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和,我们之间,你比较希望是谁先死去?
琉璃终於还是出手了。
不过只是剑尖部分浅浅几分的刺入,血液还是很快从莫言额头伤口的地方涌出来,顺着眉尖,流进眼窝,再沿着挺直的鼻梁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同时也重重砸落在了青和心里。
好难过……
即使以前有过很多次胸腔被利刃刺透的经历,徘徊在生死之间,几乎就快要窒息。
可就是在那样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苦过。
师父曾说,琉璃这样的异剑,是能够读懂主人的心思的。如果见血之人并非心中所愿,剑身之上便会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怎么抹都抹不去。
莫言你现在这个样子,一脸被血迹和汗水模糊的讷然,是不是……是不是除了最后会留在剑身上的那条泪痕,已经是吝啬到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我了呢?
青和紧捏着的五指忽然就变得很软,想要了结的最后一剑,是再也刺不下去了。
“莫言,我不想杀你……”
他很是困难地重新开口,明明是操控着眼前局势的人,词句里面妥协和企求的意味却越来越是明晰。
“你要知道,琉璃、弱水都已经属於我,然后那些不该留下的人,也都一个不剩的死在了我手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也不会再有人能够阻挡我做任事情!
“所以莫言,只要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回去,我……我……”
“你就如何?”
轻描淡写地接过青和已经语不成句的颤音,莫言像是终於回过了神,略略沉思之下,眉头微展,终於抬起眼睛。
“青和,我们之间,你比较希望是谁先死去?”
清淡低沉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在询问着一件最无关紧要的事,青和的身体却像是脊柱被抽掉一般,在这个句子的尾音里,重重地软了下去。
“莫言!我不要你死!我也不会先死的!你说过……你说过以后你都会一直陪着我,你说过的!”
一直握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莫言的腰间紧紧地环了上去,那么用力的样子,像是要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才能安心。
自尊也不要了,骄傲也不要了。
他一直都是贫瘠又缺失的一个人,所有的信念和支撑,不过是莫言对他的那份温情而已。但是刚才那样的问话,却让他骤然惊觉到,他连这点温情,都快要失去了。
“青和……”
被环抱着的身体只是任由着他,半晌之后,才听见莫言叹息般地呢喃道:“处心积虑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到现在,已经是结束了所有的报复,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开心?
除了最初上山之时和莫言嬉笑逗嘴,不知世外烦事的岁月,他又何尝有过真正的开心?
“师父曾是对我说过,‘莫言,我曾对青和的师父做过一件错事,到今日终是再也无法挽回。’
“‘所以,无论他因为嫉恨想出任何报复手段,也无论青和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既然你当初选择收留了他,以后就请好好的相处下去,不要因为私人的欲望和贪念,而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头顶的地方被温暖粗糙的手掌轻轻揉了揉,青和一直埋在莫言颈窝处的脸,满是震惊地仰起来了。
“你……莫言,你竟是都知道的?”
“你以为呢?青和……不然师父怎么会在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把琉璃给了你?
“你是南羽前辈的弟子,虽然那个时候你刻意装做什么都不会,为了害怕露出破绽,甚至不惜把自己握惯剑的手指冻伤毁去,可是你的内息那么特别……
“师父和南羽前辈在一起待过那么长的时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他……”
“所以他最开始的时候很是犹豫……离觞是第一个,顾真是第二个,然后又是你……虽然知道都是怀有目的而来,却还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拉长,大家真心的共处能够把戾气化去,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你从小就那么执念的样子,师父对你从来就没有把握,可我偏偏就是留下了你……”
原来如此……
所以才会把琉璃给了他,所以才会有本馆与恶狼的生死之搏,所以才会有一次又一次下山的苦战……穆朝风对他毫无把握,才会用这样充满矛盾的方式,把生死的选择权让给上天。
活与不活,只能靠他自己。
可每一次走到鬼门关前,却总是莫言不惜性命地把他重新拉了回去。
“你那么执念那几把剑,我再说什么也好,再做什么也好,你始终都是放不开……
“其实青和,师父把弱水给了顾真,把天蚕琴给了离觞,把琉璃给了你……
“这些东西他本来就是要还到南羽前辈手里的……
“当年不过是因为一念之差,他打伤上宫南羽,带着这些东西下山,亲手毁掉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到了后来,虽是做了天下第一的剑师,可是却从未真正有过一天的开心。”
“他不开心?他不开心?”
青和一直在震惊中几近失声的嗓子,终於在听到这里时尖声嘶叫了出来:“那他有没有看过师父这些年是什么样子?他知不知道师父在被他打伤以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青和?”
“从小到大,师父什么都没有和穆朝风争过,包括后来穆朝风对他说,‘南羽,我要去找慕容前辈学剑,要做天下最好的剑师’,师父什么都不多问,也就跟了他去。
“其实师父根本不喜欢剑术,他喜欢丹青,喜欢弹琴……他本来就是那种宁静淡泊的性格,那么辛苦地学剑,不过是想和穆朝风站在同一个地方而已。
“他跌跌撞撞地完成了各种考验,差点就死在那里,最终被慕容前辈收下时,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高兴?”
“……”
“慕容前辈对他们很好,他们的剑术上的进展也几乎是一日千里,虽然山中的岁月有些枯燥,反覆地练剑也是很是丰苦,可师父总是希望两个人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到了他们二十岁的那一年,慕容前辈说,我能教给你们的都已经教完了,以后的剑术能够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
“然后那天夜里,他把琉璃和弱水交给了穆朝风,对他说,‘这是世上最锋利和最柔韧的两把剑,你现在已经能够配得起它们,只是最后用於何处,却在乎一心。’
“接着,他走到师父身前对他说,‘南羽,你不要难过,我们师徒之间总是会分开的,以后会有朝风一直陪着你。’
“然后他又说,‘南羽,我知道你虽然努力用功,但剑术终不是你真正喜欢的。我现在把这把天蚕琴送你。’
“‘世人只知道琉璃、弱水、蚕音三剑齐名,却不知道蚕音并无剑身,只是藏在天蚕琴音律中的剑气……这把琴,是我的一位故人赠於我的礼物,也是我这辈子……最珍爱的东西……””
一直促声的叙述到这里终於略略地缓下来,青和的眼睛看向满地散落的琴弦,黑亮的瞳孔渐渐蒙上一层雾一样的颜色。
“慕容前辈……他不该说这些的。他太沉溺於往事,竟是忘记了世上往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对师父说,‘南羽,你和朝风都是我最心爱的弟子,现在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们。我的那位故人曾说,这三柄剑里他曾给我留下了一样东西,可惜我到今天尚未参透,今后你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说不定某一天无意之间,就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就是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样,慕容前辈临行前的几句话,成了穆朝风挥之不去的心魔……剑术到了一定的高度,必是会进展渐缓,甚至不进反退。他却是把这一切归结於这个原因,一心只是想找三柄剑中的秘密。
“偏偏师父对天蚕琴极是爱惜,又毫无激进之念,便是第一次逆了穆朝风的意思,不让他去动这把琴。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一次小别扭,却不曾想到……不曾想到穆朝风会对他下那样的重手……琉璃剑的当胸一击,若不是师父天生心脏的位置略有些左偏,那一下已经是要了他的命……”
“青和,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不,莫言,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从那一剑以后,师父整个人就变了,他想不通,到底是怎么样的秘密,能够比得上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最后他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不可信赖的……
“而穆朝风终於达成了他的心愿,做了江湖上声名最响亮的剑师,还有了你、落云、封凌这样资质出众的弟子。
“师父知道那三把剑终是要传给你们,所以他收养了顾真,收养了离觞,收养了我……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用同样的方式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绷得紧紧的双臂重重地开始抽搐,嘶哑的喃喃声中彷佛一切都回到了昨天,青和全身冰冷,恍惚之下,十指指尖早已深深掐进了掌心。
‘青和,学不会欺瞒,下不了狠心,那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你。所谓师兄弟不过是用来互相切磋武功,不必去计较什么真的威情……
‘你要知道,我收养了这么多的弟子,却总是分开教导,极少让你们相互见面,因为最终要留下的,只是其中的几个而已,或者生或者死,都是你们自己来解决的……’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学会记事,似懂非懂之间,被深深烙入脑海的,就是这番关於生存和死亡之间,浅显又直白的道理。
第一次见血,对象是前几日才一起分过橘子的同伴,对方偷袭在先,逼得他不得不顺手就把手中的长剑送了出去。
鲜红的液体激烈地喷涌在肌肤上,让他知道了血的温度是怎样的。一边捂着被偷袭时候留下的伤口慢慢站起来,一边费力地拔出同伴身体上的剑,看着地上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终於没有哭出来。
‘青和,此番下山,拿回琉璃剑,找回其中的秘密。如何行动,自然会有人与你接应。
‘你武学天分虽高,却总是无法狠心。你要记得,这个世上若有谁对你好,一定是有所目的,任何人都是不可信赖的……’
任何人都不可信赖……
可是就在他上山的那一天,就遇到了莫言。
这个嘴巴讨厌,脾气很坏的一个人,可是却整整一夜都把他抱在怀里,最冷的时候都没有放开。
十只冻坏了的手指头被一点点吻热,就连心脏的地方也逐渐烫了起来……到了后来本馆里的同生共死,然后是再后来药王谷里的以命换命,即使沉默着什么都不多说,可是莫言所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是牢牢记得。
师父……我是不是可以选择和他坦诚以对呢?
‘青和,你和我说这种话……难道为了一个楚莫言,我从小教你的东西你就都不记得了?’
‘师父,我没有……’
‘青和,你要记得,不要因为那种愚蠢的感情而背叛我,你在穆朝风手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人看着的,你什么也瞒不了我!’
心乱的人,他并不是第一个,所以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师父为什么要对他发出杀掉景落云的号令。
潜伏在景落云身边的那个人已经渐渐失去控制,朝夕相处之下,假戏也慢慢变成真情。要保住已经到手的弱水,还要穆朝风继续倾囊相授,杀掉景落云的确是上上之计。
出乎青和意料的只是,直到这道命令发出,他才知道自己的同类之一,原来是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温和儒雅的顾真。
景落云对他的忽然造访毫不设防,言笑晏晏地询问着他和莫言相处之间的琐碎事宜。手腕抖动之下,他好几次已经把琉璃抽得铿锵作响,但最终却还是狠不下心。
只是他实在太过天真,以为拖上一天是一天,说不定事态就有了转机。
他却不曾料到,他不动手总会有人动手,师父既是定下了劫数,那便是怎么逃也逃不过去。
动情背叛之人,总是要受到责罚,只是加注在他身上的浩劫,却是令他始料未及。
“莫言……”
长长的一段又一段的回忆,让青和终於也乏力起来。
他箍着莫言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满是汗水的脖颈上喉结微微滚动,竟是咧出一个有些模糊的天真笑容。
“现在什么都过去了,我也什么都拿到手了……以我现在的实力,天下已是没有人再能阻我做任何事情!
“可是莫言,我已是想得很清楚,我只想和你一起,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至於这三柄剑……以后那么多年的时间,我们都一起,总会把慕容前辈留下来的那个秘密参透的!莫言,你说这个样子好不好呢?”
“秘密……青和你到了现在还在执念於这个?你以为那会是什么?一本武学秘笈,还是一把兵器?
“青和,让我来告诉你,所谓的秘密,师父下山不过半年便早已参透,而那些,不过是让他追悔莫及了一辈子的东西……”
天蚕琴被莫言从地上抱了起来。
琴身的侧面,两个扁扁的开口,左右排成对称的形状,衬着周围精细繁複的花纹雕饰,完全没有半点特别的样子。
青和的目光,却已随着莫言下一步的动作,而逐渐亮了起来。
琉璃和弱水分别从两个开口的地方插了进去,最后丝丝入扣地没入,只剩两把剑柄。天底下至刚至柔的两柄剑,在这一刻,不过是两把开启秘密的钥匙。
莫言手腕微转,清脆的一下轻响,琴身夹层的地方已是弹了起来。
木刻的一幅卷轴,嵌在琴身之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
剑舞琴音,天下至乐,不知世外风景。
署名的地方是用小纂刻下的一个“桑”,应该就是剑师慕容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那位故人。
大字之下,便是一幅又一幅的木画,几乎都是两个少年一个弹琴,一个舞剑时的场景。
画面笔法简洁,甚至连人物的五官都已省去,但动作、神韵却是拿捏得极好,整卷流览下来,呼之欲出的都是亲密的默契。
天下至乐……
那样潇洒和谐的两个人琴剑相契,心灵和一,世间果然是不会有比这个更让人快乐的事情。
最后那个落名为桑的少年为何离开已是不得而知,却是用了这么一种孩子气的方式,永远地凝固了这段美好的记忆。
慕容对秘密的寻找过程,总是需要一遍一遍地把它回想起来,而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直这样循环着流动,是可以陪着他一直走下去的。
这个秘密的初衷,和欺瞒、背叛统统无关,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就是信任和感情。
青和的身体完全跪了下去,双手想去抓住莫言的衣角,犹豫了好久却又不敢,努力蜷缩起来的模样,肩膀已是抖到不能自已。
这样的脆弱,即使是在身心俱疲,生不如死的时候,也从不曾展露在莫言的面前。
“莫言……”
他终於小小声地开始抽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叫了叫这个名字,只想得到一点回应。
穆朝风想错了,师父想错了,他们所有的人都想错了这件事,本该是那么温情浪漫的开始,却因为私欲、嫉妒、怀疑、愤恨而让结局变得扭曲。
就像其实他根本不想杀那么多人,却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一边后悔自责,一边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看着木琴上的一幅幅木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颤颤抬拾起头期盼又卑微的模样,等的就是莫言给他一个最后的答案。
“青和,不要哭了……”
后脊的地方骤然一暖,已是被人牢牢地拥进怀里,然后他听见莫言叹息般的声音。
莫言这样的拥抱,是表示他被原谅了吗?
心情略略放松了些,感觉到莫言的下颔正轻轻蹭着他的头发,青和扭过头,只想看他此刻的表情。
念头才动,已感觉莫言的吻轻轻地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印上他的后颈,痒痒的。
低低地呻-吟了下,青和轻轻地闭上眼睛。
很幸福……这样温柔的莫言……
“天下至乐”大概就是指他现在这样的心情。
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回到山上,一起厮守,一起终老,莫言再爱怎么调皮胡闹,他都会一直陪在身边。
剑舞琴音那样和谐的场面,即使莫言再也不能舞剑,他也不会弹琴,但只要心意相通,总是有机会在他们之间重现。
只是想到这里,青和已经憧憬得微笑起来。
越来越热的吻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在伤口的地方,莫言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青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凑在耳边柔得化不开的句子,让青和舒适得几乎不愿意睁开眼睛。
“什么?”
肩膀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忽然感觉被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烫到,想回头,却还是被莫言紧箍在怀里。
“青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
“我是不是也没有告诉过你,喜欢是一回事,在我心中却还有很多和喜欢一样强烈的感情……”
“……”
“青和,我和落云还有封凌从小就一起长大,如果你们一起遇难,我是会选择救了他们,然后和你共死,这样的感情……你懂不懂呢?”
先是摇摇头,然后再点点头。
青和嘴唇咧开,门齿那里细细的牙缝也因为甜美的笑容而露了出来,像是小孩子一样天真幸福的表情。
懂或不懂对他已经不再重要,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所能记住的,只是刚才莫言在他耳边对他说喜欢……
这样的告白,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心脏的地方忽然变得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莫言也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搂紧了他。
肩头上液体滴落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
长长的静默之中,青和忽然觉得胸口的地方紧得有些异样,想挣脱出来减轻一下压迫,却又舍不得,只能低喘之下哼出声:“莫言,我的胸口很疼……”
紧拥着的他的身体颤了一下,半晌以后才听见莫言柔声地回应:“很快就好了,青和……不会疼太久的……”
不会疼太久的……
眼皮的地方开始变得沉重,很想就这样躺在莫言的怀里睡过去。
或许就像莫言所说的,所有的疼痛都不会太久,或者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已回到了山上,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辈子厮守在一起。
扭动一下腰,青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想了想,还是勉强抬起头,吻了吻莫言的下巴,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蜷了回去。
“莫言,我很困……想先睡一下可不可以?一会要记得叫我,我们在集市上买的那些玩意既然都是你喜欢的,那么我们就统统带回山上去……还有,莫言,你怎么哭了呢……”
发问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狠狠地堵了回去。
莫言伏下头重重地在他的唇上亲吻,一片恍惚的喜悦之下,青和专心地回应着,终是安静了下来。
捂在胸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又腥又热,有些费力地搂上莫言的头,想擦一下他眼角的水迹,片刻之间却是连他的鬓角都染成了红色。
师父曾说,琉璃这样的异剑,是能够读懂主人的心思的。如果见血之人并非心中所愿,剑身之上便会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怎么抹都抹不去。
这样的说词,青和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他用琉璃杀过那么多人,那一抹暗绿,却始终清澈如冰。
只是这一刻,在与莫言热吻的喘息间隙里仰了仰头,他终是隐约看到了一滴泪痕,正沿着从他胸膛穿过的雪亮剑尖,缓缓地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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