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有没有为人母亲的自觉?每次见面的时候,森泽大树就会忍不住这样想。
骄傲自满、为所欲为、又唯我独尊,同时不管对象是谁,她都可以冷酷无情得让人打从心里发出寒颤。
森泽大树觉得这个女人之所以能够如此铁石心肠,得归咎于她生命中来自男性、从来不虞匮乏的溺爱与包容,以至于她根本不懂得付出,或者说,她从不认为自己应该付出。
她现在正在用电话谈分手,对方是她上个月前往法国度假,在酒庄里邂逅的度假饭店小开,比她年轻十来岁,从两人的合照上看来颇为登对,却因为近日一位建筑商的猛烈追求,使她作出分手的决议。
连电话筒都懒得拿,她打开电话的扩音器,赤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耐烦地对着话机咆哮,并利用男友殷殷哀叫的空档抽了一口烟,时而配合对方的恳求发出坚定的拒绝,时而转向正在一旁看着摊在桌子上的时装杂志的森泽大树,摆出一张快要烦死的苦瓜脸。
剪裁合身的小直筒单宁裤,纯白洁净的宽松衬衫,腰间系上一串走起路来会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金属缀链,衬托着足可媲美模特儿的柳腰和长腿,随意挽折起的袖子,一头蓬松微卷的茶褐色长发,隐约可见到细小抬头纹,却不影响她丽质天生的魅力,那大概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符合四十几岁女人应该有的特色。
神秘谁
「皮耶尔,你有时间跟我讲这些废话,为什么不去找下一个女人谈恋爱呢?」
喀地一声切断电话,俐落地扯掉连接在话机座上的白色电线,终于摆脱前男友纠缠的女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成大字型瘫在沙发上。
「烦死了!罗哩罗唆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再听他讲那些废话,皱纹都会多两条!」
拼命按摩额头的母亲,看到森泽大树眼里,仍有几分少女的可爱模样,虽然有点任性,但这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你还是一样无情啊!」
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森泽大树,对她所下的结论一点也不表示赞同地做出了批评,顺便提醒她,上星期不惜丢下工作也要飞去巴黎约会的人不知道是谁。
「那又怎样?我不能改变心意吗?」母亲点燃一根香烟,呼地吐一口烟,「跟那种满脑子只知道谈情说爱的人在一起,再多面包也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呿,明明是你的感情出轨在先,竟然还敢数落对方的不是。」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的爱情只会让人美丽,又不能当饭吃。」
森泽大树吊起眼睛看她,语气和眼神同时露出疑问。
「那男人家里不是开饭店的吗?怎么会没饭给你吃?况且,他还送了你一栋豪宅当礼物不是?」森泽大树翻了个身提醒她。
「是又怎么样?那是朋友的好意,都说是生日礼物了,我能不收吗?」
「为什么不能不收?」
森泽大树一说完,母亲就把抽到一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走过去一把抽掉他枕在头下的抱枕往他身上砸,森泽大树发出哀叫,身体自然蜷缩起来。
「你有时间在这里质疑我的交友态度,为什么不留点精神去教训你那个处处留情的老爸?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年近半百了,还跟十八岁的写真女星开房间过夜,哼!他就有出息!」
她把手上的抱枕重重丢在森泽大树肚子上,转个身踱步至落地窗前,拿起闪闪发亮的水钻打火机想要点烟,却怎么也点不着,一气之下,价值连城的打火机被摔在地上发出铿锵一声,她快速地走到一旁柜子前,开始粗鲁地翻箱倒柜,直到要找的东西出现为止。
终于,白色的轻烟袅袅上升,在她面前晕开,缓缓飘向窗外。
女人气急败坏的脚步声消失了,高分贝的咆哮也静止了,屋子里隐约听见某种机械运转时发出的规律声音。
森泽大树盯着天花板上的复古风扇,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跑到这里,正打算开口,她却抢先一步下起逐客令。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尤其是你!」
「喂!我现在可不是能够到处跑的人,外面都是等着采访的媒体......」自觉受到委屈的森泽大树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抗议。
「来不及了!你刚刚挖苦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想到这一点?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抓起森泽大树的手,将体型比她壮硕两倍的儿子连拖带推地赶出大门。
骑着野狼机车在马路上追进口跑车?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个人头脑坏掉了吧。
要是用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劲去追女朋友,现在也不会孤家寡人一个。想到这,叶月芽生躲在安全帽后面的嘴自嘲地苦笑出来。
此时,前方路口的黄色灯号开始闪烁,叶月芽生握住油门的手也跟着转动,在号志转为红灯的千分之一秒,加速通过了十字路口。
森泽大树是在接到经纪人新井的电话之后,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听了新井的建议,森泽大树简单打包了几件衣物,在寻找安全地点栖身的途中买了一份早报,才真正搞清楚到底事情有多严重。
事到如今,可以投靠的对象只剩下一个人了。
被母亲无情地赶出公寓,森泽大树抵达父亲位在六本木的豪华公寓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虽然顺利躲过聚集在大门前的媒体记者,但森泽大树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甩掉埋伏在停车场入口处的几只狗仔。
和母亲维多利亚式的华丽装潢相较起来,森泽大树更欣赏父亲永远走在流行尖端的时尚品味,低调简约,同时又能创造出奢华的质感,把他的顺位排在母亲之后,纯粹只是因为母亲的住所有宽敞庭院可以做日光浴罢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森泽大树觉得气氛融洽,决定对父亲表明来意,却因为突然出现的女人,暂时把话又吞了回去。
「这是为你特制的花式咖啡,我猜想你大概不喜欢奶味,所以我特别减量一些,希望会合你胃口。」
穿着女仆装扮的妙龄女子,把热腾腾的研磨咖啡轻轻地端到森泽大树面前,娇柔的眼眸和娇滴滴的音调,明显多了几分刻意。
森泽大树一眼就认出她是拍摄泳装写真的女模特儿,因作风大胆而声名大噪,最近则是被杂志社拍到和父亲一同进出饭店,一举跃上影视圈头条。
她将咖啡放在森泽大树面前,临走前还利用背对森泽一朗的机会,对他抛了一个媚眼,森潭大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雪白色的花边围裙,突显出她玲珑有致的傲人曲线,梦幻般的蓬蓬裙底下,缀有夸张蕾丝边的网袜,将一双细皮嫩肉的长脚烘托出超龄的性感韵味,引人遐思。
难怪老爸会败倒在她裙下!
不管几岁,只要有一双漂亮长腿的女人,都会成为老爸的猎物。盯着女人婀娜多姿的背影,森泽大树不由得这么想。
待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人,森泽一朗才出声。
「女人真是令人无法信任的狡猾动物。」
他指的是提出离婚的母亲或是刚刚企图跟自己调情的女模特儿?森泽大树不知道,只能耸肩苦笑,没想到年近半百,在时尚圈叱咤一片天,素有魅力坏男人称号的父亲,对女人竟然也有摇头兴叹的时候。
「能不能让我住几天?」森泽大树开门见山地问。
「不行。」面对儿子百年难得一见的请求,森泽一朗直接了当地打了回票。
「怎么你也跟那些女人一样无情啊!」
那些女人,指的是昨天还甜蜜承诺愿意当地下情人的女模们、断绝联系的未婚妻,还有一点也不同情儿子处境的冷血老妈。
父亲冷漠的态度,让森泽大树回想起几个小时前被母亲赶出门的情景。
「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独生子,现在儿子有难,不过是请你们收留我避避风头,这算是过分的要求吗?」
打从有记忆以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然在处理儿子登门求救的状况上有了默契,森泽大树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之所以没敢让郁积在肚子里的怨气放肆,多半是因为森泽大树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惹火了父亲,就真的没有人可以依靠的事实,若能换得几日宁静,要他忍忍眼前的闷气,绝对是值回票价的。神啊秘谁
「不是我无情,你自己也看到了,自你踏进这屋里开始,前后不过煮一杯咖啡的时间,我的女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要是留你一个晚上,难保她不会骑在你身上发情,要我戴儿子给的绿帽?不成不成!」
森泽一朗一个劲地摇头,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雪茄抽了一口。
「再说,守在楼下的媒体已经引起邻居抗议了,要我这个做老爸的为你挨邻居的责难,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吧!毕竟,搞上男人的可不是我啊!」
从父亲口中说出的话,森泽大树暴跳如雷。
「你说谁搞上男人!我喜欢巨乳和美腿可都是得了你的遗传!谁都可以不信任我,就你这个老色鬼不行!你听清楚,你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除非你遗传了什么怪基因给我,否则那则新闻一定是有人刻意栽赃!」
要不是房子的隔音够好、坪数够大,像他这样大呼小叫的,邻居一定听得一清二楚,森泽一朗侥幸地耸耸肩膀。
「喜欢男人算什么怪基因?照你这么说,喜欢男人如果是遗传造成的,基因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那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自然也不过了。恋爱本身是一件美好的事,不会因为对象是男是女而影响它的本质,管他是不是基因搞的鬼,你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你的自由,任何人没有权利有半点意见,只要你对自己心意百分之百诚实就好,不要像我......」
「够了,怎么连你也一副不信任我的口气!」
一声怒吼,只听见咚、鏮锵的撞击声同时响起,玻璃杯里的咖啡溅了一桌子,搅拌用的汤匙也移了位。
「臭小子,你想造反啊?」森泽一朗压低声音,严肃着一张脸问拳头还握得紧紧的儿子。
知道就算造反也没有用的森泽大树挥挥手。
「算了算了,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森泽大树欲言又止的停顿了几秒,「如果你这里不欢迎我,至少把轻井泽的别墅借我清静几天可以吧?」
「来不及,你又晚了一步,上星期我才答应借给制作人全家度假去了,湘南和银座的房子也租借给电视台剧组拍戏,你来的实在不是时候,现在刚好没有地方收留你,我看你还是找一家饭店算了,再不然利用这机会出国玩几天也行啊。」
森泽一朗一边享受吞云吐雾,一边用轻松的口吻建议,似乎感受不到儿子面临的迫切危机。
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种状况吗?森泽大树因为父亲的态度,皱起了眉头。
「如果行的通,你认为我会来找你吗?现在这个状况,我连手机都不敢开,新井的手机一直在通讯中,我根本联络不上,要是现在回公司拿护照,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那不正好把话讲清楚,告诉那些记者你是被陷害栽赃的。」
「开什么玩笑!我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光靠一张嘴,你以为他们会相信我吗?」
森泽大树大吼完,瞬间静默了下来,感受到异状的父亲转过头看他。
「怎么不说下去?该不会那张照片是真的吗?」
森泽一朗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挖苦,仿佛一把利刃,无情地戳进森泽大树的心窝。
没错,森泽大树心虚了。
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有自信。
丑闻曝光之后,森泽大树不只一次回忆事发那晚的情景。
那夜,他和经记人新井一起讨论隔天的通告行程后便各自离开公司,碰巧在电梯口遇见几位正要回家的前辈,一起相约去新宿唱歌,包厢里点了综合水果盘、串烤总汇、什锦炒面、西式炸鸡拼盘和酒精饮料,除了什锦炒面不合自己胃口之外,他还记得其中一人觉得番茄酱味道太酸,拼命用餐巾纸擦拭鸡腿的模样。
掌管森泽大树记忆的神经很发达,在求学阶段,他曾因此得到不少速记比赛的优胜,也多亏了这项特长,森泽大树在背剧本的时候,总是比其他演员轻松许多,因此他对自己的记性非常有信心,就连当天包厢谁穿了什么衣服,唱了哪些歌,他都记忆犹新。
偏偏这段记忆,在他唱到新片主题曲的第二段第一句歌词之后瞬间消失,仿佛放映到一半的胶卷电影被人从中剪断,除了一片漆黑的画面空转,什么东西也没有。
而衔接上的,是他从梦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还因为异常的头疼,骂了好几句脏话。
遗传自父亲,森泽大树拥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那异常的头疼与记忆空白,绝对不可能是几罐啤酒造成的。
至于到底是谁把他送那陌生的别墅?而那栋别墅又是属于何人所有?还有该死的头疼与遗失的记忆片段又该做何解释?
和森泽大树一起欢唱的前辈异口同声表示,聚会结束后,三人目送他搭乘计程车离去,至于车子究竟开往何处,无人知晓。
「你可以去问计程车司机啊!」
其中一人积极地给了建议,只不过对于森泽大树来说,计程车的车号又是另一个新的问号。
「放着不管,应该会突然想起来吧。」
正当森泽大树打算停止追根究底,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力量将他拉回那一团迷雾之中。
事发一个星期后的今天,刊登在各大报纸的影剧新闻头版。
不堪入眼的斗大标题,使他火冒三丈却又心惊胆跳。
因为见报的不只那间装潢高级的套房,也不只森泽大树,还有一位不知名、全身赤裸的年轻男性在,而且和同样全身赤裸的他紧紧纠缠在一起。
之所以说看起来,是因为森泽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荒唐的行为,如果有,一定会记得一些什么的,森泽大树不只一次对自己这么说。
但是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一张连折痕都找不到的白纸。
即使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森泽大树还是不愿意相信记忆会平空消失。
他一次又一次反覆的想了又想,如果回忆会磨损记忆,在事发后的前三天,森泽大树的头骨大概已经被想破了好几个洞了。
好不容易放弃回想,这个小小的记忆断层却引发如此天摇地动的震撼,绝对是森泽大树始料未及的。
如果不是有人恶意陷害,森泽大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梦游?人格分裂?或是被催眠?
这些可能性森泽大树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是最具说服力的答案还是前者。
在竞争激烈的演艺圈,眼红别人成功而暗地里设局陷害的事件时有所闻,只是森潭大树万万没有想过,这种恶劣的手段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本人也不确定事发经过、又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森泽大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媒体和公司的询问,毕竟他们可不是听森泽大树说一句「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就愿意善罢甘休的良民,所以他才会接受经纪人新井的建议,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起来,等两人会合之後再一起想办法处理善後。
讽刺的是,就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连拥有血缘关系的母亲也好、父亲也罢,那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更让森泽大树不想再对任何人抱待一丝希望,而最重要的工作伙伴新井,也莫名断了音讯,使森泽大树被迫陷入孤军奋斗的局面。
在用几乎是咆哮的口气大吼完,森泽大树倏地沉默下来,在认清不得不面对的记忆空白和孤立无援的现实之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鸭舌帽和墨镜戴好,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往大门走去。
离开父亲的住所,意味着他必须在被记者逮到之前,替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然而在动用所有关系都被拒于门外的此时此刻,森泽大树紧握着方向盘,却连车子开离停车场後,应该左转还是右转都无所适从。
不出所料,宝蓝色进口名车才开出停车场,守候在外的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将车子团团围住。
闪光灯此起彼落闪过不停,为了抢新闻,记者们各个无不使出看家本领你推我挤,为的就是要抢一个最好的角度拍摄独家画面。
不是用手就是用麦克风拼命拍打车窗,企图吸引森泽大树的注意,甚至还有摄影师乾脆挡住在车子前头阻挡他离去。
「大树,相信你的影迷都很关心这个问题,你真的是同性恋吗?」女记者双手贴在驾驶座旁的玻璃窗上,扯着嗓子边问边拍打车窗。
跟在她身后的其他记者也不容小覷,硬是用肩膀将她挤退,意外和车内的森泽大树四目相对的瞬间,立刻快狠准地连续丢出几个辛辣问题,反应快到令森泽大树吃惊。
「照片上的另一位男主角是谁?是圈内人吗?你们是恋人还是纯属肉体关系?对于这则消息曝光,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拜托你们让开,不要再来烦我!我比你们更想知道真相!
这是森泽大树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问题是,真的可以说出来吗?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听说你的新片已经因为这则消息被迫下档,请问是真的吗?」
「远山集团下午已经紧急宣布取消婚约,你对这个消息有什么看法?」
随着另一侧车窗被敲打,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同时进入他的耳里。
句句刺耳的问题,已经够将森泽大树原本就让到极点的心情直接推落谷底,在听见两个坏消息之后,仅存的耐性终于被消耗殆尽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混合着愤怒,促使他握起拳头,朝喇叭上头一拳又一拳地捶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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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喇叭声的记者们纷纷以手捂住耳朵隔绝噪音,森泽大树便趁此机会踩下油门驱车前进,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些缠人的讨厌鬼,没想到那此比三秒胶还粘人的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竟也开车紧追在后,森泽大树不得不加快速度在车阵里蛇行,试图甩开令人心烦气躁的跟屁虫。
下班后的两个小时,是交通流量倍增的巅峰期,通往六本木的路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除了少数机车可以在狭小的间隙里行进,大多数的车辆都陷入寸步难行的车阵中动弹不得。
原以为已经甩开媒体的追赶,谁知道才不一会儿功夫,那些锲而不舍的采访车辆,又大大地映在后照镜里。
森泽大树不知道该佩服他们不轻言放弃的精神,或者是痛恨他们缠人的功力,即便是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那些记者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冲出采访车直奔过来,紧贴在车窗上,叫喊同样令人恼怒的蠢问题。
叭!叭!叭!
叭!叭!叭!
心烦气躁的森泽大树再度捶打喇叭表示愤怒,记者们却不因此退缩,一个跟着一个包围着车窗,继续敲打追问。
这时候,森泽大树前方的车辆移动了.正当他快速踩下油门打算突围而出的瞬间,碰到一声巨响,森泽大树感到胸前受到一阵撞击,整个人被挤压在椅背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推开阻挡在自己和挡风玻璃前的白色物体,才知道自己猛地撞上从隔壁车道切过来的卡车,左前方的引擎盖已经扭曲变形,安全气囊也因为撞击力道太猛弹了开来。
都怪那些穷追不舍的记者挡住了视线,自己才会没注意到隔壁车道的来车,要是平常,至少也要下载递个名片,请车主直接和保险公司谈后续理赔的问题,不过今日状况特殊,森泽大树知道不管下不下车,都肯定成为明天影剧版的头条,想到这,森泽大树索性心一横,重新起动油门打算逃离现场,然而却只听见发不动的引擎,一次又一次虚弱地哀鸣着。
该死,这台烂车!
惊觉陷入危机的森泽大树,恨恨地朝方向盘使劲捶打泄愤。
看见此景,记者们又开始端起相机拍个不停,令人嫌恶的嘴脸,仿佛闻到尸臭味的秃鹰。
这一回,森泽大树再也忍不住了。
他推开车门下车,朝距离他最近的一位记者咆哮:「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震怒的声音和修长的身影,引来公路上其他驾驶的注意。
「这下你们满意了吗?如果嫌撞车这个标题还不够耸动,那这个如何?」
话才刚落下,森泽大树已经揪住猝不及防的男记者领口,一拳挥了过去。
被拳头击中的记者踉跄地摔倒在地,森泽大树抢过他挂在胸前的相机,抽出记忆卡,往大马路中间一掷。
先是肇事逃逸,现在又是暴力事件,接下来,就等被打的记者秀出验伤单向经纪公司索赔,若再加上引起这一切风波的同性恋猥亵照片曝光,原本就绯闻不断的森泽大树,肯定又要一举拿下今年最受争议男艺人的冠军宝座了。
为了抢拍所有精采画面,森泽大树的一举一动,打从下车开始,四周的闪光灯就拼命闪个不停。
森泽大树不是不知道殴打记者会闹出多大的新闻,怪只怪这些记者逼人太甚,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看着眼前这些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拼命端相机朝自己以及现场猛拍的记者,森泽大树不由得丧气的想,这下好了,现在可说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神秘日谁
车子坏了就等于没有脚,难不成真的要在马路上跑给记者追吗?
森泽大树在心里盘算着,就算体力上没有问题,但是穿着尖头皮靴的一双脚,怎么可能赢得了天天追着新闻跑的记者?更重要的是,被大批媒体追着在马路上逃跑的模样......实在是太不称头了。
即便改变作战计画,想拦截计程车逃离现场,却连一辆空车也找不到,加上被媒体包围的情况下寸步难行,除了走投无路,森泽大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台野狼机车像是想要引起什么人注意似地,一路按着喇叭疾驶过来。
以为是单纯为了赶时间的超车行为,担心受伤的记者们纷纷闪躲,没想到机车骑士却在距离森泽大树不到三公尺的距离,忽地从手中抛出一顶全罩式安全帽。
矗立在原地发愣的森泽大树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然后听见一声大喊:「快上车!」
流畅的动作,仿佛事前就计画好似的。
等森泽大树敏捷地跳上摩托车离开时,记者们才恍然大悟要追上去已经来不及,那辆造型复古的野狼机车已经从拥挤的车阵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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