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有很多逃脱的机会,像是在人多的车站大喊救命,或是向计程车司机说这人是挟持她的歹徒,最后还有大楼警卫可以求援,但她皆一一放弃了。
他的手是那么牢靠地紧握着她的,当两人并肩坐在计程车后座时,他还将她的手拉到他大腿上,以他双手不住地摩挲着。
他不愿放开,她也贪恋他的掌握和热度。没有他的日子,她并不觉得失去什么;然而再度有了他时,她才知道,她放开了多么珍贵的宝物。
不过呢,当她抬头看到那张冷脸时,她还是认为保命要紧。
他们一路沉默回到住处,他大方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她趁他开灯、关门之际,拔腿冲向她的房间。
灯亮,门关,同时一双健臂箍住她的腰,迅速将她带进一个火热的怀抱,她都还没站稳,他热烫的唇瓣已然覆上。
她喘着气,试图转头,他霸道地以手掌扶住她的后颈,不让她扭动,她的唇立即沦陷在他急躁探入的舌里。
他的吻很不温柔,猛烈得像一场超级强烈台风,瞬间将她笼罩在他的暴风圈内;又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凶恶地撕咬着她,大肆蹂躏着她的唇舌。在两人紧密交缠的嘴里,他疯狂地缠卷,不客气地啃咬,她在他的强袭之下,不止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自我,已然全身瘫软的她,只能承受他更加狂野的掠夺。
这是惩罚之吻吧,若连十一年前的那巴掌一起算,她甘愿受罚。
她抬起僵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摸索上他的腰,有如蜗牛爬行般,再慢慢往后摸索,一寸寸爬过他的身体,最后,在他背部紧紧交抱住。
他身体一震,热吻暂时停歇。她主动进攻,舔上仓皇舌尖,才要深入缠绵,他已敏锐地回击,再度延续方才的深吻,而且变得更加炽热,更加激烈,狂骤的吻雨落在她嘴里、她脸颊、她脖子,来来回回,一吻再吻,又吮又舔,重重地,深深地,密密地,好似不这么将她狠狠地吻到全身种满他的印记,无以宣泄他所有的情绪。
他下体的膨胀始终紧抵着她,不时因他的动作而摩擦到她的敏感部位,令她忍不住逸出呢喃,才朦胧意识到这可能是要命的挑逗时,他的手掌已来到她的胸侧,来回用力地压揉她的浑圆。
她的喘息更加剧烈,也听到他变得浊重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两人的激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他却缓下了动作。
亲吻由深而浅,缓缓地退了出来,转为在她唇瓣上辗转轻吻,再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眼睛、鼻子、额头;胸前的爱抚也变成柔缓抚摸她的背部,最后,他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了开来。
他的热气尤薰炙着她,这短短的分开距离令她怅然若失。
她又期待什么呢?
如果这是惩罚,那他达到目的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黝黑双瞳。
“美国威斯康辛博士生的男朋友?嗯哼?”
那由鼻子喷出来的声音简直像高八度的汽笛,刺得她耳膜发疼。
“念经济学博士,交往快四年,身高一八0,移民澳洲。请问,他叫什么名字?大学念哪里?修哪门经济学?移民澳洲哪个城市?”
她想说些什么,这时才发现嘴唇被吻得麻麻肿肿的,一时动不了。
“说不出来?说谎前记得打草稿喔。”他露出得意的笑。
说了一个谎,就必须以更多的谎去掩盖,她事迹败露,已经无法再胡说更多不存在的事情了。
“你还不是唬我说,这间房子是你朋友的。”她终于出声反驳。
“你可以有一个虚拟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刚买了房子的朋友?”
“你、你你你打一开始就是存心骗我,要拐我住到这里来,我我我……”
“我我我什么?”他很恶劣地模仿她的结巴。“这屋子本来就是结婚用来当新房的,你先住进来有什么不对?”
直到这时,他一直牢牢注视她的目光才转向屋内,准备正式宣示他屋主的主权,却一眼看到她放在房间外面的两个大纸箱。
“你这是干什么?”他冷了脸。
“搬家。”
“不准!”
“你自己说的,出了公司,你就不是盖副总。”她多说几句,嘴唇总算恢复灵活。“你不能命令我。更何况现在你也不是我的直属上司。”
“好,不是盖副总,是关心你的学长,如何?”
“唔。”
“找到新房子了吗?”这是深长的殷切关怀。
“差不多。”
“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是标准的盖世太保说话方式。
“房东也要筛选房客,他说过两天会通知我。就算不成,我还有其它选择,反正,一定会搬出去。”
“你哪里都不搬,只能住在这里。”
事到如今,她已不容许他再横行霸道下去,她必须表明立场。
“盖俊珩!你到底想怎样?我们不可能了!”她嚷了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他倒是笑了,温温的,不是令人毛毛的冷笑。
“那个以前……那个、那个总是心理阴影……”
“你要我原谅你,我也原谅了。”
“原谅是一回事,能不能再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说来听听。别老站着,坐下来。”他迳自坐到单人沙发里,舒适地往后靠,跷起二郎腿,叉起双臂,一副大老板听属下说明的姿态。
她抿住还是麻麻的唇瓣,坐到另一张长沙发远远的那一端。
“当我打算执行一项重大方案时,竟然有人反对。”他又盯着她说:“我会请对方提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就算你没心理阴影,但我有心理阴影。”
“说明白一点。”
“盖俊珩,我这不是在跟你作简报!”她好恼他的语气。
“很凶,很好。”只要她凶,他就笑,而且是越凶笑得越开心。“你的确不是作简报,我们关系平等,平起平坐,你可以多叫几次我的名字,我绝对不会介意。”
她是流泄情绪了。以前她一味害怕,不说话,不抵抗,他也无可奈何,现在她开始“反抗”,他倒是乐在其中。
但,话总要讲清楚,她要告诉他,他们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
她正想开口,脑袋竞是一片空白。
其实,在今晚被他撞破真相之前,她早已忘了她为何不敢再去爱他。
一开始,确是她严重的心理阴影:但除夕夜那晚,他亲口说了两次原谅她,那是破解她阴影的魔咒,让她重新看见阳光;然而,他和黛如的阴影还是存在,她只能默默退开,默默祝福他们。
“我以为,呃,你和黛如,那个……这个……”
“我和黛如从来没有那个这个,你不必退让,拿假男友欺骗我。”
“我又不是欺骗你。”她说出原因:“打从我进立星,语芯就想帮我介绍对象,但我不想跟男生交往,干脆跟她说我有男朋友。”
“哦?不想跟男生交往,是你还爱着我吗?”他微笑看她。
“才没有!”她胀红脸嚷回去。“我早就忘了你。”
“很不幸地,我也早就忘记你。不过呢,月下老人好像不死心,又把我们牵在一起。”他慢慢地说着:“有个男朋友来疼你,不是很好?”
他话中的暗示令她心跳加速,恍惚想着,当她失意时,有一个胸膛可以让她哭泣;当她疲惫时,有一副肩膀可以倚靠,而那个人是谁?
她瞧向他,他也深深地看着她,不再有开玩笑的神情,也不再摆着老大的姿态,而是上身前倾,双掌交叠放在膝上,眼神温和而专注,好像正准备倾听她的话。
到了此刻,她是彻底卸下心防了。他,盖俊珩,过去她哇啦啦地高声谈笑,他陪在旁边开心听着,现在,他仍然愿意继续听她说话。
若有些事情让他明白,或许会“吓退”他,但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差别,他早已走出她的生命;而他值得更好的。
“因为……”她缓缓说出:“那时候我很低潮,还没有完全从我爸爸公司重整的事件中走出来,整个人总觉得很累,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想做,不想出门,只想睡觉,也许,我猜是忧郁症。”
“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我既然知道原因,就知道该怎么办。爸爸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上海,我明白到了那里,一定会受重用做行销或管理职,但以我的身心状态来说,我没有信心,我不认为撑得住新生的压力;为了不搞垮我爸朋友的公司,更为了不让我爸妈担心,我留了下来。”
“你可以不必一个人这样子硬撑。”
“我没有硬撑。我告诉自己,觉得累,没关系,那一次做一件事就好,无论如何,就是要重新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站起来……”
她不觉握紧拳头。勇敢面对过去的她,的确站起来了。
“爸妈离开后,我一个人上台北,去便当店配菜装便当,去超市当收银员,赚一小时九十块的时薪,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开支,也让自己慢慢回到人群里,同时我有空就念书,准备各项考试。”
“然后考上了立星?”
“是的。回到你的问题。我刚到立星时,还在调整自己,我不愿在身心还没恢复健康之前,又要去面对一段可能会造成更多困扰的感情,所以我以‘我有男朋友’的名义婉拒了语芯的好意和别人的追求。”
她喉头微哽,低头避开仓皇灼灼注视。
“男人年纪越大越是现实,你这个女生没工作,或是出了问题,他们转身就走。”她幽幽说着。
“是的,我很现实,现实到以为你有男朋友,怕破坏你们的感情,于是转身就走,没想到是被你当笨蛋耍。”他语气扬高。
“我没这个意思!”她慌张地说:“我真的以为你和黛如……”
“黛如!又是黛如!明明两个对对方都没意思的人,硬被你们凑在一起!”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说,黛如男朋友回来后,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还是不跟我说明白?”
轰轰轰!她耳鸣了吗?还是地震了,为什么她会感到晕眩呢?
好像……她听到三个强烈震撼她的关键字,可是他语气凶巴巴的,完全跟那三个字搭配不起来。
“本来我除夕就想说了,偏偏来了那通该死的电话。”他还是凶巴巴地抱怨着。
“我爸妈打来的新年快乐电话,你怎能用这种字眼形容?”
“好、好,我说错了。”他举双手做投降状。“是该死的我误会那是你该死的博士男友打来的,害我当场变成该死的大笨蛋。”
天知道当她骗他说是男友电话时,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有多难受!
总以为他可以有更好的黛如,却不知她已经重新回到了他心中。
“如果不是你偷偷摸摸帮我做沙拉,让我起了疑心,我到现在还便秘!”盖俊珩讲着讲着又大声了。“没有一个属下能够蒙混我,偏偏我被自己蒙混,看不出你在蒙混我!”
“你凶什么凶!”她抬头看他,也气呼呼地嚷回去:“老是摆主管威严,以上欺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对不起,小薇,对不起。”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坐到了她身边,轻搂着她的肩头。“那我让你在上面,好不好?”
他一语双关,真是邪恶!她转头瞪他,但他们的距离近到几乎脸贴脸,她不但瞪不到他,反而让他的热气给薰得又低下头。
“我们换个立场,你来当大主管,我当小职员,你尽管来问话,要凶我、要骂我都行,把你想问的话通通问出来。”
好!这是他说的,她要他对所有的蛮横行为做一个合理的交代。
“为什么要我当你的秘书?”
“想亲近你。”
“为什么要我住这里?”
“想保护你。”
“什么找我吃年夜饭?”
“不想看你孤单。”
“为什么?”
“我爱你,不需要原因,就是爱你。”
她心悸了,眼眶热了,他一再表白,她却是害怕到不敢接受。
“我、我很坏,很任性……”
“我已经有治你的方法了。”
“我、我有幽闭恐惧症。”
“我会唱小毛驴给你听。”
“不能唱别的吗?”
“可以,我接受点歌。”他握住她的手。“再不行,我带你去看医生,顺便看我的便秘。”
“又、又又不同科……”老天!他别老是让她又哭又笑的。
“那是心理上的便秘,需要心药医。”
“我、我我我还没调整好……”再挤一个理由。
“不,据我的观察,你调整得很好,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和同事相处上,你已经展现出应有的成熟和智慧。”
“我对你……对你还没调整好。”
“是吗?”他照样以他的双手合拢她的手掌,像是将一件宝贝藏了进去。“好,既然你还没有调整好,那我等你、陪你,直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
她眼泪止不住,溃堤似地冲出,喉头哽咽,无法说话,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任那打从心底满溢而出的泪水不停地流着。
“小薇,我想陪在你身边。”他声音在她耳畔,低低的,柔柔的。
“当你恐慌时,你可以立刻找到我;当你想说话时,你可以有人倾听;或许我工作很忙,也或许我会出差,但我要你记得,我爱你,我等着你来找我,等着听你说话,也等着你再来爱我。”
她早已再度爱上他了,她愿意更爱他,竭尽所能回报他对她的爱。
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缓缓地沿着指头和肌肤流下,他不挪动,不擦拭,只是承接着。
风风雨雨,已有依靠,当她无助时,他就是她的庇护所在。
她伸指为他拭去手背上的泪痕,轻缓地抚过他的指节,彼此的指头偎依相缠,互相寻觅对方,最后,再紧紧交握住。
泪眼朦胧里,看着两人十指交握,她哭得更凶。
“你爱得爱哭了。”他轻叹一声。
“我爱哭,你就不爱了,是不是?”她呜呜抗议着。
“让我瞧瞧,这位是程小薇小姐吗?”他抬起她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说:“是长得很像,可她以前不哭的,还很凶悍,会打男生……”
“不要说以前了啦!”她脸蛋陡然胀红。
“不行耶,你过去记录不良,得罚你留校察看才行。”
“什么、什么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就是你得留在这里,这是一个惩罚。”他轻柔地为她拭泪,不住地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柔和得一点也不像在宣判罚则。“罚你跟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一辈子来疼我、爱我、宠我,好不好?”
她痴痴地望着他,不用他来说,她早就想将以前不懂得去爱的、现在已经爱的、未来还要继续爱的,将她所有的一切的爱,通通都给他。
“好……”千言万语,就让这一个字来承诺吧。
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吻里,他寻索,她迎接,两人紧紧拥抱。重新点燃爱之火,一下子彼此的身体便热了,他啃吻着她的脖子,令她全身酥软,再顺势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伸手去解她的衬衫钮扣……
铃铃……铃铃……就在此时,盖副总最没情调的手机铃声响当当了。
他的手僵住,胶着在她唇瓣的吻也停住,不到一秒钟,他又探索下去,似乎不想理会这通杀风景的电话。
“电……电话。”她喘着气,伸手摸进他的西装口袋,帮他拿出来,再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他的手掌和她的胸部之间。
他看到来电,不得不接起手机,脸色很臭,声音却不敢太放肆。
“没加班。我在新房子,今天不回家睡……是,就是她……放心,一定带回去给你们看……你儿子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拜!”
在他接电话时,她已起身“逃”开他仍然不断伸过来的爪子,站在房间门口听他讲完电话。
“我妈打来的。”他指了指手机,然后收进口袋里。“自从我家人知道我带了一个可疑女子去吃年夜饭之后,他们开始逼供。我不说,他们就去找现场目击者的手机、相机、录影机,还去调餐厅的监视器画面,就是要把你找出来。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家上至八十五岁的阿嬷,下至三岁的侄儿,每个人都认得你。”
她出名了吗?想到即将和他家人会面,脸颊不觉又烧热起来,抬眼看他一脸坏坏,摩拳擦掌,好像准备过来抓她继续方才被迫中断的运动,忙说:“我也该打电话给我爸。”
“爸,你们到了?”她走进房间,拨了手机。
“到了。你阿清堂哥过来接我和你妈,现在刚到你叔叔家。”
“这就好,爸爸妈妈晚安——”
“俊珩有送你回去吗?”
“有。”还同处一室呢,你女儿危险了。
“我和你妈都感觉得出来他对你很有心。小薇啊,你到现在还没嫁出去,我们当父母的——”
“爸爸啊!”她赶紧打断:“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好!好!记得叫他一起回来。”
讲完电话,她将手机放到桌上,愣愣地看着桌面。
接下来该怎么办?出去主动诱惑他?等他过来?还是叫他回去?
想了又想,她瞧见身上弄皱的衣裙,决定还是先冲个澡。
正拿出换洗衣物,就见他轻松地哼着歌走进房间,大手往她床铺一揽,将她的棉被枕头抱个满怀,随即走了出去。
“喂!干嘛拿我的枕头被子?”
他不回答,还故意跨大脚步,让她追到主卧室。
主卧室变了。原是尚未拆封的双人床,如今拿掉了塑胶套,变出一套紫罗兰花朵色系的床单,仅是这样一个颜色的变化,再点亮两盏床头灯,顿时就让冷清的主卧室变得温暖鲜活。
“怎么会有床单?”她惊讶地问道。
“当初装潢好,设计师就放了一套搭配设计风格的床包在衣橱里头,你没找开看过?”他把她的棉被和枕头丢到床上。
“别人的衣橱,我不会打开来看。”
其实,是她根本以为里头是空的,完全没有打开的念头。
“你打扫的很干净,随时可以进来睡觉。”他笑容可掬。“我有枕头套,没有枕头芯,有被套,没有被胎。这被套是可以当凉被用,但现在天气凉凉的,不够暖和,所以就拿来你的棉被过来,反正待会儿我们叠在一起,一颗枕头一条棉被也就够了。”
“你!”真是越来越邪恶了,她转身就走。
“小薇!”他立刻攫住她,热吻也随之欺上。
今夜,是过去的结束,也是未来的开始,再也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止他爱她的心志,看样子,他不达目的是绝不罢休了。
这就是盖世太保,她只能屈服,心甘情愿任他惩罚。
不过,忙了这么晚,又吻到一身燥热,现在她只要做一件事。
“先、先先先洗澡好吗?”
“好!”他露出邪恶的笑容。“我们一起洗。”
好邪恶啊!
他的手像一条毒蛇,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动,抚过了大腿,再移向最神秘敏感的深处,先在门口徘徊,来来回回地挑逗她,然后缓缓地吐着蛇信,滑移进去。
大魔王!大色狼!大猪哥!哪里学来这么多招式!当他秘书被他操,不当他秘书也被他操……哎呀呀,真是不雅!近“猪”者赤,近“魔”者黑,她的思想也变得很邪恶了。
“噢!”她终于被他吵醒,睁开眼,窗帘透出幽微的天光,天色仍早,她投降似地喊道:“别闹了。”
他不理会她,迳自做他的手指早操,同时吮吻上她的雪峰。
“痛!”她叫了出来,也搞不清楚是哪里痛了。
昨夜被他又咬又吻,又压又扭的,这会儿全身伤痕累累,筋骨酸痛,只要他稍一碰触,她就再也承受不住,只能无助地闭上眼,摊软了身子,任那条大毒蛇攻城掠地。
她躺卧在柔软的云海里,随那轻涌而起的波涛摇荡,耳边吹进一股微风,他炙热的唇含着她的耳垂,柔柔地舔着,轻轻地吻着。
“小薇,我爱你。”
心很暖,很满足,很欢喜,这是她百听不厌的一句话,只要她听了,眼睛就会湿湿的。
“来,跟我说爱我。”他轻吻她湿润的眼角。
“唔……”她是想说,可是她竟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快说。”
“喔……”人家想睡啦。
“再不说,就不让你睡。”
“哼……”用威胁的?
“说了再睡,好吗?”他语气温柔,却加重了他的动作。
“啊!”她浑身战栗,脚底发麻,几乎无法承受他猛烈的撞击,整个人仿佛被抛上了外太空,失去了重力。
不行了,她累摊了,她受不了了,昨晚缠绵得这么晚,一早又要做运动,她睡眠不足是要怎样上班啊。
好啦好啦,也不过三个字,说就说,说完就拜托他饶了她吧。
“我……”
下秒,她已坠入最深沉的梦乡,任大毒蛇乱爬乱咬,她也不管了。
睡觉真好,睡在一个安心温暖的怀抱里更好,因为她知道,她的王子会保护她,让她安安稳稳地作个好梦,直到时间到了,王子就会吻醒公主,召唤她回到人间……
铃铃!铃铃……唉,他的电话真多啊。
“喂……”她爬到床头,摸索到手机,含糊出声。
“老板,八点四十了耶,你是不用打卡啦……咦!你?”
“啊!”程小薇清醒了。
“小薇?怎么是你?”陈曼蓉先是惊声大叫,随即想到可能原因。
“老板在会计处?”
“呃……”
“你跟老板说,总经理找他,叫他赶快回电。”
“喔。”还好曼蓉立刻挂了电话,她正待起身穿衣,盖俊珩走了进来,他已穿好衬衫,打好领带,梳理整齐,容光焕发,副迎着朝阳准备去上班的好青年形象。
“曼蓉说总经理找你。”程小薇缩回棉被里,递出手机。
“曼蓉吗?”他拨了手机。“我还在家里,大概半个钟头后到公司,有事你先帮我看着,电话帮转给总经理。”
“你还在家里?”陈曼蓉尖叫之高,程小薇也听到了。
这厢误会可大条了……嗯,是事实,不是误会。
盖俊珩等不到曼蓉转接,直接挂掉,再拨给总经理,报告昨日和厂商会面的情况,并且交换一些意见,讲完后,摆上正经八百脸孔的盖副总立即化身为邪恶的大野狼。
他笑眯眯地坐到床沿,轻抚她裸露在被外的肩头,摸着摸着还不过瘾,又低头去亲吻她的肩膀。
“要帮你请假一小时?半天?全天?”
“要请假我自己请!”已经迟到了,至少得请一个小时。她挪了挪身子。“你别挡在这里,我要去上班。”
“我等你,我们一起搭捷运去公司。”
“不要!”她伸出一根指头,徒劳地推他。
“今天我把车子开回来,明天开始,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上班了。”
“不要!”
“都不要?”他伸手进被窝里,摸索着她柔滑美好的裸身,笑说:“那你在家当我的老婆,天天想着法子伺候我吧。”
“喂,你不累吗?”她又被摸得差点瘫软,忙喘一口气。
“精神超好的,还很亢奋。”他神采奕奕地说。
“去!”一脚踢开他,再用被子蒙住自己。
才蒙一下下,她立即掀开,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还没做。
“等等,回来。”
走出一步的他乖乖回来,站在床边看她。
她跪坐在床上,觉得这样还不够构着他,像直起身子,伸长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他左颊用力闲了一记,朝他说出她的心声,“俊珩,我爱你。”
仓皇眸光立即转为灼热,定定地凝视她。
“好了,去上班。”她露出微笑,再往他右颊亲一个。
说完,她放开手,跪坐回床面,仰头看他,准备和他说再见。
他还是不动,灼灼的目光往下移,定睛在她一览无遗的胸部上,她随即拉起被子掩住,朝他摇了摇头。
他很克制地收回贪恋的目光,举手指了自己的唇。
讨糖吃的小孩!她笑了,反正都答应了宠他,再多宠一下也无妨。
她又直起身子,往他温润的唇瓣啄了一下,马上缩回手,滚进被窝里去,将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的。
不能再诱惑他了,否则今天笔电事业处的大魔王就无法上班了。
至于她,也是要上班的——可是,糟了,眼睛会不会泡泡的?嘴巴会不会肿肿的?脖子会不会被种草莓?这教她如何出门见人?尤其是曼蓉很可能会问她怎会在“老板的家”接手机……糟糕糟糕!刚才他好像没刮胡子,刺得她痒痒的,给人看到了又会作何猜想?
哇哇!不敢想了,她得赶快跳起来打电话给他,叫他进公司前得想办法将胡子刮干净,然后她也得快去洗脸,以最佳的化妆技术将自己遮掩得毫无破绽,打扮得美美的,火速赶去上班了。
七月盛暑,王家嫁女。立星科技的王董事长办喜事是何等盛会,大饭店里宾客云集,放眼看去,不是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就是台面上的政治人物;而在公司里总是很神气的盖世太保,只能被贬到边疆地带。
一对新人过来敬酒,满桌同事纷纷站起来,朝新人欢呼举杯。
“黛如,恭喜恭喜,要幸福喔!”
“谢谢!”王黛如挽着她英挺的老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家都要幸福喔。嘿,你们这对!什么时候?”
“十月。”被问到的盖副总微微笑。
“要寄婚纱照和影片给我看喔。”即将远赴美国的新娘子嘱咐。
“一定的。”回答的是程小薇。
热闹的宴席散去,一对恋人手牵手,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今天饭店停车场客满,他们得走上长长的一段路到他们停车的地方。
夜空里,有难得一见的一轮明月,温柔地俯瞰这块土地。
“我听到有人说……”程小薇笑个不停。“如果你勤劳一点去追黛如,今天的男主角就是你了。”
“讲什么鬼话!”盖俊珩用力捏了她的手。
“好痛!”她又是笑。“你想追,也得照照镜子,人家还看不上呢。”
“哼。”
“她老公真的很爱她,给她自由,让她回台湾发挥所学,然后耐心等待,等到她发现他对她的爱……”
“你怎么老是说别的男人的好话?”盖俊珩老大不高兴了。
“没有哇,这是刚才婚宴他们放的影片说的,你都不认真看?”
“为什么现在婚礼一定要做这种两人交往过程的影片?”
“流行吧。”程小薇忽然心虚了。“我也觉得不需要做这种影片,挺麻烦的,要去找旧照片,或是讲一些恶心巴拉的话。”
“你可以拿以前我们合照比V的那张。”
“算了算了。”
“不能算了。”现在换他认真了。“不然有人说,我追的是中文系的学妹。又有的说,是我劈腿才会被甩耳光……”
“不要说了啦!”她听到敏感字眼就两颊烧红。
“我必须导正视听,告诉大家,大学时代的我用情专一,只爱会计系的学妹程小薇,可是——”他故意停顿,低头去看她已经低垂到不能再低垂的脸蛋,捏捏她的指头,笑说:“你说说,后来发生什么事?”
“后来?后来就在一起了啊。”
“中间似乎漏掉了很多情节,能不能请你补充一下?”
“过程不重要,有结果才是重点。”她正经地说。
“你这回不能再呼咙人了,回家得用功,为下周末的开庭做准备。”
“美女检察官会盘问?”
“何止检察官,各路人马全杀来了。”他凝看她的神情,再用力一握她的手,柔声问:“怕吗?”
“不怕!”
路灯下,她一双黑瞳熠熠生辉,闪动着自信亮丽的光彩。
盖俊珩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这就是他的小薇,美丽,大方,成熟,自信,永远吸引着他去爱她。
他和过去学生会的朋友们仍有联络,大家维持一年一次的聚会,聊聊彼此的近况。这回聚会经由李志伟大事业四处宣传他和小薇复合的消息,未演先轰动,查弊案出了名、被封为美女检察官的张慧慧早就打电话来,说她一定会拿出专业本领,向他们问个追根究底。
他笑着摸摸亲亲老婆的头,很乐意全盘托出他们的恋爱史。
“找一天晚上你先跟我作个简报,我们得说法一致,免得你把我说得像坏人一样,又让他们穷追猛打问个不停。”
“抱歉,盖副总,我下班时间是不作简报的。”
“怎么不能作简报?”他搂住她的腰,笑得好得意,靠上她的耳边说:“今天给你在上面,换你来疼疼我。”
“你、你不累啊你?”她唯一能抗议的,还是这句话。
“没关系,明天不上班,我们可以战得晚晚的,再晚晚起床。”
“我不要!”
抗议无效,他的大掌握得又牢又紧,她又让他挟持回家去了。
看来,她永远也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一轮明月缓缓移动,照亮了城市里的每一扇窗,在每扇窗的后面,都有一个故事,而那故事仍然继续进行着,以一生的时间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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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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