟悉的他。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划下成熟洗练的痕迹,和以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比起来,现在的他多了另一番不同的味道,却更加器宇轩昂,仪表非凡。
  原本清楚的脑子在遇上他后糊成一团,浑沌得分不清,搁在身侧的小手,差点忍不住去碰他。
  佟胤玄的眼里也映着她。
  曾经,他以为她的身影会一辈子停留在他眼底,成为心中无可取代的一抹永恒无瑕。
  曾经,只是抱着她,他便感觉拥有了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已经存在于他的怀中,再无何好奢求的。
  曾经……都只是曾经。
  所以他缩回想触碰她的手。
  “是佟大哥把大姊抱回房里的,没人看见。”水青丝漾着甜甜的笑,知道水胭脂担心的是什么,明着告诉她,暗着则是褒了佟胤玄一阵。
  “也是佟爷派人回艳府通知的。”我闻跟着又夸一句。
  听着她们左褒一句,右夸一句,好似非把他捧上天不可,水胭脂的理智终于回笼,她克制伸手触碰他的欲望,把手紧紧的收在身侧,同时别开目光,欲坐起身。
  见状,他伸手想要扶她一把,水胭脂却毫不领情地拍开了他,眼睛没看他,打从心底当他不存在。
  佟胤玄垂首看了眼被她拒绝的手,想帮她,却又怕被拒绝,只得默默地放下双手。
  “谁让妳们碎嘴的?”水胭脂撑起孱弱的娇躯,冷意十足的话语让空气瞬间冻结。
  她完全不看他一眼,话也不是对着他说,彷佛这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而他并不存在。
  水青丝和我闻立刻看向不同方向,没敢开口。
  “招标会呢?”浓重的药味没能令她蹙眉,反倒是招标会的事情令她忧心。
  “刚结束。”水青丝简洁地回答。
  “结束了?”看来她昏迷了至少有两个时辰。
  “嗯。”水青丝边应边不着痕迹地朝门口移动。
  “谁得标了?”水胭脂琢磨着最有得标希望的得标人选。
  偷偷望了佟胤玄一眼,水青丝聪明的没有答腔,福了个身,便带着我闻快速退出去。
  若是给大姊知道她擅自做主让断绝往来多年的佟家参与招标,而且还“不幸”的被佟胤玄给得标,她有十层皮都不够大姊剥!
  她还有“家累”要顾,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回答,水胭脂抬首望着原先水青丝和我闻所站的地方,那里哪还有人?
  “该死!”可恶!谁让她走了?
  佟胤玄挑起眉,没料到这个自律甚严的小女人也会爆粗口。
  “如果妳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妳。”
  其实话一出口,水胭脂自己也吃了一惊,平时再生气也不会如此失态,难道就因为和他处在同一个房间内?
  “是我。”不等水胭脂开口问──虽然他也认为她不可能会问──佟胤玄径自回答。
  这下水胭脂更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没请他来,为何他能参加招标会?
  不对!他为何会出现在艳城?早在十年前,佟水两家便已断绝关系,相互交恶,不再往来,是谁让他进艳城大门的?
  “是谁开门让你进来的?”盈满愤怒的水眸狠狠地对上他。
  不管是谁,她一定严厉处置!
  热红的脸蛋,盛怒的神情,她全身散发出的热烫高温,连他都感受得到。
  “妳先躺下来。”佟胤玄伸出手要把她按回床榻上。
  “不要碰我!”水胭脂失声尖叫,害怕他的触碰。
  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他早已抛弃了她,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不像他决定抛下她时所说的话做?
  “脂儿,先躺下……”触摸她才知道她病得有多重,要承受那样的高温和病痛,她何来的力气和他对峙?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伸手捂上耳朵,拒绝听他用那总能撩动她心湖的嗓音唤她。
  不要用那熟悉得令人心痛的称呼唤她,他早已割舍下她,把她狠狠地拒于他的心门外,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脂儿……”佟胤玄深幽的褐眸满是担忧,害怕她太过激动的情绪会令身体无法负荷。
  “出去出去出去!”水胭脂一手掩耳,一手用力地推开他,想把他推得远远地,推离她的心房。
  “妳先好好躺着,我保证立刻离开。”佟胤玄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不敢贸然的伸手去碰她。
  她的拒绝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这是正常的,是他伤了她的心在先……佟胤玄在心里不断这么告诉自己,却明白感受到她的举动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
  就像那个下着骤雨的夜,他加诸于她的痛一般。
  “出、去!”水胭脂像个疯子失控大喊。
  佟胤玄咬了咬牙,知道她现在听不进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纵使还有许多话想说,也只得先忍下。
  末了,他恢复平淡冷然的语调,留下一句话──
  “我还会再来。”
  没错,他会再来,为了见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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